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子看我臉色不對,讓我休息一下。我實在有點吃不消了,就坐到酒缸上喘氣,其他人重新收拾了一下裝備。
順子從來沒進過這種地方,撿起一支冷煙火,就四處好奇地看,說道:「還真是不來不知道,這長白山裡竟然還埋著這樣的地方。這次算是長眼了。」
「再走下去還有你沒見過的呢。」潘子在一邊道,「我估計,當年大金國掠奪南北宋得來的那些東西,和南宋歲供的寶貝,要不就是落在成吉思汗的手裡,要不,就肯定在這個地方。」
「別想得太美。」胖子道,「當年南宋進貢的大部分都是綾羅綢緞,這種東西不經放,又不好出手,我看就算有也爛得差不多了。咱們別老是惦記地宮裡的東西,還是多考慮考慮眼前的利益比較好。」說著就去研究那些酒缸,想去搬動一罐,看看罐底寫著些什麼。
我對他道:「這種缸子太糙了,你別折騰了,送給別人賣羊雜碎醃菜別人都不要。」
胖子道:「誰說我惦記這缸了,別以為你胖爺爺我只好明器。」
他用匕首敲開一罐酒的封泥,頓時一股奇特的味道就飄了出來,說香不香,說臭又不臭,聞多了還挺過癮,也不知道是什麼酒。
古墓藏酒,我在大量的典籍中都看過,但是親眼見到還是第一次,這時候也好奇起來,就湊過去看。
酒是黑色的,很純,裡面的水分已經基本上沒了,只剩下半缸,懂酒的人都知道這就是陳年酒的特徵,這半缸就是酒的精華所在,實在是誘人,不過再怎麼說,這東西也放了太久了,不知道當年的保質期是多少。
我記得中國最古老的酒是一九八○年在河南商代後期古墓出土的酒,現存故宮博物院,大概有三千多年的歷史了,聽說開罐之後酒香立馬就醺倒了好幾個人,也不知道這幫人當時有沒有喝過,不然也有個借鑑。
胖子用刀蘸了一點,想嘗一口,我拉住他:「你不要命了,過期食品,小心食物中毒。」
胖子道:「你不懂,窖藏酒放幾千年都不會壞的,千年陳酒下面的酒糟吃了聽說還能長生不老呢,咱們老祖宗倒斗,有的還就為那酒去的,嘗嘗味道不會有事的,最多拉個肚子。」
還沒說完,潘子過來,「噹」一腳就把那酒罈子踢翻了,黑色的酒液和罐子底下的酒糟子全撒了一地,一股濃郁的奇香頓時撲鼻而來。胖子剛想大怒,潘子對他道:「先別發火,你看看那酒糟裡面是什麼?」
我和胖子轉頭一看,只見黑色猶如泥漿的酒糟裡面,有很多暗紅色的絮狀物,猶如劣質的棉被的碎片,這種東西我們在浸水的棺材裡經常看到。
胖子用匕首撥弄了一下,臉色就變了,我湊過去一看,頓時頭皮就一麻,感覺一陣劇烈的噁心,幾乎就吐了出來。
那些紅色的絮狀物,是一具還未完全泡爛的嬰兒的屍體,肉已經完全溶解於酒中了,但是皮和骨頭都在,所以形成破棉絮狀的一團。
潘子看著目瞪口呆的我們,蹲下道:「這種酒叫做『猴頭燒』,這不是人,這是未足月的猴子,是廣西那邊的酒,可能是女真的大金還鼎盛的時候,南宋進貢的窖藏酒。」說著拍了拍胖子,用匕首挑起那團「棉絮」,做了一個請用的手勢,「能不能長生不老我不知道,不過聽說壯陽的功效不錯,你別客氣了。」
胖子噁心地用刀拍掉,罵了聲娘,問潘子道:「你小子怎麼知道得怎麼清楚?你他娘的喝過這酒?」
「我在山西的南宮見過這種瓦罐,當時大奎和我們另一個伙計取了一罐出來,我始終是認為不妥當的,就沒碰,但是他們不在乎,結果喝到見了底才發現下面的東西,後來為這事情大奎在醫院躺了兩個月。」說起大奎,潘子又有些感慨:「我對你們實在算不錯了,要是有心害你,我等你舔上一口再踢翻罐子,有你好看的。」
胖子臉上直抽動,想發作又沒藉口,樣子非常好笑。
此時冷煙火都陸續滅了,黑暗襲來,我們重新開啟手電筒,四周的氣氛一下子壓抑起來。
休息了片刻,重新開路,胖子要回他的寶貝步槍,又拉槍上栓,這其實是有槍的人給自己的壯膽的習慣動作,他看了看兩邊兩條墓道,小聲問道:「往那邊走?」
我們都定了定,這時候順子指了指左邊,「這邊比較穩妥一點。」
一般這種情況都是潘子和我回答,現在順子魚肉冒出來一句,胖子覺得莫名其妙:「為什麼?」
順子用手電筒照了左邊甬道口子的地面,我們看到,在甬道的一邊一個很隱秘的地方,又刻著一個洋文的符號。
「我剛才偶然看到的,我想這是有人在為你們引路。」他對我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