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章
複雜問題

  雲端被眾人這一望,頓時有點黑線,扭過臉去不語。

  「說話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托賓拿手肘撞了撞雲端,臉上帶著點哥倆好似的笑意。

  雲端淡淡道:「我怎麼知道?我又沒有兄弟姐妹,也不認識什麼叫雲淡的人,你們看我也沒用。」

  「提個問題好嗎?」江纖纖在旁插話道:「你有沒有考慮將來要替你兒子起名雲淡呢?」

  「這個問題——」雲端似笑非笑的瞥了夏洛一眼:「問她比較好。」

  「什……什麼……」夏洛臉一紅,嘴硬道:「關我什麼事……」

  「說正經的呢,不跟你們開玩笑。」江纖纖一臉正色的望著夏洛:「到底有沒有想過?」

  夏洛搖搖頭,她跟雲端目前雖然是戀人關係,但她年紀相對比較小,結婚什麼的,在她想來都是遙不可及的事情,怎麼會去想替孩子起什麼樣的名字呢?

  「以前沒想過,現在就算想了,也不會替孩子起這個名字的。」

  夏洛顧不上害羞,補充了一句。照那壁上的記錄來看,這個叫雲淡的年輕人遭遇的事情,其實比他們還要悲慘,一個人在陌生的,沒有同伴只有敵人的世界裡生活了好幾年,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都有很大的壓力吧,她絕對不想讓她的孩子經歷這樣的遭遇,如果她有孩子的話。

  「那就奇怪了。」江纖纖將目光又轉到了洞壁之上:「我不相信這個人真有預言的能力,可是從他的字裡行間又能看出,他似乎是知道我們存在的,那個時空轉換裝置,是留給我們用的……」

  她說著自嘲的笑了笑:「這麼說不會太自戀吧?反正我的感覺就是這樣,他如果不是先知,就是來自未來的人,畢竟我們這個年代,還沒有人發明過什麼時空轉換裝置。」

  南宮嫣然點點頭,在旁唸著壁上那段令她疑惑的句子:「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不能抱怨,只能忍受,而且我來這裡是有意義的,一個不能說的秘密,這關係到我是否能順利的誕生在這個世界上……」

  「他到這裡來是為了讓自己能夠順利的誕生在這個世界上?」周正確實聽懂了江纖纖的推斷,但還是苦笑道:「怎麼感覺繞得很。」

  「哎,你這句話是重點。」江纖纖點頭道:「如果我們回不去,他就不能順利誕生,這裡面是有因果關係的,所以我才覺得他是雲端的兒子啊!可是——」

  她轉頭再望雲端和夏洛,遲疑道:「我們這樣算不算是偷窺了天機?如果你們原本打算給孩子起雲淡這個名字,現在看見這些記錄又不打算這麼做了,那會不會打破這個因果鏈,導致我們回不去……」

  江纖纖的顧慮也是有道理的,記錄這些事的人叫雲淡,他是搭救他們離開這個世界的唯一希望,可要是這個人根本不存在,那麼一切事情會不會就因此改變了呢?

  很繞很頭痛的問題,當發現自己可以輕易的改變已經注定的事件走向,客串一把上帝的時候,習慣被天意擺弄的人類,又會遲疑不前了。

  雲端很久沒說一句話了,此刻他的心情有點複雜。說實話,他很不願意相信這個叫雲淡的人會是他的兒子,可是從那些記載上來看,這種可能性是非常大的,本來這世上姓「雲」的人就不多,能和這件事扯上關係的就更少了,因此這個雲淡,至少有90%的可能是他的後代。

  夏洛大概也是這樣想的,意外的安靜了,垂頭坐在地上默然無語。

  好不容易證實了時空鏡的功用,有了回去的希望,但是她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也許她是太過自戀了,想當然的認為自己與雲端的戀情能夠一帆風順到結婚生子,但即便不是這樣,那個叫雲淡的年輕人是雲端和別人生的兒子,她也一樣高興不起來。

  「喂,你們別這樣。」江纖纖見他們半天也不搭一句話,有點慌起來:「我只是隨口說說,不一定是事實,你們別苦著臉好不好?」

  「你說的應該是事實。」雲端緩緩籲出一口氣道:「不過你不用考慮名字的問題了,那只是個方便稱呼的符號,就算我們不願意讓自己的孩子落到這種境地,給他起了別的名字,可是誰知道他長大以後會不會自作主張的改名?我只是……只是在想要不要改變這一切……」

  他說著,抬眼看了看眾人,目光從夏洛臉上慢慢的轉移到江纖纖、托賓、周正和南宮嫣然臉上,包括那個意識還不太清晰,擔心無人照看而被抬到這裡來,還躺在一旁的莫非。

  雲端的話教人有點心驚,南宮嫣然擔心道:「你……不會……不會是想……」

  「嗯,我就是在想要不要生孩子。」雲端將目光游移到洞壁上,淡然道:「如果不生孩子,就能徹底改變這一切了!沒有什麼雲淡,這個人不會誕生,不會痛苦,也沒有這些記錄,沒有什麼時空轉換裝置,沒有這一切的混亂。」

  「但那樣我們也回不去了!」江纖纖皺起了眉頭:「而且這些記錄清清楚楚的存在於我們眼前!這裡的確是存在有時空鏡這種東西,這說明你沒有去改變這一切!」

  是啊!事實已經擺在眼前,真的想去改變的話,會不會下一刻,眼前這些人都轉眼消失?就像經歷了一場極大的幻夢,發現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真的!雲端破天荒的頭一次感覺到迷茫。

  「哎呀呀,聽得頭都痛了!」托賓在旁抱怨道:「你們說的話我聽著怎麼感覺那麼暈?繞來繞去的,複雜得要命!其實你們想這麼多幹什麼?現在的事實是有時空轉換裝置的存在,那麼我們把它找出來,然後利用它回到原來的世界不就得了?至於你們要不要生孩子,生幾個,起什麼名字,等回去以後再頭痛不行嗎?難道站在這裡討論就能解決問題了?重要的還是行動嘛!」

  聰明人就是想法太複雜!反倒是一向大大咧咧的托賓,此刻說出來的話讓所有人的眼睛一亮,原本混亂的思緒好像一下子找到瞭解結的源頭,豁然理清了。是啊,想這麼多幹什麼?不管是想追究整件事的前因後果,還是下定決心要去做什麼改變這一切的事情,那都是以後才該煩惱的事情,現在擺在眼前的出路只有一件——

  找到時空鏡!

  「呵呵,我們想太多都想傻了。」周正摸著頭笑:「不管怎麼說,先找時空鏡吧,能不能找到還很難說呢,要是找不到,也就不需要頭痛了,只好認命的待在這裡。什麼因果輪迴,好像都不關我們的事了。」

  「說的好喪氣,好像真的找不到一樣。」南宮嫣然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我這……」周正好脾氣地笑道:「不是怕抱的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嗎?」

  「是啊,那東西失蹤了這麼久,都不知道要去哪裡找。」江纖纖也很頭大,但想回去的迫切心情卻很明顯的掛在了臉上。

  倒是托賓,原本也急切地想回去,可是此刻看著江纖纖,突然心裡一動,不知怎麼又不太想回去了。

  對他來說,和江纖纖這樣身份的美女走在一起,那是以前做夢也不敢想的事情,也只有在這裡,在這種沒有階級沒有財富觀念的地方,兩人才能相處融洽了,即便是這樣,他都一直自慚形穢著,認為自己無論是出身、學識還是身份,都是萬萬配不上江纖纖的,所以一直把心事壓在心底,沒心沒肺的笑著,大大咧咧的活著,好像從來沒有煩惱一樣……

  要不要趁著眼下還來得及,向她表白呢?可要是被她拒絕了怎麼辦?可能連朋友都沒得做了。他不想看到江纖纖像躲鬼一樣躲著他,更不想看到她臉上嫌棄的表情。那種表情他以前看見過,在他還同袁德、肖世佳走在一起的時候,江纖纖就從來沒有正眼瞧過他,偶爾不得不與他說話時,也是帶著一臉掩也掩不住的厭惡,讓他覺得自己真的是社會的渣滓,底層的蟑螂!

  後來情況好了一些,自從他救了她之後,她的態度就完全轉變了,變得很信任他,全心全意的信任,要是在這種時候,他說他喜歡她,會不會被她誤會?誤會自己心裡早就打著齷齪的算盤,所以才會在那時救她?其實,救她時真的沒有想太多,只是不願意看見她受到凌辱,不願意她被別人欺負,沒有想過要利用這種事來接近她……

  托賓剛才還說別人想得太多,現在他自己就想多了。愛情,真是一種美好而又邪惡的存在,可以將任何一個人變成徹頭徹尾的傻瓜!何況是他這種原本就不聰明的人呢?

  「哎,問你話呢,聽見沒有?」江纖纖在旁推了推托賓,詫異他那一臉的呆樣為何而來,從來沒見過他想心事嘛,難道是知道能回去了太開心?所以傻了?對了,回去!她突然也愣了,感覺「回去」這兩個字突然阻隔在了他倆的面前,好像一座沉重的山一樣,壓得她有點不知所措起來。

  回去……回去以後,生活就會回到原來的軌道上吧?那麼眼前這個人還會不會全心全意的陪伴在她身邊呢?也許他在正常的世界裡早就有了女友,像他這樣出身的人,又怎麼會沒有呢……那自己算是什麼?

  想到這裡,江纖纖再次愣了,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有點喜歡眼前這個痞痞的,壞壞的,粗魯的,總是不正經,吊兒郎當的男人了。在這之前,她從來也沒想過這個問題,也許潛意識的覺察到了,卻總是不願意去面對,總是想要逃避,直到此刻,再無法不去面對,無法逃避……

  「夏洛,他們兩個怎麼回事?」正在討論怎麼找時空鏡的問題呢,可是原本意見最多的江纖纖和托賓都不說話了,只是呆愣愣的相互望著對方發呆,情況好像很詭異呢,讓南宮嫣然忍不住想要探究起來。

  夏洛也是滿腹心思,聽見南宮嫣然的話隨意抬眼看了一眼,發現情況果真很詭異,就連她這個對感情比較遲鈍的人都看出端倪來了,於是低下頭偷笑道:「天雷勾動地火了唄!壓也壓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