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關門開窗(2)

  末末是最後一個離開餐館的,其他人都三三兩兩約會去了,她懶得跟在旁邊當燈泡,就拖拉了一會,走出餐館的時候大家都已經不知所蹤了。

  喝了點酒的末末有點微醺,走出來的時候晚風一吹,清醒了不少,她吃飽沒事撐著學人家借酒澆愁幹嘛啊!

  她走不了幾步,就在僻靜的林道上被某個樹後面突然竄出的黑影嚇了一跳,傅大少?剛剛不是走了來著?末末瞟了他一眼,「喝醉了早點回去。」

  末末要走的時候手腕被拽住了,暗嘆了一口氣,就知道沒那麼容易脫身,電視上都這麼演的,待會他得把她按在樹上,然後深情款款說三個字,然後相擁而泣。

  「不要和顧未易一起住。」傅沛低著頭說。

  末末耐心地跟他講:「傅沛,你他媽管得太寬了吧?」(耐心在哪裡?)

  他突然把末末壓到樹上,末末心想,來了來了,最經典的橋段要來了,她待會要踹他哪個部位呢?

  他除了用力壓著她的肩膀沒其他動作,就是很惱怒地瞪著她。

  瞪得可真久啊……末末總算是忍不住了,「你到底想怎麼樣啊?」

  他低頭靠近,在0.01秒的空檔,末末說,「你信不信我把你的嘴唇切下來,炒一盤菜。」

  他停頓,把頭壓在她肩膀上,「末末,我輸了。」

  末末一時半會沒轉過彎來,輸了什麼東西?錢?

  傅沛抬起頭來看到她一副雲裡霧裡的樣子,嘆了口氣,「我跟王珊分手了。我們在一起好不好?你畢業了跟我一起住,我們好好過。」

  末末用了三秒的時間來反應誰是王珊,也對,沒聽過哪個男朋友叫自己女朋友小三的。雖然末末不待見小三這人,但任誰也不願意看到自己的朋友被這麼糟蹋,她緩慢地抬起膝蓋,狠狠地對著傅沛的小腹用力一頂,傅沛悶哼了一聲蹲下去,摀住肚子。

  末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傅沛,我以前以為你頂多只是不定性,沒想到你他媽的是沒人性!」

  傅沛好不容易直起了腰:「你夠了吧?我怎麼就沒人性了?我不就是喜歡你而已嗎?」

  末末深深吸了一口氣,「你昨天和王珊幹嘛了?」

  傅沛不自在地別開眼,「她說什麼了?」

  「她什麼都沒說,就說你是個好人。」末末看他那心虛的樣子,心裡突然特敞亮。

  傅沛眼神裡一閃而過的鄙夷,哼了一聲:「相對她而言,我的確是個好人。」

  末末耳尖地聽出話中有話,她壓抑了很久的火氣騰騰地往上竄,你說你一男的在背後戳人家女孩子背脊算什麼東西? 「你丫昨天才跟人家滾了一晚,今天就說她不是好人,你算什麼東西!」

  傅沛也火了,「我他媽的就是著了她的道!」

  末末真想一巴掌給他扇下去,「你不願意人家一女孩子能強你了?你他媽的癢不會去磨牆!」

  傅沛突然詭異地笑了:「你就這麼看我的?哈哈,我也不是什麼高風亮節的人,她衣服一脫,我能忍得住我就不是男人。不就是上個床嗎?都什麼年代了,你還指望我娶她回家供著?」

  剛剛喝的酒開始起作用了,末末一陣反胃,摀住肚子乾嘔,傅沛靠過來要拉她,她揮開他的手,「別碰我。」

  他又再伸過手去要拉她:「別鬧脾氣!」

  末末用盡力氣一巴掌揮了過去,「說了別碰我,你他媽的噁心!」

  噁心?!他用力抓住她揮過來的手,甩開。

  末末轉身就抬腿踹過去,多年在家裡跟哥哥弟弟打架可不是白打的,硬質的娃娃鞋踹在他的小腿骨上,他一下子又蹲了下去,手順勢抓住末末,一把拽倒她。

  末末摔在草地上,兩眼冒金星,傅沛隨即壓了上來,沒頭沒臉地開始吻她。末末先是一愣,然後拚命地掙扎,瘋狂地轉著腦袋躲開他的唇,手腳並用地踢打他。傅沛被打得惱火,用力壓住她的腿,一手把她的雙手抓住,壓在頭的上方,唇順著她的脖子用力吮吸下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末末覺得有一世紀那麼長,她好累,沒力氣了,掙扎不動了,傅沛的唇還在她脖子上啃噬著,火辣辣的,像燒紅的鐵一下下地往她肉上烙。她軟了,累了,哭了,哀求了:「傅沛,放開我,我求你了,求你了,傅沛,我求你了……求你了……」

  傅沛抬頭,她緊緊閉著眼睛,眼淚從顫動的睫毛下一直往外滲,往外滲。

  他心狠狠一顫,抽乾了力氣似的癱在她身上,喘著粗氣。

  夜慘黑,風在吹,男孩在喘氣,女孩在哭泣,交集成嗚嗚咽咽的詭異。

  末末真的是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宿捨的,反正她開門進去的時候宿捨裡只有小三。小三搬了把椅子坐在陽台上,末末進門的時候她轉過頭來,惡狠狠地瞪了末末一眼,那股□裸的恨意,讓末末忍不住一個哆嗦,毛骨悚然。

  黑……透不過氣來的黑……

  耳邊是斷斷續續的喘氣聲,呼呼的風聲,樹葉摩擦樹葉的聲音,還有……遠遠的地方,有個女孩子在哭,她在哭,為什麼哭呢?末末慢慢走過去,拍拍她的肩膀,她回過頭來,白晃晃的臉,只有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瞪著她!

  末末猛然從夢中醒來,冷汗淋漓。

  還好是夢,她輕輕喘了口氣,手伸到枕頭底下摸手機,按亮屏幕,四點三十六分。她隨手丟到一邊,翻過身,想換個姿勢再睡。

  她床前立了一個人!

  恐懼像是一雙大手,緊緊地勒住末末的脖子,越收越緊,直至她快無法呼吸。

  那長長的垂下來的頭髮,那雙冷森森的眼睛,眼神裡的濃濃的怨念,無一不讓她毛骨悚然。

  像是察覺到她醒過來了,那個影子最後一次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爬上往上鋪的樓梯。末末等到感覺上鋪有人躺下,才顫抖著拉起被子,矇住自己。

  夢魘加上驚嚇,末末早上起床的時候眼睛是通紅的,遊蕩去廁所的時候還把夢露嚇了一跳。她吐掉口裡的泡沫,叫了起來:「末末,你怎麼了?」

  「沒睡好。」末末有氣無力地回她。

  夢露衝過來把她拉到全身鏡前:「不是啊,你看看你的脖子!」

  末末看向鏡子,脖子上都大大小小的紅腫,昨晚的事像按下快進的電影,迅速地在她腦海中過了一遍。

  「末末,不是吻痕吧?」夢露古怪地看著她。

  末末正想說什麼,眼尖地瞄到鏡子裡自己的手臂,忙撩起袖子,上面星星點點都是紅點,半蹲下去撩起褲子,腿上也都是紅點,忙擠出一個苦笑:「還不是你男人,昨晚硬要給我倒酒,這下好了,我全身上下都是酒疹了。」

  夢露打量了她一下,有點狐疑,「真的哦,我等下扁他,可我看你脖子上的紅腫和手腳上的不大一樣啊。」

  「你是白痴啊,脖子上血管多,當然腫的比較大。」末末急中生智。

  夢露點點頭,「用不用看醫生啊?」

  末末搖頭,「過幾天就消了,不出門就是了。」

  夢露想起什麼似的:「我怎麼記得你前晚有說要去幫忙打掃房子啊?」

  夢露這麼一講,末末突然記起來了,她今天得去義務勞動呢,真不想去的說,可又不能跟顧未易說,我被你心上人強吻了,心情不好不想勞動。「心上人」哪……誰的心不是血肉所構,簡陋易損?如果可以,末末真的很想給每顆心都貼上標籤,「易碎,小心輕放。」

  所以在每個人心上的心上人哪,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請你,請你小心輕放。

  傅沛,你看到了嗎?易碎,小心輕放。

  「末末,末末,發什麼呆?」夢露推推她。

  末末放下撫著脖子的手,笑笑:「沒有,想說等下怎麼出門不要讓人以為我是縱慾過度。」

  夢露摸著下巴說:「這倒是挺難的,首先,你丫長得就像很饑渴的樣子,再說,你那脖子跟被人強.奸了似的。話說,我突然想到以後你工作了想請假可以喝點酒,然後說你被強.奸了,任誰都會准假的。」

  末末無奈地看了她一眼,連反駁都懶得了,交友不慎啊。

  最終,末末還是跟夢露兩人在各自的衣櫃裡翻了半天才找出一件薄的高領上衣,褐色的,貼肉的那種布料,穿上去就像穿上了高領的褐色保暖內衣,尤其脖子被布料這麼一層層疊疊,看上去就像是樹皮上的年輪。

  末末鄙視地看著夢露:「這衣服長得真是可歌可泣,你眼光夠獨到的。」

  「我男人送的。」夢露無奈地說,「當時我拿到的時候那個晴天霹靂啊,還得裝出很高興的樣子,你說當女人容易嘛我?」

  「不容易不容易。」末末拍拍她的肩膀,「這麼經典,真不知道上哪買的到。」

  「我個人建議是外面套件薄點的外套。」夢露打量了半天后才說。

  末末看看外面的太陽:「這天氣穿一件長袖已經夠神經病的了,再加非得把我熱出痱子來不可。」

  「你那脖子長不長痱子都沒差了,不過隨便你啦,真醜。」夢露下了個結語後走開了。

  末末對著鏡子仔細端詳了幾秒,最終無奈地多套上一件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