耒殿抬眼看到,斷是沒料到他居然先來挑釁。她肩膀微是一斜,側手一掀隨手就是一拍,純粹把淨曦的手當蒼蠅來拍。淨曦手肘一抬,耒殿一巴掌正拍到他肘間,他不閃不避絲毫未受影響,手風一側翻起掌來照捏她腕上三寸。
這個耒殿有幾分意外,瞅他的眼中帶了三分疑惑,身形偏搖有如浮風,速度頓比方才要快了許多。哪裡知道,淨曦竟象是料中她的去勢,她左倚之前他已經加了一步,險同與也撞個正著,五指依舊向著她的左腕。
耒殿的表情越發的凝重,胸中頂出一股火來。指尖微扣已經挾了幾分氣於當中,只消他手一探來便要將他穿個透明窟窿。淨曦笑笑,五指抓合之前忽然臂一抬,手背掀出一股薄風竟又向著她的肘窩來!同時另一只手已經侵來平掠著掃向她的腰肋,動作極快竟把耒殿帶得連退幾步……
七月此時越看越駭,琉景器走中門,合散五等。從而通等六脈,既而連通身各個脈絡。其力越強,自身的敏銳程度便越強。耒殿之敏,別說一個無法血的普通人,便是強靈也絕難侵近半分,但如今她竟被逼得節節後退,手忙腳亂。從她的動作七月已經看出來,完全沒了章法!
七月看著看著,突然想到這裡的醫書藥書,而這當口,淨曦已經成功的摁住耒殿有腕子,耒殿額前青筋直暴,周身卻是半分所使不出,只得跳著腳暴吼出聲:「小混蛋,你使的什麼妖術?」
「你是妖靈,使妖法的是你才對。」淨曦揚了眉梢笑道,「聽說你不用妖力可以單手碎大石,咱們掰腕子吧?」
七月瞪著眼,張著嘴把剛才想說的話都給忘個精光。耒殿更是滿臉驚愕,瞪著他:「你有病啊!」
「我現在摁著你的靈脈很費勁,手有點麻。說明你真的是有力氣的,來不來?」淨曦此時眉花眼笑,有點嘻皮笑臉。
正說著,忽然人影一晃,流火不知何時竟已經到了他們身邊。他的神情還是懶洋洋的,鬆鬆的系著一件白袍子,像是剛睡醒一覺百無聊賴之下散步出來。但是幾人一直站在堂裡卻皆是沒看清楚,根本就像是他憑空冒出來一樣。
他慢慢的抬了手,淨曦突然把手一鬆,流火半點也不意外,但耒殿豈能受此次折辱,惱羞成怒就要掀了巴掌去打,流火用肘微抵了她一下:「別鬧了,你把他打死了咱們也不好交待。」這話其實已經給足了耒殿臉面,她抽搐著臉冷哼一句:「總之不能把紫卷的事告訴你這個臭小子!」一邊說著一邊氣咻咻的向外走,臨了還不甘休的扭頭看著淨曦,「你要掰腕子是吧?我隨時奉陪!」死孩子,不知道用什麼怪招摁得她半點氣發不出,這仇不報不甘休,不捏碎你的骨頭不叫耒殿!
「不告訴不告訴。」流火撫著額頭哄她,眼卻睨著淨曦帶了點似笑非笑。
淨曦此時瞅流火的表情有點古怪,突然歎了一口氣咧了嘴一笑,滿不在乎的說:「你怎麼發現的?不會是只聽聲音便曉得吧?」
「你爹並沒有留下靈物來保護你不是嗎?」流火慢慢向著七月踱過去,「應該說你根本不需要!」
七月瞠目結舌的看著他們,突然指著淨曦:「你,你不會……」他可以物化氣罩,從而知道對方的發力走向,而且他精通人體穴道,而妖靈在化成人形之後體穴脈絡與人雖然有異,但是畢竟受了人形的限制,靈走周身必有循環。他知道了對方的發力點,搶占先機控制最薄弱的環節,甚至可可以推測對方下一步及數步的動作,從而加以壓制抵克。
這話說來容易,但若要做到他這樣的程度,可想而知要經過如何近乎殘酷的訓練。要有超強的敏銳力,超強的判斷力以及過人的身體靈活度,更不可缺少的是強大的爆發力。而他所面對的,不是普通人,而是馭者和妖靈,這些都是具有超一般力量的人,判斷這後若想克制,頭腦與力量必要完美結合缺一不可!
他若要做到這一點,就要經過千錘百煉,縱然他的父親權傾天下,所有馭者皆要臣服,而他並未因此而放縱半分,反而結合自身的優劣,終找到那無法血也可凌駕力量之上的方法並將它化成現實。耒殿打從進門開始已經輸了,他根本不需要了解她的招法,她是一招也不可能在他面前發出來的!
淨曦笑若春花,指著流火說:「你們兩個太精明,這樣我就暴露真沒意思,況且也不是百試百靈,比如對著他我就沒辦法。」
「你還是會有辦法的。」流火淡淡的開口,「寧揚哪會這麼好心白拿這宅子做人情,他是把七月給你做人情吧?」
「啊?」七月又一頭霧水了。
淨曦笑的更詭異了,托著下巴看著流火說:「對雙方都有好處嘛,你心裡明白不吃虧的。」說著,他又緩緩補充,「以前我以為你只是個大悶蛋,不過現在倒要重新評估你了。」
流火沒應他,只是垂著眼一拉七月:「你該吃藥了,回去吧。」一邊說著,一邊扯著她往外走。
七月跟著他出了書樓,抬頭問:「你剛才跟他說的什麼意思?我怎麼沒聽懂啊?」
「你現在腦子不清楚所以聽不懂,一會吃了藥睡一覺就懂了。」流火懶懶的說。
七月怔仲著眼:「你這分明就是打發麼!」
「我喜歡打發你。」流火笑,勾了她的脖子把她帶進懷裡,「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不用管別人的想法。只要你認為是對的,那就去做吧,至於別的一概都不用考慮!」
七月看著他:「淨曦並不是想套出紫卷的內容,耒殿誤會了。」
「嗯,所以他對耒殿出手,就是想向你證明,他根本意不在紫卷。他知道你肯定能猜出來!」流火的看著房上的殘雪微笑,他想要的,是最終的結果。他認同七月的智慧,想給七月更多的幫助,他希望能給他一個結果,關於馭者的宿命!
所以方才他才會那樣說,是雙方不吃虧的,對他們皆有幫助的。他雖沒有法血,但精通馭術,他能物化氣罩,看透脈息發力之處,並且根據這個而判定對方的強弱。他找七月閒聊,就是說在評估她這個人的價值,而七月之前可以動用紫卷並加以演化,從而催發出馭者或者妖靈非一般的力量,更加讓他有所期待——如果馭者可以不依靠法血也能達到更高的境界,那麼法血對妖靈的約束以及各中所產生的憎恨也會因此次而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