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酒後

  末末是被頭痛醒的,呻吟著敲自己的腦袋,順手拿起床頭的手機一看,九點半!整個人馬上就醒了,跳下床才發現自己身上穿著昨天的衣服,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拎了包就往外衝,衝過客廳的時候隨口跟顧未易說了一聲:「我去上班了,拜!」

  「喂,你今天不用上班!」顧未易趕在她衝出門前說。

  末末停下穿鞋的手,「真的嗎?你怎麼知道的?」

  「昨晚你手機一直響,叫你不醒,我就接了,你們公司的人說你的項目完了,補修週六日兩天的假。」

  末末狐疑地問:「真的?」

  「真的。」

  「哇!賺到了!」末末抖抖腳甩掉已經穿好的一隻鞋,「我要回去睡覺了。」

  顧未易走過來端詳她:「司徒末,你臉上那什麼東西?」

  末末一拍腦袋,衝向廁所,對鏡子一照,果然臉上,脖子上都是一點點的紅點——酒疹!

  顧未易倚在廁所門口,「到底什麼東西?」

  「酒疹啦,我酒精過敏。」末末無奈地說。

  他挑起嘴角笑:「活該啊你,酒精過敏還喝那麼多,現在好了,臉跟答題卡似的。」

  末末被答題卡忽悠了一下,愣了半天才明白過來被消遣了,推著他說:「出去出去,那麼大的人擋著廁所門,我要怎麼出去呀?」

  顧未易被推著走,還不忘調侃她,「那是你體積太大了,才出不來的。」

  末末突然多了兩天假,心情大好,懶得跟他計較,只說:「你有買早餐嗎?我的胃空蕩蕩的,很難受。」

  顧未易哼了一聲,「還知道難受嘛。」

  末末揉揉發疼的腦袋,「你以為我樂意啊,人在江湖。」

  顧未易不知道從哪摸出一瓶風油精遞給她,「你是在哪門子的江湖啊?下次看到酒麻煩你躲遠點,省得折騰我。」

  末末接過風油精,說:「對哦,昨晚謝謝你了。不過我喝醉有沒有發酒瘋啊?」她對昨晚的事只有依稀的映像,零零碎碎的片段,像是顧未易皺著眉頭,她扶著垃圾桶吐。

  顧未易瞥了她一眼,「有啊,發得可狠了。」

  末末有點不好意思,她是真的沒喝過那麼醉,所以她還真的不知道她喝醉了是什麼樣的。

  「我都做了些什麼事?」

  顧未易神秘地說:「不告訴你。」

  末末翻了個白眼,「說吧,怎樣你才會說?」

  顧未易笑笑湊近她的臉,「你告訴我你臉上長了幾個紅點,我就告訴你。」

  末末推開他的大頭,「不說拉倒,反正我也沒有很想知道。」

  「不想知道就算了,去洗澡吧,洗完澡出來吃早餐。」顧未易像拍小狗似的拍拍她的頭。末末彆扭地躲開,「別打我頭!」

  顧未易有點不是滋味,這人昨晚還把臉貼他脖子上瞎磨蹭,今天就連碰下都不行了?

  末末見他轉身要走,拉住他:「我不要喝豆漿。」她會這麼說是因為上個星期顧未易不知道從哪弄回了一個搾豆漿機,他無聊的時候搾了滿滿兩大玻璃瓶豆漿冰在冰箱裡,喝到她想吐。

  顧未易瞄了眼她扣在他手臂上的手,嫩白的手指扣在他黑色的T恤上,對比鮮明。他嘴角重新上揚,「你沒得挑。」

  末末嘴巴賤不過他,乾脆回房去找衣服洗澡,挑衣服的時候猶豫了一下,按理說不用上班了可以在家裡穿個睡衣什麼的,但是總覺得這樣不是很好,還是挑了了套外出的衣服進了浴室。一起住了快兩個星期,他們倆其實很少同時在家,尤其是末末,剛進公司就被當牛馬在用,每天累得兩眼冒星星,回到家常常是倒頭就睡,跟室友同志除了那意外之吻就沒什麼驚心動魄的交流。突然有兩個人一起在家好好呆著,末末反倒有點微微的緊張。

  洗完澡出來,末末邊擦著頭髮邊走去客廳,顧未易在搾豆漿,那機器也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聲音大到讓人以為是在碎屍。

  末末拿毛巾捂著耳朵,「喂,顧未易,好吵啊。」

  顧未易按下暫停,「還有五分鍾就好了,你頭髮上的水滴到地板了。」說完又按下那個碎屍機。

  末末看看她站的地方,果然地上有一小攤的水,轉身要去拿拖把,顧未易叫住她:「去哪裡?」

  「拿拖把啊。」

  「不用理它了,一會就乾了,過來吃早餐。」

  末末這才看向客廳的桌子,上面擺了饅頭、包子、三明治、粥,她咋舌道:「你買那麼多,我們吃得了那麼多嗎?」

  顧未易沒聽清楚她的話,只是啊了一聲,末末擺手,表示不重要。反而是顧未易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到廚房裡去端了杯東西出來,遞給末末。

  末末莫名其妙地看著手裡的那杯濃茶,「不是吧?我只是說不喝豆漿而已,你也不用大清早的讓我喝濃茶啊。」

  顧未易還是沒聽清楚,又啊了一句。末末不耐煩地吼:「你丫大清早讓我喝濃茶,想害我胃穿孔啊?」末末大吼的時候是預計著碎屍機的聲音可以蓋掉大部分她的吼聲的,但是就在這奇妙的一刻,豆漿搾好了,轟隆隆的聲音嘎然而止,於是末末的聲音顯得強而有力,在客廳裡迴蕩著。

  末末尷尬地笑,「呃……那個……我是說,大清早的喝茶對腸胃不好。」

  顧未易瞪她一眼,「茶解酒!」

  末末笑得更尷尬了,「原來顧同志是個好同志啊,是我小人之心啦,呵呵……」

  顧未易帶著不被領情的惱怒,背過身去,拿杯子倒豆漿,神經病女人!誰理她誰是神經病!

  吃過早餐,顧未易自發地收拾碗盤去廚房洗,末末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還是頭痛欲裂,於是躲回房間去補眠。

  顧未易洗完碗出來的時候已經不見了司徒末,探頭看了一下她的房門,緊閉著,估計睡覺去了,他也回自己的房間去上網打遊戲,打著打著突然想起她的酒疹,百度了一下,說是吃點甘草片會好得快一點,想著就關了電腦屏幕,換了鞋到樓下的藥店去買甘草片,順便去7-11買了飯盒,買完回來把飯盒放進冰箱,藥就隨手丟在客廳的桌子上,然後回房去接著打遊戲。

  末末睡足飽飽的一覺才自然醒過來,看看手機,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好像也不餓,她搖搖自己的腦袋,沒那麼痛了,乾脆爬起來,開了門出去,沒見顧未易在客廳,於是去敲他的房門。

  「進來。」顧未易的聲音隔著門傳來。

  末末擰開門走了進去,這還是她第一次進顧未易的房間,如果大掃除那次不算的話。他的房間沒什麼特色,跟家裡她哥哥弟弟的房間差不多,除了多一個大大的書櫃,上次她打掃的時候還是空的,現在已經放滿了書,她在書櫃前瞅了幾眼,有《孫子兵法》、《經典營銷案例》、《厚黑學》、《C程序設計語言》……這人看的書真雜,但還真沒本讓她覺得好看的。

  顧未易盯著電腦,問:「司徒末,你參觀夠了沒?」

  末末再環視了一遍他的房間,點點頭,「差不多了。」

  「你在玩遊戲嗎?」末末湊過去看他手移動著鼠標,有時敲敲鍵盤,然後螢幕上一個一個的人倒下,感覺到新奇。她自己是遊戲白痴,在家的時候弟弟曾試圖教過她玩《仙劍》,但最後還是在她半個小時內把趙靈兒玩死十幾次的水平下放棄了她。

  顧未易分神看她一眼,「廢話麼,要不要玩?」

  末末搖頭,「你沒不知道我玩遊戲有多笨。」

  顧未易笑,「不止是玩遊戲吧?」

  末末鬱悶,這人這麼愛消遣她啊?氣悶地說:「懶得理你,我去找吃的。」

  「等等,我就愛挑戰笨的。」顧未易叫住她,把位置讓出來,「你過來,我教你玩。」

  末末不情願地坐下,他站在她後面,指導她註冊號碼,末末在賬號名那裡猶豫了一下,她還真沒玩過這種線上遊戲,要取什麼名字不顯得菜鳥?她轉頭看顧未易,他說:「末。」

  末末第一次從他嘴裡聽到她名字的單字,有點不自在,轉頭快速地在賬號那一欄輸入「末」,進了遊戲,她實在是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又回過頭去看顧未易,他說:「和我結婚。」

  末末腦袋跟被手榴彈炸到了似的,愣愣地回他:「這樣不好吧?」

  顧未易推了一下她的腦袋,「酒還沒醒呀你,我說在遊戲裡結婚,我才可以帶你打怪,這樣你升級快點。你想到哪裡去了?」

  末末悄悄臉紅了一下,頂嘴:「不要,誰要和你在遊戲裡結婚!」

  顧未易哼了一聲,「不然你要現實裡結嗎?我可沒興趣。」

  末末被嫌棄得很不爽,推開椅子站了起來,「我不玩了。」

  顧未易聳聳肩,說:「不玩了去吃東西,冰箱裡有飯,微波一下就好,還有客廳桌子上有甘草片,記得吃。」

  「為什麼要吃甘草片?我又沒喉嚨痛。」正要走出他房門的末末停頓下來問。

  顧未易已經坐下,重新開始玩遊戲,隨便答她:「甘草片可以治療酒疹,這都不知道,都不知道你怎麼長這麼大的!」

  末末沒說什麼,出了他房間,在客廳桌子上找到甘草片,袋子是樓下藥店的,小票上顯示的時間也是今天早上的。末末拿著藥發呆,她小學畢業就開始念住宿學校,大半的時間都是在學校裡度過的,自己照顧自己是她很小就學會的事情,獨立慣了,連自己的父母都相信她一個人可以把自己照顧得很好。她照顧自己照顧別人照顧慣了,好像從來也沒人想過她需要人照顧……她清咳了兩聲,壓下微微哽著的喉嚨,起身去廚房微波食物。

  後來兩人正式交往後,末末還是和顧未易在遊戲上結了婚,她才發現他的賬號叫「未」。「未」和「末」——這兩個字長得太有夫妻相了,好像不結婚都對不起人家的長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