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4 章
亂武

熾白的光芒瞬間填滿了整個風罩,七月在瞬間明白過來,緊指尖,哪怕能逼出一絲火星也好。但不及她動手,身體已經被一股擠脹之力再度高高的甩飛出去,這一次的力量更為的巨大,她已經完全不受控制,隨著灼熱的氣流被飛頂而上。她聽到「咯咯」的細響,眼睛已經完全被強光晃得一團黑,更快的,突入襲來的水撲湧而至,風未盡而水狂壓,頓時順著口鼻擠將入五內,霎時胸肺如嗆爆!

這種轉換讓七月再也無法保持鎮定,直覺風罩已經被擠破,水流突湧快將她淹死。急懼之下卻不受控制的被亂擠的力量撕扯的將四分五裂,雙眼根本無法聚光,手足都不聽使喚。就在她的意識陷入昏潰游離時候,一股灼息逼近而來,隨之是一條手臂將她裹攪,瞬間那急推亂撕的力量都被隔離於外,只剩暖暖盤桓揮散不去。

她慢慢張開眼睛,能有這種氣息的當然是流火,只是他怎麼會在這裡?流火挾著她沖出水面高高地彈向半空,漫天的火鳥灼燒連天,無數飛墜向下有如流星成雨。湖面正中形成巨大渦旋,逆旋向下有如巨形的漏斗,有滋滋白電繞著急光一圈圈的飛轉!

這情景看的七月目瞪口呆,流火立在一只鳥頭上,單手箍著她的腰身將她直立著挾在胸前。另一手只不斷催勢令火鳥飛墜入渦口,裹在火息之內的龍炎之氣帶出金紅的光。

「小白她……」七月開口,「她腹中吞了一個雷火彈?怪不得傾絕讓她去……」

「可以從內部破壞陰幕。白夜黃泉體內有汲風丹,風息裹雷火之力蘊於體,待到合適時機借一點風息吐出來便可以!」流火的手心中傳來熱力,蘊得她的身體不斷地冒白煙,濕嗒嗒的衣服已經開始變乾。方才他不斷地用火攻,已經找到集陰罩的弱點。他繞火加身準備親自沖過去,撞破陰幕將那裡面催行屍鬼換生的人揪出來宰了。那裡不斷湧出陰氣,施法的人一定是在集陰罩之後,只要那人死了,死靈就會失去控制不可能死而復現。

但是就在他將沖未沖的瞬間,他覺察到了異狀。傾絕一直盤桓在湖心左右,這點並不算意外。但是他的招法范圍也只集中在這一帶就有些奇怪了,陰集罩如此明顯,已經異改山況。照理說,他該將全副力量用於突破罩息才對。如今加了流火替他試力,他更該節省力量與流火集中於一點才對。但他沒有,他更關注的是水底!水底有他的一個幫手魚龍淬雲海,已經完全不需要他再關注才對。

除非,傾絕認為那真正的施咒人,不在對岸而在湖底?

於是,他沒再突進而是依舊用分身引火灼燒。而當湖底突震的瞬間,他便感覺到了七月的氣息。連通六脈的好處就是,當陰幕稍弱他馬上就有覺。七月的血氣竟從湖底傳來,她是個旱鴨子,而且建罩的功夫根本達不到以御外力的地步,竟然跑到湖底去了?!

「我現在什麼人也看不見,無仰和優優,他們不知道是死是活?」七月使勁的探頭向下,眼前光閃亂舞哪裡看得到半個人影,天是紅的,巨渦旋如倒斗。

「你當時不是說,陰幕一罩碧逢蔭必然會現身找你麼?」流火不回答她的問題,緩緩開口,「你不是說,只消立在原地不動,就能對付她了?怎麼跑下來了,還扎進湖底去?以後再也不讓你離開我的視線!」說話並不妨礙他動法,單手飛旋掂指掄臂,火鳥無數急急扎向湖心。

「小白與凌破通了靈,所以我就跟她去找了。」七月只顧使勁盯著下面,突然她看到一個黑黑的影子自下而上的湧起。極為的巨大,簡直像是一個島自湖底浮上來。

「她男人是個大騙子,為了保她的命不惜利用全天下的人,我早跟你說過如果被隔開不要找她,她愛怎麼……」流火的話沒說完,七月已經玩命的掐他的胳膊,伸手指著下面喊:「是石……石……快去幫他們!」

流火啐了一口,把七月往鳥頸上一放。七月只覺雙腳一陷,竟像是深入鳥頸一般,流火看著她:「這個不是實體分身,你要是亂動我就把你吸回肚子裡去。」說著,他單腳一邁,徑自跳了下去。七月隨之越陷越深,半陷鳥頸快與它合二為一,到了腰身的部分突然止住了。她只覺得像是融進一個熱乎乎的棉絮裡一樣,不敢亂動,只盯著下面微濕了眼眶!

她感覺到了,木靈之氣,隨著那大鳥浮出水面越來越清晰。他們果然都被困在湖底,因陰幕自內而外的破敗復現而出!

七月忽然雙手攏在口邊,大吼:「流火,加把勁兒啊!我等你回家啊!」

流火的身影已經融進漫天火鳥之中,但他聽到七月的聲音了,眉頭蹙了又鬆,唇邊帶笑胸裡含溫。連通語都忘記了麼?但聽得他好舒服。

這是一場盛大的華宴,紛飛的焰火勝過任何絢麗的煙花。龍禁海的上空,已經蒸騰出一片濃紅,火鳥飛絢交織成網,成千上萬的在空中盤旋飛舞。湖水凝出巨浪,有如萬千尖峰羅疊,水珠飛舞凌亂,在紅火融灼之下或是蒸騰成煙或是晶瑩如寶。

影牙形成許多彎月,挾雜在雷火之間翻騰,各家招法彌漫縱橫,與陰死之氣匯成煙霧,因火勢的渲染帶出七彩的霞光,高天之上俯看,竟成極烈的艷美奇景。

她看到一道白光,眼睛如何也捕捉不到具體的影響。七月微吸一口氣,嘗試捻指動血入器借以催發自己的五感。

當器脈通匯之後,四周的寂靜頓時便成一片嘈雜。原本極細小高震的嗡鳴聲瞬間侵入耳膜,不僅如此,鼻子嗅出微微的腐氣,而眼睛更捕捉到了許多的人影。而那抹白光,正是小白!

小白正立在傾絕的右肩上,鬼目灼帶著他們左突右晃,但她像是在隨風飄搖,更想她本來就是一縷聚而不散的風煙。她的衣衫已經飛袂四散,雙手交纏忽收忽放。但嘴裡仍在與傾絕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話,確切的說兩人在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