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最後決選的三家公司都有國際背景,實力雄厚,「鏡像」是意大利,「凱特」與美國合資,「MAG」來自英國,落選的公司都輸得心服口服,倒也無話可說。
三家公司立刻投入緊張的衝刺階段,不但要進一步完善自己的方案,還要摸清評審小組各位專家的性格、喜好和傾向。
從評審會場出來,已是夜幕低垂,興奮的虞阡和謝恆亞卻沒有回家,而是驅車回到「鏡像中國」。
「鏡像」參與項目設計的員工都沒有回家,「恆亞創造」的成員也都在這裡等著,他們聚在會議室,偶爾談論一下方案的優缺點,更多的時候是在閒聊,以放鬆緊張等待的心情。「鏡像」有一個活動室,裡面放著乒乓球檯,牆上掛著飛鏢盤,有些年輕人在會議室呆久了,又沒聽到確切的評審結果,不免如坐針氈,便去打打球,擲擲飛鏢,互相調侃,好打發時間。
虞阡對自己的員工很瞭解,知道他們現在會在這裡,一到公司就直奔活動室。謝恆亞什麼都沒問,微笑著跟在她身旁。
兩人一進門,正在玩鬧的年輕人立刻都停了手,期待地看著他們。
虞阡朗聲道:「我們進入最後的決選了。對手有兩家,『凱特國際』、『鼎盛設計』與『MAG』。大家都打起精神來,準備睡床墊,方案還要進步一完善,我們只有半個月的時間,一定要幹掉他們。」
她這一番話頗富煽動性,所有人都歡呼起來,把手裡的東西都扔了出去,「YE!堅決幹掉他們!」
謝恆亞第一次看到虞阡的戰前動員,不由得好笑,輕聲問她:「以前你和我對著幹的時候也是這麼動員的?」
「是啊,也這麼說。」虞阡笑眯眯地看向他,「大家努力,幹掉謝恆亞!」
謝恆亞差點放聲大笑,顧及兩人在下屬面前要注意影響,這才勉強忍住。
虞阡又笑道:「幹不幹得掉另說,但信心必須有,氣可鼓,不可洩。」
「完全正確。」謝恆亞見屋裡的人鬧夠了,這才提高了聲調,「從現在起,兩個公司的項目組成員集中在一起工作,突擊半個月,將我們的方案進一步完善。另外,我提醒大家,我們的設計一定要嚴格保密,無論是對外面的人還是公司內部不相干的人,如果有誰把我們的設計洩露出去,不管他是有心還是無意,後果自負,聽明白了?」
「明白。」所有人都被他嚴厲的語氣震懾住,笑容收斂,齊聲回答。
「那就好。」虞阡也變得嚴肅起來,「此事關系到兩家公司未來的發展,相信大家都知道這個重要性,我就不多說了。現在你們都回去休息,從明天開始,進入最後的衝刺。」
「好。」眾人答應著,很快便陸續離開。
虞阡和謝恆亞相視一笑,也跟著離開公司,開車回家。
接下來的日子忙得昏天黑地,兩人都是早出晚歸,白天的大部分時間都集中在孫信誠提供給他們的別墅裡工作,晚上還要出去應酬,有時候是各自的客戶,有時候是為了翠湖的項目,這種時候自然是兩人一起。
兩人忙得連喘口氣的工夫都沒有,當然沒心思再去注意別的細節。當曾建緯給謝恆亞打來電話時,他有些意外,但還是很客氣。
曾建緯的聲音很沉穩,頗有說服了,「謝總,我從總部的朋友那裡聽到一些傳聞,對虞總會產生不好的影響,我不便直接告訴她,想先跟你談談,行嗎?」
謝恆亞一聽與虞阡有關,立刻一口答應,「行,你說時間、地點。」
曾建緯便約他當天晚上到東方大酒店,並解釋道:「我想,有個安靜的環境說事比較好。」
「行,我準時來。」謝恆亞不疑有他,禮貌地笑道,「謝謝曾先生,晚上見。」
他不知道來自意大利「鏡像」總部的消息到底有什麼對虞阡不利的,為免影響她的心情,只略微猶豫了一下便決定先不告訴她,自己去看看再說。
下了班,他先陪另一個項目的大客戶吃了晚飯,打發走趙世軍,就驅車直奔東方大酒店。
曾建緯已經定好客房,在裡面等著他了,聽到門鈴響,便立刻開門,熱情地將他迎進來,請他坐下,又忙著沏茶。
謝恆亞客氣地與他寒暄了幾句,便直奔主題,「請問曾先生,貴公司總部有什麼消息對虞總不利?」
曾建緯面露為難之色,「謝總,您知道,我如果告訴您,那就是洩露本公司的機密了,這是有違職業道德的。」
謝恆亞看著他,臉上漸漸浮現出一絲困惑,「曾先生,如果您不肯說,我自然不勉強。那您為什麼要約我來?請恕我直言,如果您想用這個消息與我做交易,我是不會接受的。如果沒什麼事,那我就告辭了。」說著,他便站起身來。
曾建緯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反應,不由得一怔,心裡對他的光明磊落十分欽佩,連忙起身阻攔,笑著說:「謝總,您誤會了,我沒這個意思。來,先坐下喝杯茶。」
謝恆亞雖然跟他不熟,不過想到他是從意大利來的設計高手,對他也不便直接回絕,便回身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的脾氣有點急,如果有失禮之處,還請曾先生見諒。」
「謝總言重了。」曾建緯大度地一擺手,看似閒談道,「謝總與虞總關係太好了,這次合作投標,雙方密切合作,我當然覺得是好事。不過,有人卻認為,以我們公司的實力,完全可以獨立投標,即使是與貴公司合作,也應由我方做主導,現在這種情況更像是我們出大力,做苦工,卻讓貴公司名利雙收,純粹是為他們作嫁衣裳。這種議論傳到總部,老闆聽了以後自然不高興,這兩天向我們側面打聽此事的來龍去脈。我想,這似乎對虞總不利,又不便直接告訴她,怕她忍不住,在與總部的溝通中言行失控,反而更不妙,所以,我想請您提醒虞總,到時候好從容應對。」
這番話在情在理,謝恆亞點了點頭,誠懇地說:「謝謝曾先生,我代虞總感謝您的關心,我會跟她提起此事,讓她好好與貴公司總部溝通。」
「這樣就最好了。」曾建緯端起茶杯,示意謝恆亞喝茶,見他拿起杯子喝了兩口,這才笑道,「關於設計方案我還有一些新的思路,如果謝總有時間,我們可以討論一下。」
謝恆亞自然很感興趣,立刻說:「好啊,請曾先生指教,我洗耳恭聽。」
「不敢當。」曾建緯一邊起身去桌上拿筆記本,一邊笑道,「我也只是有一些初步的想法,還要請謝總多多指教。」
打開電腦需要幾分鐘的時間,謝恆亞一邊喝茶一邊等著。過了一會兒,他忽然覺得眼前發花,渾身無力,手腳漸漸變得麻木,不由得有些驚訝。他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努力坐正,想要動彈一下,卻感覺眼前的景象慢慢扭曲、模糊。這時,曾建緯從電腦屏幕前抬起頭來,似乎對他說著什麼,可他一點也聽不清,只覺得嘈雜、刺耳、混亂不堪。慢慢的,他感覺眼前的一切緩緩地變灰,然後暗了下來,之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清晨,朝陽從地平線上升起,金色的霞光籠罩住整個城市,使薄霧中的水泥森林有種如夢如幻的美麗。街上漸漸熱鬧起來,車水馬龍,川流不息,人們都在趕著去上班。
謝恆亞從沉睡中醒來,覺得頭疼得厲害,不由得伸手按住太陽穴,用力揉了揉,這才覺得好受一點。他是赤裸著睡在床上的,一開始並不在意,習慣性地伸手往旁邊摸索,想把虞阡摟過來,可是卻沒碰到人。他不由得一怔,趕緊睜開眼睛,頓時大吃一驚。
這裡仍然是酒店客房,窗邊的椅子裡坐著一個人,卻不是曾建緯,而是李宛若。她穿著淡黃色的夏奈爾套裝,在晨光的照耀下,眉梢眼角都是得意,臉上滿是笑容,正看著床上的人。
謝恆亞來不及細想,本能地感到莫大的恥辱。他飛快地抓過床單將自己裹住,然後跳下床,怒道:「李宛若,你還要不要臉?這種手段你也用得出來,你還是個女人嗎?」
「我當然是。」李宛若微笑,好整以暇地說,「不但是女人,而且是個非常愛你的女人。」
「這就是你的愛嗎?簡直讓人毛骨悚然。」謝恆亞怒斥,「做人不能這麼無恥吧?你到底想幹什麼?」
李宛若似乎胸有成竹,輕描淡寫地說:「我的要求很簡單,要你跟我結婚。」
「你別做夢了!我已經結婚了,現在是有婦之夫。」謝恆亞環顧房間,沒看到自己的衣服,略一思忖,便走到門口打開衣櫃。他的衣服都掛在裡面,內衣也疊好了放在下面的藤籃裡。他立刻抓出來,隨即走進浴室,砰地將門關上,鎖好。
李宛若被他那句「我已經結婚了」給鎮住了,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聽著浴室裡的水聲,她覺得很心煩,便點燃了一支菸。不到一分鐘,她便下定決心,將香菸狠狠摁進桌上的煙缸,神情也恢復了正常。
謝恆亞洗完澡,心裡已經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理清了——肯定是李宛若串通了曾建緯,在他喝的茶裡下了藥。不過他可以肯定,他並沒有與李宛若發生關係,事情還沒糟糕到無法收拾的地步,因此情緒很快平靜下來。他穿好衣服,拉開門走出去,坐到床沿上,冷冷地問:「你費力唱了這齣戲,到底想達到什麼目的?結婚是不可能的,誰願意跟一隻蛇蠍生活在一起?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說吧,你想怎麼樣?」
李宛若神態自若,平靜地說:「恆亞,我就是想跟你結婚。過去的事是我不對,我可以向你道歉,向你父母道歉,也可以補償你當年蒙受的損失。只希望你能給我個機會,讓我好好再愛你一次。」
謝恆亞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忍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控制住自己的厭惡,勸道:「李小姐,強扭的瓜不甜。我感謝你的厚愛,可實在不敢高攀。再說,我剛剛結婚不久,跟我太太感情很好,我是不可能離婚的。這事情你不要再提了。」
李宛若沒有多說話,平靜地掀開桌上的筆記本,處於休眠狀態的電腦被激活。她打開讀圖軟件,以幻燈方式連續放映,然後將屏幕轉向謝恆亞。
電腦裡是相當曖昧的場景,也很香豔,可看在謝恆亞眼裡,卻覺得噁心。因為謝恆亞神志不清,他們沒辦法錄像,只能拍照,圖片裡的兩個人顯然是謝恆亞和李宛若,渾身赤裸。李宛若知道謝恆亞的脾氣,給他看的照片都是只拍了上半身,但是謝恆亞知道她的品性,肯定有更不堪入目的東西在她手上,這不禁讓他怒火更熾,心裡也對她更是提防。
他不再看屏幕,而是將目光轉向李宛若,冷冷地說:「我現在就去公安局要求司法鑑定,看我身體裡到底被人下過什麼藥。」
李宛若淡淡一笑,「是軟性毒品,本來可以讓人興奮的,奇怪的是藥性似乎是因人而異,你服了以後竟然會立刻昏睡,我也覺得很意外。如果你去公安局,檢查結果只會說明你服用過麻醉劑。」
謝恆亞越聽越怒:「你好像一點也不知道羞恥。」
「應該不算吧,用了一些小手段而已,你們做生意的時候不也一樣。」李宛若微笑著說,「難道你就沒使過手段?」
「我從來不用這種卑鄙下流的手段。」謝恆亞怒道,「無論對朋友還是對手。我這人一向光明磊落,對手在項目的競爭上輸給我,也是心服口服。你以為無恥能叫手段,詭計就叫聰明?我奉勸你一句,別機關算計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你這是關心我嗎?謝謝。」李宛若笑意更深了。「恆亞,你真的結婚了?我沒猜錯的話,你太太應該就是虞阡吧?」
「對。」謝恆亞知道瞞不住這個瘋狂的女人,便索性說出來,「除了父母和我們將來的孩子,我這一生只會愛她一個,絕不會移情別戀。」
李宛若心裡妒火中燒,表面上卻輕鬆自如,笑容更加動人,「恆亞,感情的事是很難說的。你們現在新婚燕爾,你說只愛她一個人,我不反對。可是,我要你跟她離婚,跟我結婚。感情更是可以培養的,我相信只要我們生活在一起,你會重新認識我。我是你的初戀,要找回往日的感情是很容易的。如果你說不,我就把這些照片給我父親看,告訴他你對我始亂終棄,那你費盡苦心想要拿到的翠湖開發區的項目肯定就泡湯了。」
「或許你不在乎,虞阡也不在乎,可你那個誠哥應該很在乎吧。他的集團內部的權力之爭早已如火如荼,最近更是到了白熱化程度,如果這個項目的總規通不過,就意味著這次投標流標了,你那個誠哥的事業只怕會就此毀於一旦。孰輕孰重,我相信你有分寸。」
謝恆亞知道她前面的話都是扯淡,後面的話才是重點,而且她的威脅絕不是虛張聲勢,而是完全有可能出現的事實。他沉默片刻,心亂如麻,敷衍道:「我需要時間考慮。」
「好,我給你三天時間。」李宛若帶著穩操勝券的笑容,大方地點了點頭,「三天以後,我聽你的答覆。」
謝恆亞陰沉著臉,沒再說話起身走出房間,將門重重地帶上。
李宛若看著房門,漸漸笑不出來了。她又抽出一支菸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看著裊裊而上的青煙,久久不語。
謝恆亞開車駛出酒店,這才看了看時間,見已是上午十點多,便直奔公司。到了辦公室坐下後,他平息了一下情緒,這才到處找自己的手機,最後從衣袋裡摸出來,見手機關機了,一定是李宛若怕手機響起誤了她的好事。他打開手機,想了想,撥通了虞阡的電話。
「在哪呢?」他的聲音很柔和,像是怕驚動了她。
「在公司。」虞阡溫柔地說,「你呢?」
「一樣,我在辦公室。」他用手按住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有些猶豫,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昨天的一夜未歸。
「哦。」虞阡停了一下,關切地問,「昨天深夜了你還沒回來,我有些擔心,就給你打電話,是李宛若接的,說你很累,在酒店睡了。我要去接你回來,她卻怎麼也不肯說出你在哪家酒店。我問遍了全市所有三星級以上酒店的總台,卻查不到你的名字。你怎麼樣?李宛若沒為難你吧?」
謝恆亞心裡一熱。他知道李宛若的德性,她接了虞阡的電話,肯定會說許多曖昧不清的話,可虞阡的話裡卻只流露出對他的關心,一點也沒懷疑他會與李宛若有什麼勾當。他輕輕嘆了口氣,「阡阡,這次我上了李宛若的當,事情非常棘手。」
虞阡沉默了。
謝恆亞馬上意識到她在想什麼,立刻說:「你別誤會。我沒跟她發生任何關係。」
「那就好。」虞阡鬆了口氣,「只要與她沒什麼糾葛,其他的事都好解決。」
謝恆亞想了想,便道:「這事在電話裡說不清楚,我這就去找你。」
「好,我等你。」虞阡放下電話,心裡不免有點亂。她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濃茶,忽然覺得一陣陣噁心的感覺直往上湧。幸好她的辦公室裡有一個小小的洗手間,她立刻衝進去,早餐全都被吐了出來。
胃裡的東西倒空以後,她才走出來坐下,喝了口熱茶想暖暖胃,竟然還是覺得很噁心。她趕緊把茶倒掉,換了杯清水,喝了兩口,這才好過了些。
她坐了好一會兒,對自己的異常反應有些困惑。因為擔心謝恆亞,她昨天幾乎一夜沒睡,今天早晨胡亂喝了一杯牛奶,吃了片面包,就到公司來上班了,吃的東西都很新鮮,肯定沒有變質。想著想著,她忽然明白了,趕緊去翻桌上的檯曆,仔細回想了一下,心裡便有譜了,頓時嘴角泛起微笑。
謝恆亞走進來的時候,一眼便看到她臉上的微笑,不由得放鬆了許多,走過去擁抱了她一下,柔聲問:「有什麼好事嗎?這麼開心。」
虞阡抬起頭來,一臉的興奮,「如果我沒算錯的話,應該是懷孕了,不過還沒證實。」
「真的?」謝恆亞大喜,頓時把其他的事都拋到九霄雲外,拉起她的手說,「走,我們去醫院檢查。」
虞阡也急於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有身孕了,便關上電腦,和他一起出了公司,直奔附近的省婦幼保健院。
大夫年紀比較大了,很有經驗,態度和藹,為虞阡檢查後,笑著說:「孩子有兩個多月了,很健康,這是第一胎,最好留下。」
謝恆亞連聲說:「當然,當然,我們當然要留下,肯定要生下來的。」
大夫看著眼前這對令人賞心悅目的金童玉女,笑道:「那你們可以在我們醫院建個卡,定期來做產前檢查,保證胎兒健康。」
「好、好,謝謝大夫。」謝恆亞直點頭,又細心地向醫生請教了平日裡孕婦需要注意的問題。
虞阡見他問得很細,自己連話都插不上,不由得又是好笑又是感動,乾脆什麼也不管了,坐在一旁笑吟吟地看著他。
謝恆亞問完問題,心裡有底了,這才拉著虞阡的手,小心翼翼地扶著她往外走。虞阡笑著搖頭:「沒那麼嚴重,這才兩個多月呢。」
謝恆亞早樂得眉開眼笑了,想也不想就拿出手機撥給家鄉的父母,向他們報喜。
母親接了電話,聽到這個好消息,歡喜得不知說什麼才好,落下淚來。謝忱以前一直不肯搬去南方跟兒子住,這時卻急忙對老伴說:「你告訴恆亞,我們明天就過去。他們這是第一胎,小兩口都沒經驗,你去照顧照顧。」
曾玟佩自然是求之不得,馬上在電話裡交代,還加上一句,「恆亞,你跟阡阡說,等孩子生下來,我來帶,一定不會讓她吃苦的。」
謝忱連連點頭,滿臉都是喜悅,竟開始琢磨著要給孫子想個好名字了。
謝恆亞當然願意父母過來照顧虞阡。他確實沒經驗,現在就有如履薄冰的感覺,恨不得馬上把虞阡帶回家,只准她在床上躺著,直到孩子出生最好都別下地。聽到父母這麼高興,他心裡更加歡喜,連聲答應,「好,我回去就幫你們訂機票,然後告訴你們時間和航班號,你們拿著身份證直接到機場辦理登記手續就行了。」
「好,那我等你電話。」謝忱說著,終究不放心,又叮囑了兒子一大堆,無非是要他好好照顧虞阡,注意哪些東西不能吃,哪些事情不能做。
謝恆亞聽得很專心,連聲答應。他們在電話中說了很長時間,等到結束通話,兩人已經走到停車場,站在謝恆亞的車前。
兩人回到「鏡像中國」,謝恆亞才突然想起了昨天夜裡的事,心裡不由得一沉,半晌說不出話來。虞阡立刻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心念電轉,馬上明白過來,便柔聲問道:「恆亞,是不是李宛若那邊的事很麻煩?」
謝恆亞很感激她的聰穎機智與善解人意,便不再猶豫,把這件事的始末原原本本地告訴她。他緊皺著眉,很不理解地問:「為什麼這個女人硬要嫁給一個不愛她的男人?她明明知道,我不但不愛她,還很恨她,兩個人怎麼可能生活在一起?你說她是不是腦子有問題?真拿這個瘋女人沒辦法。」
虞阡思索了一會兒,冷靜地問:「現在我們這邊不是問題,就算這個項目拿不下來也沒關係,商場如戰場,勝敗乃兵家常事,大家都是明白的。關鍵是會不會真地影響到誠哥那邊?如果真如她所說,那事情就嚴重了。」
「是啊。」謝恆亞苦笑,「她說的的確是事實。她這次是有備而來,肯定對有關情況做了詳細調查。美色在很多時候那是犀利的武器,她不知又引誘了『信誠集團』的什麼人,套出了內情,所以才敢這麼威脅我。」
「原來是這樣。」虞阡一臉的疑問,腦子裡快速轉動,希望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那你看我們要不要跟誠哥談談?」
「不行。」謝恆亞搖頭,「我瞭解誠哥,他特別講義氣,如果我們把事情告訴他,他肯定寧願犧牲自己的事業,也不願我們做出犧牲。」
「那倒是。」虞阡點頭,「那能不能跟李宛若的父親談談?李老是學者,應該通情達理,不會像他女兒一樣胡鬧。不管怎麼說,這樣使手段、耍陰謀,拆散別人的家庭,太不道德了。」
謝恆亞長嘆一聲,「這個李老別的什麼都好,就是特別護短,對這個唯一的女兒完全是毫無條件地溺愛縱容。如果他看到那些照片,而我又不肯娶他女兒,他肯定不會讓我們的方案過關。他是專家組組長,只要他發了話,甚至不用明說,只要暗示一下,我們馬上就會出局。」
虞阡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她沉默片刻,還是安慰道:「那我們再好好想想吧,李宛若不是給了你三天時間嗎?我們爭取能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嗯,好。」謝恆亞已經束手無策,實在想不出什麼可行的辦法來擺脫目前的困境,可現在光是發愁也不是辦法,工作總還要做的。他不敢離開,便下去從車裡拿出筆記本,就在虞阡的辦公室裡工作。
因為心情煩悶,本來輕微的妊娠反應變得很強烈,虞阡一喝水就吐,後來不喝水都想吐,胃裡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只能乾嘔。謝恆亞看著,心疼極了,最後把她硬拉出公司,帶回了家。
虞阡只覺得全身無力,徑直上樓換了睡衣,懨懨地躺到床上。謝恆亞隨後上來,坐到她身邊,緊緊握住她的手,聲音溫柔而堅定,「阡阡,你別擔心。你是我妻子,是孩子的母親,是我這一生唯一的愛人,這是永遠都不會變的。」
虞阡覺得好過多了,怕他心理負擔過重,便趕緊安慰他:「我沒事,這只是普通的妊娠反應,孕婦大多會這樣的,你別想太多,我看你臉色不好,公司沒有什麼要緊的事,你也休息一下吧。」
謝恆亞的頭一直在痛,剛才工作的時候就很難集中注意力,但仍然堅持著把重要的事都處理了。他想了想,打電話到公司說自己不去上班了,有重要的事再電話聯繫,然後又去洗了個澡,這才過來躺下。
他擁住虞阡,輕聲說:「睡吧。」
虞阡嗯了一聲,倚在他懷裡,安靜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