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曉傳了一張黃強的照片給齊小異,她拿給秦錚和小紅看的時候,小紅盯著手機上的照片仔細看了看便陷入了思考,而秦錚卻顯得有些驚異。
「他便是當日搶走我所收厲鬼之人。」秦錚又盯著看了半天,終於確認照片上的黃強就是他在追查控屍術時,將他的塑料瓶搶走賣掉的老頭。
齊小異和小紅雖然對這個消息都有些震驚,但又覺得似乎在意料之中。如果當初秦錚所收的那些厲鬼沒有逃走,他可能早就查清了那個中年男人的身份,也就不會有後面這些事了。但同時那中年男人會操縱黃強的屍體去干擾秦錚,說明秦錚一定查到了他不想讓他知道的事。
秦錚回憶了一下那時的情況,還是有些摸不著頭腦,不清楚他到底戳中了那中年男人什麼痛處,索性把他掌握的所有線索都說了出來。他當時順著黃吉這條線,瞭解到他大約是在初中畢業後被狐朋狗友帶到了歪路上,成天不務正業,最後幫人販起了毒,結果弄丟一批貨,被上家暴打一頓後失蹤了好幾天。秦錚估計他在被圍毆後就死了,之後再出現的黃吉就已經是□□縱的屍體。
「說來慚愧,貧道在查出黃吉有一個姐姐後,甚至未及注意黃吉父親的長相,便因一時不察被奪走所收厲鬼,因此竟沒能發現那老人便是黃強。」
「黃吉還有一個姐姐?」
「沒錯,而且他的姐姐正是那一直同我們糾纏不清的笑臉女鬼。」
齊小異腦中靈光一現,「我看到過笑臉女鬼的記憶,她就是被那中年男人殺害的,也就是說只要知道了她的身份其實我們就可以從和她相關的人裡找到真兇。」
秦錚卻略顯猶疑,他那時會特別留意黃吉的姐姐黃玲,是因為她淒慘的死法,不僅嘴巴被惡意劃成了誇張的笑臉,眼珠也被尖錐搗爛,就和那個跟在任可身邊的笑臉女鬼一樣。在確認了黃玲正是笑臉女鬼後,秦錚曾經也一度以為他可以抓出真兇,之後也一直在追蹤笑臉女鬼,但收效甚微。
「黃玲生前是個護士,但她在醫院的風評不太好,據說對病人態度很不好,還經常在值班的時候開小差,被很多病人投訴過,她被虐殺後很多病人家屬都表示她是遭了報應。」因為黃玲直接或間接延誤過病情的病人並不少,秦錚根本無從判斷究竟哪個更有動機殺害她,更何況那中年男人也未必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而仇視黃玲,所以只能寄希望於再次收服黃玲後順藤摸瓜。但有了先前一次被秦錚收進塑料瓶的經歷後,黃玲的能力似乎得到了提升,而且她不再和秦錚硬碰硬,每次遇到他就立刻逃跑。
齊小異記得在黃玲死前的記憶中那中年男人提起過一個名字,似乎是叫萱萱,應該是個女性的名字。他說出如果不是因為黃玲,這個萱萱就不會死,再聯繫秦錚查出黃玲在工作上經常有疏漏,基本可以確定那中年男人一定是當年某個病人的家屬,且這個病人的死或多或少和黃玲有關。
「黃玲死於十二年前,差不多也是黃吉走上歪路的時候,會不會……」齊小異有些不寒而慄,那個中年男人究竟是有多恨黃玲,將她變成厲鬼還不夠,還要繼續禍害她的弟弟,最後又間接造成她父親的死亡,真的是將他們一家趕盡殺絕。
秦錚也表現得異常憤怒,在他這樣堅守正道的人眼裡,歹毒狠辣如那個中年男人根本是天理不容。
「可,是,他,為,什,麼,要,綁,架,王,奕,傑,呢?」一直沒怎麼插話的小紅突然開口,「如,果,他,綁,架,的,是,小,異,的,父,母,或,者,是,任,同,我,都,能,理,解,但,為,什,麼,是,王,奕,傑?」
齊小異也有這個疑問,但那中年男人採取的手段向來難以理解,似乎他自有一套行事標準。現在王奕傑生死未卜,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到他。
秦錚主動攬過了這項任務,拎上他的蛇皮袋便匆匆離開了,看那架勢如果讓他遇上那操縱屍體的中年男人,他能將他生吞活剝了。
秦錚走後齊小異又打了個電話給任同,讓他幫忙查一下十二年前在黃玲工作的市第一人民醫院,有沒有名字裡帶「萱」的病人在她的看管下死亡了。任同立刻答應下來,說一有消息就會給齊小異回電話。
齊小異今天還有課,雖然遲到挺久了而且她也沒什麼心情聽課,但在寢室裡乾耗著也無濟於事,便還是趕去了教室。在上午的課快結束時,齊小異接到了任同的回電,她跑到走廊上接通了電話。
「我找到了,在十二年前確實有一個叫程文萱的病人,她因為先天性心臟病長時間住院,而在她去世的那天晚上,正是黃玲當值。雖然即使黃玲沒有延誤那幾分鐘,程文萱也不一定能活下來,但非要說她和程文萱的死有關係也不是不行。」
齊小異又問了任同幾個問題,知道了程文萱死的時候只有十歲,而她父親的年紀和他們一直在找的那個中年男人基本吻合。
「太好了,終於找到他了。」齊小異幾乎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她也沒心思再聽後面的課了,乾脆先回到寢室去找小紅。
小紅見齊小異回來了,不等她說話便先迎了上來,剛要開口又停住了,似乎是嫌長舌頭太礙事,突然變回了正常的模樣,急急地說:「婆婆出事了。」
賀神婆在得到小紅提醒後時刻保持著警惕,同時小紅也留了眼線關注著賀神婆的安危,但她那邊一直風平浪靜,直到方才小紅派過去的小鬼慌張地給她帶來消息,說是賀神婆家被一個凶惡的女鬼攻破了,那女鬼將小紅的手下都趕跑了,現在也不知道屋裡的情形究竟如何。
小紅看了看齊小異,面上難得地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你快去賀奶奶那吧,我和豆豆在一起,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問題。」齊小異和小紅都知道現在的情況太古怪了,先是王奕傑,然後又是賀神婆,都是先前她們以為不會是重點目標的人出事,實在太像是調虎離山之計,但讓小紅放著賀神婆不管又不可能。
「這些符你都拿著。」小紅拿出一大把符紙,其中大部分威力都比她之前教給齊小異的基礎符咒大得多。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快去快回。
齊小異送走小紅後,先傳了消息給秦錚,然後抱著豆豆坐在寢室裡將那些符紙分門別類地整理好,她不知道程文萱的父親程時和的下一步計畫是什麼,但做好準備總是沒錯的,她只要能堅持到小紅或是秦錚趕回來就行。
室友們還在上課,寢室裡安靜得嚇人,齊小異無意識地順著豆豆的毛。豆豆也能感受出她的不安,蹭了蹭齊小異的手心,乖巧地窩在她腿上。
齊小異覺得再這樣安靜下去她要被自己的焦慮逼瘋了,便和任同通了個電話,想通過和他聊天緩解壓力。
突然有人敲了敲寢室的門,齊小異看了下時間,應該不是下課回來的室友,立刻警惕起來。
「誰啊?」
門外靜悄悄的,沒有人回應。齊小異不敢貿然開門,又等了片刻,門外的人說:「是我,羅鈺瑩。」
齊小異感覺不太對勁,低頭看了眼豆豆,果然它正對著寢室門呲牙,她便知道在門外的肯定不是羅鈺瑩本人,或者說不是正常狀態下的羅鈺瑩。
「你等等,我給你開門。」齊小異跨了一步上前,迅速將寢室門反鎖上,又挑了有驅鬼作用的符紙貼在了門上,接著向窗外連發了幾道求救的符,同時小聲地將她的情況告訴了電話另一頭的任同。
任同只聽齊小異說她在寢室遇到了危險,然後便聽到她那邊傳來一聲巨響,電話就自己掛斷了。任同蹭的一下站起來,咬牙忍下之前扭傷帶來的疼痛,將先前準備好的東西揣在懷裡,毫不猶豫地向S大趕去。
齊小異甚至想要從二樓的陽台上往下跳,只要能跑到人多的地方就行,但她剛握住陽台的欄杆,就聽身後一聲巨響,寢室門被強行踹開了。神情呆滯的羅鈺瑩僵硬地走了進來,豆豆嗷嗚一聲跳到了齊小異身前,卻在看清羅鈺瑩的瞬間呆住了。
羅鈺瑩又是一腳將豆豆踹開,然後直挺挺地衝過來抓住了齊小異還沒跨出欄杆的那條腿,狠命一拖,齊小異便一頭栽倒在地,羅鈺瑩又抓起她的頭髮將她的頭在地上狠狠磕了幾下,齊小異在巨大的衝擊下很快昏了過去。
當齊小異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被帶到了寢室樓的天台上,身邊是昏迷狀態的羅鈺瑩。由於先前頭部受到的攻擊,齊小異現在還昏昏沉沉的,看東西也有些模糊,她艱難地抬起頭,看到了她在黃玲的記憶中看到的那個中年男人,和漂浮在他身邊一臉呆滯的任可。
齊小異使勁閉了閉眼睛,眼前的重影終於消散了一些,她用手撐著地,忍著頭痛說:「程時和,你做這麼多壞事,不怕遭天譴嗎?」
程時和聽到齊小異說出他的名字,有一瞬間的驚訝,但很快又消退無痕,他冷冷地看著齊小異說:「天譴?我早就遭過天譴了,我現在就是要逆轉天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