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
凌佩,馭者息養之地

無仰一邊說讓七月再考慮,一邊說自顧自的駕車往東去。七月想了再三,總覺得若是雲寧揚真是緊追不放的話,這樣跟著無仰實在不妥,總不能連累完了流火再換無仰,之前所發生的一切,她實在不想再讓無仰遇到。

但無仰駕車就一直小跑,七月身體不好,況且就算她身體好也甩不掉這一位,眼瞅著穿州過鎮的,風土人情越發與月耀差異巨大起來,考慮的結果就是,不得不去!

凌佩居於五國正中偏西的位置,北接漠原,西靠月耀,南銜綴錦,東亦與西遲接壤。對於五國之名,七月一直好奇的很,為何西遲明明在凌佩東北的位置,卻名為「西遲」,不過這一路上,與無仰說說笑笑,關於五國的傳言逸事,無仰知道的簡直比七月從爺爺那裡聽到的還要多!

無仰說,天地之廣闊浩蕩,以為五國之地便是天下,其實不過井底之蛙而已。西遲乃為一個半島之國,內陸各國,依照這裡東西南北之分,西遲其實在東,但據西遲國人所言,他們所依之海名為西海峽,這片大陸原本就是西海峽以西,因此他們封國為西遲。

西遲人有一部分外族就是涉海而入的,說茫茫海之盡頭,更有大片陸地文原,亦有許多國家。西遲是半島之國,但地理並不算好,國內也有大片沙漠,不過他們沿海地區十分發達,有數十丈長的大輪可以涉海與外國交易,常有一些稀罕之物引進。

七月聽無仰所說之後,亦十分向往,無仰去過很多地方,還過海去過什麼大羅國,香希國等等七月根本聽都沒聽過的國家,七月從未見過海,便是寬些的河也沒見過,最寬的怕就是京城輝陽的護城河了,不過無仰說那個根本不是河,只是人安波卡挖出來的一條溝罷了。月耀十分缺水,水河都被沙漠吞噬阻斷,只有東部倚著凌波谷一帶有河流平原,所以月耀的主要城鎮都是在東南部。

但凌佩不一樣,凌佩占據平原,國內有兩河三湖,四面都有山谷,地理條件比月耀強了百倍,加上現在國力鼎盛,單從百姓衣豐便可以看出,他們途經的一些小鎮也十分繁榮,他們一路也沒換車,閒逛一樣的,不時也要讓馬兒歇息,石橫沒跟他們同行,可能又去辦事,七月也不知他何時去的。

不過這一路,讓七月最為開眼的是,不管是邊陲小鎮也罷,還是一些大些的城市也好,總不時能見到掛著大在的「馭靈」字樣的角旗,有些上面還綴著人名。

七月好奇問起,無仰就笑笑說都是騙人的。說如今馭靈成風,加上朝廷有行馭館這樣的府僚機構,於是便有一些江湖騙子也開一些馭館收徒,跟武館差不多,哄得大票人送銀子。

七月聽了很震驚,總不能全是騙人的吧?況且這樣騙也不穩妥啊,若是招了大票人來卻教不會,人家讓退錢豈不是就成過街老鼠?或者弟子讓師傅展示一下馭靈之術怎麼辦?

無仰便嘲笑她沒有見識,如今馭靈在凌佩成風,國內年年有馭術選拔,跟考文武狀元一樣,會馭術的也許能平步青雲,若是能進行馭館,更會名利雙收,祖墳都要冒青煙!

也正是因此,上行下效,有本事的開館,沒本事的也開館。有真本事的少,騙人的居多,教不會就說是你自己悟性不夠,或者說你血力有虧,反正一萬個理由等著。至於展示招法,那更容易唬人了,弄個機會冒點煙,二傻子們哪裡看的出?

再說了,真是騙子的話,撈足的學費就卷包走人,哪裡等到你來追討?若是有後台的,擺平一幫無知還不是小菜兒一碟?

馭靈之術雖說先天條件要的自身的法血,但法血這東西本就融在體脈血管之中,傳聞紫卷裡有逆生法血的方法,就是從妖靈的血脈反繼給對方形成全新的法血,不過紫卷未現世,真實如何誰也不知。

而馭者經過代代傳承,也自有一套培養新生力量的方法,後代承斷是一種,還有一種是後來馭術通融之後,以各派馭者根據先輩經驗從而研修而得出的方法,就是以強馭之血幫助有天賦的人以激發潛力。

這個方法成功率並不高,而且會有反噬,當年三大馭者家族之所以可以培養外姓弟子,其實最主要的原因不是靠這種捷徑。他們會以自己的法血不引,但主要還是要弟子慢慢與靈物相通,就拿白夜一門說,他們是為鼎盛的時候弟子過萬,但這過萬人中,能成為真正的馭者可能只是寥寥。

白夜家族的門人,皆是先學行先天演相,復學聽風辨氣,引火觀水,以達空靈之界,繼而以法血為引,增增其五感,在自然之中建甌靈犀,學上三十年亦不得成的大有人在,培育靈物一生而不得馭的亦不可勝數,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直接上來就引血入脈,強改體魄,再束靈增力。

不過也是,是移境遷,白夜一門歷經七朝最後不過一掊黃土,白夜滌可馭五素之土,依舊要成為聚靈咒當中的一個部件,誰還願意荒廢時光,以求那遙不可及的通達?只消擁有強力就能飛黃騰達,哪怕只是轉瞬即逝,而好過一生碌碌。

七月很是感喟,人人所求皆是不同,但怕是天下沒有哪一個人,不希望自己過得好些,就像遠在金井灘的人們,爺爺不也參加過錄考想搏一把前程嗎?不願意一輩子呆在窮鄉僻壤讓子子孫孫都過苦日子,就算不為自己打算,也要替自己的下一代打算的,如今凌佩重視馭者,人人都想有這技藝也能理解。

但利用人們的這樣心理去賺這種昧心錢,七月可不能認同。

兩人足走了十來天,這才到了西城蘊達的地界。已經過了重陽節,天氣一天涼似一天了,七月此時裹著一件素袍子坐在無仰邊上,看他唇邊帶著笑引著韁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

還好身邊有他,這些天與他東拉西扯的,看著別樣的風土人情讓心情也變得開朗起來,她依舊時時惦著流火,總會想他今天會不會比前一天更健康一些,也會擔心,怕他承擔的任務會不會有危險。

有時莫明其妙就會想到,一想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就覺得有些悲傷,也會惦記著優優,每天都很誠心的向老天爺禱告,希望雲寧揚可以發發慈悲不要拿她做成藥。

不過因為無仰在她身邊,縱然他有時也不說話,但只看著他笑,便覺得自己若一路喪眉搭眼是一件很不尊重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