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醫術顯露浮險情 一入陳州進龍潭

安平鎮火神廟內,因包大人的隊伍駐紮,這夜是燈火通明。要以平時來講,包大人定會在正廳之內批閱公文,可今日卻是反常,包大人、公孫先生還有金虔都聚在偏廳之內,為的是察看展昭傷勢。幸好王朝、馬漢、張龍、趙虎四人都不在廟內,否則這間小小的房間之內,人口密度定然超標。

展昭坐在木凳之上,被三人圍在正中,依公孫先生所言,寬下上衣,露出佈滿大小傷痕的銅色肌膚。

包大人和公孫先生低頭一望,不禁大吃一驚,同時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在那右臂肩胛之上,有一條長過兩寸的刀傷,傷口周圍已經結痂,周圍肉色已經漸發粉色,表明生肌長肉,已無大礙,只是傷口猛一看去,卻是十分觸目驚心。不為別的,只為那傷口兩側皮肉被幾根歪扭七八的黑線綴住,猛一看去,竟好似一隻多腳蜈蚣趴在展昭肩背相接之處,而在那「蜈蚣」尾巴之處,還系有一個不雅的蝴蝶結。

展昭聽得兩人吸氣之聲,心頭不由一跳。

想這南俠展昭出身江湖,跟隨包大人之後更是日日辛勞,受傷乃是家常便飯,但在公孫先生醫治之時,搖頭歎氣之聲有,抱怨嘮叨之聲也有,就是未曾聽過吸涼氣之聲。再想到當初金虔縫合傷口之時,手法的確有些怪異,加之那傷口傷在肩胛之處,察看也不甚方便,只是覺得傷口漸漸流血停止,所以展昭倒也未曾在意。可是此時,堂堂南俠也有些動搖,不由回身望向公孫先生。

只見公孫先生目光灼灼,緊緊盯著展昭的傷口,仿若神遊天外般。

包大人也是緊皺雙眉,欲言又止。

半晌,公孫先生才面色凝重道:「展護衛,你這傷口可是被金捕快所治?」

展昭緩緩點頭。

「金捕快!」 公孫先生突然一聲大喝。

金虔趁眾人發呆之際,已經幾步溜到門口,一隻腳正跨出門檻,正欲溜之大吉,突聽背後公孫先生一聲河東獅吼,腳下一顫,險些撲到在地。

「公、公孫先生,有、有何吩咐?」

「展護衛的傷口可是由你醫治?」

「算、算是吧……」

金虔一邊嘴裡含糊答道,一邊觀察對面公孫先生的陰沉臉色,心裡直打鼓:嘖嘖,那貓兒大小也算是北宋時期首都地區——搞不好是全國地區的首席偶像,如今咱把他的肩膀縫成那副死樣子,破了貓兒的「背像」,豈不是給咱開封府抹黑?瞧瞧公孫竹子的臉色,八成是要找咱算總帳了。

想到這,金虔吸了口氣,忙擠出一個笑臉打圓場道:「公孫先生,當時時間緊迫,屬下一時焦急,難免失手……但是屬下也亡羊補牢地系上了一個蝴蝶結,其實整體來看,還頗有意味……」

公孫先生騰地一下站起身,疾步走到金虔面前,目光如炬,看得金虔心裡直發毛。

「金捕快,縫合皮肉療治傷口之法你是由何得知?」

咦?

金虔不由有些納悶,心道:這公孫竹子是怎麼回事,似乎對貓兒背上的蜈蚣造型不感興趣,對蜈蚣的來歷卻很是關心。等等,這縫合傷口的方法雖然在現代是司空見慣之事,但也許在古代還太過超前?但此法在師傅的醫書上明明就有記載……

啊呀!

金虔突然明白,不由大驚失色。

自己在那「醫仙」所傳的醫書上見到此法,融合自己的現代知識,也未曾多想,只覺是平常之事,可如今就沖公孫竹子如此緊張的神色來看,這縫合傷口的療法八成在這個時代還未普及。

如此說來,自己是那兩個無良師傅嫡傳弟子的身份豈不是要露餡了?

大事不妙!

金虔頓時滿頭冷汗,躊躇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話:

「其實是以前看過一個老大夫用如此方法幫人療傷,所以……」

不知如此真假參半的回答能不能安全過關?

公孫先生雙眼一亮,道:「老大夫?何種相貌?何時見過?」

「就是一個白鬍子老頭,在一座山上,一年以前……」 被公孫先生盯得渾身不自在,金虔不覺竟吐出了大半真話。

公孫先生上前一步,又道:「可是在雲隱山附近?」

雲隱山?怎麼聽著耳熟?嘖嘖,那不是那兩個無良師傅的老巢嗎?這公孫先生是特工出身嗎,怎麼連那山的名字都知道?

金虔只覺背後冷汗淋漓,將脖子彎成九十度,含糊其辭道:「屬、屬下不曉得那叫什麼山……」

公孫先生聽言,面容之中竟帶有微微遺憾之色。

包大人與展昭見此,都有些莫名。

包大人問道:「公孫先生,這傷口難道有何不妥之處?」

公孫先生搖頭道:「並無不妥。金捕快用針線縫合傷口,此療法雖然令人匪夷所思,但卻是神來之術。學生只在醫術記載中讀到過,但從未見過。相傳江湖之上,只有一人能運用此法。」

展昭聽到此處,頓時明白,介面道:「先生說的可是十年前與『毒聖』一同絕跡江湖的『醫仙』?」

公孫先生點點頭。

包大人問道:「這『醫仙』又是何人?」

展昭介面回道:「稟大人,這『醫仙』乃是江湖上醫術頂尖之人,江湖曾有傳:閻羅鎖人,先問醫仙。」

公孫先生撚鬚道:「那『醫仙』的醫術出神入化,只是他老人家退隱江湖,卻無傳人留世,令人扼腕。」又轉頭對金虔道:「想必金捕快一年之前所見之老者就是此人了。金捕快能有幸見得此人一面,並能習得療傷之術,實乃三生之幸事。

金虔聽到此處,知道自己身份算是暫時瞞住,不由鬆了一口氣。可轉念一想,卻是又好氣又好笑,心道:光是見「醫仙」一面就是三生有幸,那自己在兩個無良師傅眼前待了一年時間,豈不是把這幾輩子的運程都搭上了?嘖嘖,難怪自己從一下山開始,就一路黴運當頭……可惡……

包大人聽完,不禁面帶欣喜道:「如此說來,展護衛的傷勢是已無大礙?」

公孫先生替展昭披上外衣,邊收拾藥箱邊道:「早已無礙。金捕快的醫術的確令學生佩服。」

展昭聽到此言,也安下心,將上衣系好,回身對金虔施禮道:「展某多謝金兄。」

金虔急忙回禮,乾笑兩聲。

公孫先生拎起藥箱,對展昭道:「展護衛,雖然你的傷勢已無大礙,但這幾日卻是勞累過度,還是早些安歇,以養精神。」

展昭聽言急忙站起身道:「但是那張頌德一案,屬下還未曾將查案之結果稟報大人——」

「展護衛——」包大人無奈道:「先行休息,明日一早再向本府稟報案情。」

「……屬下遵命。」

此言聽在金虔耳中,卻簡直猶如天籟。急忙躬身施禮,轉身出門,直奔旁廳衙役休息之所。

可剛邁了兩步,就聽身後公孫先生呼道:「金捕快,請留步。」

金虔頓時身型一滯,僵硬脖子回首道:「公孫先生,有何指教?」

難道自己又露出了什麼破綻?

公孫先生走到金虔面前,微微一笑。

這一笑,宛若儒風拂面,卻讓金虔渾身發冷。

有人說,公孫先生笑的時候,要麼是案情明朗的時候,要麼是計上心頭的時候,要麼就是有人要倒大黴的時候。

此時的境況,依金虔推斷,八成是第三者。

「金捕快,在下還有一事不解,望金捕快能借一步說話。」

金虔頓時臉皮隱隱一抽,急忙道:「公孫先生,屬下已經隨展大人一路趕來,已經三日三夜未曾合眼了。」

公孫竹子,你多少也要有點人道主義精神吧!

公孫先生又是一笑,繼續道:「此問用不了多少時間。」

金虔一望公孫先生的笑臉,自知是敵不過,到嘴話硬是被吞了回去。

「……公孫先生請問。」

「金捕快,你的縫治傷口的針法也是向『醫仙』所學?」

「……」

「為何要將傷口縫成蜈蚣狀,在下想了許久,卻一直難以窺得其中奧妙。」

「咳咳……這個……其實……那個……如此縫法,是為了……我也不知,只是當時那名老大夫如此縫法,屬下依葫蘆畫瓢罷了。」師傅,對不住了!

公孫先生思量片刻,微微點頭,若有所悟道:「『醫仙』手法果然玄妙,其中道理——在下汗顏……金捕快,時間已不早,你早些歇息吧。」

金虔一聽,趕忙施禮退下,離去之時,偷眼回望,只見公孫先生還在邊走邊凝眉思索,神情專注。

嘖嘖,公孫竹子,對不住了……

——

第二日清早天剛亮,金虔便被人從被窩中揪起,頂著一雙熊貓眼,被幾個衙役拖進了火神廟正廳。

正廳之內,包大人廳堂正座,公孫先生左側站立;展昭一身大紅官袍,直直右側站立,精神奕奕,絲毫不見疲累之色;王朝、馬漢立在展昭身後。

在大廳中央,還站有兩人,其中一人,正是昨晚投誠的刺客項富,而站在他身側的另一人,相貌與身形都與項富皆有幾分相似,正是發射梅花鏢的項普。看他一臉恭敬之色,想必是與項富一樣,已經歸於開封府門下。

金虔打了打精神,躬身施禮。

包大人問道:「金捕快,展護衛剛剛已將你二人在陳州查案經過一一稟報,那從張頌德家中搜得的藥罐與沾有砒霜的紙張可在?」

「在。」金虔立即答道。心道:當然在,貓兒在趕路之時都不忘對這兩件東西囉嗦萬千,搞得現在咱都成了條件反射,到哪都不敢把這兩件累贅撂下。

金虔從懷中取出白紙,又從腰包中取出藥罐,遞給公孫先生。

公孫先生細細查驗之後,點頭道:「大人,藥罐之中的確有砒霜之毒,白紙之上所沾也確是砒霜。」

包大人點點頭,扭頭對展昭道:「展護衛,依你所言,那張頌德與黃氏都與那安樂候有所牽連,所以此案必與安樂候有關。」

展昭拱手道:「屬下推測所得,但並無實證。」

公孫先生道:「大人,展護衛推測確實有理。但是這其中個中緣由,卻仍需詳查。」

包大人點點頭,道:「此案雖然棘手,但此次陳州賑糧之事更是迫在眉睫。我等只好先賑糧,再查案。」

眾人點頭。

此時,門外有人稟報:「大人,張龍、趙虎兩位大人求見。」

包大人一聽欣喜,急忙道:「讓他們進來。」

張龍、趙虎雙雙步進正廳,抱拳施禮完畢,抬眼一見展昭、金虔,兩人不由一愣,問道:「展大人,你們不是在陳州查案,為何會比我二人先到此處?」

公孫先生便將事情大略敘述了一遍。

張龍、趙虎聽罷,不由面帶敬佩,定定望著展昭,半晌才抱拳道:「展大人忠肝義膽,屬下佩服。」

金虔一旁聽得十分不是滋味,心道:這兩個傢伙,只看見展昭忠肝義膽,難道就沒看見咱捨身成仁嗎?

展昭回禮道:「此乃分內之事,何況此次展某能順利來到安平鎮,也多虧了金捕快相助。」

嘖嘖,還是貓兒有良心。

張龍、趙虎這才向金虔抱拳施禮。

包大人起身,向眾人命令道:「如今事不宜遲,我等即刻啟程,趕赴陳州放糧。」

「屬下遵命。」

——

在這一路之上,有王朝、馬漢、張龍、趙虎四大金剛護衛,禦貓展昭左右不離,加上項富、項普兩兄弟新加護衛,途中安全自然無憂。

隊伍浩浩蕩蕩,走了大約十日,便到了陳州府。

依慣例來說,欽差大臣所到之處,當地地方官員必須出城迎接,以示皇恩。

可當包大人的隊伍抵達城門,這城門口卻是冷冷清清,別說迎接欽差的官員隊伍,就來往行人也未曾見到一個。

包大人挑簾一看,不禁緊蹙雙眉。

眾人也是心中直犯嘀咕。

公孫先生走到轎前,低聲道:「大人,這陳州城如此反常,恐怕暗藏殺機,入城恐怕危險重重,大人何不……」

「公孫先生,」轎內傳出包大人聲音,「傳下令去,立即入城,直奔知府衙門。」

公孫先生心中暗暗歎了一口氣,提聲道:「入城——」

人抬轎起,隊伍前行,包大人的隊伍緩緩進入陳州府。

只見這陳州城內,買賣蕭條,行人稀少,與半月之前展昭等人來時的景況相比,簡直是判若兩城。路上偶爾路過幾個行人,一見到包大人的隊伍,卻是扭頭就跑,仿若見了洪水猛獸一般。

不多時,欽差隊伍就來到陳州知府衙門,大轎沾塵,隊伍停在府衙門前。

包大人吩咐道:「讓知府到轎前答話。」

「是。」

張龍、趙虎提馬來到府衙門前,抬眼一看,這衙門,毫無人氣,大門緊閉,門前除了一對石頭獅子,連個喘氣的都沒有。

二人從馬上跳下,啪啪叩打門環:「開門!」

時間不大,角門開了一條小縫,從裡面探出一個年邁蒼蒼的老者,問道:「找誰啊?」

張龍沒好氣道:「找你們知府大人,就說欽差包大人來了。」

那老者一聽,被嚇了一跳,急忙縮回脖子,叫道:「我這就去!」

又等了片刻之功,大門開放,有幾個僕人往左右一分,從中走出一位官員。

只見此名官員,頭戴烏紗,身穿藍色官袍,四十五六歲上下,白麵淨皮,尖下巴,留著三縷黑胡,猛一看去,倒和鯰魚有幾分神似。東瞅瞅、西看看,躡足潛蹤,來到包大人轎前,躬身施禮道:「欽差大人在上,卑職陳州知府李清平有禮。迎接來遲,望大人恕罪。」

包大人看了看,沉聲道:「李大人,你可知本欽差到陳州放糧?」

李知府一個哆嗦,回道:「早、早就知道。」

「因何不到城門迎接?!」

那李知府腦門上的汗都下來了,急忙道:「大人息怒,卑職有下情回稟,此處不便,請大人委屈委屈,到府中一談。」

包大人望了李清平一眼,點點頭,從轎中步出,走進知府衙門。其餘眾人也依次跟隨其後。

李知府陪包大人走入正室,包大人落座,供上皇榜聖旨,李清平跪倒叩拜。

禮畢,李知府二次給包大人見禮,口中連聲稱錯:「卑職未能出迎,實在是失職。」

包大人沉聲問道:「為何不迎?」

「這……」李清平面露難色,猶豫許久才道:「乃是因為安樂候爺曾派人前來府中指示,若有人前去迎接欽差大人,則全家抄斬。卑職也是迫不得已,請大人恕罪。」

「荒唐!」包大人猛一拍座椅俯首,衝衝大怒道:「本府此次是奉旨賑災,所到之處,如聖駕親臨。安樂候居然敢下如此命令,分明是藐視君主、目無萬歲!」

那李清平只覺耳邊一聲炸雷,頓時膝蓋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高呼道:「欽差大人恕罪啊啊!!」

包大人轉念一想,也不能怪這知府,畢竟安樂候的命令他也不得不聽,便壓下火,又問道:「李知府,你可為本府準備行館?」

「沒有,安樂候不讓準備……」李清平正在答話,抬眼一看,包大人臉色一沉,急忙改口道:「大人如若不嫌棄,就把這府衙當作行館,先行安身如何?」

包大人頓了頓,才歎了口氣:「如今也只好如此了。」

李清平這才鬆了口氣,命僕人端上茶水,請公孫先生、展昭也一同落座。

包大人便開始細細詢問陳州災情情況,李清平自然不敢隱瞞,一五一十作答。

就在此時,街上卻突然響起爆竹之聲:劈裡啪啦、劈裡啪啦,聲大如雷,震得知府衙門房梁上直跌灰塵。

屋中眾人都被嚇了一跳。

金虔心道:呦,這是怎麼著?剛才不來迎接,這會兒倒想起放鞭炮慶祝了?

連包大人也是一愣,問道:「這是何故?」

話音未落,只見一個報事衛兵撒腳如飛,跑進大廳,高聲道:「稟報大人,陳州城門突然緊閉,吊橋高挑,街道盡數戒嚴。」

嗯?

眾人同時望向李清平李知府,意思是:你們這陳州什麼習俗,大晌午就鎖城門?

那李清平聽言先是不解,後又臉色大變,忽然站起身道:「壞了,難道是安樂候……」

「報——」

話未說完,第二個報事衛兵又沖了進來,高呼道:「稟大人,街道之上佈滿軍隊,聽說是大國舅安樂候領著軍隊殺奔府衙,望大人速做準備!」

眾人聽言,頓時震驚當場。

金虔險些一個沒站穩,跌倒在地。心中大呼不妙:難道說這安樂侯要來個「甕中捉鼈」,把我們這幫人一鍋燴了?歷史上沒有如此刺激的記載吧?!

緊接著,第三個報事的也撒腿跑進來呼道「大人,大事不好。安樂候領了一對人馬將知府衙門團團圍住,正在門口叫囂,讓大人親自出去見禮!」

王朝、馬漢、張龍、趙虎一聽,頓時怒火中燒,同時舉步上前,躬身道:「大人請下令,讓我們兄弟四人拿下那安樂侯,聽大人發落!」

說罷,就要提刀往外沖。

「且慢!」包大人一聲沉喝,止住四人腳步,「你等切勿輕舉妄動!」頓了頓,又道:「待本府出去看個究竟!」

眾人一聽就急了,公孫先生急忙上前攔住包大人道:「大人,那安樂候來者不善,大人前去,豈不是羊入虎口?望大人三思!」

眾人也是異口同聲:「請大人三思!」

包大人緩緩起身,掃視一周,搖頭道:「各位不必多言,待本府前去會一會這安樂侯!」

眾人一見包大人青黑臉色,便知多說無益,只得依令行事,紛紛退讓。

展昭卻忽然上前,攔在包大人面前朗聲道:「大人若要前去,請准許展昭跟隨左右!」

包大人一愣:「展護衛……」

展昭身形一矮,撂袍單膝跪地,手指緊緊握住巨闕,又提高幾分聲音:「請大人准許展昭跟隨左右!」

包大人定定望了展昭一眼,點了點頭。

展昭這才起身,緊緊跟在包大人身後向外走去。王朝、馬漢、張龍、趙虎四人緊緊跟在展昭身後,屋內其它衙役也跟隨其後;只有金虔一人,慢慢後退,眼看就要脫離眾人視線。

可那展昭突然目光一掃,星眸如電,不偏不倚,正好瞪在金虔臉上。

金虔後背一陣發寒,急忙跟隨其後,心道:這貓兒的眼睛簡直比雷達還靈……嘖嘖,咱還是跟上去以表忠心比較保險,就算外面是生死一線,也比被貓兒的「貓眼鐳射」秒殺掉強,反正有貓兒在場,估計沒什麼性命危險。

眾人來到院內,只見院內上百護衛都神色凝重,氣氛異常緊張。

包大人卻是步伐穩重,神色若常,邁步跨出儀門,直身而立,閃目觀望。

只見那街道之上,密密麻麻,全部是安樂候府的軍隊,步兵在前,騎兵在後,弓箭手壓住陣角。往正中央觀瞧,迎風飄展一面紅緞黃邊大旗,正中央繡著一個斗大的「龐」字。旗角下,一匹珍珠寶馬,昂首挺胸,馬背上端坐一人,面如油粉,長眉風眼,眼角帶譏,一身錦緞勁裝,玉帶橫腰,披雲斗篷宛若血染,正是那安樂候龐昱。

金虔一看外面這架勢,頓時就傻了眼,腦海裡居然應景蹦出來一個詞:龍潭虎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