第 8 章
古書

  有人常常抱怨說:「人應該有更好的方式開始新的一天,而不是千篇一律地在每個上午都醒來。」

  也有某些賴床的人,也常常神情嚴肅地道:「現在的夢想,決定著你的將來,還是再睡一會吧!」

  楊俊飛覺得,現在的自己很不爽,就像一顆炸彈,隨時都會爆炸。

  他今天不但千篇一律地起了個大早,而且還很沒夢想地盯著夜不語那小子,尾隨著他從鬧市區一直走,來到了這個雜亂不堪、骯髒、混亂的街道上。

  更倒楣的是,現在他居然將人跟丟了,這種事在他出道當偵探後,還從來沒有發生過。

  楊俊飛惱怒地將手裡的漢堡扔到地上,狠狠地踩了幾腳。靠!那小子到底是什麼角色,居然能從自己的手心裡,不動聲色地跑掉。

  他皺著眉頭,突然眼前一亮。

  一個年輕女人,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裡,很美的東方女性,神色帶著一絲焦躁,徘徊在一家店的門口,不知道在等誰。

  楊俊飛乍然發現她,腦袋一時沒有辦法轉過彎。

  這不是那個冒充自己未婚妻,跑到格陵蘭的冰原上把他拉回來,而且自稱是那個王八蛋陸平的助手紫雪嗎?一直以來,她的鬼話,自己壓根一句也沒相信過。

  只是,昨天這女人還在加拿大問進度,今天怎麼就到了這裡?

  從商店裡走出了一個男人,也很年輕,大約只有二十六、七歲,面貌清秀,只是眼睛裡,透露著一種讓人說不出的滄桑感。

  他和紫雪說了幾句話,然後兩個人就一起走了。

  有古怪!楊俊飛直覺地認為,那個男人肯定和陸平被綁架,有間接甚至直接的關係,還有,張冰影每次提到紫雪,語氣都支支吾吾地,像是在害怕什麼。

  恐怕這兩個人,都和那個綁架陸平的勢力有關係。

  怎麼辦才好呢?是繼續找夜不語那傢伙,拿回戒指,順便給他一點教訓?還是跟著這兩人,看看有什麼線索?

  抽出一隻煙,最後又無奈地放下,只是含到嘴裡,沒點燃。

  楊俊飛左右看了看,順著那兩個人消失的地方,不露痕跡地跟了上去。

  我在一家小店裡,看跟蹤的那傢伙走掉了,這才籲出一口氣。

  旁邊的雨欣不解地問:「你不是早就希望那位中年帥哥來找你了嗎?怎麼現在反而要拚命地甩掉他?」

  我瞪了她一眼:「你不明白,跟蹤和交易是兩回事,我更願意他站在交易的立場,出現在我面前。」

  雨欣更不解了,噘著可愛的小嘴說:「你那麼凶幹嘛?我真的搞不懂什麼跟蹤什麼交易的,到底有什麼區別?」

  「區別大了。」我哼了一聲:「如果他跟蹤我,也就意味著他是為了某種目的,不願意正大光明地和我接觸。只是潛伏在我身邊,在最有利的時候,像野獸一樣地撲出來,那時候,我們就只有任他宰割了。

  「但交易就不同了,那是兩個對等交換方式,各取所需,只有這樣,我才能得到最大的好處。」

  「小夜哥哥果然老奸。」雨欣偏著腦袋,用力地捏我的鼻子,「就算這點小事上,都要算計過來算計過去,斤斤計較。

  「真是搞不懂你們男生!小夜哥哥難道就不能把你的好頭腦,用在對世界有益的地方嗎?這樣思前顧後,會長白頭髮的。」

  我用力地甩掉她的手,沒再說話。

  今天一大早就去見了二伯父夜軒,將昨晚的發現,大概地告訴了他。

  二伯父很激動,對於他現在處於呆滯狀態的研究,這些發現,無疑是給整個考古隊,注入了一劑興奮劑。

  同時我也要求,他幫我找出「午夜哲理」那個男主持人的聯絡方式,他動用自己的關係網,很快地就查到了。

  和那男人通了電話,他聽了我的請求,很爽快地說,自己是在古董街的第二十三號店舖,看到過一本關於陸羽的記載,很舊,也沒有書名。

  本來他很想買下來的,但是老闆把它當寶貝一樣,死也不肯轉讓。

  說完後,他很有興趣地打聽了考古隊的一些近況,我當然是非常不耿直地敷衍過去。

  一邊敷衍,一邊心裡少有地泛起一種負罪感。畢竟人家可是知無不答,敷衍到後邊,雨欣也聽不下去了,直罵我小氣。

  所謂古董街,幾乎每個比較有點歷史的城市都有,無非是賣一點看起來古董味比較重的小飾品、書、陶瓷、古代兵器什麼的,大多有那個城市的地方特點。

  只是,通常這些街道上賣的古董,沒有多少真貨。

  我拉著雨欣,很快地到了二十三號店舖前。

  這是一家很小的鋪子,裡邊大概只有二十多平方。房子並沒有裝修,看起來已經有不短的歷史了,屋簷低得幾乎碰到了我的頭頂。

  走進去卻沒有看到一個人,店裡六個書架,密密麻麻地擺滿了書籍。書籍都很老舊的樣子,也沒有明顯的分類。

  「有人在嗎?」我大喊了一聲。

  「我不是人嗎?」一個蒼老陰沉的聲音,突然從我身後冒了出來,嚇得身旁的雨欣腳一軟,險些出糗坐到地上。

  我也被嚇了個心驚肉跳,轉過頭,我努力地在臉上擠出和善的笑容,道:「老人家,我想買一本書。」

  老頭哼了一聲,「到這裡來的人都是買書的,難道,還有人愛看我這老頭子嗎?」

  這老傢伙的性格還真古怪,看來是一個人獨居慣了,性格也變得孤僻了。

  我還是笑著,「老人家,這本書比較特別一點,它上邊有記載陸羽的事情。」

  「那邊那櫃子上,全都是有關陸羽的書。隨便挑一本,錢想給多少,就放在架子上成了。」老頭病懨懨地頭也不抬,準備走進裡間。

  我急忙又道:「我要買的,是記載了陸羽和一個叫崔淼兒的女孩的古書,不知道那個架子上有沒有。」

  老頭的腳步唐突地停住了,他猛地轉過頭,渾濁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我,像是想用自己有氣無力的視線,將我刺穿一樣。

  我心平氣和地和他對視,雖然有點莫名其妙,不過是買一本書罷了,用得著這麼大驚小怪嗎?

  慢慢地,我的身體在那老頭的視線裡僵硬起來,全身上下,哪怕一根手指,都再也無法動彈。

  老頭的眸子像是太陽一般,一道道看不見的光線,透過污濁不堪的雙眼,頓時變得犀利,就像無數把刀劍從我的身體上洞穿,然後逝去。

  我的心被瘋狂地震撼著,好可怕的眼神,他還是人嗎?

  過了許久,那老頭才收回視線,慢悠悠地道:「這裡沒有那種書。」

  「我不信。」我似乎在生死邊緣遊蕩了一回,冷汗流了一身。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卻發現自己腿腳肌肉軟軟的,用不上力氣。身體也在微微地發抖著。自己,居然在害怕!

  老頭長長嘆了口氣:「你為什麼要買那本書?」

  「有原因。」我將這三個字拖得很長,像在孩子氣地報復。

  那老頭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彷彿遇到了很有趣的事情。他再次一眨不眨地看著我,只是,這次少了剛才那種壓迫感:「你要書也行,不過,回答我一個問題。」

  「行。」我自信地答應了。想我夜不語聰明絕頂,怎麼可能有答不出來的。

  「聽過一首詩沒有。」老頭乾笑了幾聲,「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我點頭,這首著名的詩,是人都知道。老頭問:「那你知不知道,這首詩沒有改過前,是怎樣的?」

  雖然有點難度,但也難不倒我。我張口便答道:「身為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常勤拂拭,勿使惹塵埃。老頭,是不是這樣?」

  我的臉上頗有些得意,心裡暗恨他剛才嚇得我要死,連老人家這個尊稱也免了。

  身旁的雨欣,好死不死地用力拉我袖子,「你們在打什麼啞謎?我怎麼都聽不懂。」

  看著那老頭露出不爽的神色,心裡頓時高興,也不在乎雨欣的打擾,我解釋道:「這是個有關道和詩的故事,六祖慧能你知道吧?不知道?沒關係,我告訴你。

  「他是中國歷史上了不起的高僧,有名的文盲,雖然不識字,但是詩卻寫得非常好。他自幼出身貧寒,以打柴為生。後來聽人誦《金剛經》有所體悟,便從廣州步行到湖北,投到黃梅五祖弘忍門下學佛。

  「他的師父五祖年紀大了,要把他的衣缽傳給接班人,但是究竟應該傳給誰呢?黃梅五祖讓所有的弟子都寫一首偈,看誰對道的感悟最高。大弟子神秀很有心得,就寫了我剛才唸過的偈:身為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常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菩提樹是釋迦牟尼悟道的地方,『身為菩提樹』,意思是我們的身體,就像菩提樹一樣地堅定強壯。『心如明鏡台』,就是說我們的心,要像明鏡一般地反映萬物。為此時常勤拂拭,不要讓我們的心靈有所污垢,勿使其惹上了世間的灰塵。

  「但六祖慧能認為他的師兄,並沒有真正悟道,所以他為了表明自己的見地,將師兄神秀的偈稍改動成: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五祖一聽慧能的這首偈,便知道六祖對道的體悟要高於神秀,所以將自己的衣缽傳給了他,但是又怕別人害六祖,就讓慧能趕快南行。

  「六祖走了好幾天,五祖才向弟子宣佈慧能為自己的傳人。神秀沒出聲,但其他的弟子不幹,將軍出身的慧明,提著刀就去追殺慧能。慧明追上慧能後,並沒有殺慧能,當然也殺不了慧能,慧能傳了些道給慧明,慧明有所感悟,就返回修道去了。

  「慧能飄蕩在獵人堆裡隱居修道,十五年後,他才出山,到廣州法性寺,正好印宗法師在講課。這時風吹旗動,一位僧人說是旗動,另一位說是風動,六祖慧能過去跟這兩位僧人說,既不是風動,也不是旗動,是仁者心動……」

  講到這裡,我猛地渾身一顫,滿臉驚駭地望向那個老頭:「那本書裡是不是有,會讓得到它的人喪命的東西?」

  老頭滿意地點點頭,道:「小夥子,悟性不錯。那本書不是你能承受得了的。就算會沒命,你也想要嗎?」

  我沉吟了一會兒,才毅然道:「相對於命,我更好奇真相。如果什麼都怕東怕西的,我就不是我了。何況,我又不是那種短命的角色,有算命的說我能活到一百六十歲呢。」

  見我那麼固執,老頭也不再說什麼,他默默地走進裡屋,拿了一個用油布包裹得方方正正的東西,遞給了我。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就在那一霎,我彷彿覺得,他像是用光了這輩子所有的精力,額頭上像沙皮狗一般的抬頭紋,密密麻麻地堆積著,顯得更加地蒼老了。

  「小心一點。」臨走時,老頭小聲地在我耳旁說了這句話,但沒想到,這居然是這個只見了一面的神秘老人的最後一句話。

  那天晚上,老頭的這家古董書店,突然燃起了古怪的大火,將房子和裡邊的傢俱以及人等等,全都燒了個精光,屍骨無存……

  回到二伯父的研究所,一進那個放著陸羽棺材的地下研究室,就看到二伯父和瘋子叔叔,在面紅耳赤地爭論著什麼。

  兩人見到我,立刻停住吵嚷,異口同聲地問道:「那本書找到了沒有?」

  「當然。」我做了個OK的手勢,得意道:「你們侄子我出馬,還有什麼搞不定的。」

  旁邊的雨欣立刻摀住肚子,做出一副「受不了你」的表情。

  夜軒迫不及待地衝著我撲來,將那本書深情地撫摸了好幾次,這才解開油布。

  這本書不厚,紙片泛黃,但上邊的字跡,卻一點都沒有模糊的狀況出現,看得出保養得非常好。

  第一頁並沒有字,翻到第二頁的時候,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我們四人震驚地對視,而二伯父拿書的手,更是微微地發著抖。

  第二頁的正中心,只有兩個字——茶經。

  「不可能,這本《茶經》不可能是真的。陸羽親筆所寫的茶經,早就被毀掉了,現在民間收藏的,大多是一五四二年吳旦刻的《茶經》,明代嘉靖壬寅竟陵本。」二伯父首先叫出聲來。

  我微一沉吟,喊道:「雨欣,你昨天臨摹的那張紙呢?」

  原本還在呆滯狀態的雨欣聞言,條件反射地將那張紙遞給了我。

  我一言不發地從夜軒的手裡拿過古書,將兩者上邊的字體,小心翼翼地對照起來。

  過了許久,我才揚起頭,喘氣道:「上邊的字和在棺材裡臨摹的字,是出自一個人的手,恐怕,這本書是真的!」

  二伯父還是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他搶過書,細心地翻查起來。我很不爽地正想諷刺他幾句,突然,兜裡的手機響了。

  是趙倩兒,她的語氣非常急迫,一定要馬上見到我,說是想要我看什麼東西。我皺了皺眉頭,便和她約好在研究所大門見面。

  和明顯地有點心不在焉,眼睛死死地盯著二伯父手裡那本書的瘋子叔叔,聊了幾句,我暗自笑道,也難怪,有史料記載,原本的《茶經》裡邊,陸羽不但收錄了茶經的完整版本,還詳細地記載了各種茶的種類和分佈情況。

  雖然說,現代茶種更加地繁多,但幾乎都是人工培育出來的,失去了自然性質,味道也不見得好。

  如果比照原本茶經裡的記載,應該能找出幾種現在已經絕種的茶樹才對。

  光是這些,就足以讓草木狂的瘋子叔叔更加地瘋狂了,現在資料就在某人的手裡,怎麼讓他不急著想搶來研究一下?

  看看表,和趙倩兒約好的時間差不多到了,我這才起身,往研究所的大門口走去。

  一出門,就看到她心急如焚地走來走去,樣子十分地慌張惶恐。

  「張克又出了什麼事?」能讓這位堅強的女性變得這麼焦急的,應該只有一個人,但是,張克已經變成了植物人,還有什麼事情能比這個更糟糕呢?我疑惑道。

  「算是他的事情。」趙倩兒小心地打量著四周,「他留了一封信給我,要我務必也讓你看看。屋子裡邊有相對安全的地方嗎?我害怕有人跟蹤我。」

  「去我房間好了。」我遲疑了一下,她到底碰到了什麼事,怎麼一副疑神疑鬼的表情?

  趙倩兒的神經繃得緊緊的,她快步地跟著我,在我打開房門後,一閃身,就快速地跑了進去,還真有點女偵探的味道。

  和她面對面地坐在沙發上,我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望著她。這個女人,究竟在搞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就在我不耐煩得想要打破沉默的時候,她掏出幾張紙,遞給了我。

  「這不是張克那小子寫給你的情書嗎?給我看幹嘛?」我看了一眼,便十分不解地問。

  「我也不知道。」趙倩兒有些沮喪,「但他的信裡,幾次提到要我給你看,而且許多地方寫得很矛盾潦草,很不像他的作風。

  「還有,今天一早就有兩個壯漢,撞開門闖進他的公寓裡,我總覺得,他變成植物人這件事情,不太單純。」

  我不作聲了。也對,那個張克幹嘛一定要我看這封信,還說要和我分享什麼,我和他又不熟,絕對有古怪!

  仔細地將這封信從頭到尾看了幾遍,我的臉色越看越凝重,最後翻出幾張白紙來做記號。大概又過了一個多小時,我猛地抬起頭,臉因為激動而略微有點扭曲。

  沒想到,這短短的一篇短文裡,居然隱藏了兩個十分重大的資訊,也真虧他想得出來。

  我苦笑地衝著趙倩兒說:「看來你們家張克,並不像表面上那麼粗線條,他的大腦神經雖然不發達,不過的確有點小聰明。只是,他怎麼會知道我一定看得懂?」

  「你真的明白裡邊的意思了?」趙倩兒驚訝地問。

  「你不信啊?」我依然笑著,自顧自地在帶來的行李中,翻找出一個手掌大、像是無線電的東西,說道:「恐怕這裡也不安全了,我帶你去見幾個人,再告訴你信裡隱藏的內容。」

  我帶著趙倩兒,乘電梯進入了地下室。

  看到那些巨大的螺旋狀不明物體,她也驚訝連連、歎為觀止。我再次看著這些不知道用途的東西,內心泛起一種不知名的怪異感覺。

  這玩意兒,絕對不可能是用來萃取茶葉精華的,具體的使用方法,也沒有人知道。

  皇甫三星那老頭是個典型的商人,商人絕對不會花錢造出沒用的東西當擺設。況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玩意兒每一個都價值不菲,真是越來越搞不懂那神秘的老人家了。

  走進研究室,二伯父和瘋子叔叔一看到趙倩兒,就迷惑地望向了我。

  「等一下我再解釋。」我拿出剛剛找到的儀器,到處探測起來。看到我奇怪的行動,幾個人更加地不解了。

  雨欣忍不住問道:「小夜哥哥,你在幹嘛?」

  「找竊聽器。」我頭也不抬地答。

  「這裡怎麼可能會有竊聽器這種東西?」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我手裡的儀器,已經發出了「嘟嘟」的急促響聲。

  我把竊聽器從一台投影儀下邊挖出來,用腳踩爛,才說道:「不要小看了這個東西,這可是警方專用的反竊聽裝置,距離十米內的特殊波動,都逃不掉。

  「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從表哥那裡搞來的。」

  沒看到夜郝和夜軒兩人,那已經驚訝得開始石化的臉,也沒有認真地想,為什麼這裡會有竊聽器,雨欣很沒神經地奇道:「你怎麼會隨身帶那種東西?」

  「你哥我常常幹一些偷雞摸狗,見不得人的事情,也常常會亂說一些不能讓人聽到的話,當然是要防患於未然了,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我用理所當然的口氣答道。

  趙倩兒聽了我的回答,幾乎暈了過去,這小子到底是什麼人物啊!

  將這個研究室仔細找了一遍,就連陸羽的棺材也沒有拉下,一共找出了五個竊聽器,我一個接著一個地毀屍滅跡,這才舒服地坐到了椅子上。

  總算讓說話有了一定的保障了。

  夜軒皺了皺眉頭,「小夜,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些竊聽器究竟是誰裝的?」

  「還記得陸羽的屍體失蹤的事嗎?」我問道。

  他點頭:「我怎麼可能忘得了,都過了那麼久了,居然一點線索也沒有。為了把失竊的消息壓下去,我可是沒少受罪。」

  「我覺得屍體的失蹤,至少牽涉到兩個勢力。」我解釋道:「第一個勢力,我們都沒有見過,但是卻不知用什麼方法,把我們迷暈了。而第二個勢力的代表,是我們的老朋友,那個被綁起來的中年老男人。

  「但是我居然發現,他今天早晨在跟蹤我,他為什麼能那麼清楚地掌握我的一舉一動?我懷疑,他一定在我出入過的地方裝了竊聽器,以便掌握更多的資訊。」

  我一邊說,一邊不動聲色地提筆寫了四個字「皇甫三星」。其實毀掉竊聽器,只是做個樣子罷了,我才不信那個老傢伙佈置了這麼久,才留下這麼一點竊聽方式。

  夜郝和夜軒渾身一震,掩飾不住的驚訝,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我確定地點點頭,繼續偷工減料地說出一些需要被偷聽到的東西,「不說這個了,我身旁的這位女士,帶給我們一個非常令人震撼的資訊。」

  「什麼資訊?」雨欣頓時來了興趣,趙倩兒也豎起了耳朵仔細聽。

  我微笑著將那張Copy紙遞給了他們。

  雨欣看了看,就像我剛才一樣,失望地大叫起來,「這不是張克大哥哥寫給倩兒姐姐的情書嗎?小夜哥哥你真壞,連這樣的東西都不放過。」

  二伯父和瘋子叔叔沒有說話,他們知道我並不會無的放矢,只是靜靜地等待下文。

  我吊足了眾人胃口,這才解釋道:「其實這裡邊的短文,隱藏著一段密碼,要用非常特殊的方式才能解讀出來。還好我恰好知道那種方法,不過也花了很多精力,才理解張克那傢伙最後想表達什麼東西。」

  沉默了一下,我大聲地道:「其實陸羽的墓下邊,還有一個墳墓,埋葬著這位茶聖最愛的人。」

  「什麼?」身旁的四人,明顯地沒有反應過來。

  過了許久,夜軒才大聲地道:「張克怎麼可能會知道,歷史上根本就沒有任何史料記載過!」看來,他對張克這種大大咧咧的年輕人,也沒有抱什麼好感。

  「崔淼兒這個人物,不是也沒有任何史料記載過嗎?但是並不能抹殺,她曾經存在過,她和陸羽相戀過,而陸羽就算死前的那一刻,也不能忘掉她的事實。

  「但是,張克為什麼會知道?而且我為什麼會信?當然是有我自己的根據。」我將張克現在的狀態,和在他公寓找到陸羽棺材裡留下的茶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講了一遍,再稍微地加上了一點自己的推測。

  「或許,喝下那些古怪茶葉泡的水後,張克也和陸羽,有了某些思維上的聯繫。」

  我一邊說,一邊又在紙上寫了幾個字「茶葉是皇甫三星給張克的」,確定他們都看到了,這才從容地將紙燒掉,把灰捏得粉碎,扔進了垃圾桶裡。

  所有人的大腦,再一次地遭到震撼,夜軒腿一軟,激動地跌坐在椅子上。

  夜郝全身僵硬,嘴裡不停地在唸著什麼東西。而趙倩兒早已經淚流滿面,她哭著,肯定是又在為自己的阿克擔心了。

  不知過了多久,二伯父猛地跳了起來,向電話撲去。

  他大聲地喊道:「劉峰,叫上所有人,今晚馬上開工,我要向陸羽墓地下更深的地方挖。

  「什麼?資金設備不足?滾他媽的,打電話給皇甫三星,那老傢伙一定會贊助。我今晚就要看到你們全部到場!」

  他剛放下電話,我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接通,居然是那個被我綁過的中年老男人。

  他的聲音很有磁性,不得不說,非常有男人味。

  只說了幾句,我臉上勝利的笑容頓時凝固,消融,最後崩塌了,只剩下匪夷所思的表情。

  「怎麼了?」

  身旁的四人見我臉色不好,同時開口問。

  我苦笑著,語氣裡依然帶有一種懷疑的味道,「那個老男人,想和我做一場交易。交易的物件,是我從他身上搜出來的戒指,而代價,就是帶我去參加今晚的黑市拍賣會。

  「今晚,茶聖陸羽失蹤的屍身,會在那裡,被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