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們真是滿懷積極為班級為他人服務的無私精神啊。」他再次掃視全場一眼,「那個穿灰色毛衣的女生,我看你的眼神裡有很強的競爭意識啊。」他微微笑了一下,滿室春風顏如玉。
「要不,就你吧。」
柳浣花發誓她幾乎聽到全班人的頭齊齊向她撇來的微妙響聲,像是骨骼斷裂的「哢哢」聲,還有各色飛刀的「簌簌」聲,大雪紛飛樣急速飄了過來……
而她,被李向南激動得緊緊拽著,不能起身,無力反駁。
「既然都沒意見,那就這樣吧。這位同學,你下課之後到我這裡登記一下。」他趁著同學們全部沉浸在各種震驚失望記恨等情緒裡的時候拍板定案,實可謂陰險狡詐之小人也……
柳浣花頓時覺得八面生風,而且都是陰測測的邪風……
「好了,我們抓緊時間開始上課吧。」他出聲制止了教室裡亂哄哄的聲音。
「這門課程一共32個學時,從5到13周,每週週二和週五上午。」
「我的課很簡單,結課考試只要一篇三千字論文就好,你們可以現在就著手準備,只要是跟國際會計有關的,隨你們天馬行空地寫。但是,一定要手寫,字要工整認真,要有自己獨闢蹊徑的見解,對不對不要緊,但凡看到那些從各大盜版文庫裡下載的文章,一律不及格重修。」他聲音柔和,但是字字如石,砸在每一個只是想混學分的同學心上……
李向南低低哀嚎著:「這簡直比畢業論文還要折磨人啊?能不能不要以博士生的水準要求我們了……」
柳浣花痛哭流涕:「向南,像你這種我們院的精英人才都覺得前路渺茫,我們還有活的希望嗎?」
林嘉樺猛一陣點頭。
「呃,不過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天無絕人之路,船到橋頭自然直這類古人學說也不是擺著欣賞的……」李向南的眼神開始不懷好意地盯著柳浣花,就像是盯著骨頭的哈巴狗,盯著魚兒的凱蒂貓,盯著小怪獸的奧特曼……
「幹嘛?又打什麼鬼主意,姑奶奶概不奉陪!」
李向南淡定無比地拿出學校奇醜無比的飯卡:「料定你今天肯定忘帶了,傳說中食堂師傅的糖醋排骨又上一層樓了。」
「卑鄙!」柳浣花不得不為五斗米折腰,「不過先要申明,破壞原則的事情我不敢,違背道義禮法的事情我不幹,丟臉掃面子的事情我也不幹!」
「得了,你以為是在拍《倚天屠龍記》呢,條件這麼多!」
林嘉樺按捺不住:「你也別賣關子了,趕緊出招吧。」
李向南眼神曖昧表情猥瑣,四下打量了一下以後,毅然決然拿出便簽紙,揮手快書。
柳浣花湊上去,只有寥寥兩個詞:課代表,色誘。
……
柳浣花的表情是==TZ……
林嘉樺的表情是o(╯□╰)RZ……
……
「為什麼是課代表啊,她這種蒲柳之姿,又不是什麼傾國傾城的大美女?」林嘉樺問得一針見血,戳得柳浣花血濺三尺。
「你傻啊,她是陛下欽點的課代表,肯定因為入了法眼,有什麼還待發掘的優勢啊。況且既然選中她她以後接觸章老師的機會自然是大大增加,這樣近水樓臺就地取材手到擒來的條件舍她取誰?」李向南說得頭頭是道句句在理。
林嘉樺明顯被忽悠住了。
柳浣花心裡囧得發涼,讓自己去勾引自己哥哥,這事兒是要挨雷劈的,她又不是IP卡……
面上還得一副心甘情願身先士卒俯首甘為孺子牛的表情:「身系此等重任,在下不甚惶恐,唯有披荊斬棘排除萬難為卿效勞,神竭而歿亦是在下的榮幸。」
「別酸了,咱們整合整合方案,看看怎麼樣速戰速決。」林嘉樺開口道。
柳浣花只得壓低了聲音阻止這件事往荒誕處發展,簡直是瑪律克斯的小說似的:「好好聽講,午餐時間再整合!」拿出正宗的課代表風範。
其實章劍的課程上得還好,雖然沒有念會計專業,但是到底是管理系的人才,加上有不少實戰的經驗,自然有引經據典出口成章的本事。第一節課的國際會計的形成與發展這種純文字的枯燥內容,因著他的博覽群書見識廣闊顯得格外生動有趣。
底下的同學都聽得津津有味,只有柳浣花一個人心裡打鼓,暗自喟歎,不知道自家哥哥這樣「優待」自己又是為了哪般……
中午食堂裡李向南和林嘉樺嘰嘰喳喳討論最先進最有效的作戰方案時,柳浣花幽幽歎了口氣,無不心酸:「向南,你喜歡你哥哥不?」
「肯定啊,血濃於水嘛,況且他對我也是百般寵愛啊。」李向南舉著筷子好奇她的問法。
「難道你和你哥哥結仇了?」林嘉樺問道。
她們只知道柳浣花有個大她六歲的哥哥,其餘的背景基本一無所知。
「我小時候唱那個『小背簍,晃悠悠,笑聲中媽媽把我背下了吊腳樓』總是唱錯了歌詞,你們知道唱成什麼了嗎?」她憂心忡忡。
另外兩人迷茫搖頭。
「我總是唱成『小背簍,晃悠悠,笑聲中哥哥把我推下了吊腳樓』……」她很無辜。
「噗……」倆人異口同聲地爆笑出來。
「我還沒發現你打小就是朵奇葩啊,這要是挖掘得早,完全是棵根紅苗正的相聲演員啊……」李向南不吝表揚。
「我聽說過戀兄情結的,還沒聽說過這麼嚴重的懼兄情結的……難道你小時候就被你哥哥虐待了?」林嘉樺好奇。
「那時候我還不認識他,是初中的時候才知道他是我哥哥的。」柳浣花儘量饒過紛擾家事。
「怎麼聽著你或是你哥哥有個是私生子的趕腳捏?」李向南摸下巴。
「不是不是,我坦白了吧,他只是我繼父的兒子。我媽媽是改嫁給他爸爸的。」
「哦,我表妹家也是,她那個哥哥還挺好的。怎麼,你哥哥仗勢欺人?」林嘉樺扒拉著她飯盒裡的芹菜,一臉嫌惡。
「那到不是,但也沒多好,只是我會莫名其妙害怕他,覺得他總是不懷好意來者不善。」柳浣花最頭疼的就是這個了,章劍永遠是琢磨不透的樣子。哪怕在笑,你也不要單純的以為他高興著。
「可憐的孩子,你果然是童年陰影太暗黑了……」
「……」
關於色誘代課老師的問題就此拋之腦後。
下午第二節課沒有課,班上也沒有集體活動,柳浣花背著書包從以前宿舍往校門口晃悠,手上是強勢打家劫舍的戰果:一包果肉果凍……
沒想到碰到江洪波,被喊住的時候柳浣花嗓子眼裡的果凍咻地一下滑到胃裡去了。她暗暗心驚,幸好不是什麼能噎死人的東西。
「你沒課?」他問。
「嗯,你也是?」她答了反問。
「恩,去圖書館查點東西,明天實驗要用。」他揚了揚手上的藍皮實驗教材。
「你的牙齒還好吧?以後記得不要像個小孩子一樣吃太多糖,喏,這果凍也沒啥營養,儘量少吃。」指了指柳浣花手上的五彩包裝袋。
柳浣花摸摸腦袋,笑得憨厚:「嘿嘿,我就是愛吃這些沒營養的零食,至於牙齒,我不是蛀牙,只是不小心磕著了。」
「那還是牙齒太脆弱了的緣故啊。」
柳浣花不頂嘴,聽著他一口三舌地嘮叨著,心裡納悶這樣婆媽的理科男生真是稀少……
「對了,你星期六有空嗎?」他好像突然記起什麼事來了,問道。
「應該有空,怎麼?」
「到時候我再打電話給你,有個事情想找你幫幫忙。」他也撓了撓頭。
遠處的口哨聲響了起來,柳浣花轉頭就看到前幾天一起去燒烤的男生在對著他擠眉弄眼笑得曖昧。
她隱隱覺得這一幕熟悉得如同第二次看一部電影,卻怎麼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