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其實你心底是喜歡那塊鮮肉的,只是過去一直沒發覺,直到某一天,忽然茅塞頓開了?」得知顏采和喬宇川確定了關係,躺在病床上的文瑾下巴以挑戰極限的方式張開了足足五分鐘,最後在險些脫臼的前提下,才不情願地合回去:「怪不得你和蔣英崎才相處了那麼短的時間就心急火燎的要分手,我還真以為是蔣英崎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把你惹毛了,搞了半天,你原來早就心有所屬。」
顏采一巴掌拍上文瑾的手背,偷偷看了坐在一邊的護士一眼,她正面不改色地拿著個白色的小東西在文瑾圓滾滾的肚子上滑來滑去,好似壓根就沒聽見他們說話。
「你知道當初我為什麼會忽然答應蔣英崎試試看和他在一起嗎。」顏采說:「跟他之前送的那些東西一點關係都沒有。情人節那天晚上,我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馬路邊,腳上是一雙斷了底的高跟鞋,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忽然領略到孤身一人是多麼的淒涼,那時候我就想,如果能出現一個人把我送回家,我就考慮以身相許。」
「所以隔天早上你起床看見蔣英崎的時候,就決定把那個想法奉為現實?」文瑾隱晦地翻了一記白眼:「我要是蔣英崎,知道這層原因,非吐血不可。」
「其實在弄清楚事實之前我也想不到,喬宇川居然為我做了這麼多。」
「是啊,如果有哪個男人浪漫到三更半夜帶我到山上去看星星,親手做簽語餅每天郵寄到我郵箱裡,見我在酒吧裡喝醉了又想護花使者一樣送我回家,幫我在森林公園遮風擋雨,讓我以身相許我也肯定願意。」
「你要以身相許給誰?」B超室的們忽然被對開,諸葛亮亮臉色古怪地闖進來:「你們兩個嘀嘀咕咕什麼呢。」
「我們在商量給孩子取個什麼名字好,我想了個名字叫『相許』。」文瑾立刻隨機應變。
「太難聽了,不好!」諸葛亮亮晃了晃下巴上的肥肉,把臉湊到B超儀的屏幕上,總算扯出一絲笑:「小不點越長越可愛,真想快點生出來。」
文瑾問他:「看你的表情,是今天早上吃癟了吧。」
諸葛亮亮歎了口氣,又晃了晃下巴上的肥肉。
今天早上,寰宇唱片臨時召開會議討論喬宇川的事情,諸葛亮亮急匆匆去出席,只能再次拜託顏采陪文瑾來醫院做產檢。
諸葛亮亮原本對保住喬宇川的唱片約信心滿滿,但看他開會回來的臉色,顏采心裡也不禁籠罩上一層陰鬱。
「我對那幫迂腐的老頭很無語。」諸葛亮亮說:「他們倒沒有提解約的事情,但是也沒有提重啟唱片計劃的事情,反而趁著這個機會把原來給喬宇川做唱片的班底撥到了幾個剛簽下來的新人那裡,我瞧著他們怕惹惱了我不解約,不過這回是準備雪藏。」
顏采道:「喬宇川知道嗎。」
「我沒讓他參加,只囑咐他在家裡好好準備,最好能多寫點歌出來。」諸葛亮亮鼓起腮幫子,終於露出一絲得意的神情:「不過我瞧著他們那幫人的態度心寒,就乾脆請了兩個月的假,回來陪老婆生孩子,眼不見為淨。」
文瑾已懷胎八月,再過兩個月就要生產,女兒即將到來,加上被喬宇川的事情窩了一肚子火,諸葛亮亮終於做出了暫時丟下工作的決定。
「如果等孩子生下來了他們還不改變主意,我就再帶老婆環球旅行去,他們什麼時候想起來求我了,我什麼時候再回來。」
諸葛亮亮說完這句話,文瑾眼神當即一變:「你的意思是如果他們改變主意,你就不帶我環球旅行了?」
「我……」諸葛亮亮臉色變了,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文瑾扭開頭,背對諸葛亮亮,又朝顏采做了個鬼臉。
顏采對諸葛亮亮這樣相挺喬宇川很感動,也對目前的形勢很擔憂。
沒有在娛樂圈切身實地地混過,所以也不瞭解粉絲們瞬息萬變的想法,那些照片的事情曝光後讓喬宇川的風評和支持率直線下跌,好在顏采於傳媒圈東奔西走,沒讓記者亂寫太出格的事情,上次的新聞發佈會之後,所有報刊刊登的報道也盡量實事求是,喬宇川坦誠自己出道前同孟穎有過一段關係,但對她沾染毒品的事情毫不知情。
即便這樣,網上那些排山倒海的負面評論也暫時沒有消停的跡象。
顏采告別文瑾和諸葛亮亮,獨自去了喬宇川在那個幽靜社區的家,打開門後,客廳沒人,透過大落地玻璃,她看見喬宇川背對著她坐在外邊的小花園裡正在彈吉他,手臂肌肉順著吉他聲極有韻律地律動著,右腳落在地上一下一下打著拍子。
她沒有去打擾他,在客廳裡找了個地方坐下,靜靜地聽他彈琴。一曲終了,喬宇川回過頭,彷彿早就知道顏采坐在那裡一般,對他展顏一笑:「這是我寫的新歌。」
「很好聽。」顏采也跟著笑:「叫什麼名字?」
「《IStillBelieve》」喬宇川放下吉他,走到顏采身邊握住她的手:「餓了嗎,我做點吃的。」
顏採點點頭,看著他朝廚房的方向走,她也起身跟在後面。喬宇川蹲在冰箱前挑了點蔬菜,動作迅速地在砧板上切碎,和絞肉混在一起,入鍋裡爆炒。別人總說做飯的男人很娘氣,顏采壓根就不這麼認為,喬宇川炒菜的時候不光毫無娘氣,還可以稱之為霸氣,手臂用力地抖動著鐵鍋,食材帶著火焰在鍋裡翻滾,從遠處看著,像極了正同火焰搏鬥的王子。
最終王子戰勝了火焰,得到了他的戰利品,兩碗炸醬麵。
他們面對面坐在小餐桌兩邊吃,顏采不算很餓,依舊被相當入味的麵條吸引得停不下來,吃完後,她又一口氣吞下半罐可樂,然後軟軟地靠在椅子上,說了聲:「好飽。」
「我看你也吃飽了,居然能嚥下去這麼一整盤。」喬宇川笑著說,他面前的碟子裡還剩下三分之一。
「我覺得要一直這麼吃下去,被我扔開不知道多少年的減肥計劃必須得再度提上議程。」顏采一板一眼地開起了玩笑:「十五歲之後我就沒有享受過贅肉纏身的感覺了。」
「沒關係,把女友喂得白白胖胖是每個男人的職責。」
「是在把女友喂得白胖了以後好甩掉是嗎,到時候男人溜之大吉,女人裹著一身肥肉在後面怎麼追也追不上。」
喬宇川愣了愣:「我不是這個意思。」
顏采一直呆到了晚上,期間喬宇川一直在彈琴,顏采很喜歡聽他看他彈琴,那種氣質莫名地吸引人。
喬宇川偶爾不經意地會問,如果自己真的就這麼了無生息的在唱片圈沉寂了下去,顏采會這麼想。
顏采笑她,我能怎麼想,當初就是我把你捧起來的,認識你的時候,你還是個窮小子。
然後他們相視一笑,顏采提了個建議,如果你不能再出唱片,又不想做其他事情的話,不如用現在手頭的錢開個餐飲公司,我來給你做宣傳,以你的廚藝與長相,研發和代言的經費都省了,保證三年之內紅遍全國,成為一個大集團,賺得比當歌手多得多得多。
確定關係以來,喬宇川並沒有搬回去,顏采也沒有住到這裡,他們大多數約會時間便是像現在這樣,安安靜靜呆在一起,他陪她聊天,給她彈琴,沒有故意玩弄浪漫,又讓顏采覺得這種奇妙的感覺像是整天都處在電影裡。
她覺得她越來越喜歡喬宇川了,是真正的喜歡,不是趕鴨子上架,也不是敷衍。丟開年齡的問題不談,她知道喬宇川到底哪一點最吸引她,他的認真,他的專注,還有他對於感情求而不得還能默默在旁守候的信念與勇氣。這樣的感覺在她過去十年的所有感情經歷中,是第一次體會到。
顏采慶幸她早早地發現了這一點,把他成功抓在了身邊,不然若是被別人搶了去,她肯定會後悔。
兩個月後,文瑾的女兒順利出生,重量達到了恐怖的六斤八兩,險些引起護士們的圍觀。滿臉大汗剛生完的文瑾聽見這消息,臉色難看得像苦瓜,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完了完了,女兒該不會在這方面遺傳了諸葛亮亮,還在肚子裡的時候就注定以後會是個胖子吧。
諸葛亮亮倒笑得滿面紅光,他們兩家人的各路親戚也悉數到場,文瑾的婆婆沒有再糾結男孩女孩的問題,不斷逗弄著嬰兒的笑臉,對於老人來說,親眼看見一個小生命的誕生足以化解過去許多年的執著。
這場儀式顏采和喬宇川也有份參加,兩個月以來,喬宇川首次嘗試不戴口罩出門,一路安全抵達醫院,不得不說娛樂圈是個善於遺忘的社會,如果再過兩個月,恐怕也沒人會再記得這個名字。
六斤八兩的小嬰兒在各位三姑六婆的手中輪了一圈,終於到了顏采手上,顏采見慣了大風大浪,卻還是第一次抱小孩,雙手情不自禁有些發抖。孩子是足月出生,身強體壯,襁褓裡那張笑臉紅通通,圓撲撲,顏采騰出一隻手來在小孩臉上戳了戳,手感像是戳在果凍上,孩子適時地抿抿嘴,分外可愛。
「我也想抱抱。」喬宇川在旁邊露出躍躍欲試的神情,顏采雙手正酸,忙不迭遞給他,結果喬宇川剛接過去,嬰兒就嘹亮地笑了一聲,啪一巴掌拍在喬宇川臉上。
病房裡安靜了一會,喬宇川被這巴掌打懵了,文瑾第一個笑出來,聲音雖然虛弱,興致卻很高昂:「我女兒不錯嘛,剛生出來就知道調戲帥哥了。」
屋子裡頓時笑成一片。
當天傍晚,文瑾就地在醫院的病房舉辦了一場新生兒送禮會,顏采奉上一套下重本買來的手繪中國瓷餐具,覺得完全可以傲視群雄了,可看見喬宇川送的東西時,她才知道什麼叫做小屋見大巫。
喬宇川居然送了一架三角鋼琴。
文瑾對著禮品卡嘴巴張成O型,她看看喬宇川,又看看顏采,老半天才說出一句:「你們這樣,是想讓我回禮的時候傾家蕩產嗎?」
顏采奇道:「回禮?什麼回禮?」
「等你們生孩子的時候呀。」
「我們,我們沒,沒這麼想……」喬宇川居然結巴起來,一時倒不知說什麼好,顏采的臉上也紅了一大片,對文瑾不停咬牙切齒。
她覺得文瑾壓根就是在胡扯,自己同喬宇川八字那一撇剛剛劃下去,她居然就能想得那麼長遠。生孩子這個問題,顏采從小到大完全就沒有考慮過,她壓根就不是那種會對付小孩的人,就連養著夢露那隻貓,都能差點給餓死。
「算了,當我沒說。」文瑾沒心沒肺地笑了兩聲,完全沒有應該身為「人母」的端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