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迦平靜地從碗裡舀了一碗甜酒。
「誒兄弟,你叫什麼野來著?」金偉問。
「彭野。」
「對對對,就是彭野。」金偉特興奮,拉著林麗說,「他是韓玉的男朋友,韓玉啊,我和你說過的那個大美女。」
林麗恍然大悟地「哦」一聲,笑道:「還真是有緣分,居然在這兒碰上熟人。」說著,得意地往程迦那兒瞟了一眼。
彭野看到林麗的眼神,順著她的目光扭頭看。程迦淡淡垂著眼,在喝甜酒。
彭野說:「前男友。」
金偉愣了:「啊?都沒聽說,什麼時候的事兒啊?」
彭野說:「12年前。」
金偉:「……」
他感嘆:「聽韓玉的朋友說你們很般配啊,沒想到早就……早知道我就追韓玉了,不過你們分手還真沒怎麼聽說。」
林麗道:「早年的朋友聯繫少了吧?」
程迦不動聲色地看了兩人一眼,半晌,低頭繼續喝自己的湯。
金偉道:「以前還經常吃飯一起玩,也不知道怎麼就突然沒了聯繫,對了,我有她電話,應該沒換。」
金偉是個熱情的人,加上現在正上菜,也不好動筷子,說話間就把手機拿出來了。
十六尼瑪全好奇地看過來。
彭野低著眉在想什麼,來沒來得及做任何反應,金偉那邊電話就接通了。
「這號碼是通的!」金偉很開心,把電話弄成免提。
嘟……嘟……幾聲,桌上的人都安靜下來。
很快,電話接起,一個知性而好聽的女聲:「喂,你好?」
「喂,韓玉啊。」
「……我是……你哪位?」
「我是金偉啊……」
那邊回憶了好一會兒,慢慢道:「哦,金偉啊……」
金偉聊了起來。
程迦瞥了彭野一眼,他看上去沒什麼異樣。
金偉和韓玉寒暄過後,笑道:「我現在和一個人在一起,你肯定猜不到是誰。我讓他和你說幾句話吧。」
金偉從桌子那邊過來,把手機推到彭野手裡,彭野沒法拒絕,隔一秒,
他低聲說了聲:「喂?」
然後,那邊就沒聲音了。
彭野也沒說話,一桌子都是安靜的。誰都知道對方竟聽出了彭野的聲音。
隔了很久,電話那頭的女聲輕輕道:「你現在幹嘛呢?」
那聲音透著說不出的溫柔,十六和尼瑪連瓜子都不嗑了,瞪著眼睛看。
彭野說:「吃飯。」
那邊愣了一下,輕笑:「問你現在工作幹嘛呢。你故意的吧?……怎麼還是老樣子……」
彭野淡淡地掃一眼桌上圍觀的人,道:「還是那工作,同事們在一起,準備吃飯。」
韓玉就明白周圍人多,簡單說了兩句就掛了。
金偉很失望,明明一開始還有點兒氣氛,到後來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了。
菜上齊了,要動筷時,彭野手機震了。程迦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韓玉」。
程迦想,她手機號碼一直沒變,他通訊錄號碼一直沒刪。
彭野起身去接電話了。
程迦喝完甜酒,沒心思吃別的東西,藉口上廁所,也走了。
她才上樓,就聽見走廊上彭野低低的嗓音:「挺好的。……你呢?」
程迦點了根菸,倚著牆壁歪著頭,看他的背影。
廊上很安靜,他手機外音不算小,程迦隱約聽到韓玉柔柔的聲音:「我說好,你信嗎?」
彭野一時沒回答,好一會兒了,才說:「你說是,就是了。」
「那我說不好,你會難過嗎?」
彭野有些脫力地摸了一下額頭,道:「我聽說孫陽對你很好。」
「分開了。」她語氣簡短,微微帶著點生氣,「是你對不起我。」
彭野又無言了一會兒,道:「那對不起。」
「……我也不是想聽你說這個,」韓玉聲音低了,糾結而矛盾,過了好一會兒,問,「你有沒有想過我?」
彭野沒答。
「到現在,真話都不給一句了?」
彭野說:「沒有。」
那邊長久地沉默,彭野也沒有另起話頭的意思。
且……
他似乎聞到了程迦的煙味。他握著手機回頭,程迦斜在他背後,手裡夾著一支菸。
彭野漸漸皺起眉,眼裡有隱忍的不滿。
程迦看一眼他手機,說:「她把電話掛了。」
彭野沒想打回去。
這通電話,他無感而陌生。當年不曾刻骨,後來也坦蕩放手,並沒有不可觸及和難以釋懷的慾望,但窺視本身叫他無法容忍。
程迦淡漠而堂而皇之的眼神是火上澆油。
他把手機放兜裡,冷冷道:「你跟過來偷聽我打電話?」
他眼裡的冷意刺激了程迦,她笑了笑,問:「白月光?」
彭野清楚她最不想聽到什麼,於是:「是又和你有什麼關係?」
程迦抿緊了唇,道:「沒想遇上高手了。欲擒故縱,你玩得比我好。在我面前裝什麼純情矜持呢?」
彭野眼眸沉暗,盯著她,一秒後,笑了笑。他上前一步,稍稍俯身,食指勾了勾她的臉蛋,說:
「你這類女人,不剛好就吃這套嗎?」
原來藏著掖著,看人下菜碟兒。程迦吐出一句:「禽獸。」
彭野徹底冷了臉:「你再罵一句。」
程迦:「禽獸!」
話音未落,彭野突然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擄進房間,推倒在牆壁上。程迦來不及站直,他整個人籠罩上來,壓著她的身體把她撞摁在牆上。
程迦聽到昏暗中他解皮帶的聲音,她渾然抖了一下。
他寬大的手掌摸到她身後,摸下她滾圓的屁股,用力掐了一道。
「鬆開。」她推他的胸膛,手卻在顫。
他突然托住她的屁股把她抱起來,程迦驟然騰空趴到他身上,心被掀到嗓子眼。下一秒,他轉身把她放到門廊的置物櫃上,掀起裙子從小腿上一路往上滑,掀到腰際。
程迦想跳下來,卻被他看出意圖,他胯部往前一抵,程迦雙腿被迫打開。
他捏住她的下巴:「你不就想要一夜情嗎?你管我心裡裝著什麼?」
程迦:「現在不想了。」
「不想?」彭野摸到她巴掌大的小內褲,沒耐性脫,大力一扯,給撕碎了。他的手來回撫摸那片濕濘,輕笑一聲,「程迦,前戲都還沒開始呢。看來你不需要了。」
說話間,下身已蓄勢待發。
程迦只覺芯口抵著一片堅硬的火熱,她雙腿猛地一顫,又氣又怒:
「你他媽……」
話沒說完,腿根被打開,他一沖到底。
她猛地撞上他肩膀,大大地張開口,卻足足三秒鐘,一丁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程迦脹痛得整個人蜷縮起來,連腳趾也緊緊蜷起。
彭野狠狠一頂,把程迦撞到牆壁上,她冷汗直冒,仰起頭,牙縫兒裡蹦出一句:「畜生……」
她從來沒和哪個男人不帶安全套地發生關係。
她的指甲深深摳進他的腰肌,咬牙切齒:「畜生!」
彭野又是毫不留情地連番衝刺,近乎發洩,程迦貼在牆與他身體的夾縫裡,被折騰得沒了一點兒聲音。
他把她的雙腿纏到自己腰上,將她從櫃子上抱起來,裡邊又是狠狠一戳。程迦痛哼一聲,卻本能地纏緊他的腰,掛在他身上。
他抱著她走向大床,每走一步,程迦只覺要死要活。
而突然間,她的身體與他脫離開。
彭野一把將她甩在大床上,程迦怒:「你弄疼我了!」
下一秒,彭野欺身壓上來,捏她下巴:「過會兒有得你爽!」
程迦呼吸不穩,較勁道:「我見過更好的。」
彭野說:「你沒有。」
程迦:「我會遇到更好的。」
彭野一字一句:「你不會。」
程迦抬腳踢他,卻被他握住雙腿,往下一拖,白花花的身體從裙子裡溜了出來。他扯開她的胸衣,懲罰性地咬了她一口。
程迦皺緊眉心,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彭野察覺到,動作停了下來。
他抬起頭看她,她咬著唇,臉色微白。他又聞見了她身上柔軟的奶香味,和肩膀上清苦的中藥味。
她脖子上還纏著白色的繃帶,禁忌,卻讓人心疼。
他看一眼她肩上的傷,也不知怎麼的,人就緩了下來,輕聲問了句:「很疼?」
程迦默了幾秒,安靜地搖搖頭。
木柵欄窗有西下的陽光灑進來,溫暖,懷舊。
窗外,集市上人來人往,聲響嘈雜。
他跪起身,當著她的面一件件脫去衣服,然後壓到她身上,他緊碩的肌肉一寸寸,火熱地貼緊她的身體。
她又開始細微地顫抖。
他沒有再粗暴地對待她,而是一點一點親吻她,吻她的耳朵,她的髮線,她的眼睛,她的嘴唇,一路向下,異常溫柔。
溫柔得讓程迦覺得太過正式虔誠,不像一夜情。
她想,或許他原本就是個在床上極懂女人心的男人,有床品的男人。
夕陽西下,窗外集市的嘈雜聲像沉浸在朦朧的水裡,隱約而不清晰。
等他從她顫抖發軟的腿間抬起頭來時,程迦的身體已不受控制,徹底淪陷。
他再次來到她面前,低頭看她。她面頰潮紅,眼神清亮而濕潤,直勾勾盯著他。他撫了撫她額頭上汗濕的頭髮,再次垂眸吻她的唇。
這次換成了深吻。
程迦一向不喜歡接吻,她別過頭去,被他擰回來。
他大手捧著她的臉,深吻她的嘴唇,她無力反抗;她在他的唇舌間嘗到了自己身體裡的味道,甜腥的,淫亂的。
彭野的身下再次有了動作,程迦摸出安全套,塞他手裡:「戴上。」
彭野說:「你給我戴。」
程迦拿過來撕,手指上都是汗,竟沒撕開,於是拿嘴咬。
彭野在一旁看著,忽然有些好笑。
程迦拿出來給他套。彭野盯著她看,套子有點兒緊,她拿手刷了半天沒刷進去。
彭野被她的手弄得神思錯亂,有些控制不住,懷疑她是不是故意的;他剛要坐起身自己來,她卻終於套上去了。
她把他起了一半的身子推下去,分開腿,跨坐到他身上。
她低下頭,握著他,從根底摸到頂,彭野渾身一個激靈,繃得更緊了。她來回愛撫了好久,才緩緩坐上去,但她的身體還不能太適應他,試了幾次,都打擦邊球。
彭野隱忍地呼出一口氣,黑眸沉沉看著她,被她撩得差點兒失守。
她又低頭看了看,扶穩了,一點一點,吞進去。
她有些難以容忍那股壓漲感,手撐著他的腹部,身體想往上抬一點兒;他看出她的意圖,握住她微顫的細腰,強制把她往下按,他勁窄的腰身往上一頂。
她死死咬著唇不發聲,仰起脖子,良久,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漸漸,她目光下移,盯著他看,有好幾秒沒有動。
彭野看著她,眼睛是黑暗的,他以為她不好意思,便用她的裙子搭住了眼睛。
她俯身,把他眼睛上的裙子掀開,說:「我來動,你看著。」
她抬抬下巴,輕輕甩了一下頭髮。
彭野渾身的血液在一瞬間奔騰,他覺得,自己會死在這裡。
她騎著他,身體緩緩扭動起來,嬌嬈如水蛇。她的雙手大大地張開,撐在他上身,劃過他緊繃的胸肌,腹肌,撫摸他每一寸賁張的肌肉。
彭野弓起腰身,揉捏她纖細靈動的腰肢,她豐滿的乳房,還有她的臉頰,她輕咬的嘴唇。
她雪白的肌膚上漸漸泛起隱隱的粉色。
程迦漸漸加快速度,門外卻突然傳來敲門聲,是尼瑪:「程迦姐。」
程迦渾身一緊,身體緊縮,彭野差點兒給她弄死,他悶哼一聲,額頭上早已細汗涔涔。
程迦捋了一下散亂的頭,盡力淡淡的:「嗯?」
「程迦姐,你都還沒吃飯呢,怎麼就不吃了?」
程迦又開始緩緩動了起來,盯著彭野的眼睛,慢慢道:「我覺得……很飽了。」
彭野渾身是汗,他呼吸急促,掐著她的腰,狠力往他身下摁,同時驟然一頂。
她猛地皺眉,緊咬著唇仰起頭。彭野猛地坐起身,更深地刺進她心裡。
門外,尼瑪很疑惑:「可你只吃了一碗甜酒。」
程迦沒有再回答,她被他撞得劇烈顛簸,她仰望著天空,張著口,卻已經說不出話來。
那是她在以往從未體驗過的快感,讓人迷醉,沉溺,不願醒。
……
太陽落山了,
街上的人聲漸漸消退,
空黑了,
月亮升起來了,
街上陷入深夜的死寂,
月光灑落進屋,
隊員們各自回房睡了,
……
床上床下一片狼藉,程迦長髮散亂,面頰潮紅,軟在一床的褶皺裡。
空氣裡充斥著汗味與歡好味。
程迦不知做了多久,多少次,彭野比她想像得還要生猛,一次一次,她已經虛脫。
她呼吸緩慢,嘴唇乾枯。
彭野抱起她的肩膀,餵她喝了一杯水。她喝得有點慢,晶瑩的水珠順著她的嘴角流下去,滴到胸脯上。
他擦乾她身上的水,把她放平,又撫了撫她額角的濕髮。
她睡了一會兒,模糊間睜了睜眼,突然就睡不著了。彭野沒睡,他看著她。
朦朧的月光橫亙在兩人之間,他的眼睛清黑而安靜。
程迦說:「給我根菸。」
她開口,才發現自己嗓音嘶啞。
彭野拿來煙,給她點上,也給自己點了一支。兩人都沒說話,各自沉默,差不多同時抽完,
程迦呼出最後一口煙了,扭頭看他幾秒,隨後淡淡道:「你該回自己房間了。」
她說這話時,肌膚上歡愛過後的紅暈還未完全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