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覺腦子裡是萬馬奔騰的激烈萬炮齊發的轟隆,不絕於耳。
整個人懵得忘記了一切,嘴巴微微張著,似乎連呼吸都遺忘。
适才所有的思緒都被這平地一個驚雷震到九霄雲外。柳浣花腦子裡只有「做我女朋友好不好」這幾個字以各種神秘叵測的速度和規律不斷地重新排列重新組合,不斷地消耗著她的思想和精力……
章劍像是為了給這驚心動魄一觸即發的緊張局勢添磚加瓦似的,亦是屏氣斂息一言不發地看著她。只是心裡有一根細微的弦線繃得緊緊,似乎是等著審判的嫌犯,總是有些不合情理的癡心妄想。
她著實被嚇到了,素來遇事喜逃的政策現在已經無法實施了。她正以萬分撩撥的姿態坐在他腿上,肌膚相隔不過只是一層衣物布料而已……
「可這是亂倫……」她看的小說不在少數,即便是兄妹文師生戀亦是被那些筆下生花的作者寫得感人至深,無可取代。只覺得浪漫無限,便是違背了倫理綱常亦是情有可原。
情到深處無所忌。
可是輪到自己頭上又是兩碼事了。
章劍嗤之以鼻:「我們沒有血緣關係,算不上。」
「可是……」她終於沒再多說,「哥,讓我考慮考慮下好嗎?」她只能再一次使出拖延政策了,
「我現在好困。」
「你沒有選擇的權利。」他只是無情地留下這句話。
柳浣花在後面跺腳撓牆,剝奪人選擇的權利還象徵性地用上「好不好」這樣的問句……此人是有多欠扁啊……
其實哪裡睡得著,窗外月光如銀,在窗角露出一點尾巴。屋頂上的螢光星星依舊綠光閃閃,完全不懂人的心思。
她烙煎餅似的輾轉反側,這才幾天功夫,沉寂了幾十年的桃花好像經這一年的春風一吹,倏地集體綻放,叫人措手不及。
當初是經竇小妮高人指點才知道自己對江洪波並無特殊情誼,現在呢?
有誰能給她指條明路嗎?
她現在考慮的已經不僅僅是自己喜不喜歡章劍的問題了,只是一想到兩人是兄妹是師生就膽顫心驚面無人色了。果然那些作者不負責任地給了兩人多麼團圓多麼喜慶的結局是有多麼不解人情世故。
人言可畏。
她幾乎能夠想像得到將來如果真在一起之後,會有多少人在背後指手畫腳,對著她媽媽冷嘲熱諷:「這可是個厲害角色,自己嫁進來還不死心,連女兒都變身狐狸精。就為了章劍偌大的家業……」
柳媽媽平時的恨嫁之心她其實不是不瞭解,就盼她早日尋得良人不再這樣遭人話柄被人白眼以對罷了。
章叔叔雖然待她們母女不薄,甚至是寵愛有加。
可是他終究太單薄,章家家族牽絲攀藤,閒言閒語自是比比皆是。哪裡又是一兩句話能夠堵住悠悠眾口的?
可是堅決反對章劍這種事情她沒膽量做出來,況且林嘉樺也需要這份實習機會。
柳浣花覺得自己像是被逼到懸崖上了,左邊是萬丈深淵,右邊是高山峭壁,已然無路可退……
到底章劍這麼做又是為什麼呢?
說喜歡她?打死她都不信,那麼,這難道是什麼陰謀或者她只是充當一個幫他擋住狂蜂浪蝶的工具?
又想起早些時候答應竇小妮要幫她搞定章劍的事情來,頓時更加一個頭三個大了……
她真想一睡不醒算了,這裡萬丈紅塵雖然精彩紛呈,但是眼下急需解決的問題和急需逃避的問題已經足夠抵禦所有的美好誘惑了……
第二天就頂著個熊貓眼鑽進車子,章劍若無其事打趣:「怎麼?昨晚上太興奮了?」
興奮個頭,沒看到老娘現在像是脫水卻蛋白質似的嗎?!
柳浣花心裡腹誹。
下車之前章劍還無恥地趁機揩油,在她側臉上親了一口,直皺眉頭:「柳浣花,你今天洗臉了嗎?」
她氣得發抖,撒腿就跑。
他看著嬌小的背影漸行漸遠,到底是忍不住眼底的笑意。
好像,終於有種觸手可及的幸福感了……
「章老師今天好像心情不錯誒。花花,是不是去出差有豔遇了啊?」李向南低聲講小話。
柳浣花哪裡有精力搭理她啊,沉浸在自己的憂患哀思裡不可自拔,自是對周圍置若罔聞。
章劍在講臺上揮斥方遒意氣飛揚,像是志得意滿的少年,眉梢眼角都是掩飾不住的喜悅。
柳浣花反倒迷糊了,他這樣強勢霸道,這樣蠻不講理,到底是為哪般?
一節課,聽進去的東西寥寥無幾。她拖拖拉拉地收拾東西,手機就響了起來。
「放學我來接你去吃飯」連個表達感情的標點符號都沒有。
她癱坐在位置上,欲哭無淚。
其實對章劍也不是完全沒有感情的,她一向在努力地像一個標準的妹妹靠近,拿他當親哥哥看待,完全不敢有半點逾矩之行為。
到頭來,竟然都是無用功?
不行,誓不能讓這樣荒誕的事情越偏越遠,他和她是兄妹,是師生……
也僅此而已。
「向南,我們週末去玩吧?」她纏著李向南,不出遠門就必須得面對章劍的無理取鬧,她還是藉口閃遠點比較好。跟著章劍,每時每刻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防著他時不時的輕薄真的叫人崩潰。
「我倒是想啊,可我有考研課程要上,擠不出一丁點時間。」
「……」林嘉樺也準備著註冊會計師的考核,怎麼全世界像是只有她這麼沒有價值最大化似的……
結果得來全不費工夫,晚上柳浣花迫於淫威坐在某人身上看電視的時候他開口:「我週末去日本出差,想要點什麼禮物呢?」
她趕緊搖頭,心裡祈禱,只要你離開,還我自由,隨便去哪兒都行……日本?
「去日本?」不是最近天災連連,人心惶惶麼?
「恩,我盡力在周日下午趕回來,帶你回家吃飯。」他火熱的呼吸噴到她耳朵裡,惹得人不由自主地戰慄。
感受到她的不舒服低低地笑了起來:「記得給我打電話,記得想我……」
柳浣花臉上又不負眾望地飄出兩朵可疑的紅雲……
章劍每每這時候就極為邪惡,變本加厲地欺負她。將她整個人都轉了一百八十度,在她目瞪口呆的表情裡低頭吻上她柔軟如棉的嘴唇。
柳浣花手在半空劃拉,像是小舟上蕩起的雙槳,可是完全是掙扎無效……她終於明白《水滸傳》裡逼上梁山落草為寇的諸位英雄豪傑的無可奈何了……
章劍一手固定住她的頭,一手固定住她的腰,叫她像是困在蜘蛛網上再無路可逃的蜻蜓。只餘嘴裡破碎不堪的呻吟……
反倒助長不正之風,他更加得寸進尺起來,長舌在每一個角落撩撥,堵住她的呼吸,堵住她的思想……
雙眸漸漸氤氳起了薄薄的水汽他才終於鬆開,埋在她大動脈正瘋狂跳躍的脖頸裡低喃:「怎麼辦?快要忍不住了……」
柳浣花整個人像大火燒身似的,更加尷尬的是她似乎感覺下面有什麼硬邦邦的東西抵著她的大腿,極為不舒服……
暗自動了動想換個舒服點的姿勢就被他按住:「別動!」
他甚至語氣裡有些蓄勢待發的威嚴,眼睛裡也迸發出不同以往的駭人氣勢,叫人不由得就遵從……
柳浣花紅著臉大氣都不敢喘一個,她自然知道男人跟女人的區別。
「我困了……」她好像只拿得出這一個藉口。
好在章劍在最後關頭忍住了獸性,放開了她,自己沖冷水澡去了……
柳浣花手足無措地站在沙發前,臉紅得滴血……
剛剛起身的時候好像一不小心,手就碰到了不該碰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