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風雨樓頭(上)

第二天章劍接她回家的時候有些春風得意馬蹄急的意味,柳浣花好奇死了:「哥,難道你公司發大財了?」

「你別推擠推人了,我天天都發大財呢。習慣了。」

他語氣幾乎要飛了起來了。

「……」

兩人去的是已經預定好的客家菜館,柳浣花吃得胃裡發撐,還捨不得菜館提供的雕花西瓜,只依依不捨念叨著下回還要再來。

章劍不由分說將她強硬地拽了出來:「晚上吃那麼多幹什麼?!」

門一打開她就聞到熟悉的香味,像是久久迷路的人終於看到指引著回家的導航燈。

表情驚喜不已:「現在橘子花就開了?」

他笑著瞅了瞅她精緻的鼻頭:「就屬你狗鼻子最靈了,在陽臺呢,自己去看。」

她鞋子都來不及換沖到陽臺,然後徹底地呆若木雞。

陽臺原來有二十幾平米的大小,是全開放式的,所以顯得空曠而寥落。現在卻擺著形形色色的花盆……

最中央的是含苞待放的橘子花,腹瓣花苞碩大而臃腫,像是個紫色過人的懷孕少婦,還帶著無盡的清純和魅惑。盛開的不過只有寥寥幾朵,卻濃香襲人,總顯得太霸道,如母儀天下的皇后,蓋住了其餘的花香。

令箭荷花放在了窗臺上,自然垂墜的條葉優雅而沉靜,白色的花朵亦是綻放得安靜而素雅,像是明國的小家碧玉,端秀的旗袍穿在身上,清淡又夾雜著嬌羞。

她也只認得這兩樣。

「這個就是昨天的那種月季嗎?」柳浣花拿不准,指著花朵最耀眼的問道。

「白玫瑰。」章劍只是言簡意賅地回道。

風姿卓越,迎風微白。柳浣花驚呼到:「怎麼現在還有玫瑰花?」

「今早上從國外空運過來的。」他亦是一副淡淡的模樣。

柳浣花感動得幾欲落淚,反身抱住他:「謝謝你。」

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一刻萬籟無聲,只餘她滔滔江水一樣的情緒,找不到疏泄的閘口,憋得幾乎心房裡生疼。

「那兩盆綠色的是什麼花啊?怎麼還不開?」她感覺到鼻頭發酸只得轉移話題,在他懷裡嗡嗡地問著。他輕輕地解惑:「一盆是曇花,一盤是晚香玉。都是晚上才開的。」

「嗯,那我今天晚上就要等著他們開花!我從來沒見過曇花呢。真是此生大憾。」柳浣花信誓旦旦。

「乖,離花開還有好久,我們先幹點別的事……」

「嗚……嗯……」她所有的抗議都被他吃進嘴裡了……

章劍嘴巴往下的時候她一邊抓著他顫抖不已一邊開口:「不要……在這裡……」

外面是對著碧海藍天哪……太寬敞太開放的地方讓她覺得太羞恥太刺激。

章劍百忙之中抽空含糊地安慰她:「別怕,沒人看得到……」

「嗚嗚……」

曇花開的時候她坐在章劍的懷裡,一動不動,連眼睛都不眨。

其實旁邊放著自動攝影機,可以拍到花開的全過程的。可她雖然被壓榨得全身乏力,也不願錯過著流星一樣短暫的花期。

柳浣花幾乎在這一瞬間愛上了曇花,眼眶裡莫名其妙的就濕潤了。

錯覺像是聽到了一聲聲輕緩若無的「?」,原來這就是花開的聲音。

就像她愛上他得那一瞬間。

她脖子都快僵了,終於用頭蹭了蹭他:「哥,我愛你,就像是曇花愛夜晚。」

所以,我只為你而綻放。

她在心裡補了說不出口的一句,終於闔上已經強打起精神撐了很久的眼皮子。

章劍眼珠如墨,帶著亮烈的光芒,堪比星子。注視著懷裡臉色紅潤,微微嘟著嘴的女子,仿佛若她是獨一無二的稀世珍寶。

臉上的笑容終於像曇花一樣緩緩綻放,披上了夜色溫柔而迷蒙的紗衣。

財經頻道的股票分析師長著一副讓人無條件信服的慈眉善目模樣,煞有介事地在先打出萬能廣告語「股市有風險,入市須謹慎」之後對滬深指數,港股等各種股票今日走勢進行了一系列的專業性預測,末了總結一句:具體情況如何,今天收盤答案揭曉。

跟那些氣象預測專家別無二致。

柳浣花只注意聽到對章氏投資的股指預測,大概意思不過是:最近章氏與馬氏食品糾葛不斷,緋聞頻傳,某種程度上對其一貫扯高氣昂的股市有部分衝擊,坊間傳言已有股東對章氏負責人極為不滿,雖不至於人心惶惶,但部分股民已然心生不安。小道消息傳言章氏早已背地裡趁低吸納馬氏的股票,馬氏近來的萎靡不振和股東抗議不止,已然是風雨飄搖自身難保。再次開盤跌停板,但是對消費者的衝擊大,翻身幾率幾乎微乎其微。章氏此時吸納並實屬迎難而上。

她並沒有多麼擔心,章劍這些天配合著吃她新嘗試的各種菜肴,總是皺著眉頭喊著沒吃飽然後理直氣壯地將她連皮帶骨從頭到腳吃得乾乾淨淨……

並沒有表示出對公司有多大的擔憂和對股東的抗議有多大的煩惱。

果然,週一《證券日報》刊登了章氏這個季度各種可公開的財政報表像是瞬間給各位股東和股民吃了顆定心丸。貨真價實的環比增長和同比增長無不是昭示著章氏這績優股如何蒸蒸日上再創輝煌的決心和能力。

還有兩門必修課沒有考試,幾門專業選修課沒有結課。所以柳浣花還是每天在學校和家裡兩點一線,幾次李向南打電話約她去逛街她都正在悉心研究營養菜譜,儼然一副賢妻良母的樣子。

其實她完全是屬於良心有愧,別人在大街上公共場合摟摟抱抱親親我我都屬正常,雙方商量婚期見家長亦是人之常情。可是因為跟他在一起,兩人在公共場合被她命令禁止不能過分親密不能做情侶之間的事情,不能讓周圍一切熟人知曉他們倆的關係。

換而言之,將他們的戀情完全歸結於地下戀情。像是隱婚的大牌明星,又像是見不得光的潛規則二奶小三兒?

章劍在這一點上倒是有些深明大義通情達理的,並沒有強迫她。

就因為這樣讓她心裡愧疚極了,覺得自己簡直是個失職的女友,遂加強練習,想要儘快做出滿足他口腹的美食補償他一下……

其實她並不知曉,對章劍來說,她就是那道永吃不厭的玉食珍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