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初嘗你的溫暖

  當晚,孫信誠安排的活動是品嚐河鮮。

  河鮮是本地特產,全是野生的,產量不大,供不應求。這種水產只能吃新鮮的,若是宰殺後冷藏了便味道盡失,而且極為嬌氣,很容易死。因此,這種美味只能在本地吃,外省是沒有的。

  今天的場面與昨晚截然相反,大家都很斯文,再沒有劍拔弩張似的拼酒。孫信誠讓人拿來紅酒和花彫讓李秉謙選。這家酒樓的裝修瀰漫著濃濃的中國古典風格,包間裡還有博古架,上面有不少仿古的擺件,牆上的字畫也都是工筆花鳥,古色古香。李秉謙是老派人,很喜歡這裡的格調,便挑了與此景相配的花彫。

  服務員送上一碟梅子,把酒倒進古老的中式小酒壺裡,用熱水溫了,給他們一一斟上。

  李秉謙微笑著說:「今天我們慢慢喝,誰都不許狂飲。在這兒鬥酒,實在太煞風景。」

  李宛若春風滿面,連連點頭,「好,我們不拼酒了。」

  孫信誠鬆了口氣,「是啊,這酒適合慢慢品,配上河鮮,別有一番滋味。」

  謝恆亞仍然沉默寡言,臉上倒是帶著溫和的笑意,沒有昨日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淡,這讓李秉謙和李宛若都覺得輕鬆了些,也暗自高興。

  李秉謙端起酒杯,親切地說:「小謝,來,我敬你一杯。」

  「不敢當。」謝恆亞連忙謙遜地欠了欠身,雙手舉杯,「李老,我敬您。」

  李秉謙乾了杯中的酒,溫和地問:「你現在還下棋嗎?」

  「工作忙,沒多少時間,平時也就在網上玩一下。」謝恆亞禮貌地拿起酒壺,給李秉謙的杯子斟上酒。

  李秉謙滿意地點頭,欣賞地看著他,「看你哪天有空,我們下幾盤吧。」

  謝恆亞爽快地答應了,「好,那就週末吧,我來陪李老下棋。」說著,他看了孫信誠一眼。

  李宛若一聽,喜出望外,「恆亞,你週末能來?那太好了!等你陪我爸下完棋,再帶我去參觀一下翠湖吧。」

  孫信誠立刻拔刀相助,在一旁笑道:「圍棋下起來需要很長時間,恆亞陪李老下棋,估計結束了就會很晚了。我看就讓小哲陪李小姐到處去看看吧。至於翠湖,我和恆亞明天就陪你們去走走,實地看一下那邊的情況。」

  「好。」李秉謙笑著贊同。

  李宛若心裡暗罵孫信誠不解風情,壞人好事,卻也無計可施,只得優雅地點頭,儘量表現出無懈可擊的氣質。

  她的姿勢太過漂亮,孫信哲和趙世軍見得不多,心中大為讚歎,孫信誠和謝恆亞卻覺得她有點過了,不免在細微處露出太多痕跡,透著個「假」字。越是這樣,兩人越是輕鬆——對方緊張,事態於他們就更有利了。

  這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氣氛十分融洽。謝恆亞主要跟李秉謙談話,孫信誠在旁邊幫腔,大多都是專業上的交流,偶爾閒聊一下無關緊要的話題,對比一下東西方文明的特色與不同之處。孫信哲和趙世軍早已得到指示,與李宛若推杯換盞,大談小資情調。李宛若對化妝品、服飾等流行時尚如數家珍,又到過許多國家旅遊,興頭一起,便侃侃而談,也讓兩人大開眼界。

  李秉謙聊得很盡興,離開酒樓時主動提出,「你們年輕人出去玩吧,我自己回酒店休息,你們不用管了。」

  「那怎麼行?」孫信誠慇勤地笑道,「我送李老回酒店,讓他們去玩。」

  「不用不用。」李秉謙連連搖手,「孫總也去吧,怎麼能勞你開車送我?」

  「那這樣,讓小哲送您回去。」孫信誠也不勉強,微笑著說,「他送您回酒店後再過來與我們會合。」

  「嗯,那好吧。」李秉謙笑著點頭,隨即吩咐女兒,「宛若,別鬧得太瘋了,孫總和小謝明天還要工作。」

  「是。」李宛若嬌俏地笑著,拉長了聲音,「爸,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性格還是像小孩子,一點兒也不穩重。」李秉謙輕輕搖頭,又看向謝恆亞,「小謝,宛若性子單純,有時候太鬧騰,你別由著她,替我看著點兒。」

  李宛若一聽這話,心花怒放,拉著李秉謙的手撒嬌,「爸,我保證在恆亞面前不任性,一定聽他的話,行了吧?」

  父女倆一唱一和,讓謝恆亞很是尷尬。但他仍是笑而不語,飛快地看了孫信誠一眼。孫信誠立刻上前,笑眯眯地說:「李老真是愛女心切,其實李小姐做事很有分寸的,李老就放心吧。」

  「好,好。」李秉謙也就不再多言,轉身跟著孫信哲走了。

  孫信誠看向李宛若,「李小姐想去哪裡玩?」

  「我想去唱歌。」李宛若看了一眼謝恆亞,神情越發熱切,「恆亞,記得我們大學的時候,你曾上台表演過,那真是一曲驚四座。我好久都沒聽你唱歌了,今天一起去吧。」

  「過獎了,我已經多年不唱歌了,現在流行什麼歌也全都不知道。」謝恆亞客氣地說,「當然,如果李小姐想去唱,我自然洗耳恭聽。」

  他的態度明顯地疏遠冷淡,在李宛若看來卻已是很大的讓步。她親暱地笑道:「好,我唱你聽。」

  謝恆亞對她禮貌地一笑,隨即轉頭對孫信誠說:「誠哥,我們人太少,會不會有點冷清?」

  「是啊,我們都不大會唱,只讓李小姐一個人表演,要是累壞了我們可擔待不起啊。」孫信誠笑容可掬地一邊調侃一邊拿出手機,「這樣吧,我叫售樓部派幾個人過來,他們都年輕,能唱會跳的,玩起來也開心。」

  李宛若其實想單獨跟謝恆亞在一起,可「電燈泡」越來越多,說起來卻又是無理可挑,她也只能維持著風度,笑著說:「好。」

  幾乎與他們同時到達歌城。這些年輕人熱情活潑,能說會道,女孩漂亮,男孩英俊,打扮得恰到好處,齊齊往那兒一站,頓時讓人眼前一亮。

  謝恆亞忍不住笑道:「誠哥,你這支生力軍真是厲害,怪不得你們公司能成為地產界的老大,確實實力不凡。」

  孫信誠笑嘻嘻地說:「兄弟,你也功不可沒啊。你幫我做的設計那麼出色,為我們的項目錦上添花,贏得良好口碑,才會吸引那麼多的業主啊。」

  一下車,謝恆亞便一如既往地引人注目,李宛若更是叫人驚豔。他們剛走到門口,便有無數眼光投向他們,一直目送他們向歌城走去。剛進大門,喧囂的熱浪便迎面撲來,他們穿過無數熱辣辣的視線,伴隨著無所顧忌的口哨、尖叫,被歌城經理熱情地帶到樓上的豪華包間。

  關上門,隔斷了外面那些一直追隨的各式各樣的目光,幾個年輕人便放鬆了,頓時活躍起來。孫信誠要了果盤、小吃、飲料,然後問李宛若,「李小姐,我們喝點阿華田吧?」

  李宛若的臉上是甜美的笑容,眉梢眼角卻帶著一絲挑戰的意味,「阿華田不算酒,孫總,咱們喝伏特加吧。」

  「行,那就喝伏特加。」孫信誠爽快地對服務生說,「一瓶伏特加,一聽蘇打水,來點冰塊。」

  謝恆亞在一旁淡淡地道:「我要阿華田。」

  「成。」不等李宛若說話,孫信誠便搶先答應,「出來玩就要盡興,大家想喝什麼都儘管開口。」

  信誠地產的那幾個員工心裡自然有數,來這樣的場合,除了陪著唱歌跳舞活躍氣氛之外,就是喝酒。幾個年輕人個個都是海量,見只有一個女客,倒是人人不懼,都準備與美女一較高下。

  李宛若見謝恆亞不肯遷就自己,卻也不惱,反而笑著看向他,溫柔地說:「你酒量不行,喝多傷身,不喝烈酒是對的,倒是我疏忽了,對不住。」

  「李小姐言重了。」謝恆亞禮貌地微笑,「吃喝玩樂我確實不大在行,李小姐別在意,自己玩得盡興就好。」

  「好。」李宛若對他嫣然一笑,暗淡的燈光下,嫵媚中透著一絲狡黠,配上美豔絕倫的容貌,看上去充滿誘惑,頓時讓幾個年輕的男孩意亂神迷。

  謝恆亞卻神情如常,喝了一口檸檬水,從衣袋裡拿出手機,從容地起身走出門外,撥了虞阡的手機,輕聲問:「你在哪裡?」

  虞阡笑著說:「在你家。」

  謝恆亞很開心,「沒去應酬嗎?」

  「去了,已經結束了。」虞阡笑道,「人家是好男人,晚上要回去陪妻子、孩子,杜絕『驕奢淫逸』那一套。他喜歡打羽毛球,我們約好週六下午去體育館打球。」

  「你倒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佩服,佩服。」謝恆亞調侃著,「這叫健康應酬,不錯。」

  「王石還組隊去登珠峰呢,我這只能算彫蟲小技。你在哪裡?」虞阡調侃道,「聽這動靜,又是在燈紅酒綠、鶯歌燕舞的地方吧?」

  「沒辦法,老三篇,吃飯、喝酒、唱歌。」謝恆亞一聲長嘆,「我真覺得頭疼。」

  「忍一忍就好了。」虞阡溫柔地安慰他,「別喝太多酒,別碰不該碰的東西。」

  「我知道,我不會碰那些東西的。」謝恆亞柔聲說,「你早點睡,不用等我。」

  「我有一些工作必須得今天完成。」虞阡輕笑,「我做完了就睡,你放心。」

  「好。那就這樣,我掛了。」謝恆亞結束通話,感覺很安心,微笑著走進包間。

  房間裡很暗,背投電視的屏幕上放著伴奏,有人已經拿著麥克風在唱了。謝恆亞走到孫信誠旁邊坐下,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放鬆地靠在柔軟的沙發靠背上,悠閒地聽著年輕人唱歌。

  他們唱的都是時下流行的情歌,嗓子一個賽一個,幾乎都能媲美原唱,情緒更是飽滿,或纏綿悱惻,或慷慨激昂,將歌中的深意充分演繹出來,很是動聽。

  謝恆亞看著屏幕上的歌詞,微笑著傾聽,偶爾拿起杯子輕輕抿一口,臉上有一縷罕見的溫柔。

  他與信誠地產已合作多年,那些女員工都知道他的脾氣,雖然迷他迷得不得了,卻都不敢跟他多說話,更不敢開他的玩笑,只能拚命表現,期望能引起他的注意。他卻根本分不清楚誰是誰,滿腦子都是虞阡的身影。

  李宛若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心裡很不是滋味,便端起杯子,伸到他面前,笑著說:「恆亞,來,我們好好喝一杯,相逢一笑泯恩仇。」

  謝恆亞看了她一眼,便舉起杯與她碰了碰。他的態度是溫和的,對她相當客氣,可從頭到尾卻一言不發。

  想起她曾經給予的那麼深的傷害,他實在無話可說。

  李宛若心中大喜,認為他這是無言的原諒,表示已經不再計較過去那些事了,也就是說,他們有了重新開始的希望。她正想得寸進尺,利用謝恆亞不願當眾讓她難堪的心理,讓他默許更多,一旁的孫信誠見狀,暗中給自己的員工們使了個眼色。

  幾個年輕人立刻會意,馬上端著酒杯圍過去,笑著要與她擲骰子賭酒。那幾個男孩形象氣質俱佳,態度溫柔,聲音動聽,渾身都洋溢著青春氣息,哄得李宛若興致大起,便與他們推杯換盞,豪飲起來,頓時包間裡笑聲一片,十分熱鬧。

  謝恆亞很感謝孫信誠的善解人意,及時拔刀相助,便拿著杯子碰了碰他放在茶几上的酒杯,然後喝下。孫信誠微笑,什麼也沒說,端起杯一飲而盡。

  一直玩到半夜兩點多,場面始終很是熱鬧。李宛若和那些年輕人喝光了三瓶伏特加,終於笑著醉倒。孫信誠這才吩咐孫信哲買單,向幾個年輕人道了辛苦,發了豐厚的辛苦費,讓他們各自回家休息。

  出了歌城,孫信哲和趙世軍負責送李宛若回酒店,孫信誠便和謝恆亞同車回煙霞山莊。

  他們沿著河濱大道疾駛,周圍很安靜,兩旁的高樓只有寥寥幾間窗戶透著燈光,城市的人們大多陷入沉睡。謝恆亞放鬆地靠著車座,將車窗放下一點,任夜風吹拂。

  孫信誠穩穩地開著車,忽然問:「兄弟,你是不是戀愛了?」

  謝恆亞一怔,微笑著看向他,「怎麼這麼問?」

  「看著像。」孫信誠嘿嘿直笑,「這兩天你總有些神思恍惚。昨晚那麼失常,今天又完全恢復了常態,神情間總是隱隱帶著歡喜,你以前從不這樣,除了戀愛,我想不出別的原因。說吧,兄弟,是不是找著心上人了?」

  謝恆亞沉吟片刻,笑著說:「這事說來話長,今天太晚了,改天吧,我們找個時間,我一五一十地告訴你。」

  「你這不是吊人胃口嘛,太不厚道了。」孫信誠搖頭,「反正還要半小時才能到家,再長的故事,有半小時也應該說清楚了。」

  謝恆亞想了想,微笑著開口道:「其實這事有點戲劇化。我跟她是網友,我們在網絡上認識,聊了很長時間,覺得很投機,我提出見面,她就答應了。見過之後,我們覺得可以試著在現實中發展,就漸漸交往起來。後來感情越來越好,我很喜歡她,我想她也一樣。我們最近準備搬到一起住,嘗試一下同居生活。如果沒有原則上的分歧,我是打算和她結婚的。」

  「就這麼簡單?」孫信誠笑道,「真沒想到,你還會搞網戀,倒挺會趕潮流的。」

  「純屬偶然。」謝恆亞看著外面安靜的夜色,想著那些寂寞的日子,心裡輕輕嘆息了一聲。如果不是那種蝕骨剜心的孤獨感,他怎麼會上網聊天,又怎麼可能想要在一個虛幻的陌生人的言語中找尋安慰,更不可能約見一個未知的女人。這一切,彷彿冥冥中自有天意。

  孫信誠欣慰地說:「那就好,你能定下心來,我也替你高興。你安排個時間吧,讓我見見未來的弟妹。」

  「好,我回去和她商量一下。」

  孫信誠忽然想起曾經想為他做大媒的事,忍不住笑道:「我當初還想撮合你和鏡像中國的虞總,現在看來是白操心了。」

  「怎麼會是白操心?做兄弟的一直很感激你這個大哥。」謝恆亞很誠懇地看著他,「拋開事業上對我的幫助不說,你的話一直都對我有很大啟發,為我指明道路,幫我下定決心,這對我的人生實在太重要了。誠哥,謝謝你。」

  他忽然如此鄭重,倒讓孫信誠有些無法招架,「哎,搞這麼正式幹什麼?兄弟,你有今天,全靠你自己,我是很欣賞你的,所以才希望你能過得好。」

  「嗯,我會的。」謝恆亞愉悅的笑著,話鋒一轉,開始反攻,「誠哥,你別老說我,你自己也單身這麼久了,也該考慮找一個了吧?」

  「我跟你不一樣。」孫信誠灑脫地說,「我畢竟是離過婚的,還有一個半大不小的兒子,如果不是為了我的錢,是個好姑娘肯定會有顧慮。再說,我也想找個好老婆,安安穩穩地過後半輩子,不想再折騰。常言說得好:女人越離越膽大,男人越離越害怕。離過婚的男人總會謹慎很多,不像未婚的年輕人,膽子比我們要大得多。譬如說你吧,看著那麼穩重的一個人,居然會去見網友,而且還真的有了感情,我真是想都不敢想。」

  謝恆亞竟有些不好意思了,打斷道:「誠哥,你別說著說著就說到我身上來。離過婚怎麼了?現在是很平常的事。不過,你的顧慮也是對的,單是為了兒子著想,也要找個好姑娘。大人們折騰,可不能讓孩子跟著受委屈。」

  「是啊,這些年,想往我身上湊的女人多如牛毛,可有幾個是真正愛我而不是愛錢的?有時候想想,心裡真不是滋味。」孫信誠長嘆一聲,忍不住開口問,「兄弟,我倒是對一個女人有些感覺,可又拿不準,不知該不該行動,你幫我參謀參謀?」

  「好啊。」謝恆亞大為高興,「誠哥看中誰了?我認識嗎?」

  「你比我熟。」孫信誠嘿嘿笑道,「就是我們上次吃飯時見過的那個美女主編。」

  「陶茳?」謝恆亞一怔,隨即點頭,「誠哥真有眼光,她確實很不錯。」

  「那次在藍山打球時沒說什麼話,只覺得她風度極佳,後來吃飯時聊了很多,感覺就不一樣了。她對地產界很瞭解,但又並不在這一行做,因此看問題也就更加清晰,看得出是個很聰明的女子,長得也不錯,氣質明朗乾淨,一看就是個好女人。」孫信誠讚賞地說,「這些天,我大致瞭解了一下她的情況,追她的人不少,可她一直未婚,也沒有交過男友,估計是比較挑吧,所以我有些拿不準。兄弟,如果我去追求她,你看會有幾成把握?」

  謝恆亞仔細回憶著自己所知的陶茳,不由得撓頭,「我還真說不好。那位陶大主編確實是心高氣傲,沒事業固然入不了她的法眼,沒智慧也同樣讓她瞧不起,別看她表面謙和爽朗,心裡只怕挑剔得很。誠哥,你那麼優秀,有事業,有智慧,論相貌也是拿得出手的,論家世也沒得挑,應該跟她很般配。我覺得,你在事業上一直所向披靡,屢戰屢勝,在情場上也應該拿出你的氣魄,去好好追一追。」

  「是嗎?」孫信誠被他一番話說得動了心,「好,我明天就約她。」

  謝恆亞卻有些顧慮,「你明天有時間嗎?最近只怕都得好好侍候李老吧?」

  孫信誠被他的用詞逗得哈哈大笑,「是啊。李老和李大小姐,都得侍候好了,這可關係到我們的『百年大計』啊。不過,事業重要,老婆也不能耽誤,我儘量抽空吧。實在不行,也可以約她出來幫著應酬。她也是文化人,李老和她肯定是能聊得來的,李大小姐估計也不會太放肆。」

  「那倒是。」謝恆亞笑著點頭。

  說話間,孫信誠已將車駛進了煙霞山莊。他輕車熟路地把謝恆亞送回家,忽然發現他的別墅裡亮著燈,不由得有些狐疑,隨即問道:「兄弟,你不是已經金屋藏嬌了吧?」

  謝恆亞微笑,「可能是我忘了關燈,昨晚喝得太多了,今天走的時候還頭昏腦漲,有些不清醒。」

  「哦,你要多注意身體,不能喝就別勉強。」孫信誠關切地道,「下次找人擋擋酒,別自己硬撐。」

  「好。」謝恆亞打開車門,轉身道別,「誠哥,晚安。」

  「晚安。」孫信誠看著他走進大門,這才開車離去。

  謝恆亞沿著石子鋪就的短短小徑向家門走去,心裡暖暖的。有生以來,除了父母之外,這是第一次有人在夜裡為他點著一盞燈,照亮他回家的路。

  別墅裡,虞阡一直在工作。

  下午,她先到公司把要緊的工作處理了,又用移動硬盤將設計部和策劃部的有關方案拷貝出來帶回家,然後收拾了一些生活用品和換洗衣服放進旅行袋,連同筆記本電腦一起放進汽車後備箱,便趕到定好的酒樓去應酬,結束後就直接到了謝恆亞的別墅。她把衣櫃整理出一個小空間,將自己的衣服放進去,然後洗個澡,便開始工作。

  她沒有進謝恆亞的書房,就坐在客廳的沙發裡,把筆記本放在茶几上,一邊喝茶一邊仔細研究策劃案和設計圖。

  雖然時間倉促,策劃和設計方案卻都很完整,可以看出兩個部門傾注的大量心血,虞阡很滿意,一邊看方案一邊研究相關資料,將自己的意見都記錄下來。

  不知不覺間,夜已經很深了,她卻渾然不覺。謝恆亞打開房門時,她正看著環湖運動帶的平面圖,心裡琢磨著湖畔休息點會不會對湖水造成污染。

  聽到門響,虞阡才抬起頭來。謝恆亞看到她還在客廳,不免有些驚訝,「怎麼還沒睡?」

  「急著把工作做完,忘了時間。」虞阡起身,很自然地從他手中接過外套。衣服上滿是酒氣,她沒說話,只是順手掏了掏口袋,見沒有東西,便細心地摺疊好,放進洗衣袋。

  謝恆亞抬頭看了一下牆上的鐘,略帶責備地說:「都三點了,哪有你這麼拚命的,明天不用做事了?」

  「嗯,我馬上就睡。」虞阡微笑,「你快去洗澡。」

  「好。」謝恆亞看著她的笑臉,伸手將她抱住,溫存了好大一會兒才放開她,一邊脫衣服一邊上樓。

  虞阡也關上電腦,熄了燈,走到樓上的臥室去。

  謝恆亞洗了澡,穿著睡衣躺到她身邊,舒展開身體,這才輕嘆:「天天喝酒,頭疼得要死。」

  虞阡立刻伸出手,「我給你揉揉。」

  「不用。」謝恆亞溫柔地拍拍她,「睡吧,這兩天你也很累。」

  虞阡卻坐了起來,笑嘻嘻地說:「按摩我還是很拿手的,來,你翻過去,我替你按按。快點,來嘛。」

  謝恆亞見她興致勃勃,也就不再推辭,笑著翻過身,趴在床上。

  虞阡騎坐到他的腿上,雙手放在他的肩頸之間,認真地按摩起來。她手勁很足,按得也到位,謝恆亞真覺得舒服多了,愜意地笑道:「沒想到你還會這一手。」

  「我差不多每個星期都會去按摩一次,鬆鬆筋骨,漸漸也就無師自通了。」虞阡開心地說,「不過,這還是第一次給人按,你感覺怎麼樣?」

  謝恆亞更高興了,「很好,真舒坦。」

  虞阡給他從頭到腳地按了一遍,謝恆亞覺得僵硬痠痛的身體徹底放鬆了,頭也不再疼,睡意立刻襲來。他雖然竭力撐著,還是不知不覺間就睡著了。

  虞阡俯身,見他已經睡熟,不由得笑了。她用力讓他躺平,這才睡下去。

  謝恆亞本能地伸手摟住她,矇矓中還喃喃地關心道:「快睡吧……別累著……」

  虞阡在他的懷抱裡閉上眼睛,極輕極輕地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