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他丫的是墓門嗎?」胖子道,他摸了摸之後倒吸一口涼氣,「真的是墓門啊!」
「看樣子,這可能是張家古樓的原始形態。最老的張家群葬墓,可能不是樓狀,而是一個普通的古墓。後來修了上面的木結構的古樓後,這裡被後代保留了下來,作為古樓最底下的地宮。張家的老前輩可全在這裡呢!」
「我靠,那咱們進去,豈不是等於倒斗?」
「怎麼,你害怕?」我問道。
「不是,我是興奮。」胖子道,「你想咱哥兒幾個,多久沒進真斗了?如果咱們真是來倒一斗,那是故地重遊,雖然不是實際性質的,但是在情景上,我們可以好好過過癮啊!」
我心說胖子真是什麼都有得說,便對他道:「那行吧,『摸金校尉』,您先請,快點兒找條路咱們先出去。我下次再找幾個真斗讓您過過癮。」
「別,我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經過這一次,我是真的有點慫了。我決定回去就改行賣大白菜。」
之前的古樓,其實不是正規意義上的墓穴,但是進入這裡,感覺就不同了。這是張家先人的墓穴,怎麼說也是比我們厲害很多的老前輩的墓穴,打擾是大不敬的。我們在墓門前磕頭叩首。然後我讓胖子拿香煙出來,一切還是得按照規矩來。
按以前北派的規矩,進古墓都得點香祭拜,說明自己是個窮光蛋,老娘生重病,老婆被強搶,必須得靠這筆橫財才能活下去,以求得到墓主的原諒。
胖子說得當然更加振振有詞,說什麼你們張家的後人不靠譜啊,GPS沒電了,迷路了找不到路啊等這些有的沒的的話。
我的手錶丟了,沒法看現在的時間,只知道我們在裡面待的時間已經夠久了,再不出去,上頭的機關可能就真的會啟動了,便催他快些完事。
胖子道:「念完咱們就把『香』抽了。這裡小哥來過一遍了,想必老祖宗不會介意的。」
我道:「介意不介意,你等下就知道了。煙我可以抽,你絕對不能碰了。」
胖子下來之後,咳嗽明顯少了,我也稍微放鬆了下來。胖子說得沒錯,可能他的血咳光就沒事了。
胖子道:「放心,咱們現在前途未卜,我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的。你抽的時候大口點,我沾幾口二手的就行了。」
我道:「別廢話,讓爺瞧瞧你的手段。」
胖子弄完之後,就去推那石門,推了幾下,便發現石門後面有什麼東西頂住了,我從門縫裡望去,便看到一塊自來石。
「這石門你要怎麼打開?」我道。
胖子點頭,從包裡掏出一個東西來。那是一個奇怪的鉤子,不知道他是從哪兒搞來的,估計是霍老太隊伍中的人的。他把鉤子插進墓門的後面,便去開自來石。
自來石是非常出名的東西──在離開古墓的時候,可以用來讓石門自己關閉。當時很多新來的考古隊員在第一次進古墓時都不瞭解這東西的原理,都會選擇使用暴力強行打開古墓的門。他們打開一次之後就會發現其中的蹊蹺,但是往往為時已晚,墓門都被破壞得無法修復了。小哥他們下來的時候是反著走,沒問題,但是石門現在自動關閉了,自來石一卡,要打開就沒那麼容易了。
胖子使用這工具似乎也不是特別熟練,搞了半天也沒弄開。我道:「哥們兒,業務不是很熟練啊!」胖子就罵道:「他娘的,最近幾年跟你們混,就沒進過幾個正兒八經的斗。跟著的人還都是高手高手高高手,我都沒有演練的機會。你要知道,我跟你們混之前,哪兒他媽那麼多的皇陵給我碰上,有幾個土坑刨就不錯了。」
「這麼說你還得感謝我們讓你長見識了?」
「狗屁,光長見識又沒錢,我不是旅行家,沒事做就在古墓裡閒逛。老子也是要背業績的人。」
說著,就看到門一下鬆動了。我靠著石門一頂,門終於開了。
一條巨大的石道出現在我們面前,裡面漆黑一片。我們打起手電,競相往裡面張望。我發現我還是不適應把這個叫做墓道──它和我之前見過的墓道很不相同,都沒有什麼裝飾,倒是同我之前在山中見過的石道很相似。
胖子現在滿臉都是一種幸福和興奮交織的表情,他顯然沒有意識到我的想法。他高興地對我道:「墓道啊,媽的,比看到老子自家門前的路還親切。」
「張家看上去有點兒底子啊!上頭的張家古樓如果是樣式雷最牛逼的作品的話,那這裡可全都是用石頭砸出來的,這個工程在難度上顯然比張家古樓大得多。」我道,「而且,有這些石頭在古樓的底部做地基,古樓的抗震性也會高很多。」
墓道裡什麼都沒有,似乎也不會有什麼機關。胖子說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小哥既然是從這裡來的,有機關也可能早就被他破壞掉了。而且張家古樓的理念特別奇怪,它似乎沒有過多的機關,所有用來防禦的機關似乎只有那種毒氣。不過,那確實是我見過的最簡單有效的防盜方法了,想來也沒有什麼防禦措施是比讓一個地方充滿了毒氣更加有效的。
我們擰亮了手電,一邊看著四周,一邊向墓道裡走去。空氣一直沒有任何問題,我們盡情地呼吸著,那種胸中發疼的灼燒感基本上消失了。
這裡的石頭壁上,完全沒有那種密洛陀的影子。我摸了一下,發現都是火山岩。顯然,這裡本身就是為了防禦密洛陀而建造的。
石道的兩邊有兩條排水溝,和西沙古墓之中的墓道非常像,連接著古樓之下的排水系統。但是這裡似乎多年沒有水流過了。難道近年來巴乃的降雨量降低了,雨水遠不如古時候那麼充沛?或是因為某個大工程的原因,往這裡流的地下水變少了?不管原因怎樣,這對於張家古樓的保護倒是一件相當好的事情。
我們走了六七十米,墓道開始轉彎。兩邊出現了很多石穴,石穴中放的全都是非常小的棺材。這種佈局和我們在樓上看到的差不多。但是這些棺材全都是用石頭做成的,看上去不算太豪華。很顯然,張家人在早期時,也是比較順應當時的墓葬習俗的,使用石棺槨的居多。
這裡的石壁上也有很多文字。胖子想看,被我拉住了。
在沒找到小哥之前,任何線索我們都不能放過,但現在已經找到小哥了。此時,我腦子裡只有一句話:我要和張家古樓說bye─bye。
胖子還沒放棄,說:「咱順便看看,張家人最初的起源肯定就在這些文字裡,而且,這些棺材裡的東西年代一定久遠,相當值錢!我們隨便打開一個,拿一個走也不算白來啊!」
「你不是說你已經慫了嗎?怎麼忽然又琢磨起這一套了。」
「觸景生情啊。」胖子道,想了想就搖頭,「算了,有你在開棺材未必是好事,聽你的,繼續走。」
我說道:「別扯淡!等出去了,你要錢我把三叔的產業送你都行!」
胖子說:「得了吧,那種黑道文化老子消費不起!胖爺我還是喜歡做一單就爽幾年的販子生活。」
我們又往前走了大概三十米,前方通道的中央忽然出現了一排巨大的棺材。每具棺材都有雙開門的冰箱那麼大,呈一字排列放在石道的邊緣。
我們上去數了一下,有六十具那麼多。胖子說:「這些是張家古樓祖先中體形比較不正常的幾位吧,看這體形都他媽趕上日本相撲運動員了。像小哥這麼好的身材,看來也是後天鍛鍊出來的。」
我道:「這些都是合葬棺,裡面都有兩具屍體,如此看來比較恩愛的模範夫妻的合葬棺都在這裡了。」
胖子看了之後大為感慨──如果以後他和雲彩也來合葬,這棺材肯定還得再大點兒才行,得搞個五斗櫥那麼大的棺材。我對他說,他死了之後,雲彩的年紀還足夠再改嫁五六次的,他們合葬得用一張大通舖,胖子聽了直罵我齷齪。
我讓他別琢磨了。在這些大棺材的後面還有一道石門,左右各有一根大黑柱子。看粗細,似乎是上頭延伸下來的,可能是上頭古樓深入地下的部分。
石門半開著,顯然有人從裡面出來過。我想過去,胖子就拉住我,讓我看柱子。柱子上面有被人處理過的痕跡,被貼了很多東西。一看,竟然都是膠布。這麼看著,就好像這柱子走路的時候不小心踩了某個黑社會老大後被狂扁過一樣,就差給他畫上兩隻淚汪汪的眼睛了。
我爬上柱子檢查,發現這些膠布都貼在了柱子表面無數的小眼上。這柱子好像被白蟻蛀過一樣,全都是小孔。我想撕掉一片看看,被胖子攔住了。他說,小哥他們貼上肯定是有理由的,不要亂動。
我們重新看了一遍,把所有的貼膠布的地方用我們自己帶的軍用膠布再次粘上,然後才小心翼翼地推開石門。在推開石門的一瞬間,我就看到所有的膠布忽然吸了一下,似乎洞口有什麼氣壓變化。
果然有蹊蹺,不知道不貼上會發生什麼後果,說不定會有無數毒針射出來。我突然想起這個古墓是可以利用氣壓作為動力驅動機關的,這種機關可以做得相當巧妙。
石門被推開之後,我們側身進入,舉著手電迅速射向所有的角落。裡面是一個石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