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路遇兇險生一線 鐵面血眸難測前

望著眼前這隊殺氣溢面、陣勢詭異、來者不善的黑衣人,展昭等人一時也不敢妄動,只得以不變應萬變,冷靜應對。

一時間,兩方對壘,數目齊瞪,鄉道之上,疾風蕭瑟,荒徑沙翻,氣氛緊張至極。

半晌,為首一個黑衣人才硬邦邦撩出一句話:

「打劫!」

言簡意賅,通俗易懂,對仗工整且極富文學氣息,更為難得的是歷史背景悠久,使用地域廣闊,普及面極廣——不愧為無數專業山賊、業餘土匪及偶爾出來客串劫道人士競居家旅行必備之臺詞。

打劫?!

金虔半張著嘴,眼珠子滴溜溜在身側三人豪華陣容打了個轉:堂堂開封府門下正四品禦貓大人,等於讓眾多盜賊肖小聞風喪膽的罪惡剋星;陷空島錦毛鼠同志,等於剛剛偷走開封府鎮府之寶尚方寶劍的通緝犯;天下第一神偷一枝梅同志,等於盜賊中的偶像人物;眨眨眼,金虔對眼前黑衣人流露出了深切的同情。

夥計,挑人有眼光!

兄弟,出門沒看黃曆吧!

打劫?!嘖嘖,誰打劫誰還不一定呢!

可接下來的發展卻大大出乎金虔的預料。

首先是一枝梅同志,在聽到劫匪的發言後,也立即發表了深刻感想:「打劫?只要不是來找在下麻煩的就好……」江湖第一神偷一臉童叟無欺抖了抖身上的黑袍道,「在下身無長物,幾位若想打劫,不妨問問在下旁邊幾位仁兄,或許有些收穫,就不必在在下身上費工夫了。」

金虔雙眼發直:喂喂,黴兄,做人要厚道!

接著,是某只白耗子的受劫感言:

「打劫?唉……白某一介善良百姓,居然遇到如此慘絕人寰之事……展大人您可要為民做主啊!」

金虔臉皮開始抽動:鼠品問題,絕對是鼠品問題!

再將目光轉向那筆直藍影。

沉靜如海,不動如山,似乎對身側兩位所言毫不在意。

金虔不由氣悶:

喂喂,貓兒啊貓兒,多少也談兩句體會什麼的才不算丟了咱開封府的臉面啊!

想到這,金虔拽了拽衣襟,挺直腰杆,恭敬抱拳提出建議道:「啊呀,原來是幾位打劫的兄弟,失敬失敬!幾位大哥前來打劫,小弟我本應掃榻相迎,只是小弟囊中羞澀,實在無顏招待幾位大哥。幾位大哥若想劫財……」

金虔瞥了瞥一枝梅,「看到那位仁兄身上的衣服了嗎,扒光了送到當鋪來個死當,少說也能當出十五六兩!幾位大哥若想劫色……」

金虔又瞅了瞅白玉堂,「這位雖說是男子之身,但諸位可睜大眼睛瞧清楚了,如此容貌,傾國傾城也不為過……幾位大哥不用看小弟面子,不用客氣,敬請笑納!」

一白一黑兩道身影頓時一歪。

展昭筆直腰杆似乎也抖了抖。

那黑衣人微微一愣,頓了一頓,才又硬邦邦蹦出一句:「劫命!」

「哦,原來幾位是想劫……啥?!」金虔驚呼一聲,還未回過味兒來,就覺眼前一花,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被三人緊緊圍在中央。

黑衣人朝四人直殺過來,身如飛箭,無聲無息,猶如鬼魅。

巨闕畫影鏘然出鞘,寒光掠出,一藍一白兩抹身影卷旋如風。

巨闕沉斂如海,畫影繚亂似電,一沉一疾兩柄寶劍此時卻有種說不出的默契,攻守相承,劍招乾淨俐落,劍光掃過,黑衣人無不翻倒。

一枝梅在腰間一抽,手裡便多出一把青色軟鞭,只是在展、白二人攻襲空閒處懶洋洋抖抖手,軟鞭就好似喝醉的青蛇一般搖搖擺擺朝黑衣人卷去,輕飄飄、軟綿綿,卻恰能不偏不倚卷在黑衣人的脖頸之上,將人掀倒在地。

金虔被三人圍在中央,只覺眼前眼花繚亂,華光四射,不消片刻,那隊黑衣人便被盡數擊倒在地,不能動彈。

「真是……毫無懸念啊……」瞅著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一眾黑衣人,金虔不由咂舌。

再看身側三人,一枝梅將軟鞭纏回腰間,懶洋洋打了一個哈欠,白玉堂收起畫影,挑著眉毛一臉無趣,而展昭……

金虔不由一愣。

只見展昭不但未將巨闕回鞘,反倒身姿猶如緊繃之弦,定定盯著躺倒在地的黑衣人,一臉凝重。

嗯?

難道這幫人臉上還生出銀票了不成?

另外兩人也發覺展昭不妥之處,不由納悶。

白玉堂瞅了瞅展昭,嬉笑道:「難道是貓大人在官府待久了,連江湖上這等小場面都怕了不成?」

一枝梅則望瞭望地上的黑衣人,眯著鳳眼,摸著下巴道:「難道這幫人身上藏有絕世珍寶?」

展昭劍眉一緊,卻突然說出一句讓人大跌眼鏡的話:「走!」

「走?」金虔納悶,「展大人……」

話未說完,只覺脖領一緊,自己竟已經被展昭拽住衣領,向那群躺倒的黑衣人反方向狂飆出去。

「白兄、梅兄、快走!」展昭急聲喝道。

「臭貓,你莫名其妙的跑什麼?!」白玉堂追了過來。

「難道堂堂南俠展昭也欠人錢財不成?」緊步相隨的一枝梅小聲嘀咕。

可兩人沒抱怨兩句,就聽身後一陣異響,回頭一望,頓時大驚失色。

只見原本在地上半死不過趴著的黑衣人好似身上裝了彈簧一般突然竄身而起,向四人直沖過來,身法竟比之前快了數倍不止。

要知展昭等人對付這一眾黑衣人之時,雖然未取其性命,但下手也絕未留情,這幫黑衣人就算不死,也應在床上臥個十天半個月才能動彈,可如今不過片刻,這些人居然已經恢復知覺,而功力竟又好似增了數倍,怎不讓人驚駭。

白、梅二人闖蕩江湖多年,也從未見過如此詭異之事,不敢輕敵,只能依直覺跟著展昭拔足狂奔。

展昭、白玉堂、一枝梅輕功已屬江湖絕頂,放眼江湖恐難有對手,可如今,幾人傾盡全力,竟無法擺脫身後黑衣人追趕,只能眼睜睜看著那群黑衣人距自己愈來愈近。

突然,只見為首幾個黑衣人縱起,嗖嗖嗖掠過四人頭頂,落在四人正前,攔住了去路。

四人猛然滯住身形。

緊緊圍住四人的一眾黑衣人和之前簡直判若兩人,殺氣大增,露在蒙面黑布之外的數雙眼睛,竟猶如血染,滴紅懾人,令人毛骨悚然。

說時遲,那時快,展、白、梅三人身形一轉,立將金虔緊緊護在中央,巨闕、畫影、軟鞭同時擊出,寒光掠眼,黑影卷飛,殺氣瞬間暴漲,三人招式之中已無剛剛的花哨繚亂,招招狠辣,劍鋒掠掃,血肉橫濺,軟鞭卷過,肉骨模糊。

可這群黑衣人卻是連哼都不哼一聲,竟好似無恐無懼無知無覺無痛無感,個個血紅赤目,如同失去理智的野獸一般,只顧揮刀前沖。

縱使展昭、白玉堂武功蓋世,劍法超絕,一枝梅輕功精妙,軟鞭淩厲,卻仍是無法逼退黑衣人半分,不過數十個回合,四人便變了臉色,冷汗淋漓。

風起,塵舞,空中彌漫肅殺之氣。

金虔駭然瞪著眼前戰況,只覺腿腳發軟,雙眼發花。

左側,一枝梅頻頻後退,卻仍是無法盡數避開黑衣人招式,錦緞黑衣已經被劃得七零八落,隱隱滴血。

右側,白玉堂劍招已無瀟灑,反呈毒辣,素來一塵不染的雪衫,也染了血色。

正前,展昭轉攻為守,背後舊傷已經隱隱滲出血絲。

忽然,就聽右側一聲鈍響,半個腦袋帶著血瀑飛了出去,竟是白玉堂狠下殺手,將一個黑衣人腦殼硬生生削去了半個。

其後,眾人眼前就出現了一幕連做夢也想不到的恐怖景象。

那少了半邊腦殼本應氣絕身亡的黑衣人,此時仍挺著半邊被鮮血浸透的身子揮刀前沖,速度動作與之前相比竟是絲毫無異。

四人頓時被驚得目瞪神滯,不禁倒退數步。

突然,就聽金虔撲通一聲跌坐在地,口中傳出一聲變調高喝:「生、生生生化危機啊啊!!」

另外三人猛然回神,急忙又操起兵器前迎。

展昭被金虔一聲大喝引回視線,眼角余光一瞥金虔,霎時臉色大變,急聲呼道:「白兄、梅兄、閉氣!」

白玉堂、一枝梅猛然一驚,也顧不得許多,急忙依展昭所言屏息凝神。

只見一個布袋越過三人頭頂向黑衣人飛去。

眾人只覺那布袋飛的既優雅又飄逸,甚至可以清清楚楚看見數十個藥丸從布袋中緩緩撒出,慢慢掉至地面。

轟!!

一股黑色煙霧轟然騰起,滾滾濃煙頓時遮得四周漆黑一片,暗無天日。

展、白、梅三人雖然閉住呼吸,無法聞到這股黑煙味道,但僅憑雙目隱隱刺痛感覺來判斷,就能料到這煙霧味道定是驚世駭俗。

待濃煙漸漸散去,眾人眼界逐漸清明,卻又被眼前景象驚呆。

只見剛剛還猶如野獸一般揮刀砍殺的黑衣人竟好似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直直僵立原地,雙目圓瞪,渾身抽搐,而原本赤紅的雙眼又變回漆黑之色。

三人呼吸不穩,薄汗滿面,直愣愣呆立原地,渾身緊繃神經不敢鬆懈半分,手中兵器依舊是殺氣四溢。

可等了許久,那群黑衣人依舊是僵直立原地,分毫不動,毫無聲息。

反倒有一個帶著顫音的聲線隱隱傳入三人耳畔。

「僵屍粉、迷昏煙、毒氣彈、抽風散……不成不成,生化危機應該用十字架、聖水、大蒜、耶穌,不對不對,還是手槍、手榴彈保險……不妥不妥,應該用導彈、原子彈、嫦娥一號、神舟七號……」

回首一望,只見金虔好似桑蠶一般團在一處,正一把鼻涕一把汗地從腰間的布袋裡往外掏藥瓶子。

緊繃氣氛頓時被砸了個七零八落。

白玉堂揉了揉眼皮,又眨了眨桃花眼,最後挑起眉毛望向展昭。

一枝梅圓瞪著鳳眼,看了看前方黑衣人,又看了看金虔,最後也望向展昭,默然。

展昭掃了一圈黑衣人,看了看白玉堂和一枝梅,又望向金虔,露出一個四分像驚詫、三分像苦笑、三分像無奈的表情邁步走到金虔身側:「金校尉……」

不料金虔聽見展昭聲音卻突然一個猛子竄起身,一把拽住展昭往前順勢一推,自己則往展昭身後一貓腰,口中呼喝道:「臨、兵、鬥、者,皆、陳、列、在、前,看咱的禦貓發射,惡靈退散!」

靜……

很靜……

展昭很僵硬,白、梅很驚愕。

金虔慢慢從展昭身後探出腦袋,這才瞅清楚黑衣人原來已早無殺傷力,長呼了一口氣,抹抹額頭冷汗嘀咕道:「禦貓不虧為禦貓,實屬居家旅行鎮宅退鬼之必備。」

白玉堂、一枝梅先是一怔,然後兩人肩膀開始可疑抖動。

展昭額頭跳出一根青筋:

「金校尉!」

「屬、屬下在!」金虔悚然回神,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無意識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頓時滿頭冷汗,身若篩糠。

漆黑眸子定定瞪著眼前渾身瑟瑟發抖的瘦弱身形,許久,一聲輕歎從展昭口中傳出。

「多虧金校尉的藥粉解圍,展某謝過。」

「展、展大人何處此、此言,此乃屬、屬下職責所在,不、不足掛齒……屬下對展大人敬仰猶如滔滔江水……」某人顯然有些語無倫次。

白玉堂扶額道:「你們兩個還要互相拍馬屁拍多久,此地不宜久留……」

忽然,白玉堂猝然止音,淩厲目光直射道邊樹頂。

展昭、一枝梅也是同一動作。

金虔順著三人目光緩緩上移,頓時一驚。

只見樹梢上靜靜立有一人,黑衣罩身,鐵皮面具,身板如石,竟是之前在陷空島出現的那個鐵面少年。

「是你!」白玉堂一聲冷喝。

展昭身形僵直,一枝梅也冷了鳳眸。

少年冷冷掃了金虔一眼,微微偏頭:「有解藥,你?」

金虔只覺那少年目光好似冰刀一般劃過渾身細胞,頓時打了一個冷顫。

「什麼解藥?」展昭一步跨到金虔身前擋住少年視線,冷聲問道。

少年頓了頓,目光射向展昭:「第二次,無傷。你,運氣,實力?」

展昭沉下臉色:「閣下三番四次找展某麻煩,到底意欲何為?!」

少年不再言語,靜靜掃了地上黑衣人一圈,從腰後抽出一個碧綠玉簫,放到唇邊吹了一聲。

簫聲尖銳刺耳,猶如幽冥鬼哭,令人心頭一跳。

簫聲未落,就聽周側傳來數聲異動,展昭等人環目一看,頓時大驚。

周側那群黑衣人雙眸竟又變為血色,身上肌肉好似蚯蚓一般隱隱扭動。

三人立即後撤一步,凝神靜氣,準備大戰一場。

不料那少年卻忽然平平說了一句「走」,腳尖一點,身形自樹尖上拔高數丈,急掠而去。

而那隊黑衣人也同時疾走飛奔,連那個缺了半邊腦袋的黑衣人也一同離去,動作迅速,整齊劃一,不消片刻便沒了蹤影,徒留四人愣然當場,面面相覷。

半晌,一枝梅才道出一句:「追不追?」

展昭皺眉:「這些人行蹤詭異……」

白玉堂眯眼:「來歷不明……」

二人異口同聲:「不可妄動。」

一枝梅有些詫異:「江湖上都說貓鼠素來不合,如今看來二位似乎頗有默契……」

白玉堂立即像燒著尾巴的耗子一般跳了起來:「誰跟那只臭貓有默契,你莫要胡說八道!」說了半句,又好似猛然想到什麼,臉色一沉,正色道,「貓兒,難道你之前那身傷也是……」

展昭星眸一暗,點了點頭道:「展某去陷空島路上曾遇伏擊,埋伏之人和這些黑衣人倒有些相像……」

一枝梅驚呼:「南俠曾見過這些人?!」鳳眼在展昭身上打了個圈,又道,「南俠竟可全身而退?!江湖上盛傳南俠展昭武功蓋世,在下原本以為不過是江湖傳言誇大其辭,如今卻是信了!」

白玉堂瞪了一枝梅一眼:「他那也叫全身而退?就差沒被人剁成排骨燉成湯了。」

「排、排骨?!」一枝梅臉色微變。

展昭露出一個苦笑:「展某遇見的那幫殺手,並不像今日一般雙目赤紅,功力、速度也大大不如,即便如此,也是自展某出江湖以來從未遇過的難纏對手,展某幾乎是拼盡全力,才勉強落荒而逃。」

「難纏?」白玉堂沉下臉色,「何止是難纏?這些人根本就不像人!」

一枝梅驚色未退,點頭道,「少了半個腦袋居然還能砍人,實在是……不像人!」

言罷,三人對視一眼,一陣沉默。

「貓兒,這些人的來歷,你可有頭緒?」

展昭搖頭。

「南俠,你可是得罪了什麼怪人?」

展昭繼續搖頭。

三人又是一陣沉默。

「展大人!」一個腦袋插了進來。

三人一愣,同時垂下眼簾看著突然多出的腦袋。

只見金虔臉色慘白,一雙細眼緊張地眯成兩條細縫。

「難道大人之前讓屬下先回開封,就是以防屬下在這些不人不鬼的傢伙來襲之時礙手礙腳?」

展昭身形一滯,緩緩點了點頭。

「屬下辜負大人一片苦心,屬下、屬下……愧對大人啊……」金虔頓時熱淚盈眶,心中感慨萬千:嘖嘖,你個彆扭的貓科動物,若是你早點實話實說,咱就算回去被公孫竹子炒魷魚,也不會留在這參與生化危機劇情啊啊!!

白玉堂卻是輕輕一歎,勾起唇角道:「幸虧小金子未聽這臭貓的話回開封府,否則今天咱們幾個可就凶多吉少了。」

一枝梅也趕忙點頭附和道:「金兄的藥彈真是神來之筆!」

「金校尉,」展昭也望向金虔,一臉正色,「剛剛你扔出的是何種藥彈?」

白玉堂、一枝梅也同是一臉期待定定望著金虔。

「這個……」金虔乾笑兩聲,數著指頭道,「僵屍粉,清毒丸、癢粉……好像還有幾顆美顏丸……那個,還有幾種從公孫先生那裡偷、咳那個借來的藥材丸子……剛剛屬下又驚恐過度,所以……那個……」

「所以?」一枝梅眯眼。

「那個?」白玉堂挑眉。

「金虔!」展昭皺眉。

金虔堆起一個諂媚笑臉:「屬、屬下不記得了……「

三人同時一怔,默然無語。

半晌,一枝梅才轉過頭朝展昭抱了抱拳,又轉身前行,邊走邊嘀咕道,「黃曆有雲,今日不宜出行,果然、果然……」

白玉堂啪得一聲打開摺扇,悠然隨在一枝梅身後:「開封府的人,果然深藏不露,不同凡響。」

金虔乾笑兩聲,趕忙跟上白玉堂腳步:「展大人,天色不早了、不早了。」

展昭望著金虔背影,輕輕歎了口氣,劍眉微微一蹙,邁步前行。

宿雲淡野川,清風浮草木,四道人影款款而行,四色衣襟飄蕩,輝映初夏郊色,頗有和諧之意。

直到一個不和諧之音響起。

「展大人,你背後的傷口裂了,不如讓屬下為大人換藥可好?」

「……」

「哈哈,貓兒,小金子此言甚是!」

「金兄,你這是何種傷藥,為何芳香撲鼻……這香味為何如此熟悉?」

「……」

「南俠,你拔劍作甚?!」

「臭貓,儘管放馬過來,白五爺還怕你不成?!」

「展、展大人,還是先上藥……」

「金虔,你若再上前一步,展某就罰去你的俸祿!」

「展大人何出此言,屬下對大人敬仰猶如滔滔江水……」

「貓兒,這療傷可半分也耽誤不得啊!」

「白玉堂,你給我把藥放下!」

渾厚功力傳出的清朗嗓音,驚飛了路邊林中一群飛鳥。

林中一棵柏樹尖稍之上,停立一個臉覆鐵面的少年,一身黑衣隨著樹梢隨性晃動輕輕飄舞,一雙無喜無怒、無感無情的眸子正定定盯著路上的四道人影。

忽然,一陣勁風掠過,樹枝隨風狂擺,風過樹定,樹尖上早已空無一人,那少年身影就好似被風吹散了一般,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