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阡在醫院住了三天後就出院了,謝家二老把他們母子二人照顧得無微不至,謝恆亞也回家了,終於一家團聚。
看著孩子一天一個樣,變得越來越可愛,越來越有靈氣,一家人都樂不可支,沒人再提起李宛若,只知道謝恆亞已經與她正式離婚,等虞阡出了月子就去復婚。
李宛若知道胡攪蠻纏也沒有用,這次便很痛快地在離婚協議書上籤了字。她沒要房子,接受了謝恆亞答應的一百萬現金,然後就去民政局辦了離婚手續。
謝恆亞頓時覺得渾身輕鬆,生活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只是比以往更幸福快樂。初夏的陽光照亮了他的世界的每個角落,讓他心情舒暢,放眼看去,只覺一片光明。
孩子的滿月酒席搞得很隆重,同時也是他和虞阡的婚宴。前來赴宴的朋友有不少是參加過他與李宛若的婚禮的,這回看他不僅換了老婆,連兒子都有了,不免感到很驚奇。再看到虞阡的兒子,以前對她「未婚先孕」的種種傳聞便得到證實,人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只有孫信誠、陶茳、袁琛知道其間的是非曲直,卻都明智地沒有向任何人提起。
自此,謝恆亞前衛新潮之名便不脛而走,讓他啼笑皆非。陶茳繪聲繪色地告訴虞阡,兩人笑得前仰後合。
孩子滿月以後,虞阡就上班了,不過她還是堅持母乳餵養,每天都會按時回家給兒子餵奶。雖然辛苦,卻樂在其中。
翠湖開發區的項目拿到手後,「鏡像中國」在業內的名聲也大了許多,有些公司主動找上門來,希望與他們合作。公司的大部分業務都是郭立秋在談,這段時間接下了不少項目。
工作業績有如此大的提升,羅馬總部非常高興,與「恆亞創造」合併的事情便提上了議事日程。
與謝恆亞復婚後,虞阡堅持將「恆亞創造」的股份全部還給他。根據兩個公司的發展規模、市場份額和擁有的各種資源,「恆亞創造」應佔新公司55%的股份,「鏡像中國」佔45%,謝恆亞又與安德烈直接通話,提出雙方各拿出8%的股份贈給虞阡。安德烈和自己的搭檔商量後,表示同意。這樣一來,新公司便沒有哪個股東絕對控股,對公司的發展和管理有很大好處。
經過雙方商議,新公司定名為恆亞—鏡像設計有限公司,雙方的高層管理人員都重新確定了合適的職位。謝恆亞擔任董事長兼設計總監,余躍任總經理,虞阡為策劃總監,郭立秋和張以辰分別是策劃部與設計部的經理,而趙世軍和陳佳穎仍然是助理。新公司合併後,基層員工加薪一成,中層管理人員加薪兩成,幾個骨幹加薪三成,年終獎金肯定也會水漲船高,兩家公司的員工全都歡欣鼓舞,大呼「皇恩浩蕩」。
虞阡與謝恆亞商量好新公司掛牌儀式的各項細節,便放下電話。她心情很好,起身在辦公室裡踱步,順便做了幾個擴胸動作,舒展下筋骨。
窗外陽光明媚,樓前的廣場上鮮花盛開,人來車往,充滿活力。她站在窗前看著,一直笑容滿面,過了好一會兒才回去繼續工作。
一忙起來時間便過得很快,金色的斜陽照在她的桌面上,提醒她該回家了。以前她可是個工作狂,但現在兒子在家裡等著,她不能耽擱,便將文件收好,關上電腦,起身離去。
大部分員工都已下班,只有設計部的人還在電腦前忙碌。這很常見,她沒去打擾,直接乘電梯到地下車庫去開車。
每到上班時間,這個地下停車場裡便被擠得水洩不通,來遲了的只能聽到樓外的路邊,下班後卻空了很多,現在一個人都看不到。
虞阡步履輕快地走到自己的車旁。這是一個偏僻的轉角,比較安靜,光線也很暗。她掏出車鑰匙剛打開車門,忽然從旁邊躥出來四個男人,將她猛地推倒在車座上。有人摀住她的嘴,有人將她捆住,有人用黑布矇住她的眼睛。她努力地掙扎,卻無濟於事。幾個人全都是五大三粗的,而且配合默契,動作極快,顯然是有備而來。
很快,他們就把虞阡裝進袋子,放到汽車的後備箱裡,然後開著她的車,迅速駛出車庫,消失在川流不息的車流中。
虞阡一直很冷靜,心裡琢磨著汽車行駛的距離,記得轉過幾個彎,大致推算出他們正在開向北郊的高科技工業園。那是個新開發區,正在建設,工地很多,人卻很少,是藏匿的好去處。
過了很久,汽車才停下,有人將裝著她的袋子抬出來,走了一段後便開始下樓梯,她能聽到皮鞋踩在地上發出空曠的回聲。過了一會兒,她被扔到地上,接著,袋子被打開,蒙著眼睛的黑布也被取下。
出現在她眼前的,居然是一臉陰森的曾建緯。
這裡是個建築工地,現在他們顯然是在地下室。粗糙的混凝土地面和牆面都還沒有平整,到處都是碎磚和沙土,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陰濕的水泥味。屋頂當中有一盞白熾燈亮著,可能是空間太過空曠,燈光顯得十分昏暗。曾建緯的臉上帶著譏諷和得意的笑容,在燈下看上去相當詭異。
虞阡勉強挪動一下,靠著牆,神情鎮定地看著曾建緯。在他身旁的暗影裡站著四個男人,一時看不清面貌,虞阡也不關心,無非是曾建緯找來動手的人,就算看清了也不會認識的。
曾建緯坐在一張木椅上,嘿嘿笑道:「虞總,你沒想到會有今天吧?」
虞阡微微一笑,「是啊,我沒想到你會有這麼大膽子。」
曾建緯冷笑,「是你和謝恆亞逼的,你們不仁在先,就別怪我們不義。」
「是嗎?」虞阡眉峰一跳,從容不迫地問,「我們怎麼不仁了?你在我的公司工作,卻和李宛若狼狽為奸,不僅洩露絕密的計畫方案給她,還把恆亞騙出去,給他下藥,陷害他。我和恆亞結婚在先,還懷著孩子,李宛若卻硬逼他跟我離婚,與她結婚。婚後,你和李宛若繼續私通,甚至在恆亞的家裡苟且,被恆亞和李宛若的父親捉姦在床。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恆亞跟李宛若離婚的時候還給了她一百萬現金。這如果還叫不仁,那你說說看,要怎麼做才叫仁義?」
她不等曾建緯反應過來,便將這些事和盤托出,這些事其實曾建緯都知道甚至參與了,其實她是說給那四個人聽的。江湖也有規矩,她現在只能賭一把,賭這些人是被曾建緯買來幫忙的道上兄弟,如果還有些良知,聽了這些話,應該就會有所觸動。
果然,她這一席話說完,那四個人很明顯地動容,一齊將目光投向了曾建緯。
曾建緯這才明白過來她的用意,心裡頓時大怒,臉上卻不動聲色,沉聲道:「你向安德烈告狀,讓他把我打發到非洲去,這叫仁義?謝恆亞為什麼跟你離婚,跟宛若結婚?還不是想要那個項目!現在你們的目的達到了,就過河拆橋,把人甩了。你們以為給幾個錢就算仁義了?當別人都是傻瓜嗎?」
那四個人一聽,立刻又看向虞阡。
虞阡臉一沉,目光如箭般射向他,「曾建緯,是你先出賣公司,這叫咎由自取!」
「說得好!」曾建緯一掌抽過去,「你這也叫咎由自取。」
虞阡只覺得臉頰一陣陣發麻,唇角硌到牙齒,漸漸滲出血來。
那四個人一直沉默,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忽然,虞阡的手機響了。悠揚的音樂聲在空曠寂靜的地下迴蕩著,此時聽上去卻特別刺耳。
虞阡知道多半是謝恆亞見她沒按時回家才打來的。她淡淡地看著曾建緯,眼中有一絲譏諷。你想神不知鬼不覺地綁架我嗎?哪有這麼容易?
曾建緯也是聰明人,看她雖然臉頰紅腫,唇角滴血,明亮的雙眼中卻滿是笑意,當然明白她在想什麼。
手機鈴聲響了很久,終於斷了,過了片刻,又響起來。
曾建緯探手從她的外套口袋裡拿出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是「謝恆亞」三個字。他看向虞阡,冷冷一笑,「來得正好。」說著便將手機遞給旁邊的一個男人,「是她老公。」
看來這人是那四個人的頭兒,事前聽曾建緯介紹過她的情況,也針對一些可能出現的變數想出對應的對策,這時拿過手機便接起來。
「喂,阡阡,你怎麼回事啊?」謝恆亞溫柔地笑著問,「都八點了還沒回家,小陳說你六點半就走了,路上塞車嗎?」
那人聲音低沉,緩緩地說:「謝先生,你老婆在我們手上,給你兩個小時,準備兩百萬現金,親自送到我們指定的地點,我們就放你老婆回去。不准報警,不准耍花樣,不然的話,我們就撕票,先姦後殺,到時候你就等著給你老婆收屍吧。」
「你們別亂來。」謝恆亞大吃一驚,隨即控制住情緒,本能地要求,「我要跟我老婆通話。」
「可以。」那人將電話放到虞阡耳邊,低聲威脅道,「你給我好好回話,稍有差錯,我可就沒這麼客氣了,一定先姦後殺!」
虞阡心裡一震,臉上卻不露聲色,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平靜地對著電話說:「喂,恆亞,是我。」
「阡阡,你怎麼樣?」謝恆亞焦急地問,「他們沒傷著你吧。」
「沒有。」虞阡很鎮定,「恆亞,你別急,把兒子照顧好。另外,我有本書在陶茳那裡,你有空的時候去幫我拿回來吧。」
這時候了哪裡還顧得上什麼書,聽她不像受傷的樣子,這才稍稍放了心,趕緊安慰她,「你放心,好好待著,別著急,我一定會把你救出來的。」
「好……」虞阡還要說什麼,那人已經把電話拿開了。
「謝先生,你只有兩個小時,到時候我再跟你聯絡。」他再次強調,「記住,如果想要你老婆活著回家,就不要報警。」沒等謝恆亞回答,他就掛斷電話,關機後放進了自己衣袋。
虞阡臉色蒼白,嘴唇淌血,卻非常平靜,一點恐懼的神色也沒有。在昏暗的燈光下,她倚靠著粗糙的混凝土牆壁上,一張蒼白的臉顯得更加聖潔美麗。她看著曾建緯,輕聲問:「值得嗎?為了愛慾賠上一切?你想過你的父母、妻子、兒女嗎?就算殺了我,對你又有什麼好處?李宛若會因此愛上你嗎?」
曾建緯越聽越覺得刺耳,不禁惱羞成怒,一拳揮出,重重擊中她的下頜。
虞阡哼了一聲,就像挨了重重一錘,一下喘不過氣來。她不斷地咳著,只覺得喉嚨深處有血腥味在往上冒。她屏住呼吸忍著,把最難挨的那一刻熬過,慢慢緩了過來。
曾建緯冷笑著說:「你說得很對,其實我本不想殺你,我要殺的是謝恆亞。不過他的助理總是跟他在一起,我們沒機會下手,這才找上你,算你倒霉。等他來了,我送他跟你一起上路,讓你們在陰曹地府做對同名鴛鴦,也算對得起你們了。」
虞阡心裡大驚,表面卻很鎮定,厲聲道:「你要想清楚。我和謝恆亞在本市也算有些影響,一旦我們被殺,肯定會在社會上引起強烈反響,你們絕對跑不掉的。只要被抓住,就是死刑,不會有任何機會逃生。我奉勸你適可而止。你們不就是要兩百萬嗎?我自己就能拿出來。你們明天跟我去銀行,我提給你們,何必要傷人性命?我還有個剛出生的兒子,你們就忍心讓他變成孤兒?你們也有父母,也有子女,將心比心,你們不覺得這麼做很殘忍嗎?」說著,她看向那四個人,希望能觸動他們的本性。畢竟她與他們無仇無怨,他們不一定會冒這麼大的風險殺人吧?
果然,那四人面面相覷,都有些遲疑。曾建緯也不是省油的燈,立刻伸手掐住虞阡的脖子,狠毒地說:「虞總,你就別花言巧語地拖延時間了。等到明天,只怕我們一個都走不了。我告訴你,如果兩小時後謝恆亞不給錢,我就把你帶走,賣到那些下三爛的地方。反正我不好過,你們也別想過好日子。」
虞阡被他掐得差點窒息,掙扎半晌,才勉強開口道:「放心,你一定能拿到錢的。」
曾建緯這才放開手,轉頭看了那四個人一眼。暗影裡,那些形貌粗魯的年輕人也是喜形於色。
這一刻,虞阡只覺得累極了,索性閉上眼睛,打算好好休息一下。
她已經盡力,現在,一切都要看謝恆亞的了。
南方的夜,總是越夜越喧鬧,而煙霞山莊卻一如既往地平靜。
朝霞苑裡,寬大的會客廳裡燈火通明。孫信誠、謝恆亞、陶茳和孫信哲都在這裡。另外還有幾個男人,看上去都是機敏幹練。他們是公安局刑警大隊派來的解救小組。
室內煙霧瀰漫,顯然幾個男人抽了不少煙。長長的茶几上放著幾個茶杯,然後就是一些監聽跟蹤設備。整個屋子的人都緊皺著眉,有人不時用紙巾擦著額頭上的汗。
聽完謝恆亞的介紹,刑警大隊的李隊長轉頭問陶茳,「虞總有本什麼書在你那裡?」
「好像是一本《曾國藩》。」陶茳有些茫然,「我不明白她為什麼會提起這事?那套書放我這裡好久了,她從來沒問過。」
「那就對了。」謝恆亞立刻斷定,「她是在暗示,綁架她的人很可能就是曾建緯。」
李隊長馬上向他詢問了曾建緯的情況,隨即同意他的判斷,然後佈置人去找李宛若,並監聽兩人的手機,以便查找曾建緯所在的方位。
陶茳非常擔心,憤怒地說:「曾建緯為什麼要這麼做?再沒錢也不能做這種犯法的事。」
「貪心不足罷了。」謝恆亞冷哼一聲,氣急道:「那種人渣,什麼事做不出來?為了錢,我看他連他親娘老子外加老婆孩子都肯賣。」
孫信誠臉色陰沉,鄭重地看向李隊長,「李隊,這事辛苦你們了。別的我就不多說了,但你們必須確保虞總的安全。」
「放心吧。」李隊長對他笑了笑,「我們處理類似的綁架案不是一宗兩宗了,這個還不算是最惡劣的,線索清晰,主謀不是窮凶極惡的暴徒,比較容易控制。而且,虞總顯然是個聰明人,會與綁匪周旋,暫時不會有事的。當然,我們肯定會小心從事。孫總,謝總,你們就放心吧。」
孫信誠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他看了看來電號碼,便不動聲色地走出去,這才接起來。
「孫總。」電話那頭的人態度恭敬,「我查過了,本城所有的大哥都沒有接過這單生意,會不會是過路的?」
「哦,那辛苦你了。」孫信誠低聲地說,「明天到公司去找我弟弟,先拿點錢去喝茶。」
「哪裡,哪裡,孫總您太客氣了。」對方更恭敬了,「我再好好查一查,也許是下面剛進門的兄弟不懂事,擅自接的私活。」
「好,那謝謝你了。」
「呵呵,孫總說哪裡話,幫朋友是應該的。」
孫信誠掛上電話,轉身走進房間,看到謝恆亞正站在窗前,默默地看著外面的夜色。
整個城市已經沉睡在夜色裡,而他們的心裡卻沸騰如火。
當謝恆亞的求救電話打給孫信誠的時候,他正在公司裡忙著,一聽之下差點把桌上的電腦給砸了。他丟下手頭的工作,匆匆趕回家與謝恆亞會合,隨後迅速想辦法解決問題。
謝恆亞本來不讚成報警,怕被綁匪得知,傷害虞阡。不就是兩百萬嗎?他給得起,等虞阡完好無損地回來,再收拾那些混蛋也不遲。
孫信誠也同意他的想法,但認為必須借助專業人士的力量才有可能安全地把虞阡解救出來。
兩個人商量了半個小時,這才給身為公安局長的一個朋友打電話,把情況詳細說明。局長當即派出以刑警隊長為首的解救人質小組,帶上若干設備趕來,立刻投入緊張的解救行動中。
謝恆亞一直不敢去想虞阡落到曾建緯那個齷齪小人的手上會有什麼不堪的境況,只希望虞阡能冷靜處理,不要激怒他,最好能把對她身體的傷害降到最低。至於會有什麼樣的傷害,他完全不敢去想,稍一念及就會害怕,會怒髮衝冠。
那是他心愛的人,他的妻子,他兒子的母親,他不能忍受她受到任何傷害。如果那個曾建緯敢傷她,他一定會讓他後悔一輩子!
他不知在那裡站了多久,孫信誠來到他身旁,輕聲說:「恆亞,你還是先休息一下,等會兒還要打一場大仗,沒體力可不行。」
謝恆亞明白他的意思,點了點頭,轉身坐到沙發上。
此時,虞阡在極度的睏倦中一直處在半睡半醒的狀態。她的身體痠疼,被曾建緯打過的地方、被繩子捆住的部位更是疼得厲害。她蜷縮在地上,閉著眼,一邊努力讓自己休息,一邊凝神注意著周圍的動靜。
曾建緯似乎和那四個人出去商量事情,黑暗中,一陣凌亂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隨即消失不見。
虞阡只覺得身上一層一層地冒著冷汗,本來滑爽的絲襯衫緊緊地黏在身上,讓她感到一陣陣地發冷。她完全沒有時間概念,只是從一點一點冷下來的氣溫推斷此時已是深夜。
忽然,一陣腳步聲響了起來。
虞阡睜開眼睛,只見走進來的正是那四個人的頭兒。直到他走到等下,她才看清楚,這人很年輕,身體看上去非常強壯,渾濁的眼中透著原始的慾望。她心裡微微一驚,臉上卻一直保持著冷靜。
那人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來看著她,片刻之後,抬手撫上她的臉。虞阡沒有避開他,輕聲說:「你們這樣弄錢很危險。」
那人的手停留了片刻,忽然俯下頭去想吻她的唇。她立刻轉頭,努力躲開他,那人乾熱的唇便落到她的頭髮上。
虞阡被綁得死死的,根本無法避開他的侵犯。就在這危急的時刻,她的頭腦還是十分清醒,低低地道:「大哥,你們現在只是綁架勒索,錢我出得起。無所謂,過去就過去了,我也不會找你們麻煩。可是,如果我受到多少多少錢財也無法彌補的傷害,只怕你們就活不成了。」
那人輕笑幾聲,顯然沒把她的威脅放在眼裡。
虞阡瞭解道上的規矩,打算全力一搏。她看著他幾乎在噴火的眼睛,低聲說:「大哥,我朋友是信誠集團的董事長孫信誠,還有幾個朋友跟他的實力差不多。你要錢可以,但你不能動我,否則的話,不但他們不會放過你和你那三個兄弟,只怕他們還會在道上放出話來,就連你的大哥、大哥的大哥也不會放過你們。你好好想想,是滿足一時的慾望重要,還是命和錢重要?」
那人的動作頓時停住,想了片刻,抬頭看向虞阡平靜的眼睛,忽然笑了起來,「大姐,我服了你,如果你在道上混,一準兒也是個人物。其實我們剛才也看出來了,那姓曾的小子不是東西,沒規沒矩、沒上沒下的,難怪要混不下去。不過,我們收過他的定金,不好中途撂下不幹,那太不仗義了。」
虞阡知道危機已過,心里長長地鬆了口氣,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微微一笑,「他又不是道上的兄弟,哪裡需要跟他講什麼義氣?你們不過就是做生意而已,按我們商場上的規矩,收了定金要反悔,賠他雙倍就是。你們收了他多少定金?」
那人略一猶豫,爽快地說:「大姐,那小子的家底想必你也清楚,我也用不著亂編,他先付了我們十萬塊。」
「好,這個損失我來付。」虞阡立刻說,「你賠他二十萬,你們的合作關係就此解除。然後,我請你們做事吧,你們開個價。」
那人忍俊不禁,不由得揉了揉鼻子,半晌方道:「大姐,你想讓我們做什麼?」
虞阡微笑,「很簡單,給我丈夫打個電話,告訴他我在哪裡,然後幫我把曾建緯看牢了,等人來救我。」
那人目光炯炯地看著她,卻一直不說話。
虞阡明白他在等什麼,接著道:「大哥,你們想要拿兩百萬是很有很大風險的,對不對?但你只要按我說的去做,我保證給你們五十萬。如果公安局的人一起跟來,我就說你們是見義勇為。再說,以信誠集團孫總的關係,絕不會讓你們有事,你看好不好?這是安全地發財,總比提著腦袋還不一定掙到錢來得划算吧?」
那人想了一會兒,終於點了點頭,輕聲說:「你等等,我跟兄弟們商量一下。」
「好。」虞阡答應著,看著他迅速起身,消失在黑暗中。
過了很久,那人又帶了一個人過來,一起蹲在她面前。
先前的那人對她說:「另外兩個兄弟正陪著姓曾的在鬥地主,他一時半會兒不會過來。」
虞阡笑了。這一刻,她已經開始佔上風,氣勢立刻顯露出來,讓人不敢輕侮。那兩人也看出來了,心裡已經同意了她的提議,但還是想再證實一下,「大姐,你剛才講的……錢的事是真的吧?」
「當然。我虞阡在本市還要繼續混下去,絕不會不講信用、自食其言的。再說,如果我賴賬,你們完全可以採取行動來對付我。以後也是我在明處,你們在暗處。放心吧,五十萬對我來說不算是小數,但還是拿得出來的,也算我今天交了你們幾個朋友。將來如果有個什麼事,大家還多個照應。」虞阡的聲音很輕,說出的話卻像豪氣萬千的女俠做派。
後來的那人與同伴對視一眼,不由地衝她豎起大拇指,「好,阿黑哥果然說得不錯,大姐真是女中豪傑,我們兄弟佩服。那就說定了,我們這就打電話,你跟你老公說吧。」
那個先來的人立刻從衣袋裡拿出手機,低低地道:「大姐,號碼多少?我幫你撥。」
虞阡報出了謝恆亞的手機號。阿黑撥了,等到接通,便立刻把手機放到她耳邊。
謝恆亞立刻接起來,「喂。」
虞阡的聲音很低,「恆亞,是我。」
謝恆亞立刻焦急地問:「阡阡,你在哪裡?情況怎麼樣?」
虞阡輕聲說:「我不知道。你先別問,聽我說。我被曾建緯綁架了。他帶了四個兄弟來,這四個兄弟起先不知道事情真相,現在明白了,所以決定不跟他幹了,要幫我脫身。你明白了嗎?」
「嗯,我都明白了。」謝恆亞一聽就懂了,暗讚虞阡臨危不亂,聰明絕頂。
「好,那我讓他們告訴你我在哪裡。你要他們怎麼做就直接做。」虞阡用眼神示意阿黑。
阿黑便把電話拿了起來,「喂。」
「大哥怎麼稱呼?你今天幫了我妻子這麼大忙,我一定會好好感謝你。」謝恆亞的聲音渾厚低沉,顯得十分誠懇,非常感染人。
阿黑的態度變得很客氣,「不、不、不,大哥,兄弟魯莽,冒犯了大姐,實在對不住。」
「好,你叫我大哥,我就叫你一聲兄弟了。」謝恆亞爽朗地道,「兄弟,客氣話就不說了,你先告訴我,你們在哪裡?」
阿黑立刻把他們的位置詳細說了一遍。
謝恆亞聽完後,吩咐道:「我十分鐘後給你電話,你把鈴聲調到振動,千萬不要驚動曾建緯。」
「是,大哥,我明白。」
阿黑掛上電話,將手機鈴聲設置成振動,然後對虞阡笑道:「大姐,你先休息一下,放心吧,我們一切行動都聽大哥指揮,誤不了事的。」
虞阡微微點了點頭,一直緊繃的身心這才放鬆下來,緩緩地倚上了冰冷的牆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