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醉裡相媚好(下)

柳浣花從考場裡出來的時候幾乎瞠目結舌。

李向南尾隨其後也是納悶得很:「朱老師怎麼搞的?不是說不能跟上一屆的試題重複嗎?怎麼盡是原來的知識點,只是換湯不換藥而已。」

柳浣花什麼都聽不進去,她只是對自家大哥的欽佩的崇拜達到了史上最高點。

這樣每個計算題和論述題都能夠抓住,一條漏網之魚都沒有的大神真的是章劍哪個渣哥哥嗎……

柳浣花看著審計課本上章劍隨手塗鴉似地劃上的重點標記,表示萬分懷疑……

這些,老師講的時候有些都是一筆帶過滴說……

可是,不期然的,跟試卷上的題目還真是撞上了……

李向南一臉狐疑:「這兩次考試怎麼都這麼詭異啊?朱老師大量重複考題,蔣老師更極品,都是這麼生澀的考點,她上課的時候基本是一筆帶過的啊?」

「搞不好是老太太更年期復發了。「柳浣花無端覺得心裡有些虛虛的,說不上來的感覺,有竊喜,也有疑惑。

「有可能……」李向南點頭「你考得怎麼樣?不會交白卷了吧?我還有兩題沒寫呢。」

「……」要是她說她全答滿了會不會被揍扁的?

「走吧,為了祭奠我們老師集體抽風和我們史上最差的分數,去食堂吃紅燒排骨去。」她大手一揮。

柳浣花直直搖頭:「我要回家吃飯……」其實是做飯……

「沒錢了?姐姐這次慷慨解囊了,請你吃去。」

「不是……」她怯懦懦地搖頭,怕被發現一點蛛絲馬跡。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考得不好不是還有補考重修嘛,急什麼?咦?你脖子上怎麼了?」李向南一隻魔手就要伸過來了。

柳浣花大叫一聲,跳出老遠:「大概……是過敏吧?」

「過敏怎麼這麼大塊的痕跡,不是應該是小紅點嗎?怎麼有草莓大?」她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兒。

「不是,我跟別人情況不一樣……我先走了,肚子很餓……」她落荒而逃。

李向南看著她望風而逃的背影撇撇嘴,估計這丫頭真是交白卷了……

柳浣花站在鏡子前看著攤開衣領只有的景象就要血濺三丈了,今天早晨看起來還只是淺淺的粉色,像是抓撓過的痕跡,還可以解釋為昨晚讓蚊子咬了……

可是現在已經深得滴血……有這麼狠厲的極品蚊子麼……

跺腳將他從頭到腳罵了一通,她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換上高領T恤衫,苦逼地準備下樓買菜……

昨晚上,他已經將安踏的廣告詞「永不止步」實踐了,不再滿足只把她吃幹抹淨,還得外加上她洗手作羹湯……這簡直是人心不足吞蛇象……這簡直是拿著雞毛當令箭……這簡直是挾天子以令諸侯……

迷明知道她還在跟肖阿姨學習當中,離出師還很遠。他施施然打電話讓肖阿姨今天不用過來,斷了她後路將她逼上梁山之後,擺出一副「我很仁慈」的嘴臉道:「不用太複雜,就四菜一湯就行。」

天知道她從小到大雖然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但也屬於捧在手心裡的角色啊,漫漫二十一年,也只會黑乎乎的雞蛋炒飯而已啊……

她想反抗來著,可是被他吃得死死的:「我不介意告訴柳阿姨你脖子上的草莓是誰種的……」

……惡人,大惡人!柳浣花現在想到還是忍不住憤恨得咬牙切齒,這七年肯定是去惡人谷留學的!

人都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她倒好,上次的痕跡還沒消掉,新的絡繹不絕地來湊熱鬧了……

她毫不懷疑她身上的草莓要是算起來稱重的話,可以賣不少錢的……

章劍剛好出來:「去幹嘛?」

「……去超市賣場。」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知道不?更何況拙婦,哦,是笨女孩……

「你要幹嘛?」她見他放下文件,取下無框眼鏡,問道。

「去超市啊。」

果然,到超市柳浣花就覺得暗無天日。瞧瞧兩人的姿勢。

章劍兩手推著購物車,這很正常,她被挾著往前走,這在擁擠的超市里也算是常見的了……可關鍵是,為啥她要站在他和購物車之間?

為啥看起來像是害怕小孩子走丟了父母的行為?

她紅著臉掙扎:「這麼多人看著呢。」

「看著怎麼了?」他不以為恥反問道?

「哪有兄妹這樣購物的……」

「我們還是兄妹嗎?」他挑了挑眉毛,表情很淡,可柳浣花覺得他周身的氣場無處不散發著很暴力很直白類似於「你敢答是我就像小時候捏死毛毛蟲一樣捏死你」的氣息。

「……」於是他很實務地閉嘴了。

柳浣花只是跟著肖阿姨學了半個多月,但是大部分菜式都見過,沒有實踐的經驗叫她還是有些瑟瑟的,選了幾道比較容易的來燒:鹽酥雞塊,西蘭花大龍蝦,番茄拌豆腐,芥藍牛肉和苦瓜甘草湯。

她每拿起一樣都習慣性頭一偏,問身後的人:「這種好不好?」

「這苦瓜已經失水了,不新鮮了,換一盒。」他臨陣指揮。

「這種牛肉味道不好,拿左手邊的綠色氣調包裝的一盒。」

「可是那個價格是這個的四倍!」她覺得500克牛肉賣560塊錢簡直等於打劫。

「可是它是不摻雜牛肉膏的。」

「……」

兩人像是一對再平凡不過的夫妻,為了柴米油鹽醬醋茶拌嘴吵架。

章劍頭一次完全沒有了密集恐懼症的感覺了。

「這個蝦子好漂亮啊,你看,青青的,好像還瞪著我呢。我們就買這個吧,我要征服它。」

柳浣花興致勃勃,眼神裡是星光璀璨,盯著清水裡的活蝦興奮不已。

「你能處理好?」他漫不經心一桶潑水,然後閑閑然從旁邊貨架上拿下一盒IQF速凍開背蝦放進購物車裡。

「……」她認命地被推著往前走:「我是不是不適合做家庭主婦啊?」

其實做家庭主婦是她從小的願望,她一直覺得爸爸的離開,是因為媽媽不關心他,平時只是在武術學校打轉轉,心裡完全沒有家。

所以她握著只有肉丸子大的拳頭天真地發誓,以後一定要好好守護自己愛的人。

更何況做家庭主婦最有時間看小說和圍觀八卦了。

「你又想宅著?」他頗為不屑,。每次強行拉著她去散步消食的時候她總是苦著臉鬱結不已,

「沒有人天生就是家庭主婦。」他淡淡的總結了此次談話,並且掏出錢包準備排隊付帳去了。

「等等。」柳浣花眼睛瞄到超市離櫃檯不遠處的盆景區,一盆耀眼的白花正是鶴立雞群玉樹臨風地站在形形色色的花草之間。吸引了她全部視線:「請問,這是什麼花啊?像是白玫瑰嗎?」

「這種是月季,不是玫瑰,不過也稱中國玫瑰。」那人好意解釋。

她眨巴著星星眼望著章劍,一雙漆黑的珠子閃耀著「我想要我很想要」的意思。

哪知道章劍此刻冷血的很:「東西拿不了了。」

它垂頭喪氣地提著不忍捨棄的零食,一步三回頭地看著正怒放著的白色月季。

「很喜歡?」他試著問道。

「呃,也還好,只是我喜歡一切白色的花朵。」用李向南的話說她是個十足的白花控……

雖然有些遺憾沒有搬回那盆月季,但她還是全身心投入到這場處女廚藝秀中。

可是,不到半個小時她就發現,落花流水,棄甲拽兵,全軍覆沒這些詞語都是寫實派的……

章劍將她從煙薰火燎的廚房里拉出來的時候她已經成了大花臉,頗有點京劇裡的黑臉塗抹了濃墨重彩的油彩或是貼片之後的喜劇效果。

「嗚嗚,我的西蘭花龍蝦……」她手上還拿著白瓷盤,裡面已然面目全非辨不出原材料了。

章劍幾乎要長歌當哭了,只能在心裡歎氣:「去洗把臉換身衣服,出去吃。」

「可是別的我還沒開始呢?還有芥藍牛肉……」

「你確定你那不是在浪費食材?你確定黑霍霍的廚房你還認得出油鹽醬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