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9 章
成全

「只要驅陰的話,不用我出去分身就足矣了。」流火端起茶杯,淡淡的開口。一聽這話,七月微怔,不僅是她,除了小白以為另三人皆有些錯愕。只用分身驅陰,出的火息根本無法對死靈造成任何實質傷害,反倒會讓他們感到灼息從而突湧而出!死陰之力最怵火息,但得是強火,稍弱一點會被反汲讓他們的聚合出來的肉身增強。就像當初,他們奪走火魄就是為了這個目的。

傾絕唇角微揚,帶出點笑意。點點頭道:「總歸是我欠你的,就這樣。動手吧!」小白一直捧著茶杯,一聽傾絕最後幾個字吐出,抬眼看著傾絕,傾絕適時的伸手壓住她的肩,垂眼道:「你要記得。」

兩人目光傳遞千言萬語,也只得兩人能體會彼此。許久小白點點頭,傾絕意味深長的笑,撫眉看著流火道:「動手吧!」

流火坐著不動,微偏了頭肩膀微微的拱起,鳥頭就這樣從肩頭拱出來。這種異化分身的方式讓眾人微微一凜,特別是小白瞪著眼一眨不眨的瞅著,生把流火看的有些發毛。錯了眼輕嗽一聲,隨著這聲音,一只鳥已經完全從他的肩頭鑽出來,只是一個影子很虛,但抖翅之前已經完全的立體,紅紅的羽絲讓滿室生光,微揚頭頸已經急竄而出。

隨著鳥的動作,包括傾絕在內的眾人已經一躍而出。瞬間七月只看到幾道光閃掠,氣息轉瞬即逝!

妖靈可以快到這樣的速度七月已經習以為常,但傾絕居然也是如此就讓她十分驚愕了。一時托著杯半晌沒出聲,過了一會回頭,見小白還是盯著流火看。七月摸摸鼻子,湊過去說:「那個,碧丹……」

「叫我小白就好了。」小白被七月喚回神微笑著開口。又轉向流火,低聲說:「你不是八體火巖瓏,你又好多好多的分身啊!」

流火的手指一抖,抬眼看七月的表情都變了。果然是淨曦的娘,長的再年輕也不會懷疑半點了,這對眼睛太駭人了!不過也著實……若是換了別人,必然要對她起殺心。這對夫妻怎麼湊的,一個滿肚子彎彎繞,一個就一根腸子通到底。

小白一見兩人的表情,忙又擺擺手說:「我不看了,不看了。」

見她張口便說,到讓七月十分的歉意起來,一時看著流火示意讓他繼續放火。本來嘛人都過來了,還計較過去就沒意思。現在怎麼說也是同仇敵愾了,何苦消耗己方的戰斗力呢!

流火看著七月一動不動,眼神有些閃閃爍爍,小白看著兩人,忽然又笑笑對七月說:「其實你相公這樣打是對的,放弱息給他們才能讓他們放心顯形而出。況且,以前也是我們不對。」

七月愣了一下,突然對她生出無限的好感。有這般通透的眼,也有一顆通透的心。若非是一想她是淨曦的娘,兩人差著輩分,七月都想挽過她的手來親近。她看看流火又看看門外,此時已經感覺到熱力,從她這裡看不到山下湖畔的情況。但熱息挾著各式的殘息,讓這林子都開始彌漫起炫彩的光霧。

聽不到任何聲音,林間是一團靜謐。七月轉臉向著小白,見她的表情異常的平靜,不由的低聲道:「火灼驅陰,這裡也不算是安全。不如……」她一邊說著,一邊抬眼看著流火,流火凝眸與她對視了一會。眼中交錯流光萬道,亦有千言萬語盡在其中。但他終是什麼都沒說,微喟了一聲站起身來,剛欲向著小白開口。小白卻主動握了七月的手:「我陪你一道。」

七月睜大了眼,流火眼中一動閃過一絲了然。小白看著她:「傾絕想的與你們想的是一樣的,這與當年的死靈對戰不同。而我們也有一直要尋求的答案!多謝你七月,若非是你,我們或者仍在原地轉圈,我一直找不到任何出口。」

流火伸手揉了一把七月的頭,唇邊抖出若有似無的笑意,他不再說話身形一轉已經消失無蹤!如今這內堂,只剩她們兩個人。

流火急縱下山,眼睨處是霧霞連天,花火飛霧像是盛大的夜宴。已經完全看不到人的身影,融匯在這招法摧出的異景之內,人皆細小如微塵。亂息紛雜,但是從他的眼中看來,是無數血線綿延牽引出的密羅織網,他可以清楚的憑借這些,尋到縱法者的位置。只是在這一瞬間,他竟然完全可以理解傾絕了。

為什麼要在二十年裡,不斷的籌謀計算,不斷的追尋測探,甚至不惜以極端的方法來一一驗證。他們是一樣的,有著生命的最重要與最珍貴。可以無限縱容,哪怕她要去做極端危險的事情也會應允,哪怕心裡煎熬千般折磨也會應允。但勢必要為她鋪墊那最後可接托的底限!這比不讓她去更困難一萬倍,但也比那強拘的相守更幸福一萬倍!

成全,成全她所有願望,哪怕她的願望是沖向黑暗也執意要成全。但一定要給她打開一扇窗,那是彼此相攜的希望!

他的身體在投身龍禁海的瞬間飛彈出無數的火鳥,開始是虛既而化實,紅金的羽絲在沾染空氣的霎那騰起火焰,交頸環繞既而漫天飛舞,龍禁海的上空形成萬鳥騰飛的絢然烈景,火焰在將天空染成通紅的一片,他立於其中一個鳥頭之上,雙眼染成鮮紅,看到水底深處不斷的冒出人頭,黑霧繚繞之間各法亂湧。

有影刃沿湖面險險的貼飛,白影團繞競裹著雷火急電,有風助力,速度頓時加倍,辟叭亂響便是大片墨汁一般的黑。流火循著氣向北看去,憑著他的目力可以看到北面湖岸的景象。山已經形成奇異的突崖,遠遠岸頭向著湖中沿伸。

大團漆黑之中隱隱看到一個水波形的罩子,將那裡扣得密不透風。不斷有萬千黑絲彌漫半空,接著便拉出影子在顯形的瞬間化實。

這些死靈大都是馭者,各式各法千奇百怪。流火微微瞇了眼,下頜微揚身周已經有七八只鳥飛旋扭曲,交織成一股。形體在半空中異化,隱隱帶出龍形。他背著手身形不動,只是頭微微一偏,已經嗖的一聲急如閃電,那道火龍盤突而出,直向著那水罩飛頂而去!

極快如光,但瞬間隕滅,完全像是被吞進去一樣。流火輕挑了眉毛,撒開手單掌微翻,浮空清蕩了兩蕩,又有數只旋飛而來絞成一股。但灼息之中透出微紫,他盯著那水霧罩氣輕喃:「這樣如何?」言語未盡,龍形飛突,而這一次頂撞的霎那突然散開,漫天火燒全成尖錐。連撞數點,漫引過來的陰氣有細微的晃搖。

這種尋對方陰水物罩的弱點方法只有流火可以做,若是傾絕來做的話,怕是尋到之前已經血枯。流火依舊凝止不動,不斷的有鳥形從他的身體裡竄出來,以填補那些被陰霧亂法打散的空缺,火勢只增不減,令黑氣不斷化成白霧。但那陰水霧罩不散,白霧終究被它反汲再化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