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執子之手

  夜很深,也很靜。

  雖然周圍沒有一點聲音,曾建緯卻感到有些不安。他看了看表,扔掉撲克,打算下去看看情況。

  虞阡仍然被捆著,蜷在地上,似乎已經睡著了。阿黑和他的同伴正席地而坐,拿著撲克在賭博。

  曾建緯放下了心,這才回去繼續玩牌。

  此時,外面已經靜悄悄的潛伏了不少人。

  刑警隊的李隊長帶來幾十個警察,謝恆亞、孫信誠和陶茳也都跟著來了。

  突擊行動異乎尋常的順利。

  他們悄悄下到地下室的二樓,阿黑已經等在那裡。他立刻把他們領到裡面去,指給他們看曾建緯的位置。

  三個警察立刻敏捷地撲上去,喝到:「不許動!」隨即將曾建緯抓起來,把他的雙手反銬住。

  曾建緯顯然還沒反應過來,只見眼前有幾人用槍指著他,不遠處,謝恆亞和孫信誠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便快步往裡走去。他頓時怔在那裡,全身如墜冰窖,以為自己跌進了一個噩夢裡。

  李隊長嚴厲地命令道:「把他帶走!」

  兩名警察立刻挾住他的胳膊,將他押上地面。

  更下面的地方,在昏暗的燈光下,虞阡仍然被綁著。謝恆亞一個箭步沖上去,將繩子解開。

  虞阡醒了,對他柔柔的一笑,輕聲說:「你來啦?」彷彿是跟他約好了一起喝咖啡,此時正在環境幽雅的咖啡館等他。

  謝恆亞心裡一熱,將她摟進懷裡,「是,我來了。」

  繩子一被解開,虞阡便覺得全身發麻,難受之極,但置身於那溫暖的懷抱裡,與之前的境遇實有天壤之別,她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謝恆亞輕輕將她抱起來,關切的道:「我送你去醫院,先檢查一下身體。」

  「別。」虞阡嘆息,「先回家餵兒子吧,真真一定餓得直哭了。」

  「好。」謝恆亞也心疼兒子,看她似乎沒什麼大礙,便答應了。

  看著滿天星光,呼吸著清新的空氣,虞阡這才有了再世為人的感覺,她依偎在謝恆亞胸前,緩緩地呼出一口長氣,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為了不讓謝家二老受驚,謝恆亞先帶虞阡回到了陶茳家裡。她迅速洗了臉,整理凌亂的頭髮,換上陶茳的衣服,這才沒那麼狼狽了。

  在明亮的燈光下,可以看到她的腮邊青腫一片,唇角也破了,這讓謝恆亞十分憤怒,「是誰打你的?」

  虞阡握著他的手,一邊往外走一邊說:「是曾建緯,他惱羞成怒,就動了手。」

  「我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混蛋,要讓他在監獄裡待一輩子!」謝恆亞咬緊了牙,「還有李宛若,這次我絕不會再饒她。」

  虞阡轉頭對陶茳說:「我們要趕緊回家了,我兒子肯定餓壞了。」

  「嗯,快去吧。」陶茳點頭,「你明天別上班了,我去看你。」

  「好。」虞阡答應著,拉著謝恆亞疾步走出去,直奔流煙閣。

  才一個多月大的謝真確實餓得直哭,他吃慣了母乳,無論曾玟佩餵他什麼都不往下嚥,奶嘴送到嘴邊,他就搖晃著頭直躲,讓謝家二老急得手足無措。

  虞阡和謝恆亞還沒走到門口,便聽到兒子「震耳欲聾」的哭聲,不由得心疼起來。虞阡放開謝恆亞的手,三步並作兩步的跑進門,從曾玟佩手中接過孩子便坐到一邊去餵奶。

  謝真急不可耐的狼吞虎嚥,嫩嫩的小手緊緊抓住她的衣襟不放,似乎害怕她又離開。虞阡低頭看著兒子的小臉,忽然有些心酸,不由得落下淚來。

  謝恆亞站在她身邊,抬手放在她肩上,同時編出一套說法向父母交代,「阡阡去機場送人,本來是可以按時趕回來的,可是路上發生連環車禍,堵了很久,好不容易才疏通。她的手機沒電了,不能通知我們,雖然心急,可也沒辦法。」

  曾玟佩嘆了口氣,「真真還這麼小,餓成這樣,我們看著都心疼。你們是做父母的,還是得把兒子放在心上。阡阡,你能不能暫時別工作了,等真真滿一歲了再去上班?其實恆亞一個人是完全能養家的,你也用不著這麼辛苦。」

  謝忱大概是覺得媳婦的事他不便開口,就一直沒有吭聲,但眼光裡卻流露出贊同的意思。

  虞阡不知該怎麼解釋才好,正在思索,謝恆亞已經開口了,「爸,媽,我們公司離不了阡阡,她不能不工作。再說,做哪一行都一樣,三天不摸手生,她如果休息一年,就跟不上形勢了,再出來做就會很吃力。她還這麼年輕,我們不能太自私。今天的事純屬意外,主要是我的責任。以後我每天上下班都會跟她一起,如果要去機場接送人之類的跑腿活兒也都是我去,就不會再發生今天這樣的意外了。」

  曾玟佩還要說什麼,謝忱止住了她,「兒子說的對,就讓他們自己決定吧,我們看著就高興,帶他也是開心得很。」

  虞阡笑了。謝恆亞也笑著說:「我們是一家人,就別說客氣話了。爸,媽,你們去休息吧,今晚真真跟著我們睡。」

  「也好。」謝忱點了點頭,便和曾玟佩上樓去了。

  謝恆亞低頭看著吃飽喝足後睡著了的兒子,輕聲道:「我們也去睡吧。」

  虞阡抱著兒子回到臥室,小心翼翼的把他放到床的正中間,這才和謝恆亞一起躺下來。兩人默默地互相緊握著手,始終沒有放開。

  謝真似乎能感受到母親溫暖的氣息,這一夜睡得很安穩。

  第二天,虞阡沒有去上班。除了到公安局去協助調查之外,她都呆在家裡陪兒子。

  謝恆亞雖然想留下了,但消除潛在的隱患卻更重要,因此他一早就出門了,去找孫信誠商量。

  案情的進展相當順利,曾建緯再聰明,也不是職業犯罪,做出的事漏洞百出,在拘留所裡更是不能扛,一審就招,什麼都交代了,正在等待好消息的李宛若隨即被捕。

  阿黑等四人都沒有為他們隱瞞,把曾建緯買通他們綁架虞阡的事原原本本的招了。他們認罪態度較好,又幫助虞阡脫險,孫信誠和謝恆亞又做了擔保,基本上可以免予起訴。

  對於案子,虞阡一個字也沒過問,只是一心一意的照顧兒子。陶茳過來看她的時候,她正悠閒地坐在花園裡。嬰兒的童車就放在旁邊,遮陽棚拉起來,上面還蒙了一層輕紗。虞阡坐在搖椅裡,閒閒的織著小毛衣。

  陶茳坐到她身旁的白色涼椅上,笑著說:「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

  「跟恆亞的母親學的。」虞阡笑眯眯的偏了偏頭,「她織的時候我看著很可愛,就學著織了。」

  陶茳拿起織了一半的毛衣看著,一邊點頭一邊問她,「你覺得怎麼樣?身體有什麼問題嗎?」

  「休息了大半夜,今天好多了。」虞阡嘆了口氣,「就是兒子委屈的不行,只要我一走開,他就會哭。」

  陶茳隔著輕紗看著熟睡的小嬰兒,也長長的嘆息了一聲,「孩子也有感應的,媽媽遭遇意外,他肯定有感覺。」

  「是啊。」虞阡微皺雙眉,輕聲說,「真想讓孩子就在溫室里長大,外面的風雨都傷害不到他。」

  「那怎麼行?」陶茳輕笑,「溫室裡的花朵是長不大的。」

  「道理我當然明白。」虞阡苦笑,「可能每個做母親的都會這樣吧,一方面心疼孩子,一方面又要硬著心腸讓他們接受風雨的洗禮,這樣將來才不會受委屈。」

  「對啊。」陶茳連連點頭,「就像你、我、謝恆亞和孫信誠,如果沒有受過挫折,怎麼會有今天的成就?當然也就不會有好日子過。」

  「說的是。」虞阡這才舒心的笑起來,「我懂,只是昨天看到兒子那麼委屈,心裡很不好受。」

  「我理解你的心情,恆亞肯定更難受。你只是心疼兒子,他還要加一個你。」陶茳就怒髮衝冠,「那個姓曾的王八蛋居然動手打你,簡直不是男人,根本就是個混賬東西!」

  「是啊。」虞阡輕嘆,「安德烈已經知道這事,剛才給我打了電話,很關心我,叫我多休息幾天在上班,還鄭重的向我道歉,說如果不是他把曾建緯帶過來,就不會有這些事了。我說跟他沒關係,誰會知道一個多年來沉穩有禮的人會在一夕之間墮落到這個地步?他是真真的乾爹,我請他來參加我們新公司的掛牌儀式,順便也看看乾兒子。他很高興地答應了,後天就過來。」

  「那好啊,咱們兒子有這麼個出色的外國乾爹,也是福氣。」陶茳樂呵呵的說,「將來出國是沒問題了。」

  「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低,你這就叫現身說法。」虞阡白她一眼,「就憑我和恆亞的能力,他將來要去哪個國家都不成問題。」

  「對,對。」陶茳笑嘻嘻的做了個鬼臉,「我也就是隨口一說,絕對沒有崇洋媚外的意思。」

  兩人坐在那裡曬著太陽,愜意的東拉西扯,就這樣消磨了一個下午。吃完晚飯,虞阡推著童車,跟陶茳去河邊散步。

  正是夕陽西下,鋪天蓋地的金色晚霞如火如荼,籠罩著整個煙霞山莊,將煙霞河染成一匹華美的織錦,鋪陳在美麗的花園之間。

  平時少有人跡的河邊也多了一些人,都在悠閒地散步,有的牽著狗,有的抱著孩子,還有一對對夫妻或戀人,祥和而安靜,讓人感覺很放鬆。

  虞阡和陶茳緩緩地走著,忽然看到謝恆亞從對面走了過來。陶茳笑道:「既然他來了,我就不當電燈泡了。我先回家了。」

  虞阡沒有留她,停住腳步,微笑看著她與那個挺拔俊美的男子互相打個招呼,然後擦肩而過。

  這時,一輛拉風的紅色跑車從他們旁邊開過,從裡面飄出熱烈高亢的歌聲。

  看愛火在燃燒

  愛火在跳躍

  我們的心暖暖擁抱

  愛要讓全世界知道諾言永遠不會老

  看愛火在燃燒

  愛火在跳躍

  我們的心慢慢依靠

  愛可到天荒地老

  請記的我的好……

  謝恆亞笑吟吟的走到虞阡身邊,低柔地說:「我剛回家,聽爸媽說你帶著孩子出來散步,就想陪你們走走。」

  「好。」虞阡柔聲答應著,很自然的將兒子交給他。

  謝恆亞推著童車,與她慢悠悠地向前走去。

  《戀上你的床》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