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軀體的死亡是靈魂的解脫。】
眾人正為木九的話感到費解之時,會議室的門突然被大力推開。
「各位,屍檢報告出來。」藍筱雅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手裡拿著屍檢報告,一臉怒意,「簡直是禽獸,不,禽獸不如,就是變態!」
趙強被氣勢洶洶的藍筱雅嚇了一跳,「怎麼了姐姐?誰惹到你了?」
「死者是一個孕婦!」藍筱雅憤怒地將屍檢報告拍在桌子上,直接拋出重磅炸彈,「她的肚子被人用非常粗糙的方式縫了起來,剪開後,我發現了胎盤和臍帶,我可以確信她當時至少懷有6個月的身孕,胎兒已經發育完全!而且她的子宮也被切除了,但是手法絕對不是專業人士。」藍筱雅喘了口氣,繼續憤然道:「我在死者體內沒有發現一丁點麻醉藥的殘留!她的嘴上有被膠帶封住的痕跡,但沒有受到過性~侵犯,死因是大出血,我檢測了棄屍點地上的血,就是死者的血。」
藍筱雅吼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喘著氣,即使已經看過那麼多屍體,但這次還是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神經。
眾人聽著覺得頭皮直髮麻,這就意味著死者是在完全清醒有意識的情況下被人活活剖~腹,嘴被膠帶封住讓她連喊都喊不出來,還沒有完全長成的孩子被人強行取出,她卻阻止不了自己和孩子的命運。這位再過3個多月就可以當媽媽的人就這樣永遠失去了孩子也被人剝奪了生命。
「靠!」石元斐和趙強忍不住罵道。
一屍兩命,還是以這樣的方式,凶手的殘忍讓人髮指。
震驚憤怒之餘,趙強突然想到了什麼,嘴巴哆嗦著開口:「但我們在棄屍點並沒有發現胎兒屍體啊。」
「胎兒,收藏品。」唐逸小聲嘀咕,轉而看向木九,像是弄明白了一些,白著一張臉問:「難道說,胎兒就是他的收藏品?」
木九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頗有深意地道:「將母親殺死,取出孩子,就如同蝴蝶在痛苦中進化,最後從蛹中飛出,獲得自由。軀體的死亡何嘗不是靈魂的解脫。」
「那這孩子還能活得下來嗎?」唐逸心裡還是抱有一絲幻想。
木九面無表情地開口,聲音平靜沒有起伏,「孩子不能活下來,死亡對他來說才是解脫,如果他活下來對凶手就沒有任何意義。」
會議室再度陷入沉默,直到門再次被推開,這次衝進來的是洪眉,「隊長,查到死者身份了,李莉,24歲,未婚,Y市人,2年前來這裡打工,死者現在租住在梅海路的一個老式小區裡,兩天前應該是她交房租的日子,一向守時,可她的房東昨天旅遊回來發現沒有收到房租而且打電話也聯繫不到,出租房裡也沒有人,因為擔心她所以剛剛報了警。我剛聯繫了死者的父母,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和死者聯繫過,而且對死者在這裡的情況一點都不解。」
從始至終沒有說話秦淵聽完點點頭,示意洪眉坐下,對眾人道:「好,現在我們先整理一下案件:
一、棄屍點很偏僻,所以凶手有一輛車來運屍體。
二、死者被囚禁過,所以凶手有自己的房子或者工作室。
三、凶手沒有留下任何指紋和腳印,作案手法殘忍,但他處理得都相當到位冷靜,不像是第一次作案。
四、死者未婚先孕,所以她的男朋友或者說孩子的父親有重大嫌疑。
五、死者是孕婦,肯定會定期去醫院做產檢。」 秦淵說完看向木九:「木九,說說你有什麼看法?」
木九搖頭,「我還要再確認一些東西。」
「那麼接下來,石頭和陳默查一下死者去的醫院以及醫院包括小區附近的監控,找一下有什麼可疑車輛;唐逸去查查之前有沒有哪些相似的案子,不侷限於孕婦,有可能是動物;眉姐去見一下房東,問問有沒有死者男朋友或者朋友的線索,趙虎、木九跟我去一趟死者租的房子。」
得到指示後所有隊員都趕緊行動起來。
趙強平時就是個話嘮,可他瞅了一眼後視鏡就看到面無表情坐在後面的木九頓時就沒了說話的勇氣,自己居然被一個剛進隊看上去未成年的姑娘說太吵,想想都鬱悶。
就這樣一路無話到了目的地,秦淵停好車突然開口道:「趙強,根本不用放在心上,她只是隨口說的。」
「啊?」趙強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隊長是在開導他,剛舒坦了會兒,可又轉念一想,隊長你倒是早點說啊,我這可憋了一路呢。
李莉租住的房子在一塊老式小區裡,雖然環境不好,房子有些陳舊面積小,但是租金也相對便宜,所以這片小區會有很多像李莉這種情況的人租住。
李莉租住的房子一室一廳,面積不大,傢俱也不多,但家裡看上去非常亂,秦淵一進屋就感覺身上難受得很,眉頭緊緊皺著,這裡到處都堆放著雜物、衣服和垃圾,一點也看出是個女孩住的房間。
趙強捂著鼻子從廚房裡走出來,直呼受不了,「這家裡也太髒了,水池裡都是沒洗的碗,都有餿味了,看來這姑娘平時很邋遢啊。」
秦淵接起石元斐的電話,掛了電話後對兩人道:「石頭找到了李莉做產檢的醫院,找找她的手機和病歷卡。」
三人翻了很久確定沒有,秦淵顯然一分一秒都不想在裡面多呆,急著往外面走,「沒有手機和病歷卡,說明死者很有可能是在去醫院的路上或回家的路上被凶手綁架的。」
木九最後走了出來,漆黑的眸子看著秦淵,平靜地開口:「我可以做側寫了。」
三人回到局裡剛進辦公室,就撞上了一臉怒意的洪眉,完全沒有往日溫柔親和地樣子,趙強看著奇怪便問道:「眉姐,怎麼了,查到什麼了嗎?」
「李莉的男朋友找到了,確實是孩子的父親,可是他沒有嫌疑。」洪眉憤憤道:「因為他有非常充分的不在場證明,知道那幾天他在幹嘛嗎,他正和她的新女友在W市旅遊呢!然後我問他知道李莉懷孕的事嗎,你們猜他怎麼回的我,『知道啊,早讓她打掉了,非不肯,當然就和她分了。』你們說這還是人嗎,他的女友懷著他的孩子在經受著非人的殘害時候,他正在享樂!真是氣死我了,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聽到動靜趕過來的藍筱雅也附和道:「就是,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
石元斐無奈道:「眉姐,你這麼說可把宋哥也給罵進去了啊。」
「咳咳,除了你宋哥。」洪眉的語氣難掩對自己丈夫的滿意。
除了木九之外的男人們都無語了,不帶這麼偏袒的。
「隊長!」捧著一堆資料的唐逸衝進辦公室,看到他們的表情有些費解,但馬上匯報了自己查到的線索,「隊長,我查過了刑警隊一些未破案子,並沒有死者和李莉的情況相似,但是我又搜查了一下虐狗、虐貓的報案,的確發現這幾個月狗或者貓被剖~腹,都是在死者小區或是附近的小區的垃圾桶裡找到的。」
秦淵點了下頭,對隊員們道:「到會議室開會。」
待眾人坐好,秦淵對木九道:「木九,開始吧。」
「凶手為男性,年齡在30-35歲之間,本市人,他居住在死者做產檢醫院到死者的住所的範圍內,也是一個老式小區,他性格偏執,喜怒無常,容易暴躁,自負且自卑,不善於與人交流,但他的生活非常有條理,他是無業人員,生活窘迫,出生於單親家庭,還沒出生就被父親拋棄,由母親獨自撫養長大,從小就生活貧窮,他可能患有疾病或是輕微的殘疾,因此遭到歧視、侮辱,但比起拋棄他的父親他更怨恨他的母親,2-3個月前他母親的去世是他的刺激源,他覺得他的母親解脫了,但他卻沒有,他依舊活在痛苦中。
直到後來他發現了和自己母親如出一轍的女人,在這裡無依無靠,很低的生活來源,未婚先孕,懷孕後就被孩子的父親拋棄卻堅持生下孩子,他覺得她沒有資格成為母親,如果她生下孩子,那個孩子會像他一樣永遠生活在痛苦之中,他認為能通過解脫那個孩子來解脫自己,所以把自己幻想成了一個制裁者和救贖者。
他很謹慎,不會貿然行動,一旦確定了機會,他會迅速地制服死者將她帶到車上,凶手的控制慾很強,在囚禁死者後,他用繩子牢牢綁住死者手腳,用膠帶封住她的嘴,他會不斷問死者是否要這個孩子,他不會讓她說話,因為他認為她一旦開口就會狡辯,如果死者點頭堅持要自己的孩子就會更加刺激凶手,除此之外他不會虐待她,他甚至會撫摸死者的肚子,他會告訴那個孩子馬上就會解脫。
之後他會到死者住的房子,他發現她的房間髒亂不堪,回來後他開始畫畫,接著將她剖腹,取出孩子,並將子宮切除,他奪走了她的生育能力,因為這能讓他獲得力量。
最後他開車將死者運到垃圾場旁,他的拋屍點也是有意義的,因為他認為她就應該呆在那裡。
他還會繼續殺人,因為這種滿足是短暫了,他不會真正得到解脫,一旦滿足感消失,他就會尋找下一位對象。」趙強喘了口氣,放下手裡的本子,「說完了,木九妹子分析的就是這些了。」
石元斐舉起手,不解地問:「我能問下為什麼要由你來說嗎?」
趙強向他露出了無奈的表情,「我怕你們聽不懂,所以讓木九妹子解釋得詳細點,但她又懶得說那麼多話。」
藍筱雅噗嗤一笑,不留情面地揭穿他:「我看是你自己沒聽懂吧。」
洪眉聽得很認真,「不過我還是覺得很神奇啊,木九妹妹是怎麼推斷出的?」
知道木九不怎麼喜歡解釋,秦淵開口,說出了他自己的判斷:「是因為那幅畫,畫中死者的臉很模糊,明顯是隨意畫的,說明他不願意花時間在上面,他對她有著非常強烈的不滿和憤怒,但是那隻蝴蝶卻畫得相當精細,用了非常大的功夫,因為那代表著孩子,折射的是他自己。」
木九點頭表示認可。
「我們必須盡快鎖定凶手,石頭繼續根據這些線索進行交叉排查,筱雅去檢驗一下那些被剖腹的貓狗屍體看看是不是一人所為,唐逸和陳默去發現動物屍體的小區走訪,詢問有沒有人看到是誰扔的,眉姐密切關注一下最近的失蹤人口,特別是類似於李莉的女性。」
趙強等了半天都沒等到自己的任務,指著自己一臉迷茫,「頭,那我幹嘛?」
「叫一下外賣。」
「……」
「嗚嗚嗚嗚。」女人嘴上被膠帶封著,她拚命晃動著身體,嘴裡發出嗚咽的聲音。
男人雙手握拳嘴裡發出憤怒的低吼聲,他抓著自己的頭髮暴躁地來回走動,女人的聲音在他耳邊變得越來越響。
「咚!」他停下來一拳砸在女人旁邊的牆壁上,女人受到驚嚇身體哆嗦著,滿臉淚水卻忍住不發出任何聲音。
男人喘了口氣,胸口劇烈起伏著,他一下蹲在女人的面前,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女人凸出的肚子,冷聲問:「你要這孩子嗎?」
女人聞言大力地點頭,眼中滿是懇求。
男人暴躁地站起來,衝著女人吼:「為什麼?你為什麼要生下他?拿他來博取同情,換回那個男人的心嗎?」
「嗚嗚嗚嗚。」女人拚命搖頭,男人卻又再次蹲下摸著女人的肚子,女人又不敢動,驚恐著看著眼前說話的男人。
他溫柔地開口:「你放心,我馬上就會讓你解脫的,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