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越慎言直接將衛昭送去了衛相府。

人一躺下,太醫就匆匆趕到。

一直忙著趕路,越慎言也沒得閒問衛昭是什麼緣故,後來太醫來診治,更是不好問了。

好不容易等太醫看完了下去開藥方了,越慎言剛要問,衛相府上下人就來回報,說是越府三公子來請他回去。

越慎言微微一怔,心中有不祥預感。

若是尋常事情,家裡的下人來尋就成,嚴重一些也當是老二來,結果來的居然是家中身體最不好的老三……

越慎言知道自己應馬上趕回去,可是又放心不下衛昭……

衛昭同越慎言相知這麼久,他只一皺眉,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回去吧。我已經到家了,沒事的。」

衛昭對他說。

越慎言應了一聲,正好太醫開了方子出來,他拿來看了,發覺沒有不妥的地方,這才勉強放了些心:「那我先回去了。」

衛昭被狗咬了一口,心裡正忐忑著,可還是力持平靜對他笑:「你去罷。」

越慎言也顧不上丫鬟們在場,在衛昭額頭上落下一吻,方轉身離去。

————

越慎知一與大哥碰頭,臉帶急色,道:「小四下人家菜地去吃豌豆還打死了人家家狗,被娘知道了,這會子要揍她,太子不讓揍,兩邊訌上了。」

越慎言一聽,也急了:「那趕緊回去!」

平日裡越夫人最寵這個小女兒,今日居然要動刑,可見是真生氣了。

兄弟倆趕到家的時候,老二越慎行已經在地上跪著了。

越夫人手裡拿著一把雞毛撣子,氣得直發抖。

太子一臉無懼地攔在越四跟前,對越夫人說:「姨媽要打,就先打我!」

越四沒見過母親生這麼大氣,嚇得縮在太子身後,大氣也不敢出。

「娘親……」越慎言喚了一聲,快步走到越夫人面前一揖,「小四還小,做錯了什麼慢慢和她說就成,何必動這麼大的氣?」

「還小?十一歲的人了!都是我以前太依著她胡來!這次一定要打,不打不長記性!」越夫人說著拿雞毛撣子指著越四,吼她,「越慎心你給我出來!是條漢子就別躲在人太子身後!」

感覺到擱在自己肩上的手顫抖了一下,太子心疼得不得了,轉去對越夫人說:「不就幾把豌豆嗎?值得什麼!回頭讓人送錢去就是了!」

「不告自取是為偷!管你以後怎麼補救都是偷!越慎心出來!」

越四心裡怕,不敢動彈,怯怯地回了一句:「我……我不知道那是別人家的呀!之前二哥直接帶我到菜地裡去,我以為菜地都能隨便下去的……」

「你還有理了你!」

越夫人氣急,提了凶器就殺上前去。

太子心裡拉起警報,轉了身護住越四,辯到:「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那菜地是我家的,小四摘得!」

熊孩子一個兩個地還狡辯,越夫人氣得頭暈,殺到表兄妹倆跟前,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起揍了拉倒!

越慎言看越夫人氣紅了眼六親不認了,趕緊衝過去攔她:「母親息怒!這事全怪我沒帶好小四,您要打就打我吧!」

母親揍自家妹子也就罷了,揍太子怎麼行?!

越夫人被攔著,想也沒想就抽了大兒子兩下。

越慎言只覺得臉上背上一陣火辣,顧不上摸,半拉半扶地拉著母親在椅子上坐下,然後扭頭沉聲低喝了一聲:「越慎心,還不出來認錯?!」

這回是大哥都氣了,越四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垂頭喪氣地從太子身後繞出來。

太子還去拉她:「你別去,我保護你!」

越四可憐兮兮地看了太子一眼,然後掙脫開他的手,走到越夫人面前跪下了:「娘親,小四錯了。」

越夫人冷冷地看著女兒,說了兩個字:「伸手。」

越四扁著嘴,向越慎言發射求助信號。

越慎言對她輕輕搖頭,示意她聽話。

越四老老實實地伸出手。

越夫人手裡的雞毛撣子呼了下去,啪啪啪就是響亮的三下子。

越四眼睛一眨,剛要哭,馬上就被大哥一個犀利的眼神把眼淚嚇回去了。

太子看不下去要來護她,被越慎知一把拉住了。

「你就別去火上澆油了。」

越慎知低聲在太子耳邊說。

太子心疼不已,可是又怕自己越護著越夫人越生氣,強忍著看越夫人劈裡啪啦揍了越四足有二十下。

揍完了,越夫人沉聲問女兒:「長記性了嗎?」

越四紅著兩隻眼睛,點頭說:「都記住了,不是我們家的東西,不管是誰家的,都不能亂動。」

越夫人狠揍了女兒一頓,又得了她的保證,心裡的氣消了大半。

「明兒讓你大哥帶著你,親自到人家家賠禮道歉去!還有衛三小姐為了保護你才受了傷,你得天天去探望她,直到她痊愈為止!」

越夫人命令一下,越四重重地磕了個頭,抽噎了一下,答:「女兒知道了。」

收拾完女兒,就該到兒子了。

越夫人目光一掃過來,老二越慎行馬上十分識相地磕了個響頭:「這事我也有錯!不該教小四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聞言越夫人手中雞毛撣子一抬,一旁站著的越慎言忙扶住她的手,說:「阿爽皮厚,尋常抽打他也不覺得痛,回頭讓我來收拾他罷。」

越慎行連聲應和:「是是是!娘親仔細手疼!」

收拾完了孩子,越夫人也有些累了。

越慎言見著母親面有倦色,叫來丫鬟扶她下去休息去了。

未來丈母娘下去了,太子直接甩了越慎知的手,上前來查看越四的傷勢。

只見她手心通紅一片,腫得像饅頭似的,太子心頭一抽一抽的,一把將人抱起來,疊聲命人去傳太醫。

越慎言攔著不讓去請,緩聲對太子說:「我們越家有上好的傷藥,讓小四涂上幾回就好了。」

越家小姐被母親抽打,傳出去也不是什麼好聽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太子心正亂著,胡亂應了聲,帶著心尖上的人下去上藥了。

越慎知目送二人走了,走到大哥跟前,看了看他臉上,道:「小四傷在手上還好,大哥你這傷到臉上了,怎麼出去見人?」

聽越慎知這樣一說,越慎言這會子才覺得臉上*辣的,拿手一碰,禁不住疼得悶哼了一下。

疼越慎言倒是不怕,就怕衛昭看到了心疼……

越慎知湊上來前來打量了一番,擔憂起來:「娘親這一下來得狠,怕是要留疤……大哥你也趕緊下去上藥吧!」

越慎言點點頭,往越夫人院子那邊看了一眼,吩咐三弟:「娘親那邊你去勸勸,別讓她氣壞了。」

越慎知點點頭應,又問:「那爹那邊怎麼說?」

越慎言無奈一笑,搖頭道:「你以為咱們那人精爹能不知道這事?只是不想摻和罷了。」

一邊是打小疼得不得了的女兒,另外一邊是心愛的妻子,這輩子最愛的兩個女人槓上了,越將軍兩邊不是人,乾脆當鴕鳥得了。

別人家都是慈母嚴父,怎麼換到他們越家,倒反過來了?!

————

越慎言急急地出去,衛昭心裡惦記著,讓下人去越府打探消息。

越慎言聽說衛相府的人來了,知道是衛昭不知道這邊消息擔心,趕緊讓越慎知去知會來人一聲,說這邊一切安好,讓衛昭莫要掛心。

他不自己去說,是怕衛家人看到自己臉上的傷。

家中奴僕回報,衛昭聽說是越三公子見人而不是越慎言,心中疑雲更甚,馬上就想爬起來親自去越府瞧瞧。

柴驕陽見了,趕忙按住衛昭:「太醫說了你被咬了不能亂動!萬一是隻瘋狗你再這麼一動,只怕藥效還沒發你倒是要先發起狗瘋來了!」

衛昭是知道狂犬症的嚴重性的,現在又在古代沒辦法打預防針,聽柴驕陽這麼一說不由得也後怕起來。

萬一真的不幸中招,可怎麼辦?!

看衛昭愁容滿面,柴驕陽扯她躺下了:「不過吉人自有天象,我看你定是會活到□□十歲的……現在其他的都別想,咱們好好歇息為上。」

衛昭忐忑不安,可又沒其他法子。

想著越慎言明天應該會來看自己,衛昭按捺住起伏的心情,歇去了。

第二天,越慎言為要不要去看衛昭糾結了好久。

一邊是擔心她的傷勢,另外一邊是怕她看到了自己臉上的傷,會難過。

越慎言思來想去,還是惦念衛昭的心情占了上風。

越慎言去到衛相府,一進衛昭的屋,果然就讓她吃驚了。

「臉上怎麼這麼大一條疤?!」衛昭掙扎著坐起來,對越慎言伸出手,「快過來讓我看看。」

越慎言快步走過去扶住她的手,在床邊坐下,同她說:「昨兒的事讓我娘親生了好大的氣,狠揍了小四一頓。我攔著的時候不小心挨了幾下。」

衛昭抬起手要摸,又怕他疼,咬咬牙,叫蒹葭去拿家裡的傷藥來。

「在家裡已經上過藥了,還是御賜的,這會已經不疼了。」

越慎言握住衛昭的手,安慰她道。

「我們家這是吳家表哥送來的,說是暹羅之物,消腫祛疤有奇效……平日裡老爺摔傷碰傷、我們兄妹們挨揍,都是涂的這個藥……」

衛昭解釋的時候,蒹葭已經拿了藥來。

衛昭拿了藥在手裡,又看看越慎言的傷,還是沒給他上藥,只說:「也不知道會不會和你原先涂的那個藥藥性相沖……你拿回去,晚上擦洗了再試試,要是比你家的好些你再用。」

越慎言應著,接了傷藥。

衛昭皺著眉,嘆息道:「越夫人怎麼就生氣了?」

「我娘親說小四這是偷……不能縱容,所以收拾了她一頓……還罰她半年不許吃肉,只能吃素。這一次禍從口出,希望小四也能吸取教訓下次不再犯了。」

說著越慎言又補充了一句:「今天一早我帶著她去給那戶人家賠禮道歉了,下午她要接受我娘親的教育,明天一早她再來府上給你賠不是。」

衛昭一聽,不禁內疚起來:「其實也怪我……我只當是小孩子愛玩,想著次日給那戶人家送銀錢就是了……竟也沒想到那麼遠……我當時應該勸了她不要進去的,都是我的錯。」

越慎言握緊了她的手,輕聲安慰:「孰對孰錯已經沒關係了。咱們下次注意和提防就是了。」

衛昭輕輕地「嗯」了一聲。

「你不知道當時我看到你倆被攻擊時有多難受……下次在外面千萬不要離我那麼遠了……」

越慎言才說完,越夫人身邊的采薇進了屋裡來。

向越慎言和衛昭行了禮,采薇對越慎言道:「越大公子,我們家夫人同您有話要說,請您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