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被衛相抓了現場,又被他當場逐客,越慎言回去後抑鬱了一整天。

大意!大意!怎麼就沒注意到相爺在門口呢!

越慎言追悔莫及。

畏懼於衛相的盛怒,越慎言一連三天不敢往衛相府去,反支使妹子越四天天去衛昭那兒報道。

這天,越四一進門,衛昭剛剛吃完藥,在案前翻閱賬簿。

越四笑嘻嘻地上前去,奪了衛昭手裡的賬冊子,歪著小腦袋對衛昭道:「我是來替我大哥當監工的~我在的時候,衛姐姐你只能同我說話玩笑,不許看這些勞神的東西~!」

衛昭無奈地看著越四,被她強拉著出了門。

「今兒太陽好,衛姐姐當出來曬曬太陽才對~天天悶屋子裡,都要長毛了!」

越四說著,疊聲叫著蒹葭桃夭,讓她倆搬一把椅子出來。

推了衛昭在椅子上坐了,越四面向她背靠著廊柱,關切地問:「衛姐姐今天好了些沒有?還痛嗎?」

這時候衛昭的大姨媽已經光臨了六天了,看樣子是要滾蛋了。

是以衛昭對著越四搖搖頭:「昨天早上還痛些,今天已經大好了。」

越四安了心,說:「那就好,省得我大哥每天茶飯不思的,惦記得慌。」

說到越慎言,衛昭的心就軟軟的。

衛昭擺弄著腰上玉佩的絡子,半含羞著問越四:「他……這些天還好嗎?」

「你不好,他哪能好呢?」

越四一臉揶揄地衝衛昭擠擠眼睛。

衛昭嗔越四一眼,反去問她:「那你同太子和好了嗎?」

越四一聽這話就跨了肩膀:「因為衛姐姐你病了的事情,我被我大哥狠狠收拾了一頓,哪還敢不理劉念那個混蛋?」

說著越四咕噥了一句:「和好了不就沒有好吃的吃了嗎……大哥壞死了……」

看越四那委屈的模樣,衛昭笑了:「別怕,以後我還給你做好吃的。」

越四聞言歡呼了一聲,撲到衛昭懷裡:「衛姐姐你可真好!」

衛昭摸摸越四那顆毛茸茸的小腦袋,書快電子書為您整理製作又問:「我聽說太子發了水痘,可嚴重?」

昨天下午宮裡發了告示,讓各家各戶供上痘娘娘,替太子祈福。

「他活該~!」越四望著東邊幸災樂禍了一句,然後又對衛昭說,「不過聽我娘說倒是不很嚴重。本來我是打算早上去看他下午再來看你的,誰知道我大哥那個膽小鬼怕我將病氣過了你,定要我將看太子的行程挪到下午去,婆婆媽媽的煩死了!」

衛昭擰了擰越四的小鼻子,嘆道:「你啊……什麼時候才能開竅呢?」

看太子在越四後頭追著的那樣,衛昭都替太子心累。

越四抬頭望著衛昭,眨巴眨巴大眼睛:「衛姐姐這話是什麼意思呢?我要開什麼竅呢?」

衛昭道真是和她說不清楚,無奈笑了:「晚些就晚些罷,只是苦了太子……」

看好奇寶寶越四還想追問,衛昭忙讓桃夭拿了相府裡新制的楊梅醬來,讓越四吃。

名以食為天,萬事吃為大。

越四一捧上楊梅醬,什麼太子什麼開竅全拋到了九霄雲外,拿了勺子歡天喜地地吃了起來。

未來的小姑這般好吃,衛昭是無奈又好笑,只能一旁勸著她:「慢些吃慢些吃,今年做了挺多的。你等等回去也帶上兩罐。」

越四吃得滿嘴都是醬,笑得見牙不見臉:「衛姐姐我真是愛死你了!」

————

衛家小少爺的滿月酒辦得很順利。

操持完這事,柴驕陽馬不停蹄地投入了衛旭同自己的婚禮準備、新房布置的工作之中。

柴驕陽工作能力突出,衛夫人很滿意,衛昭很輕鬆。

一轉眼又是十來天過去。

越四下了帖子,邀請衛昭一道兒出去踏青放風箏。

衛昭知道踏青是假,見越慎言是真。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礙於衛相父親的憤怒,越慎言一直不敢往衛相府這邊來。

衛昭被事情絆著,也沒空去越府見他,

想著,衛昭掐指一算,自己已經足足有十八天沒見過越慎言了。

衛昭去請示衛夫人出門這回事的時候,衛相也在場。

一聽到那個越字,衛相毫不猶豫地就拒絕掉:「不許你去!給我老老實實在家呆著!」

衛夫人冷冷地瞧了衛相一眼:「在家幹嘛?給你燒窯啊?!」

說完衛夫人轉頭對衛昭道:「越四小姐請了你就去,家裡的事有衛昀呢。」

衛昭看著衛相一臉生氣,好像還有話要說,趕緊在他發話之前磕了頭,溜之大吉。

衛相十分憤怒,衝著衛夫人低吼:「夫人為何這般輕易放行?!依我看,定是阿好那個混小子的障眼法!打著他妹子的旗號,想要再啃我們家昭兒一次呢!」

說著衛相一頓,又冷哼一聲:「哼!看他那熟練樣!指不定幾次呢!氣死我了!」

衛相「砰砰砰」地拍著手邊的茶几,越想越生氣。

衛夫人輕飄飄地塞了衛相一句:「老爺您要是不放心,您那天就跟了去啊~您瞧著,你的阿好還敢動嘴不成?」

衛相噎了一噎。

衛夫人背著丈夫翻了個白眼。

毛病!

————

約會那天,越府的馬車一早到了衛相府接衛昭。

衛昭扶著蒹葭的手上了車,一看裡面就坐了個越四,不由得微微一怔:「阿好呢?」

越四拽了衛昭過去坐著,回答:「我大哥和念哥哥在前面的街角等著呢。」

說著,越四附在衛昭耳邊輕聲說了句:「大哥怕被相爺看到,不敢來。」

衛昭無語片刻,突然發覺了不對勁的地方。

揪住越四的手,衛昭問她:「以往你都是對太子直呼其名的,今日怎麼叫起哥哥來了?」

越四坦坦蕩蕩地,伏在衛昭的肩膀上天真爛漫地對她說:「因為我現在同他好了呀~」

衛昭卡機了一下,然後沒想明白:「什麼叫你同他好了?」

越四「噗嗤」一聲笑了:「衛姐姐你這什麼問題呀?當初你和我大哥還沒訂婚的時候,不是也好了嗎?我和念哥哥的這個好,和你跟大哥當年的那個好一樣兒的呀~」

衛昭震驚了!

幾日不見,太子居然把越四拿下了?!

一個月前還鬧著彆扭了!這說拍拖就拍拖的……

爾等初中生不可小覷!

越四是個直腸子,這話開了頭,乾脆牽著衛昭的手,同她將來龍去脈給說了一遍。

末了,越四說到:「這事我娘親也知道了。不過她不想讓我同念哥哥那麼早定下名分,等我過了十四再論。」

按照大周朝律例,若是越四一早同太子指了婚,那麼宮裡就要派教導嬤嬤來教導越四規矩禮儀。

越四那樣自我灑脫的性子,還受得了這樣的管束?

越夫人愛女心切,不捨得她不開心。

衛昭明白這一點,拍拍越四的手,問她:「那……太子願意嗎?」

沒名沒分的,又沒個保障,萬一小四跑了怎麼辦?

「哪由得他呢!一切呀,我說了算!」

越四說著,鼻子都要翹上了天。

太子對越四的用心衛昭是知道的,再者兩人的感情也容不下第三人指手畫腳的,衛昭便不再囉嗦,只忠心祝福她:「那感情好。你同他好好的,別老是使小性子。」

越四對著衛昭扮了個鬼臉:「哪裡是我使小性子,使小性子的明明就是他!」

他倆的糊塗賬,衛昭一個局外人不好多說,只笑著應:「是是是,你說的都對!」

說笑間,馬車已經行到了街角處。

只聽見外面馬蹄聲響,不一會兒就有人掀了車簾子起來。

越慎言的臉出現在窗邊,笑得朗日明月一般,望著衛昭道:「你來了。」

衛昭才點點頭,越四就湊過去伸手搶了越慎言手裡的簾子回來,衝他道:「行了行了!待會兒有你看的!趕緊去吧!」

越慎言在車外應了一聲,交待越四道:「快把簾子放下罷,別讓蠅子蚊子進去了。」

越四聽話地放好簾子,然後扭頭回來對衛昭擠眉弄眼地告狀:「明明是他自己扯的簾子,最後還說的好像是我提起來似的!哼!」

衛昭心裡好笑,過來勸了幾句,越四才樂呵呵地忘了這回事。

————

越慎言就在車壁的那邊,衛昭心裡癢癢的,想去掀了車簾子去看他,可礙於越四在身邊,又不好意思。

越四一旦開了竅,這方面的情商簡直是直線攀升,看衛昭這顧盼神往的模樣,就知道她是想越慎言了。

眼珠子骨碌碌一轉,越四掀了簾子,正巧撞上越慎言使勁兒往車裡看。

揶揄地看了越慎言一眼,越四開口對他說:「哥!我想騎馬!你同我換換!」

越慎言聞言一喜,正要答應,太子就打馬過來,對越四說:「你想騎馬,同我共騎一匹不成麼!越大哥那匹馬性子烈,小心你摔了。」

越四遠遠地啐了太子一下:「切!誰稀罕你的馬了!我越家的馬,我還使不動麼?!」

瞧不起誰?!

自己的好意被小四曲解了,太子一下子就來氣了:「哼!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誰想同你這猴兒騎一匹馬了,也不怕夭壽!」

目睹了全過程的衛昭表示服氣。

這什麼事啊!也能吵?!

一旁的越慎言有些頭疼。

太子越慎言不能說,只能去說自家妹子:「行了行了。你個小姑娘的,怎麼好在大馬路上騎馬?!要真想跑馬,改天你扮了男裝,我再帶你。」

越四不高興地剜了太子一眼,摔了簾子去粘衛昭,說:「衛姐姐待會咱們不理他!看他怎麼得意!」

衛昭知道她的好意,可又不好明目張膽地謝,只幫著太子說話:「還和我說沒使小性子呢,剛剛那是什麼?」

越四搖著衛昭的手,撒嬌道:「衛姐姐你偏心!明明就是他先黑的臉,為什麼只說我?!」

衛昭無奈,擰了越四的小鼻子:「得了得了,你倆愛怎麼鬧怎麼鬧去,我可管不著~」

————

言語間,一行人已經來到了京郊一處山清水秀的地。

一下馬車,看到太子同越四兩個又追打嬉鬧起來,衛昭不解地問越慎言:「剛剛不還氣得跟什麼似的,現在怎麼又好了?」

「你別管他倆,我瞧了這十來年,都膩了。」越慎言說著攜了衛昭的手,低頭問她,「身上舒服了些沒有?現在還疼嗎?」

衛昭聞言好笑。

誰痛經能一痛大半個月的?

但是又不好同他直說,衛昭只點點頭,答:「現在都不痛了。」

太子同越四兩個手忙腳亂地放著一隻燕子風箏,衛昭不想跑,讓蒹葭領著越四屋裡的小丫鬟去放自己的那面風箏,她同越慎言兩人攜手慢慢地沿著河堤走,說說話。

「柴姐姐做事利落又全面,滿月酒辦得可好,賓主盡歡的……同她一比,我真真是笨到家了!」

衛昭說著,暗自嘆氣。

人家柴驕陽還是土著呢,她衛昭一個穿越來的,算一算比柴驕陽還多活十來年,居然比不上她!

有點丟現代人的臉啊。

「柴小姐十歲管家,這都管了五六年了,比你老道也是應該,何必為此自嘆不如?」越慎言深深地看著衛昭,「再者,我倒情願你笨些……你笨些,就不用操心。你不用操心,我才不用擔心。」

衛昭心頭一熱,低下頭不說話,悄悄地將頭往越慎言的手臂上依去。

這時候越四拿著風箏跑過來,邀衛昭道:「衛姐姐別只走路呀~咱們一道兒放風箏呀~」

說著越四回頭招呼太子:「念哥哥!念哥哥!快來!」

越慎言四下看看,低聲說了一句越四:「不要這樣叫,沒得讓人猜出來他是誰。」

正巧太子走到越四身邊。越四歪著頭勾住他手,看看太子又看看越慎言,笑道:「那要按著他現在的名兒,叫今哥哥才對嗎?」

太子在外,隨了皇后取海姓,又折了念字的半邊,化名海今。

太子瞧著越四的眼裡都是寵溺:「隨你,你愛怎麼叫就怎麼叫。」

越四「噗嗤」一聲笑出聲,拿手扯了扯太子的衣袖,問他:「叫海今不叫海念……那你的心哪裡去了呢?」

越四問得有趣,衛昭不由得看向太子,看他打算如何作答。

只見太子抬手抓了越四的手,望著她答:「我的心,可不是在你那兒。」

越四一聽,臉驟然一紅,捏了拳頭就往太子身上招呼:「好啊,光天化日之下調戲起我來了!看我不揍你!」

看著越四同太子打打鬧鬧地跑開,衛昭在一旁嘆服不已。

太子可真會說的……越四大名越慎心,太子一語雙關,哪個心在越四那兒,只要不笨的人,都明白的罷?

衛昭尋思著,一扭頭,看到越慎言在看自己,不由得推了他一下,道:「看看人家!」

這情話說的!少說也是專八了吧?!

你呢?!

越慎言一聽有些犯難。

這樣的話讓他怎麼編的出來?他越慎言的名字同衛昭的名字就一個口是一樣的,難不成要他說……我的嘴在你那兒?

看越慎言一臉糾結,衛昭笑了:「好了好了,別想了~想破你的頭都想不出來這樣的妙語!」

越慎言放棄了掙扎,同衛昭又走了兩步,斟酌著開口說:「最近真是鐵樹開花了,不僅小四開了竅,阿爽也開了竅。」

衛昭聽到越慎言說越家老二,不由得好奇起來:「他喜歡上誰家姑娘了?」

越慎言嘆息一聲:「還真讓你一早料中了……那人是我二姨家的表妹,謝婉。」

衛昭一聽,先是一驚,然後一憂:「婉兒不是已經定了雍親王府上的大少爺了嗎?」

「我也是這樣說的……阿爽六神無主,問我怎麼辦……」

越慎言道。

事關好友,衛昭不由得把神經崩起來:「那……那你怎麼說?」

「我還能說什麼?我只和他說,除非你能一箭射死劉璋,此局再無破解之法。」

聽越慎言這樣說,衛昭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老不正經!怎麼給你弟弟出這樣的主意?!」

「要不然呢?難道我還能唆使他去同婉兒剖白?婉兒對他無意便罷,若是有意兩人好上了,豈不是三家結仇?!」

越慎言說得在理,衛昭也只能跟著無奈。

越慎行同謝婉怕是不會有結果的,想多了,也只是徒添煩惱,還是不要在一起的好。

越慎言同衛昭兩人又走了幾步路,突然有人打馬疾行而來。

越慎言先將衛昭護在身後,再定睛一看,不由得奇怪了:「鐵峰,你不陪著二爺,來這兒幹嘛?!」

衛昭一聽,便知來者乃是越慎行身邊的護衛。

鐵峰滾鞍下馬,跪在越慎言面前,張皇道:「大爺,二爺今日打馬球,一竿子抽到了雍親王府上的大少爺背上,把人家打下馬去了!大爺您快去看看!」

越慎言聞言一驚,忙問:「那人可有事?!」

「劉大少爺當場就暈過去了!這會子正傳了太醫瞧呢!小的得了命來尋大爺您去的!」

人都被自己的蠢弟弟打暈了,越慎言不敢耽誤,回頭同衛昭說:「事關重大,我不能陪你了,等等讓小四送你回去。」

衛昭心裡也是震驚不已,趕緊鬆了勾著越慎言的手,催促他:「那你快去!不必管我!」

越慎言吹了一聲哨喚來自己的馬兒,然後抓起衛昭的手,在她的拳頭上落下一吻,轉身翻身上馬。

「那我去了!」

越慎言對著衛昭揮揮手,打馬而去。

衛昭目送他遠去。

見到哥哥突然離去,越四提著裙子跑過來,問衛昭:「怎麼回事?我哥怎麼突然走了?」

「你二哥打馬球的時候,失手將雍王府上的大公子打暈了。」

衛昭言簡意賅地同越四說了。

「哎呀!這可怎麼得了?!」越四說著跺了跺腳,扔了手裡的風箏掉頭就往馬車那邊去,「我也要去看看!」

太子忙攔住越四:「哪裡都是男人,你一個小姑娘家的去幹什麼?!還是讓我去,你陪著衛三小姐。」

越四咬了咬下脣,對著太子點了點頭,然後對他說:「你去也好!到了那兒也幫著我二哥些,別讓我爹揍他!」

太子應允了,讓侍衛牽了馬來,也策馬去了。

越四墊著腳看太子走遠了,也沒心情放風箏了,回頭過來和衛昭說:「衛姐姐咱們回去吧,我擔心我二哥。」

衛昭牽了越四的手,摟著她的肩膀拍了拍,安慰她道:「別怕,阿好和太子都去了,劉大公子和你二哥都應當沒事的。」

「但願如此吧。」越四愁得五官都擰在了一起,「怕就怕劉大公子沒事兒,我二哥被我爹揍死了!」

————

越慎言到了雍王府,一進門便尋下人問劉璋的情況如何。

「大少爺已經醒了,只是太醫說那一下子傷了筋骨,得靜養一個月。」

雍王府上的下人回答了。

得知劉璋的性命無憂,越慎言放了一半的心,這才去問自家二弟在哪。

「越二公子同越將軍一道兒在正廳裡呢,小的這就給越大公子帶路。」

聽說父親已經到了,越慎言的心又提了起來。

火燒火燎地趕到正廳,越慎言一進門,就看到越慎行毛髮無缺地跪在雍親王跟前,父親赤眉白眼地立在他邊上,同黑著臉的雍親王作揖:「王爺,劣子造下此等孽障,著實該打!待我回去後,定狠揍他一頓!」

說著越將軍踢了越慎行一腳,喝他道:「還不趕快給王爺磕頭謝罪!」

越慎行一言不發,「空」地一下,給雍親王磕了個響頭。

越慎言進來後,拜見了屋裡一干長輩,方轉身同越慎行一道兒跪在雍親王跟前,拱手道:「舍弟傷了府上大少爺,我身為兄長,責無旁貸,願同弟弟一起領罰,請王爺恕罪!」

說完,越慎言對著雍親王長身一拜。

越將軍過來賠罪並當著面承諾了必定重罰,越家兩個公子也都跪著請罪,這麼大的面子送過來,雍親王卻不想鬆口說原諒。

兩廂僵持時候,王府奴僕進來傳報,稱太子駕到。

屋中眾人忙起身,前往迎接。

太子免了眾人禮,進廳在主座上坐了,望著雍親王道:「事情孤都知道了。雖說錯在越慎行,但念在他是無心之失的份上,雍親王就寬恕他這一回罷。」

雍親王還是板著一張臉,對太子拱了手,卻是不說話。

太子身份尊貴,可在雍親王面前算是孫輩,也不好拿權勢壓他,只能抬頭對著越慎言輕輕地搖了搖頭。

這是塊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的,你們越家有得折騰了。

越慎言沉眉想了想,解了腰上鞭子下去,雙手呈到雍親王面前,道:「若是王爺心中有氣,就請用這鞭子鞭撻我,我替弟弟受罰。」

越慎言話音一落,越慎行又站了出來,悶聲道:「是我闖的禍,要打我就打我!」

「大人都還沒說完話,你們小輩嚷什麼嚷!滾一邊去!」越將軍呵斥了兩個兒子一番,又轉身對著雍親王拱手道,「王爺有什麼要求,只管說,我越家定無所不從。太子在此,便是見證。」

雍親王終於有了反應:「越將軍此話當真?!」

「不敢欺君!」

越將軍回答擲地有聲。

雍親王冷冷一笑:「好!只希望越將軍來日不要忘了今日這承諾!」

————

擺平了雍親王這個臭老頭,越家兩兄弟去看劉璋。

一進屋,就看到謝夫人坐在床邊,對床上的劉璋噓寒問暖。

謝婉站在母親身邊,目光溫柔如水,看著劉璋。

越慎言嘆息一聲,回頭去看越慎行。

果然看到他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子,怔怔地看著謝婉。

陪著二姨還有表妹謝婉還有劉璋說了一會兒話,越慎言扯著弟弟告辭了。

越慎言一進威武將軍府的大門,毫不猶豫就照著越慎行的後腦勺來了一下子:「糊塗了你?!我玩笑話你也當了真,真去打劉璋?!」

「我是那樣蠢的人嗎?!」越慎行又委屈又倔強,「我要是真對劉璋起了殺意,我能當著眾人的面殺他?!」

「不管是不是故意,咱們越家都欠了人家雍親王府一個人情!你啊,以後給我長點心吧你!」

越慎言啪啪啪地揍著弟弟,毫不手軟。

越慎行越想越不甘心,到最後居然要哭了。

抬起手狠狠地抹了一把臉,越慎行對越慎言說:「哥!雍親王府那樣的地方,怎麼可以讓婉兒嫁過去!」

越慎言聞言也替謝婉惋惜不值。

早年先雍親王爺還在時,雍親王府還算乾淨,是以謝婉的曾祖父才會將她許給劉璋。

可自六年前先王爺去世了,這一家子越發地亂七八糟起來。

連謝相這樣重情重諾的人,都想著要替女兒退親了。

「人各有命……」

越慎言開了個頭,卻不知道怎麼安慰弟弟,最後也只能在他肩膀上拍拍:「放心吧,婉兒命好,萬事都會順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