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小心翼翼的再次抿了口酒,回味了一下剛才感受到的幻覺,然後才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這個酒裡不知道摻了什麼,感覺怪怪的。」雲端似乎不太喜歡自己的身體和靈魂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覺,眉頭皺得更緊了。
「有點像……」莫非不確定,所以沒有說出來。
「三位不用擔心,我們的酒裡只不過摻了一種叫麻藤的植物汁液,會讓人產生很美妙的感覺,但是對身體絕對無害。」酒吧的招待在邊上聽見他們的對話,用很恭謹的語氣回答了他們的疑惑,但是眉梢眼角卻有兩分遮掩不住的嘲弄,似乎覺得這三個外鄉人沒有見識過大世面,連龐貝城裡大名鼎鼎的特色麻藤酒都沒有聽說過,真是孤陋寡聞之極。
「麻藤還有一種特殊功效,再烈的酒摻上後都喝不醉人,所以我們這裡常賣的是淡酒,略帶點酒味就可以了,喝起來感覺跟烈酒沒有什麼區別。」話音落後,他又伸手指了指酒吧裡的其他人,笑道:「看他們,都是這裡的常客了,在這裡喝得醉醺醺的出門,轉眼就清醒如常,一點都不耽誤事,次日醒來也沒有宿醉。」
他這番話不說便罷了,說了倒讓夏洛等人聯想到他們那個正常世界裡也有的一種依稀相似的禁品,三人看了看身周那些舉杯豪飲,又哭又笑,又唱又鬧的客人,再彼此對望了幾眼,很默契的伸手將面前的酒杯推遠了些。
酒吧招待一見他們的舉動,愣了。初喝摻了麻藤汁酒的客人往往會一杯接一杯欲罷不能的,總要喝到身上的錢不夠付賬了才肯出門,所以他們這裡的規矩是客人進門,點了酒後只奉上三杯,要是還想繼續喝,就得先給錢了,他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極為自律的客人,只輕抿了兩口,就不願意喝了,心裡的不以為然更甚,語氣裡甚至都帶上了點嘲諷的意味:「三位放心,這酒對人只有好處,喝不壞的。」
「會上癮。」莫非搖了搖頭。
「上癮?」原來他們怕的是這個呀!酒吧招待笑道:「不會上癮的,城裡到處都是各地來往的商人,雖然在這裡做生意時常常來關照我們的生意,但是返鄉後喝不著這酒,也沒見有什麼不適的反應。」
莫非再次搖了搖頭:「上癮分兩種,生理和心理。這種酒喝多了,就算生理上不會產生依賴性,心理上也會。」
「那三位還喝點什麼?」上癮什麼的八成是藉口,興許這幾個人兜里根本沒有錢!酒吧招待這樣想著,語氣都十分怠慢而又不耐煩了。
夏洛瞧見他那就差開口趕人的樣子,心裡有點氣不忿,但人家到底沒有說出什麼可供人指摘的話,她忍了又忍,最後站起來向雲端道:「我們走吧,去別處逛逛。」與其被人趕,不如自己走。
「別急。」雲端將她拉回座位上,向那酒吧招待笑道:「再來二十杯酒,不要摻了麻藤的,要酒性最烈的。」
「二……二十杯?」酒吧招待以為自己聽錯了,再看雲端那一臉淡淡的笑意,又覺得是這些人想故意搗亂,頓時將頭一仰,怪腔怪調道:「你們先給錢吧。」
烈酒比摻了麻藤的酒賣價還更貴,一杯就價值一個金幣,而即便是龐貝這樣消費高昂的城市,一個金幣也足夠普通平民一家三口吃上十天。雲端一口氣叫了三十杯酒,那就是三十個金幣,足夠一家三口吃上近一年!
「嗯,再端一杯果汁來。」雲端隨便摸了一塊寶石丟在桌上,他早就打聽過了,這樣一塊寶石,總值五十個金幣,足夠付酒賬了。
酒吧招待看見那顆光澤十足,璀璨耀目的寶石卻吃驚的差點咬到舌尖,他哪能想到這三個衣裳簡陋粗鄙的人,竟是身懷巨款的大爺!
態度立刻又變得恭謹起來,連聲應是,就跑下去屁顛顛的端酒了。
三人看見這情形不禁忍不住笑,這酒吧招待要是知道精靈族裡把這種寶石稱作碎寶石,用來鋪地貼牆,不知道會有什麼想法。
等到酒端上來,寶石兌出的金幣找回來,雲端就將那杯特意要的果汁推到夏洛面前,自己和莫非各取了一杯酒,然後將餘下的酒往那酒吧招待面前一推,隨意道:「這些你喝了吧。」
「我?我喝?」酒吧招待又愣了,這三個客人真是太奇怪了,花這麼多錢買了酒,居然叫他喝!
「嗯,喝完這些找零的錢就歸你了。」雲端說著,將桌上二十個閃閃發亮的金幣往他面前一推,自己則輕輕啜了一口這裡的烈酒,發現酒精濃度大概只有三十度左右,其實只能算低度酒,但不知道為什麼賣這麼貴。
酒吧招待一聽這些金幣都是他的,頓時歡喜無限,生怕雲端反悔,二話不說,端起酒杯就一杯杯往喉嚨裡灌去,喝得豪爽之極。但是再豪爽,對於他們這種拿低度酒當高度酒的龐貝城人來說,十杯酒灌下去,也足夠爛醉如泥了。
這酒吧招待酒量算是不錯了,喝到十五杯時,速度也緩了下來,打了個酒嗝,醉眼矇矓的,連說話都大舌頭起來了:「不……不行了……讓我緩一緩再喝……」
他說著,慢慢的又灌了五杯酒下去,堪堪喝完二十杯,就一頭栽倒在地上爬不起來了。
「真可惜,再努力喝上八杯,就能拿到錢了哦。」雲端邊說邊彎腰輕推了推那個酒吧招待,但這人已經沒有半點反應了。
他微微一笑,掰開那酒吧招待的手,在他手心裡擱了一個金幣,輕聲道:「那,這個是付剛才那三杯麻藤酒的錢。其餘的既然你不要,那我就收回了哦。」
他說著,毫不客氣的將桌上剩下的金幣都攏進了懷裡,隨後食指和拇指搭著自己的下巴,打量那癱在地上爛醉如泥的酒吧招待,喃喃自語道:「給你留點什麼紀念品才好呢?」
「這個這個——」夏洛唯恐天下不亂的翻著自己的背囊,從裡面摸出一大把水彩顏料和幾支油性筆,遞到雲端的手裡,興奮地喊道:「畫烏龜!畫只大烏龜!」
「你們兩個……」莫非總算是個厚道點的人,看他們這樣胡鬧,搖了搖頭,但是又忍不住跟著笑。這個酒吧招待的態度,的確讓人覺得極討厭。
「烏龜不太好吧?太損人了!」雲端假意謙遜了一下,這才捉了一隻油性筆,在那酒吧招待的左半邊臉上畫了只肥嘟嘟,形象極為可愛的豬,尤其是那曲捲著的短短的豬尾,看著就讓人想笑。
「給我給我!我來畫!」夏洛本身就是學畫的,看見人畫畫手就忍不住發癢,搶了雲端手裡的筆,在那酒吧招待的右半邊臉上畫了只撅著屁股,拿著馬桶皮搋,笑得一臉淫賤的流氓兔。
兩人正在惡作劇,最先那個迎接他們的妖冶女子恰恰走了過來,看見這一幕,愣了,納悶道:「你們在幹什麼?」
糟了,幹壞事被人發現,夏洛有點心虛,手一抖,流氓兔的肥尾巴變成了細細的豬尾巴,還是雲端鎮定自若,雖然聽不懂那女子的話,也能猜到她的大體意思,於是比劃著手勢告訴她,這個酒吧招待喝醉了酒,求著他們在他臉上畫畫。
「怎麼會……」那妖冶女子還在愣神,抬眼看見雲端笑得一臉陽光,那感覺就好像令人沐浴在三月的暖陽之下,有種讓人背心裡微微出汗的舒暢,心神不禁一蕩,不由自主就拋了個媚眼過去,貼近雲端,吐氣如蘭道:「那你們還需要什麼服務嗎?」
言語不通,肢體語言總是能看懂的,夏洛當即不悅,掛下臉來,真想在這個女人臉上涂個大烏龜。
「不需要了,你照顧好他就行了。」雲端不經意的將身子往後靠了靠,拉開自己與這妖冶女子的距離,笑指著酒吧招待道:「他好像喝得太醉了。」
那妖冶女子能懂雲端的意思,但是此刻心旌蕩漾之下有點控制不住自己,壓根不理會他的話,將那纖腰一扭,就勢一屁股坐到了他腿上,膩進了他的懷裡,兩隻手還想往他的脖子上摟。
即便這裡的酒吧是風月場所,但他們身旁有女客在,這個女子竟然也能旁若無人的勾搭調戲雲端,這下連莫非都有點看不過眼了,在旁「咳咳」了兩聲,以示提醒。夏洛更直接,端起桌上剩下的酒,當頭就往那女子身上澆去,淋得她驚呼一聲從雲端身上跳將起來。
「你……你幹什麼?」酒水順著那妖冶女子及腰的長髮不住的往下滴落,淋得她渾身透濕,模樣有點狼狽,也有點曲線畢露的誘惑。
「你的衣服不夠透視,我幫你潤潤色!」這回夏洛理直氣壯,半點心虛都沒有。有些人不懂自重,那自然也不需要她來尊重。說著,她還從背囊裡摸出一塊寶石,往桌上一扔道:「賠你衣服!」
隨後不等那女子有所反應,夏洛就背上了她的大背囊,頭一昂,氣勢十足的往酒吧門外衝去。莫非和雲端則忍著笑,跟在她的身後,只留下那個勉強搞清楚狀況,狼狽的想哭,又不甘的咬著唇的妖冶女子站在那裡發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