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第一節課就是該死的雙語國際會計。一到四周這時間是能夠用來春日休憩的。柳浣花一邊穿著自己的新毛衣在鏡子前笨拙地蹁躚著一邊暗暗咒那個新來的不知名的老師早晨最好車禍加上天災,讓她能夠再睡個回籠覺。
早餐桌上坐著一對璧人,舉案齊眉比翼雙飛狀。只是女主角的倆眼睛腫得像是核桃,按以前看過的小說經驗來說銷魂蝕骨一整晚不應該是眼色烏青,黑眼圈都把滾滾比下去的狀態嗎?難道那些言情小說作者都是瞎掰亂扯盡忽悠人的?不過這樣有損容顏的形象看得她有些暗爽,誰讓你昨天狗眼看錯人,今天就讓你頂著核桃眼,真是一報還一報啊。
她覺察不不同尋常的氣氛,眼觀鼻鼻觀口地去沖麥片,誰讓她最近衰得很呢,桌上的培根註定是此生無緣了。
她悵悵然看了看培根,再看了看兩個跟座山雕一樣的人物,終於識時務地擦了擦嘴:「哥,我先走了。」
平時都是章劍去公司順便捎上她,今天的天氣不好,氣壓太低,她兩相權益取其輕,還是決定花點錢去打的比較安全放心。
「這是信用卡,密碼全是零,你自己找個地方住下吧。玩一段時間自己回去。」章劍開口,卻是對著如花似玉的美人兒。
柳浣花在心裡吐舌頭,自家哥哥乃是這般無情漢,叫人家千里追夫的姑娘情何以堪呢,太不善解人意了……
「還不走,要遲到了。」這句話卻是對著她說的。
柳浣花只能對著美女流露出類似于「我哥就是個混蛋還請海涵或者是招待不周實在抱歉」之類飽含歉意的眼神,屁顛屁顛地追隨自家哥哥走了。
車上柳浣花彷徨又彷徨,踟躕又踟躕,話到嘴邊又權當出來溜溜彎兒地回去了。
章劍撇了撇她:「表情怎麼這麼糾結,便秘?」
噗……
「沒有……」她繼續吞吞吐吐。
「有話快說!」他有些不耐煩了。
「就是……那個……竇小姐真是你的……呃……女朋友?」,她結結巴巴,磕磕絆絆終於表達完了自己的意思。說完了就感覺奇怪得很,又不是自己做了虧心事,這跟卡帶似的語速到底是神馬情況。
他皺眉,看了她一眼:「不是。」
簡單生硬的一個詞彙,並沒有多餘的解釋,甚至連語調都沒甚起伏。柳浣花為那個不辭辛勞的勇闖虎穴的竇美女有點打抱不平了。無風不起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這世上必是捕得著風,才能捉得著影子。
柳浣花側過頭來打量自家哥哥,黑色濃密的頭髮,就現在章叔叔的情況來看,不會有禿頭的遺傳。發梢不知是何緣故,微微帶著栗色,使得整體並不顯得純黑。側臉有些倨傲和威嚴,大抵是當了老闆的人都散發著這種似有若無的氣勢。即便是平時總是樂呵呵親民形象地章叔叔,嚴肅起來亦有種不怒自威的沉著壓抑,仿佛周遭的氣壓突地增加。
章劍的眉毛很長,幾乎斜飛入鬢,卻因為濃密和淩厲,像是一彎初五的月亮,並沒多少妖孽感。眼睛是正宗的雙眼皮,大眼睛,睫毛纖長,惹人妒忌。眉骨微微突出,總是顯得表情有些沉鬱。鼻樑的線條也不柔和,大氣的像是混血的那種深刻。
其實憑良心說,柳浣花最喜歡他的嘴唇。唇形標準只是並不豐厚,正顯示出這個人的涼薄無情。可是沒辦法,柳浣花就是個執拗的薄唇控。笑起來的時候彎起的角度恰到好處,看似溫和,實際上給人不遠不近的距離感。
感受到持久又灼熱的目光,章劍掉過頭一臉不豫:「怎麼?」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陷入對自己哥哥的亂倫式花癡中,這如何得了啊!
學校門口這時候人煙稀少,柳浣花安全下車,邁著輕快地步子,往教室方向走去。不是說人逢喜事精神爽嘛,她一準兒是穿了這足以迷倒眾生的毛衣,所以顯得格外期待,期待未知,期待明天……
李向南已經習慣順手幫她占了個位子,招手喚她過來。
「咦?你今天沒洗臉嗎?右邊臉上還有點簽字筆的水墨……」柳浣花好心提醒。
「啊?是嗎?今天忘記打水了,就用冷水抹了一把。」李向南一隻手使勁在臉上摩挲。
「你的毛衣……」林嘉樺終於慧眼識珠。
「嘿嘿,好看吧,我媽說我最近瘦了,我一試,正好合適,跟量身定制似的。」她洋洋得意。
林嘉樺翻白眼,對著李向南吐槽:「我就說吧,當初你堅持說她瘦下來穿就好看了,現在看到這慘不忍睹的現實了吧?白白糟蹋了大好的衣裳,大好的毛爺爺……」
「……」柳浣花自動腦補將她的話換算成妒忌,嗯,就是妒忌。
章劍若無其事出現在門口並且從容不迫地走上講臺的時候,基本上全教室的人都吸了口氣或是張嘴無言。其中以柳浣花最甚,前幾天晚上章叔叔問的上課就是這個意思?
李向南掐了她的大腿:「花花,你掐我一下,告訴我這不是夢,這真不是夢。」
「??……」作為報復,柳浣花下手不輕,可是旁邊的人還是一副花癡口水的模樣真是讓她產生站在講臺上的章劍其實就是烤鴨或者口水鴨之流……
林嘉樺也不顧形象地竊聲細語:「聽說是個海歸博士,我開始以為是白髮為霜蒹葭蒼蒼的老頭子呢,誰知道竟然是個骨灰級別的極品啊,一看那文質彬彬謙謙君子的模樣……」
柳浣花再次從另一個角度觀察:真的有《論語》裡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謙謙君子的樣子?
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她們倆,哦不,是整個教室的女生,統一患上江湖上失傳已久的「一見君子誤終身」病,發病快,三秒鐘病入膏肓藥石罔及,從此眼裡只有他,哪怕在挖鼻孔,也有西子捧心潘安遊街的美態……
柳浣花歎氣,這個禍害……
「同學們,大家上午好。我是即將接替你們王老師擔綱《國際會計》的章劍。」他言簡意賅自我介紹完畢,下面又是炸窩了的蜜蜂似的嗡嗡嗡嗡。
林嘉樺最先反應過來:「就是……就是那個……章氏的章劍?新上任的總經理?」聲音抖得跟羊癲瘋發作的症狀一模一樣。
李向南?不能言,望瞭望天,望瞭望柳浣花:「花花,今天是不是地球撞邪了?」
「……」
章劍見這架勢,也微微皺了下眉頭,做了個安靜的手勢。果然是做慣領導的人,一舉一動都透著逼人的王者氣勢。
全場鴉雀無聲。
他卻笑了,嘴角彎彎:「大家不要吵,我的課時有限,到時候沒上完吃虧的可就是你們了。」
「我不是正式的老師,所以平時不會一直在學校,我提議大家推選出一名課代表。負責整理大家的問題,然後在上課之前跟我匯總報告就好。」他輕輕叩著講桌。
「大家也可以自告奮勇,聽聞貴校的校訓是篤志尚行,大膽創新。不知可有願做老師和同學之間的紐帶的同學嗎?」他輕飄飄漫不經心地掃視了全場一眼。
柳浣花縮了縮脖子,想要儘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就看到前面跟森林似的手臂一個個唰唰地就舉起來了。
其中以雌性居多……
李向南躍躍欲試,一臉興奮,那表情完全是:帥哥帥哥選我吧,我一定為你奉獻我最珍貴的一切……
林嘉樺也沒見得好多少,滿臉花癡。
這倒是不難理解,他她們院的男生屈指可數,那種非歪瓜裂棗的更是萬里無一。又正好是大三這種不尷不尬的年紀,不好意思再拿自己當小女生一樣裝傻扮可愛,對那些萌萌的正太也不好意思下手。
加之禁欲多時自然猶如餓狼猛虎……
柳浣花抱著無比同情地眼光看著講臺上一臉淡定滴某銀……
要是這麼一群剩女一齊撲了過去不知道還能不能這麼若無其事作壁上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