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0 章
御貓定心欲表意 襄陽王府驚險生

晨光初明,霞燦雲金。

「哈——欠」一覺睡到天亮的金虔長長伸了一個懶腰,撓著雞窩頭走到門邊拉開門板——

「哎呦咱的娘誒!」

金虔被驚得蹭一下跳出老遠,兩隻細眼滴溜溜圓瞪著門口的筆直松影。

大紅官袍如火,嵌玉黑帶橫腰,烏沙冠,紅帶綴雙側,劍眉飛,黑眸隱寒星,明明是許久未見的御前四品帶刀護衛官府標配帥氣版,可今天看起來,怎麼感覺——陰森森的……

「展、展大人,早啊——」金虔暗自定了定神,弓腰向展昭一抱拳。

可這一低頭,金虔更覺詭異。

某貓科動物官袍衣擺好像有點潮啊,看起來像是被露水打濕的……

難道說貓兒天沒亮就站在——

呸呸呸!

定是勤勞的貓兒大人大清早練功的時候弄濕的。

金虔順利得出結論。

「金虔……」

展昭略啞嗓音響起,可說了半句,卻沒了下文。

「屬下在。」金虔應聲抬頭,這一看,心頭又是一跳。

只見那展昭,俊顏肅凝,白若素玉,黑眸如潭,沉不見底,冷森迫人。

「展、展大人?」金虔吞了吞口水,不覺向後蹭了蹭。

這貓兒的表情怎麼感覺……咱欠了他好幾百兩銀子的似的……

氣氛有點詭異啊!

展昭看著金虔反應,神色一動,眸光微斂,視線慢慢轉移,待移到金虔手腕上的環形物件之上,漆黑瞳孔劇烈一縮,一道如風刃的寒氣嗖一下擦著金虔腦皮飛過。

金虔條件反射一縮脖子,頓時嚇得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啊呀咱的親娘誒!

這、這這氣勢,莫不是發飆前兆?

為、為啥啊?!

咱最近明明十分循規蹈矩安分守法勤勞誠實孜孜不倦……

就在金虔腦中哀嚎高起之時,展昭的後半句話終於說出口。

「金校尉,公孫先生喚你去前院幫忙。」

扔出這硬邦邦的一句,展昭立即轉身,俐落離開。

「啊?啊!是,屬下遵命……」金虔望著展昭的背影,撓了撓腦袋,一頭霧水。

這貓兒今天又抽什麼風啊?

難道是大姨夫來了嗎?

「真是唯小人和生理期男人難養也!」金虔一邊搖頭一邊嘀嘀咕咕回房洗漱。

而走出後院院門的某紅衣護衛卻是慢慢停住了腳步,耳邊響起公孫先生昨夜叮嚀之語:「展護衛,金校尉的來歷恐怕非比尋常,且那手環近日又異像頻發,在下只怕……總之,你需對金校尉多加留意。」

下一刻,毒聖的聲音又好似魔咒一般從腦中響起,激得展昭猛然闔目。

「我那徒兒乃是身環閃電、從天而降,定是天人臨世……」

垂在身側的雙拳慢慢捏緊,長睫猝啟,漆眸凜爍,官靴再次邁動,每一步都堅定如磐,絕不動搖。

——

待金虔趕至前院偏廂,發現已經是一派「大戰欲來風滿樓」的緊張景象。

公孫先生坐在屋中桌案之後,一邊處理不知道是什麼內容的書柬,一邊聽取屋內各人的彙報。

「公孫先生,御賜壽禮已經裝車完畢。」

「捆綁結實,莫要出了紕漏。」

「是。」

「公孫先生,所有隨行差役的武器已經分發完畢。」

「為五十名騎兵再配備弩箭。」

「是。」

「公孫先生,這是今早送來的幾封急件。」

「這一封迅速送給包大人,餘下這幾封一個時辰後來取。」

「是。」

「公孫先生……公孫先生……」

金虔愣愣站在門口,看著屋內之人好似走馬燈一般換來換去,而屋內的公孫策,就好似長了三頭六臂一般,將所有彙報而來的問題都緊張有序有條不紊一一解決,這戰鬥力——

果然彪悍!

金虔咋舌。

「金校尉,為何還不進來?」公孫先生余光一瞄金虔,提聲道。

「屬下見過公孫先生!」

金虔忙三步並兩步進屋,向全能師爺報到。

「金校尉,你如今能抵擋木使蒼暮之毒的解藥是哪一種?」公孫先生抬頭問道。

「是——萬事大吉丸終極版。」金虔回道。

「金校尉如今手頭有多少枚?」

「大、大約有七八個吧……」金虔不大確定。

「不夠。」公孫先生搖頭,「你速去做一百枚。」

「啥?!一、一百枚?!」金虔頓時就驚了。

「東廂房中有藥材,若是不夠就去買。」公孫先生鳳眼中精光一閃,「務必在午時前將解藥分發給所有隨隊差役。」

金虔一個激靈,立即抱拳應下:「屬、屬下遵命……」頓了頓,皺了皺鼻子,又有些為難道,「那個……能給屬下派兩個幫手嗎?」

公孫先生抬頭看了金虔一眼,微一皺眉,向屋外喊了一聲:「讓鄭小柳和魯曉寧過來。」

「是。」門外有人應下,不多時,就聽一陣急促腳步由遠及近,鄭小柳和魯曉寧滿頭大汗沖了進來。

「屬下見過公孫先生。」

「你二人去幫金校尉。」公孫先生順手一指,便又投入到新一輪指揮作戰中。

「金校尉。」鄭、魯二人同時向金虔抱拳。

「好……」金虔看了一眼已經分身乏術的公孫先生,吸了口氣,看向對面二人,「那啥,走吧!」

三人走出公孫先生辦公室,繞過花壇,進入東廂房。

一入屋門,映入眼簾是堆成山的藥材,濃郁沖鼻的藥氣險些將不適應的鄭小柳和魯曉寧嗆一個跟頭。

「俺、俺們要幹啥?」鄭小柳目瞪口呆道。

「做一百個藥丸子!」金虔歎氣。

「啥?」魯曉寧驚呆。

「別愣著,趕緊幹活吧!」金一臉視死如歸掃了一眼屋內的藥材,挽起袖子一頭紮進了藥材堆,口中叫道,「來幫忙,把這幾味藥抬出來。」

「啊,好!」鄭、魯二人慌忙沖進了中藥堆。

一盞茶之後,三人看著堆在眼前好似小山一般的十種藥材,面面相覷。

「首先,先把這些藥材磨成粉……」金虔咽了咽口水。

鄭小柳和魯曉甯立馬就傻了。

「這麼多……這要磨到啥時候去啊!」鄭小柳抱頭。

「本來以為在那邊被展大人訓話就夠慘的了,想不到這邊更慘。」魯曉寧欲哭無淚。

「被展大人訓話?」金虔不禁額角一跳,看了二人一眼。

「是啊金虔,你不知道展大人今天有多嚇人,一大早就板著一張臉,渾身嗖嗖的冒冷氣……」鄭小柳煞有介事解說道。

「昨天展大人明明那麼好,今天咋就變成這樣了……」魯曉寧白麵團子的臉上充滿對未知生物的敬畏。

金虔和鄭小柳同時望了魯曉寧一眼,一邊一個拍了拍魯曉寧的肩膀,異口同聲:「沒事,習慣就好。」

魯曉寧:「……」

「總之,要在午時之前做好一百個藥丸的話,」金虔皺眉望著眼前的藥材堆,一籌莫展,「藥粉起碼要在半個時辰內磨好……」

「半個時辰?!」鄭小柳豹子眼瞪得溜圓,「這咋可能啊!」

「除非有電動碎藥機……哈、哈……」金虔乾笑,口中嘀咕道。

「那個……金校尉……」魯曉寧看了二人一眼,吸了口氣,你之前用的那個——轟一下炸開的那個……能用嗎?」

金虔猛然扭頭瞪著魯曉寧。

魯捕快被金虔瞪的一個激靈,有些訕訕:「俺只是隨便想想……」

「小魯,天才啊!」

金虔一頓猛拍魯曉寧肩膀,喜笑顏開從懷裡揪出藥袋子,倒出一堆黃綠色的小藥丸,嘿嘿笑道,「咱們只要把這些藥丸放到麻袋裡,再把需要磨成粉的中藥也塞進去,然後上下左右這麼一搖,那就『轟』的一下——」

鄭小柳和魯曉寧眼巴巴望著金虔。

金虔瞪圓細眼:「藥材肯定就能被炸成粉!」

「好主意!」鄭小柳一拍大腿,「還愣著幹啥,趕緊的啊!」

說著,三人就一臉激動騰出裝藥材的麻袋,將金虔的藥丸和所需藥材一股腦都塞了進去。

「好,鄭捕快、魯捕快,搖起來!」金虔雙手叉腰,指揮另外二人。

鄭小柳和魯曉寧不疑有他,一邊一個拽著麻袋開始亂搖。

「金校尉,你為啥要蒙張面巾在臉上?」搖晃麻袋的魯曉寧看了一眼金虔蒙面大盜的造型,不解問道。

「因為——」金虔將面巾牢牢系好,豎起一根手指,悶悶聲音從面巾後傳出,「那個可以炸裂藥丸的名字是新臭鈾彈——」

「轟!!」

一股黃綠色的煙霧瞬間呼嘯噴湧而出,霎時間,整座行館都被籠罩在一股難以言喻的惡臭之中。

「怎麼回事?!」公孫先生面色鐵青推開大門,可剛探了頭就被熏天臭氣給沖了出去。

「金校尉……咳咳,你、你咳咳,在做什麼?!」某全能師爺的儒雅聲線顯然有些變調。

「公孫先生您別急,不出半個時辰,咱就能把所有藥材都炸成粉……午時之前一定能做出一百枚萬事大吉丸終極版!」

金虔拍著已經四眼翻白雙雙倒地的鄭小柳和魯曉甯,信心滿滿道。

門外的公孫策扶額半晌,才有氣無力回頭提聲喝道:「去找展護衛……」

「公孫先生,出了何事?」

公孫先生話音未落,冰沉嗓音已從院外傳來。

公孫先生回頭一看,只見一道大紅身影匆匆走近,筆直若松,周身泛寒,可不正是御前四品帶刀護衛展昭。

「展護衛,你來的正好,金校尉……」公孫先生一臉無奈一指藥房。

展昭眉頭一皺,一把推開藥房大門,周身寒氣霎時卷旋而起,一瞬間就將充斥整間屋子的詭異臭味吹散。

「展大人?」屋內蹲在地上拍打鄭小柳臉頰的金虔忙起身向展昭一抱拳,「不用勞煩展大人,屬下自己可以……」

「難道你要讓包大人帶著如此氣味去襄陽王府?!」展昭眉頭一皺,喝出一句。

金虔噎了噎,乾巴巴道:「這不是時間緊、任務重,屬下無奈之下才用這權宜之計,而且這臭氣頂多就臭一半盞茶,無傷大雅……」

「需要做什麼?」

展昭打斷了金虔的解釋。

「啥?」金虔一怔。

只見展昭站在屋內藥材中央,眉頭緊蹙,見金虔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薄唇輕啟,又問了一遍:「需要做什麼?」

「要……把這一堆藥材磨成粉,可是太多了,屬下才……」金虔愣愣指了指挑出來的那一堆藥材。

展昭掃了一眼那堆藥材:「拿袋子過來。」

「哈?哦,好。」金虔一頭霧水拿著一個麻袋走到展昭身前。

展昭探手將金虔分好的藥材裝入麻袋,用繩子捆牢袋口,然後一手拎起麻袋,另一手輕輕揮出一掌——

就聽「噗」的一聲,那被藥材塞得鼓鼓囊囊的麻袋造型頓時一軟。

「好了。」展昭將麻袋遞給金虔。

金虔接過,打開一看——

啊嘞!這也行?!

只見麻袋中的所有藥材都變成了細細的粉末,簡直比藥房研磨出來的精品藥粉還要精細。

這簡直就是人形粉碎機啊!

不對,貓兒大人用的是內功,所以應該是內功粉碎機——

咳!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在大敵當前的緊要關頭,這樣浪費內功合適嗎?!

金虔猛然一個激靈,一把拽住了正要拍第二個麻袋的展昭。

「展、展大人,晚上還要去襄陽王府赴宴,所謂凶多吉少龍潭虎穴,您的內力還是省著點……要不咱們讓白五爺也來幫幫忙……」

「噗!」第二袋藥材在展昭掌下應聲粉碎。

「白兄昨夜留在顏大人住處幫顏大人設置機關,午後才會回來。」展昭開始塞第三個麻袋,一臉平靜道,「不必擔心展某的內力,醫仙前輩已助展某疏通筋脈,又給展某吃了些調養體質、提升內力的丹藥,展某內力已經今非昔比。」

「大師父?」金虔眼皮不由一跳,條件發射就抓住了展昭脈門。

展昭瞅了金虔一眼,並未阻止。

而金虔,在摸到展昭脈象的那一刻,就震驚了。

這、這是啥?

內力豐沛,滿而不盈,表面平靜,暗藏驚蘊,猶如暗夜深海,深不可測。

最神奇的是,縱使适才有少量內力流逝,下一刻就有涓涓細流一般的內力迅速填滿丹田。

天哪!這是內力滿級還自帶回藍的外掛嗎?

地啊!這真的不是咱走錯網遊片場了嗎?

這哪裡是今非昔比,根本就是驚天地泣鬼神天下天下唯我獨尊太丫的逆天了吧!

待金虔回過神來,展昭竟然已經將所有的藥材都拍成了藥粉——還是品質過硬,品質上乘的精品藥粉。

金虔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多、多謝展大人……」金虔神色恍惚,愣愣抱拳,「屬下還要去廚房煉蜜……」

「金虔!」

突然,一隻手緊緊握住了金虔的手腕。

金虔渾身不由一顫,抬眼一看,霎時細目繃圓——

縷縷陽光透窗灑入,將空中藥塵染金融燦,猶如飛絮流螢,盈閃繞動,鍍紅衣護衛一身華光,當真是朗顏清如玉,真色浸春紅。

「金虔……展某早上……並非……只是展某以為金虔你……」展昭目光掃了一眼金虔腕間的手環,黑眸中黯色一閃而逝,垂下眼睫,「你莫要放在心上。」

金虔此時只覺眼前的紅衣青年周身生光,滿面瑩春,晃得人眼暈肝顫,心跳失控,耳中嗡嗡亂響,根本聽不清展昭到底說了些啥,只能傻呵呵隨口回道:「啊、啊!那個……屬下知道……」

展昭眉峰一動,長睫一顫,抖落兩翦金光,下一刻,豁然抬眼,直直望向金虔,眸若凝水,輕顫漣漪。

「金虔,待襄陽王一事了結,展某有一事要告知與你。」

金虔面頰漸漸莫名染上熱度,愣愣點頭:「啥、啥事?」

「是——」展昭頓了頓,耳廓透中泛紅,陽光之下,猶如櫻紅瑪瑙,「十分重要之事!」

「屬、屬下知道了……」金虔眸光恍惚,看著展昭頻頻點頭,顯然是被某貓科動物的姿色給閃蒙了展昭定定看著金虔表情,俊顏漸漸漫上一抹澀然,暗歎一口氣,放開金虔。

「你不是還要去煉蜜?」

「啊,對對對,屬下先行告退。」金虔驟然回神,急急忙忙抱起地上的麻袋,一溜煙奔了出去。

待金虔腳步聲消失,展昭才慢慢收回目光,微一側目,聲線微沉:「今日之事,莫要亂傳。」

說罷,邁步而出。

而在藥材堆旁,适才被臭鈾彈熏暈如今卻早已清醒的鄭小柳和魯曉寧二人躺在地上,四眼圓瞪,面面相覷。

「小、小柳哥,展大人剛剛是啥意思?」

「俺也沒聽明白啊,展大人讓俺們不要亂說,可是展大人自己明明啥也沒說啊。」

「是啊,你說展大人說的那件重要的事兒是啥事兒啊?」

「嗯——俺估計,應該是……難道是要教金虔什麼絕世武功!」

「小柳哥說的有道理,好厲害!」

「哈哈哈,那是當然,俺鄭小柳是什麼人,那可開封府正牌捕快,是從六品校尉金虔的原同屋人……」

「小柳哥,金校尉好像去廚房了……」

「對對對,趕緊的,去幫忙!」

「是!」

——

待金虔與鄭小柳、魯曉寧全力奮戰完成一百枚萬事大吉終極版副本任務時,正好是午時。

得知公孫先生和包大人正在廂房用膳,金虔本著儘早交工以謀得高評價的端正態度迅速奔了過去,可在門口聽到某只貓科動物的聲音時,金虔猶豫了。

貓兒也在啊……

金虔提著藥袋子在門口滴溜溜打了個轉。

嘖,剛剛貓兒在藥房那一出,不知咋搞得,現在一想起來就心頭亂跳,總覺得貓兒話裡有話……

等等!

如今想起來,貓兒那時的表情,似是有三分破釜沉舟……又有三分春心萌動……外加三分一往情深,還有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金虔捏了捏微微發熱的臉皮,讓自己清醒了幾分。

難道說……貓兒是下定決心打算——

向白耗子表白?

而所謂重要的事難道是——

向白耗子提親……嗎……

嘶!

金虔驟然倒吸一口涼氣,只覺只覺心口劇烈一縮,一種溺水窒息之感霎時將自己包圍,差點背過氣去。

金虔面色一白,急忙朝胸口一頓亂砸,半晌,才緩過勁兒來。

哎呀親娘啊!若真是如此……

那、那……

金虔深吸一口氣——

那豈不是……縱觀開封府上下,恐怕也只有咱能堪當媒婆大任啊!

淡定、深呼吸,世界如此美好,咱不能焦躁……咳,呸,咱不能緊張……

總之,提親彩禮什麼的可要好好謀劃一番……

「小金子!」一隻手拍在了金虔的肩膀上。

「哎呦咱的姥姥誒!」金虔嚇得一蹦三尺高,回頭一看,只見燦燦陽光之下,白玉堂一身白衣輝映日光,簡直閃瞎人眼。

「白五爺……」金虔輕呼一口氣,「嚇死咱了。」

白玉堂悠哉悠哉搖著玉骨扇,可桃花眼下的兩個黑眼圈卻說明白五爺的這一夜過得可不怎麼悠閒。

「怎麼?有心事?」白玉堂瞥了一眼金虔,問道。

是啊!咱在想展大人的家當夠不夠給白耗子做彩禮啊!

金虔一臉鬱卒望著白玉堂。

白玉堂被金虔看得背後有點發涼,桃花眼一轉,立刻轉移話題:「怎麼不進去?」

「額……這個……咱覺得包大人他們也許正在商量正事,咱進去打擾實在是不妥……」

可金虔話未說完,就被白玉堂拎起領子給拖了進去。

屋內的包大人正和公孫先生、展昭商量什麼,一見白、金二人,三人頓時一喜。

「如何?」包大人和公孫先生同時問道。

不過包大人問的是白玉堂,公孫先生問的是金虔。

「白某已在顏大人住所周圍設置了三重機關保護,理應無憂。」白玉堂抱拳回道。

「這是一百枚萬事大吉丸終極版。」金虔上交工作成果。

包大人點頭,公孫先生打開藥袋一看,也顯出滿意神色,又向包大人一抱拳:「大人,萬事已經準備妥當,何時出發?」

包大人聞言,卻是不立即下令,反倒慢慢起身,環視屋內眾人,肅下神色道:「我等此去襄陽府赴宴,乃是為了迷惑其視線,拖延時間,若能設法留在襄陽王府自是最好不過。只是那襄陽王野心勃勃,又有謀逆之心,本府只怕……」包大人頓了頓,「那襄陽王會對我等多加刁難,或有侮辱謾駡之詞——」

說到這,包大人輕歎一口氣,看向對面四人:「望諸位能顧全大局,忍辱負重,莫要意氣用事,行事之前定切記一個『忍』字。」

此言一出,屋內一片沉默。

公孫先生率先回神,抱拳應下:「公孫策謹遵大人之命。」

「展昭謹遵大人之命。」展昭緊隨其後。

「白玉堂——」白玉堂咬了咬牙,「謹遵大人之命。」

唯有金虔,愣在那不知在想什麼,半晌也未回話。

「金校尉!」展昭眉頭一緊,提聲道。

「啊!屬下謹遵大人之命……」金虔趕忙抱拳應下。

「金校尉可是有何不解之處?」包大人問道。

眾人目光唰得一下都射到金虔身上。

「啊,這個……」金虔撓了撓腦袋,「屬下是想啊……謾駡侮辱什麼的倒還好說,大不了忍一忍就過去了……可萬一……那襄陽王求才若渴,打算招攬咱們做他的下屬,然後……用什麼不著調的手段……」

說著,金虔不由咽了咽口水,「比如用重金收買……」

包大人、公孫先生眼角同時一跳,展昭眯眼,白玉堂挑眉,眾人都用一種「只有你會上當吧」的表情瞪著金虔。

金虔撓了撓臉皮:「咳咳,當、當然還可能用美人計……」

包大人、公孫先生一臉啼笑皆非。

「小金子……」白玉堂滿頭黑線。

「咳!」展昭乾咳一聲。

「當然,這等低劣手段,咱們這等忠君愛國之人自是不會上當……」金虔乾笑兩聲,又摸著下巴繼續推測,「也許還會下藥——這個也不用擔心,現有一百枚萬事大吉丸終極版壓陣,狗皮膏藥什麼亂七八糟的都能妥妥的搞定……」

「金校尉,你想太多了。」展昭歎氣搖頭。

包大人一臉不可置否。

「小金子……」白玉堂大翻白眼,「難道你以為襄陽王會和你一樣,用這些不著調的手段不成?」

唯有公孫先生好似想到什麼,微微一晃神,又搖了搖頭。

「是哦,那可是襄陽王啊,手段定要比咱想的這些高大上呢!」金虔細眼閃閃一臉期待。

哇哦,也許是封官進爵送別墅送金山贈美人一系列收買活動呢!

眾人看著金虔表情,皆是一臉哭笑不得。

——

日暈暴烈,風靜無聲。

金戈鐵馬,揚嘶起塵。

申時時分,一列百人隊伍襄陽西城蜿蜒行入中城。只見此隊,鳴鑼開道,人馬威武,禦差隨行,兵容嚴謹。隊伍正前方,是兩匹駿馬,左側這一匹上坐著一名紅衣護衛,英姿颯爽,另一匹上則是一名白衣俠客,風姿卓越。在隊伍正中,乃是一座八抬文華大轎,八名轎夫膀大腰圓,威風凜凜,抬轎快行,如履平地。

文華大轎之後,是一輛雙駕馬車,頗為樸素,而在馬車之後,則是十輛雙駕貨車,車上滿載寶箱綾羅,輛輛車輪深陷,顯然車上的貨物十分貴重。

這一隊人馬浩浩蕩蕩行來,最後停在了位於襄陽城中央的襄陽王府正門之前。

只見這襄陽王府,坐北朝南,占地廣闊,氣勢恢弘,富麗堂皇。遠遠望去,但見紅牆碧柱,飛簷連綿,陽光灑在金琉簷頂之上,金燦一片,耀眼奪目。

再看這王府正門,血漆大門高達三丈,碧柱如玉,石獅威凜,一塊燙金牌匾高懸,上書「王府」二字。

正門之外,早已有一列軍列恭候多時,粗粗一看,竟是也超百人之眾,隊中幟旗飄舞,槍戩如林,鎧甲寒光連成一片,威壓迫人。

而如此一隊人馬的正前方,卻站著一名布衣。

只見此人,身高八尺有餘,體型又幹又瘦,一身黑衣猶如暗夜,窄袖緊腿,短襟短靠,腰間佩著一柄細劍,劍柄之上花紋繚亂,銀光燦閃,十分精細。

再看此人樣貌,發挽高髻,發色卻好似褪色的墨紙,隱顯灰蒙,面色若宣紙,蒼白滲人,可一雙嘴唇卻紅如滴血,雙眼奇大,眼窩深陷,眉眼間戾氣濃重,眸光內蘊,太陽穴高突,顯然是內功深厚之人。

見到欽差一行人,此人微微欠身,抱拳高呼:

「襄陽王府侍衛王焱,恭迎包大人。」

包大人欽差隊伍停行,文華大轎落地沾塵,馬車上公孫先生和金虔下車齊齊候在大轎兩側,白玉堂翻身下馬護在嬌子前,展昭下馬來到轎前用劍鞘掀起轎簾。

一身黑色蟒袍的包大人從轎中步出,抬眼看了那名為王焱的侍衛一眼,微微皺眉。

「包大人乃是祝壽欽差,襄陽王府竟然派了一名無官無爵的侍衛前來迎接欽差,這豈不是藐視皇恩?!」公孫先生淩厲聲線傳來。

可那王焱卻好似沒聽見一般,卻向身後一隊士兵命令道:「將壽禮驗清入庫。」

那一隊士兵聽命上前來到運送壽禮的馬車前,就要接管馬車。

「且慢!」展昭上前一步,提聲道,「欽賜壽禮怎可在大街之上隨意查驗!成何體統?!」

那王焱冷冷掃了展昭一眼:「王府重地,閒雜人等不得入內。」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面色一沉。

公孫先生鳳眼一眯,展昭渾身爆出寒氣,金虔險些破口叫駡,白玉堂桃花眼一豎,手腕一轉,就要抽出畫影寶劍。

「按他說的做。」包大人突然沉聲道出一句。

「大人!」眾人瞪眼。

包大人望向眾人,慢聲道:「既然是送給襄陽王的壽禮,襄陽王府欲如何處置,我等不必質疑。」

眾人定定望著包大人,又想起包大人之前的囑託,不禁一片沉默。

王焱抬眼看了包大人一眼,抱拳一禮,然後便指揮一眾士兵收驗壽禮完畢,這才又向包大人抱了抱拳,道:「包大人,請。」

包大人沉著臉,點了點頭,抬步走入王府正門,公孫先生,展昭隨後,白玉堂、金虔押後,可剛待六人步入大門,身後隨行禦差還未入內,忽聽砰一聲,襄陽王府的大門竟關上了。

五人一驚,豁然回頭。

「這是何意?」公孫先生怒道。

「王府重地,閒雜人等不得入內。」王焱面無表情看著幾人,抬手輕輕一揮,便有數名侍衛上前,將五人團團圍住。

展昭、白玉堂神色一凜,立即上前一步。

「你想作甚?」白玉堂冷聲問道。

「王爺乃千金之軀,你等不得攜帶武器入內。」王焱冷聲道。

立即便有六名侍衛上前,兩兩站在了展昭、白玉堂、金虔身側,抬手就要卸去三人身上的武器。

「展昭乃御前四品帶刀護衛,御前尚能帶刀行走。」展昭黑眸精爍,聲冷如冰,「難道區區一個王府還要與皇上的金鑾殿比肩不成?」

展昭身側的兩名侍衛身形一顫,齊齊望向王焱。

王焱靜靜看了展昭一眼,示意那兩名侍衛退下。

白玉堂這邊倒很是利索,無所謂的模樣就將自己的畫影寶劍遞了出去:「小心點,這劍可貴重著呢!」

王焱接過寶劍,目光卻落在了白玉堂纏在腰間的捆龍索。

白玉堂挑眉一笑:「怎麼,褲腰帶也要?難道要讓五爺我拎著褲子去見你家王爺?」

王焱轉過目光,又看了一眼十分配合上交開封府標配寬刀的金虔,將目光移向金虔腰間的布袋。

「不是吧,這也要?!」金虔一臉不高興解下布袋遞了出去,口中抱怨道,「這襄陽王府都窮成什麼樣了?居然連咱這幾顆藥丸子都不放過,莫不是襄陽王爺已經窮得揭不開鍋了?」

此言一出,包大人、公孫先生、展昭、白玉堂同時咳了一下嗓子。

那王焱僵如石板的臉皮隱隱抽動了一下,但最終還是將金虔的藥袋子收走。

「諸位請。」王焱向前一伸手。

五人對視一眼。

「既來之,則安之。」包大人率先邁步。

五人就隨著王焱進入襄陽王府。

這一入王府,眾人不由暗暗吃驚。

但見這王府之內,五步一樓,十步一閣,處處雕樑畫柱,奇花異草比比皆是,可謂是金碧輝煌,豪華非常。武裝士兵,侍從穿梭,三步一哨、五步一崗,防守密不透風。

最怪的是,明明府中人來人往,可竟寂無人聲,就連侍女太監行過之時,也聽不到腳步聲,整座王府就好似一座死氣沉沉的墓穴。

越往王府深處走,這種感覺越明顯。

喂喂,這地方怎麼越走越冷,越走越陰,該不會有啥不乾淨的東西吧。

金虔一邊走心裡一邊直打鼓。

正如此想著,突然,耳邊傳來一陣樂聲,那樂聲來的十分突兀,在一片死寂的王府中,更顯得詭異萬分。

「到了。」前方領路的王焱停住腳步,回頭向眾人道。

眾人抬眼一看,只見眼前是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紅柱碧瓦,雕樑畫柱,殿門正上懸著一塊寫有「玄武殿」的金匾,門前侍衛守備森嚴,門內侍女穿梭雲動,适才那陣樂音就是從這殿中傳出。

「王爺已經恭候多時,」王焱向眾人示意,「包大人,請!」

眾人面色一整,同時邁步入殿。

一入殿們,眾人頓覺眼前一亮。

但見這殿內,寬敞闊亮,燈火通明,在大殿兩廊上陰影之下,各坐著五十人的樂人,手持笙管笛簫,合著鐘聲琴板,奏樂彈唱。在兩廊前側,是兩列長條案幾,一側是空的,另一側則早已有人落座,只是離得太遠,看不真切。

一條丈寬猩紅長毯從殿門口延伸直達宮殿末端,在長毯終處,放著一座紅檀寶座,而在寶座上,則坐著一位老者,不用問,定是那襄陽王趙爵。

開封府眾人神色一緊,齊齊上前施禮。

「包拯包希仁見過王爺。」包大人上前一步,抱拳作揖。

「御前四品帶刀護衛展昭參見王爺。」

「開封府師爺公孫策拜見王爺。」

「從六品校尉金虔參見王爺。」

「草民白玉堂拜見王爺。」

包大人身後四人,同時跪拜。

殿內樂聲突然啞然而止,整座大殿就如死一般沉寂。

突然,一道蒼音笑聲在殿中響起。

「哈哈哈哈,包大人快快請起!」

「謝王爺。」

包大人一行五人同時起身抬頭,這時才看清襄陽王的相貌。

但見此人,身形魁梧,精神健碩,身穿紫金窄袖錦袍,上鏽祥雲萬字金紋,腰系團紋鑲玉帶,腳踏銀幫厚底雲頭靴。

往臉上看,頭束高髻,頂戴嵌玉金冠,雙鬢銀白發亮,國字方臉,下巴短須精心修剪。眉若寬刀,淩厲倒豎,眼邃若鷹,精光頻閃,此時雖是一臉笑意,容似親切,但雙眼之中,寒冷如冰,隱散殺伐煞氣,令人心頭發怵。

「王侍衛,包大人一路舟車勞頓,請包大人一行落座。」襄陽王笑望王焱一眼。

「包大人,這邊請。」王焱立即上前,指引包大人一行來到左側空著的那一列桌案旁。包大人坐首,公孫先生坐次,展昭、金虔、白玉堂依次落座。

待眾人坐穩定眼向對面一看,這才發現對面案之後坐有十人,有九名坐的都是身著官服的官員,個個縮頭躬身,一副唯唯諾諾模樣。

而最末位的一人,居然還是熟人。

一身紫衣,狹眸斜挑,亦正亦邪,居然是黑妖狐智化。

「這幾位想必就是襄陽九郡的九位太守以及麒麟門門主智化吧。」包大人向對面的眾人一抱拳。

那九名太守身形一抖,同時看向襄陽王。

「還不見過包大人?」襄陽王趙爵端起酒杯,笑道。

這九位太守這才紛紛向包大人抱拳見禮。

「智化見過包大人、公孫先生、展大人、金校尉、白五俠。」智化慢悠悠起身,向對面五人一抱拳。

開封五人回禮。

「哈哈哈哈,智化是本王的一位江湖小友,本王想著展護衛和這位白少俠也是江湖人,就請了他來作陪,包大人不會見怪吧。」襄陽王摸著鬍子笑道。

「王爺想的十分周到。」包大人淡笑頷首。

「好好好,包大人喜歡就好。」襄陽王大笑道。

兩番見禮完畢,終於步入正題。

「包拯此來乃是受皇上所托,特攜奇珍異寶十箱為壽禮,恭賀王爺花甲壽喜,願王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包大人端起酒杯,起身向襄陽王賀道。

「祝王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殿中眾人紛紛起身,同聲賀道。

「好好好!」襄陽王滿面笑意,端杯滿飲,爽聲大笑道,「我這侄兒甚是有心,本王幸甚啊,哈哈哈哈哈。」

此言一出,包大人一行五人皆是頭皮一跳,不由互相對視。

金虔眼皮跳得更加厲害。

雖然早就知道這襄陽王有謀反之心,但如此近距離聽到此人在公開場合稱呼皇上為「我侄兒」,還是頗為心驚肉跳啊。

再看對面的九位太守,似乎對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論早已習以為常,不但不吃驚,反倒又是賠笑又是拍馬屁,左一個王爺英明神武,右一個王爺壽與天齊,把整座大殿弄得一股馬廄馬糞味道,聽得金虔是自愧不如,看得開封府這一幫是如坐針氈。

好容易熬到這一波拍馬屁結束,襄陽王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望向包大人,笑道:「包大人一路舟車勞頓,本王自是十分體諒,今夜就在王府住下,讓本王好好盡盡地主之誼。」

「多謝王爺體諒。」包大人回禮。

襄陽王點點頭,向身側的王焱一揮手。

王焱頷首,抬手拍掌。

頓時,屋內宮樂之聲嫋嫋響起,猶如天界仙樂。

縱使金虔對襄陽王此人十分不屑,但不得不說,襄陽王府的樂隊還是頗具國際水準的。

聽這樂聲,悠揚婉轉,似夢似幻,聽在耳中就令人遐想聯翩,眼前宛若一眾妖嬈舞翩翩起舞……

嗯?

金虔揉了揉眼皮。

啊咧?

不是好似……是真的啊!

沒錯,此時,正有一隊衣衫暴露的舞女隨著樂聲滑上紅毯,赤腳曼舞,極盡誘惑。

尤其是她們的衣衫,輕薄透視,抬手頓足間,便能見凝脂肌膚在燈下若隱若現,魅感迷人,看得那九名太守是心馳神往,滿臉迷醉,看得這邊包大人、公孫先生、展昭以及白玉堂同時噴出一口酒,然後——都齊刷刷看向了金虔……

都看咱幹嘛啊!

金虔圓瞪細眼。

包大人眨了兩下眼皮,黑臉分明在強忍笑意;

公孫先生手指撚鬚,看著金虔一臉意味深長。

展昭以拳遮口……

娘的,貓兒你別以為咱看不到你笑啊!

「烏鴉嘴……」白玉堂悠然端起酒杯,在品酒之前悄聲漏出一句。

這下,頓將某從六品校尉給惹毛了。

金虔恨恨眯眼,暗自瞪了上座的襄陽王一眼,一肚子恨鐵不成鋼。

喂喂,老賊王,你能不能有點創意啊,就您這級別,還用什麼美人計之類的也太狗肉上不了席了吧,起碼也該是——瓦擦!

你還真用啊!

沒等金虔的心裡活動進行到一半,已經有五名妖嬈萬分的舞女從佇列中走出,分別朝著開封府五人的座位走過來了……

你大爺啊!

金虔這次真的很想掀桌啊!

看走向老包的那名舞女,一雙眼睛勾魂攝魄,腰肢扭得如蛇似蟒,當真是天生尤物。可剛抵達老包的桌前,就見老包猛一抬眼,黑面如漆,利目如電,額間月牙精光一閃,霎時間,猶如閻羅臨世,竟是將那舞女逼得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撲倒在地,不自覺瑟瑟退下。

再看搖擺向公孫先生的那名美人,發如瀑,眼兒媚,膚脂凝,赤足惑,可腳尖剛剛踏上公孫先生的案角,就見公孫先生微微抬首,朝著那美人撚鬚一笑,頃刻間,千里冰封,萬里雪飄,豁如白麵無常臨世,頓將那美人驚得一腳踏空,腦袋撞在了地上。

而走向展昭的那位,更是難得一見的傾城美女,足下生蓮,眼中含春,輕紗飛魅,足舞誘音,可入展昭三尺之內,就見展昭微微抬眸,大紅衣袂豁然無風而起,一股寒氣在周身豁然旋飛,頓時將那美女吹得渾身汗毛倒豎,噴出數個噴嚏,滿面驚恐倒退數步。

至於舞向白玉堂的那位:舞女自是眼中含波,可哪裡比得上某只桃花眼風情萬種;舞女雖是髮絲蕩漾,可哪裡比得上某只青絲如緞;舞女自是貌美如花,可哪裡及得上某只傾國傾城。可憐那舞女越走向白玉堂,越是自慚形穢,走到最後,步子都有些邁不動了,更慘的是,白玉堂還落井下石來了一句:「這等貨色還敢在五爺面前嘚瑟?」頓將那舞女羞得掩面而逃。

而最後步金虔的那位美人,身材火爆,別有風情,每向金虔走近一步,便有無盡惑人荷爾蒙飆發而出,眼見前面四名姐妹都出身未捷身先死,這名美人更是破釜沉舟,施展渾身解數,舞得是猶如狐媚轉世,欲火焚身,看得金虔是口乾舌燥,頻吞口水。

見金虔如此反應,這舞女更是得意,身形一轉就要坐在金虔懷中,卻不料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突然一股寒氣突襲而來,將舞女吹得渾身汗毛倒豎。舞女一驚,猛一回神,這才驚覺坐在金虔左側的展昭一雙星眸如同利刃,簡直是割肉切膚,再一轉眼,另一側的白玉堂,桃花眼如寒電,眼眼驚魂,舞女面色一白,不由後退一步,可就在此時,竟被金虔一把拽住了胳膊:「美女,有金子嗎?」

舞女一愣:「哈?」

金虔瞪眼:「銀票、銀票有嗎?」

「什、什麼?」

「銀子呢?珍寶呢?」金虔壓低聲音,一臉焦急,「不是收買嗎?利誘嗎?怎麼只有美人計,沒有金子收買啊!這不合理啊!」

「瘋、瘋子!」舞女感受到了深切的侮辱,掩面嚎哭逃走。

「真的沒金子啊……」金虔一臉失望。

開封府另四人紛紛轉頭,不忍再視。

「噗!」對面噴出一個怪笑。

但見智化腦袋埋肩,詭異抖動不停,一看就是在偷笑。

「看來包大人對本王的安排不是很滿意?」襄陽王掃了一眼開封府一行人,面上笑意不改,眸中寒色卻重。

「多謝王爺美意,只是包拯不喜此道。」包大人恭敬抱拳。

「都下去吧。」襄陽王隨意一揮手。

於是,不過頃刻之間,滿場舞女和樂師便悄無聲息迅速退下,殿內恢復一片沉寂。

整座玄武殿立時便顯得有些陰森滲人。

「包大人果然是剛正之人,不喜這些聲色犬馬之事。」襄陽王端起酒杯,壓低嗓音,「所以本王又請了幾位和包大人志同道合之人——來與包大人作伴。」

說這句話的時候,襄陽王臉上的笑容在燈下顯得十分詭異猙獰。

下一刻,就見王焱抬臂,雙手擊掌。

隨著掌聲落下,就見一隊侍衛拖了三人匆匆進殿。

那三人蓬頭垢面,衣衫破爛,身上還帶有殘留血跡,被侍衛一把搡倒撲趴在地毯之上。

「王爺,這是何意?」包大人面色漸沉。

「請包大人看看,本王請來的客人是不是合包大人心意。」襄陽王提聲。

殿中侍衛立即將那三人翻過身,露出面容。

「砰!」包大人豁然一驚,拍案而起。

「怎麼可能!」公孫先生驚呼出聲。

展昭、白玉堂面色大變,同時身形一閃,一個拽住金虔,一個拉住公孫先生,同時閃身將三人護在中央。

而被展昭塞到包大人身側的金虔,更是細眼暴圓,一臉驚恐,死死瞪著殿中三人。

殿中央的三人,一人國字臉,一人圓臉,還有一人,半面美豔,半面刀疤橫顏——

竟然是之前包大人派去貼身保護顏查散的……

張龍、趙虎,還有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