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自然界物質不滅的定律,問題擱在那兒,你不解決的話,它只能是長灰塵卻絕不可能人間蒸發不翼而飛。
好在還有兩個狗頭軍師可以參謀參謀。
「多好一社會主義苗子啊,就被你攔腰掐死了,嘖嘖嘖……」林嘉樺一臉痛心疾首的呃惋惜。
「……」有這麼不堪嗎?
「我到底怎麼回應他啊?」她愁苦,十分愁苦。
「為妾一日恩,誤君百年身啊……」李向南也不是什麼吐得出象牙的好狗。
「喂喂喂,到底誰是你們相信相愛幾百個日子建立起鋼?一樣固若金湯友情的死黨啊,你們倆這胳膊肘長得……是小兒發育畸形導致的不?」氣死她了。
眼見她真接近暴怒邊緣了,兩人識趣地正經了起來:「你自己怎麼想的?」
「我就是不知道啊,心裡亂亂的。」她五官糾結在一起,更顯得整個臉巴掌大了。
「怎麼個亂法啊?是紅鸞星動的亂還是什麼?」李向南努力像一本正經靠攏。
「不知道,就是覺得他很好很好,可是……」
「可是什麼?」
「說不上來,就是有個聲音在隱隱反對,可是毫無根據。」她終於表達出來。
林嘉樺打了個響指:「這就對了,這個你只是隱隱感覺到的聲音,叫做本能。說明你沒有你想的那麼喜歡他了。」
「哈?你怎麼知道啊?」柳浣花好奇,她也不是有什麼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經驗,也不是有一日看盡長安花的能力啊。
「小說裡大部分都是這樣啊,現在捂著揣著就是為了等待更好的更適合的。」她理所應當地答道。
「可你也知道是小說啊,萬一我真是喜歡他,那豈不是錯過了?」
「恩,我贊同花花的觀點,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天誰人來!」李向南很豪邁奔放。
「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她開始為有這麼倆極品室友微微汗了汗。都是說起來頭頭是道,一到臨陣殺敵之際就是乾瞪眼傻跺腳了。
「我是想我不清楚心底的想法,兩人先做朋友。瞭解瞭解,然後再看看……」她表明觀點。
兩人整齊一致地望向她,表情驚歎:「愛情這種東西,完全沒有含糊的地帶,要麼黑要麼白。你這樣到最後只會傷他更深,一寸相思一寸灰啊……」
「……」柳浣花屢屢被否決得已經提不起半點精神,「算了算了,我就避而不見得了吧,相見正如不見。」
「那也不行,你這樣懦弱的性子怎麼能讓人知難而退呢,你得明明白白擲地有聲地拒絕他,斷了他風花雪月的迷夢。從此改頭換面從頭做人。」林嘉樺建議。
「可是我聽你的語氣像是愛上我就墮入深淵萬劫不復似的?」
李向南站在另一邊:「你別聽她的,我覺得你應該跟他交往,據我所知他也算是品行端正一表人才,在物理學院也算是鶴立雞群的人物了。只是對女生一向冷淡,現在為了你一頭紮進去了。你得拯救他於水深火熱之中。況且我覺得你們倆其實是有些夫妻相的。」
……柳浣花狂汗暴走中。
一直到回家,這依舊是懸而未決的難題。各執一詞互不相讓,並且各種立論點愈發荒唐,到後來掐架掐到歪樓得厲害,到了「2012地球毀滅再不相愛就遲了」以及「寧缺毋濫,人生不可以將就」等等遙不可及的地步了。
正處進退維谷舉棋不定之際,忽然想起竇小妮這個情場老手來。她雖然不是男友成群結隊,好歹喜歡章劍這麼多年,對愛情的獨到見解肯定已經是出神入化爐火純青了。
「咋了,妹子?」她好像在吃什麼,聲音並不清楚。
「你在哪兒啊?」
「還在A市,我堂哥來京城開會,順便到這裡包攬了我的伙食費。所以暫且還可以賴著不走。你打電話難道是你哥哥和馬思芹有新進展了?」她嗅覺遲鈍。
「不是,我只是想問你一個問題。」她有些難以啟齒,這比借錢還要尷尬的問題。
「說,姐姐我號稱移動百科全書。」她仗義開口。
柳浣花感激涕零:「怎麼辨別你到底喜不喜歡一個人啊?」
「哦,很簡單啊。如果你困在絕境裡,第一個想到的人,你就是喜歡他了。」
「還有什麼簡單點的辦法嗎?」她思考,為了證明這個,還得賭上性命闖趟虎穴龍潭?
「喜歡一個人的話,你會天天想要看到他,想要跟他在一起,哪怕兩人天涯相隔,也覺得萬丈溝壑不過只是一衣帶水……」她中文說得流利,滔滔不絕。
柳浣花沒忍住:「你對我哥就是這樣?」
那邊頓了頓:「這個就是個性和共性的特點了,沒有一成不變的模式。愛情像水,握在什麼人手裡就是什麼形狀。」
柳浣花還是懵懂得很。
「我還是一竅不通。」
「簡單說吧,就是你喜歡一個人,哪怕他做很可惡很讓你傷心的事,你還是會為他找藉口。如果不喜歡,那別人對你再好,你也只是愧疚,頂多只是感動。Understand?」
感動?愧疚?
她好像有點明白了。
天氣溫暖,中央空調濕度溫度又是恰到好處,柳浣花蜷在沙發上一邊吃剛剛從超市里順回來的蝦條一邊看著最新偶像劇。一條腿隨意搭在玻璃茶几上,拖鞋早已下落不明,可是誰在乎?這樣春意融融的傍晚,頓時覺得人生美好,沒什麼值得糾結的了。
章劍開門之後就看到她這樣一幅懶散的狀態。頭髮蓬鬆得像朵沒規則的烏雲,維尼熊的留海貼把最前面擋住眼睛的一撮頭髮貼了上去,露出光潔白皙的額頭。眼睛微微眯著,仿佛能夠更好的聚焦,嘴巴咧開,傻裡傻氣地笑著,貝齒微露,潔白整齊。客廳裡只開了大燈,瑩白色的燈光本來稍稍冷清,可是打在她身上,愣生生叫人生出一種安然的氣息,仿佛萬花成朵,只待綻放。
她聽到門口的動靜,轉過頭,笑得越發甜膩:「哥,你怎麼回來得在這麼早?」
章劍走近,才皺起眉頭:「把衣服穿好!」
她低頭,猛地發現自己歪坐在沙發上,敞口長衫因為領子太大,已經是一邊滑到手臂上了,大片胸口肌膚裸*露在外面,還露出粉色內衣肩帶,實在太放肆。
她瞬間羞得無處形遁,臉部急劇充血,紅得像是一隻螃蟹。
迅速逃離犯罪現場,柳浣花關上門還一直呼吸不暢。雖然不算是什麼固步自封的保守黨,卻也沒有開放到暴*露狂的地步。可是這樣一來,就顯得自己這麼鮮廉寡恥,她簡直是鬱悶得想撓牆……
章劍也是在沙發旁邊站了良久,呼吸似乎有些紊亂,思緒翩躚得像是徜徉的花間蝶。直到阿姨喊吃飯,他才回過神,直直往柳浣花房間走去。
「出來吃飯。」聲音毫無波瀾。
「我不想吃了,我不餓。」她儘量讓自己聲音也顯得正常,大聲吼著回答。
「是想要我親自送到房間裡來?」他出言威脅。
柳浣花當然不懷疑他的無恥程度,只得應道馬上,然後沖到洗手間裡撲了撲冷水讓自己的臉看起來淡一點,讓自己胡思亂想的思維也淡定一點。調整好確定好自己的衣服整齊程度才敢開門出來見人。
放桌上擺著色澤鮮豔的番茄雞蛋,香飄千里的烏骨雞湯,晶瑩剔透的水晶蝦仁。兩人卻吃得不溫不火。氣氛裡似有若無的感覺叫兩人各懷心思。
柳浣花懊惱得很,最近跟哪個異性都是這麼彆扭。跟江洪波一起吃飯尷尬,跟他一吃飯尷尬更甚。
這日子是有多水深火熱險象環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