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停頓了下來,胖子問道:「看到了?」
「嗯,十點方向。」我說,「應該沒錯,這下你應該相信我了。」說著我回頭把瞄準鏡遞給胖子,卻發現沒有人來接。回頭一看,胖子竟然不在那裡。
我愣了一下,心說我靠,剛才是胖子把我拽到這個地方的,怎麼他忽然沒了。
我看了看後面的黑暗,黑暗中沒有任何動靜,我感到莫名其妙,便喊了一聲:「胖子?」。
我努力又看了一圈,確定沒有人之後,就用瞄準鏡去尋找。但我拿起瞄準鏡,就條件反射一般自動往剛才那個人的方向看去。
確實是我自己的臉。我看了兩遍,心中驚悚的感覺才慢慢湧上來。
就在這個時候,我一下看到,在那個「吳邪」的身後,胖子竟然出現了。
胖子忽然從灌木叢裡站了起來,因為這個吳邪在裘德考隊伍的最外沿,誰也沒有注意到,就看到胖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下從後面把那個吳邪死死地卡住了。我目瞪口呆之中,胖子已經把他拖入了灌木叢裡。
整個過程不過幾分鐘時間,一下我的瞄準鏡裡就什麼都沒了。
我放下瞄準鏡,完全無法預測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已經完全超出了我的想像。我抓了抓頭髮,就覺得一陣眩暈。
皮包最後被逮住了,我看著他被人從灌木叢裡逼了出來,一臉的沮喪。不過我完全沒有心思去擔心他,用胖子的話說,這小子到底是什麼成分還不知道,先讓敵人考驗他一下。這小子如果那麼蠢地把那條通道暴露了,其實也無關要緊,無非是送裘德考一份大禮而已。裘德考缺的不是時間,而是如何進入那條通道,然後再活著出來的方法。
看樣子那幫老外也不想對他如何,只是很驚訝這裡怎麼會突然出現一個人。
我沒有去看他的下場,胖子很快就扛著一個人出現在黑暗中,他讓我趕快過去。我的頭有兩個大,我知道他扛著的是什麼人,但我不知道接下來的情節會如何發展。
這種感覺非常奇怪,好像是本來不想去捉姦在床,但多事的朋友已經一腳把門踹開了。
想來這一定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轉折點,但我沒有想到心情竟然是這樣的。
我跟著胖子迅速離開了。胖子沒有帶我回到通道裡,而是遠遠地翻過一個山溝,一路走遠,走出去起碼有半個小時才停了下來。
我不知道其他人看到這人會怎麼樣,但至少我們做起事情來會很不方便,況且胖子並不信任小花那群人。
胖子點起了小小的篝火並用石頭壓住,對面的小子已經被我們用藤蔓捆得結結實實。
這麼近的距離,我仔細地打量他的臉孔。我發現我對自己這張臉的瞭解程度,其實還不如對其他人的臉那麼清楚。即使是這麼近距離地看,我也找不出什麼破綻來。而且,我現在也沒有可以用來對照的東西,不過,在這種篝火下,這張臉看上去還有那麼幾分小帥。
胖子臉色鐵青地看著這小子,我問胖子:「你怎麼也不打個招呼就……」
「當時他站的位置太適合偷襲了,簡直就是在召喚胖爺我去偷襲他。我沒有太多時間考慮,他只要再往前走幾步,就沒那麼容易了,所以我直接拿下。」胖子道,「好在這小子和你一樣沒什麼體力。不過,這麼看著還真是像,如果不是我先和你相認,這小子出現肯定會把咱們都害死,現在我都有點開始懷疑了。」
我看著對方,問他道:「你到底是誰?」
對方看著我,沒有說話,臉色一片鎮定。但我還是發現,他對於我的出現,有一種掩飾得非常好的驚訝。
「你到底是誰?」我又問了一遍,他皺了皺眉頭,還是沒有說話。
我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起來了,雖然這小子長得不錯,但那種表情看上去就令人不爽。我從不知道自己有那麼一副看上去很欠揍的臉。
難怪之前一直那麼不順,如果事情順利了,我回去一定得好好整整臉上的風水。
「你這麼問是沒用的。」胖子道,「能假扮成這個樣子,說明對吳邪很瞭解,那肯定認識你我,我們問他是誰,他知道自己也暴露了,不會再說什麼了,現在要讓他吃點苦頭才行。你讓開,我來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砸爛。」說著胖子就撿起一邊的石頭,同時伸手想去撕他的面具。
我知道胖子不是虛張聲勢,他要做還真做得出來。可對方還是沒有反應。一來我不想胖子傷人,畢竟不知道這人是什麼來路,二來我覺得我的出現可能是他意想不到的,胖子的威嚇不如我有效果,於是我阻止了胖子。我站起來,從邊上拿起一塊石頭,便朝他走了過去。
我肯定不會下手,純粹是嚇唬他,但果然比胖子有效果,這小子立即就把頭抬了起來。我走到他面前站住。
「你要是打下去,一定會後悔的。」那小子忽然說道。
他的聲音和我的十分相似。
不過此時我一下就聽出了破綻。這聲音雖然很相似,但他說話的語調還是和我有一些區別。
這就有眉目了。我停住了手:「為什麼?」
「因為我確實是你的侄子。」他說道。
我不由得冷笑了一聲,這一聲冷笑幾乎是毫無察覺的條件反射,是發自我內心的冷笑。這是一個人聽到一個確定的謊言之後的正常反應。
我不知道這聲冷笑在我三叔的臉上是什麼效果,不過那人的身子往後縮了一縮,但他的表情還是一臉的木然和鎮定。
我心中一動。這傢伙的身體和臉反應並不同步,看樣子很有可能也戴著一張面具。不過,這一張的手藝似乎不怎麼樣,不能準確地把臉部動作表現到面具上,也許他真實的臉上已經是一副被我嚇得屁滾尿流的表情了。
想到這個我就有一股快感,看來我確實有非常深的自虐情結,我心中自嘲道。說著我把他一腳踢翻在地,他死命地翻身把自己被反綁著的雙手壓到身下。
「這麼想保住自己的手指,就說實話。」胖子在一邊道,「你肯定調查過,知道三爺的脾氣。」
那人看著我,我從兜裡掏出煙點上,也不說話。我知道說話反而會讓他有喘息和思考的機會,就繼續壓上去。
他爬起來一路退到一棵樹邊,後面就是灌木了,他再也後退不了了,便立即叫道:「我真的是吳邪。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認為我是假的,你們最好拿出證據來。」
我心說證據就是我才是吳邪,胖子上去道:「證據是吧?給你證據。」說著,胖子去撕他的臉,撕了半天,竟然沒有撕下來。
「奇了,他娘的,這臉好像是真的。」胖子說道。我不懂技術,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也上去撕了幾下,發現這張臉竟然和真的一樣。
我心中一個激靈,一下就看到胖子用懷疑的表情看著我:「媽的,難道……」
「別亂猜。」我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我們不知道竅門而已,你別亂猜。」
胖子又撕了幾下那個吳邪的臉,瞬間露出徹底懷疑的臉色了。他看著我,手已不由自主地去按自己的槍了。我心中湧起一股極其可怕的感覺,這種不信任感一下讓我感到有些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