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易遙坐在馬桶上。心裡涼成一片。

  有多少個星期沒來了?三個星期?還是快一個月了?

  說不出口的恐懼,讓她把手捏得骨節發白。直到門外響起了母親粗暴的敲門聲,她才趕快穿上褲子,打開門。

  不出所料的,聽到母親說,「關上門這麼久,你是想死在裡面嗎你!」

  「如果能死了倒真好了。」易遙心裡回答著。

  食堂裡總是擠滿了人。

  齊銘端著飯盒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個兩個人的位子,於是對著遠處的易遙招招手,叫她坐過來。

  吃飯的時候易遙一直吃得很慢。齊銘好幾次轉過頭去看她,她都只是拿著筷子不動,盯著碗裡像是裡面要長出花來,齊銘好幾次無奈地用筷子敲敲她飯盒的邊緣,她才回過神來輕輕笑笑。

  一直吃到食堂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易遙和齊銘才吃完離開。

  食堂後面的洗手槽也沒人了。

  水龍頭一字排開。零星地滴著水。

  齊銘挽起袖子,把飯盒接到水龍頭下面,剛一擰開,就覺得冰冷刺骨,不由得「啊」一聲縮回手來。

  易遙伸過手,把他的飯盒接過來,開始就著水清洗。

  齊銘看著她擦洗飯盒的手,沒有女生愛留的指甲,也沒其他女生那樣精心保養後的白皙嫩滑。她的小指上還有一個紅色的凍瘡,裂著一個小口。

  他看著她安靜地擦著自己的不鏽鋼飯盒,胸腔中某個不知道的地方像是突然滾進了一顆石頭,滾向了某一個不知名的角落。然後黑暗裡傳來一聲微弱的聲響。

  他不由得抬起手,摸向女生微微俯低的頭頂。

  「你就這麼把滿手的豬油往我頭髮上蹭嗎?」易遙回過頭,淡淡地笑著。

  「你說話還真是……」齊銘皺了皺眉頭,有點生氣。

  「真是什麼」,女生回過頭來,冷冷的表情,「真是像我媽是嗎?」

  水龍頭嘩嘩的聲音。

  像是突然被打開的閘門,只要沒人去關,就會一直無休止地往外洩水。直到洩空裡面所盛放的一切。

  從食堂走回教室是一條安靜的林蔭道。兩旁的梧桐在冬天裡只剩下光禿禿的枝椏。

  葉子鋪滿一地。黃色的。紅色的。緩慢地潰爛在前一天的雨水裡。空氣裡低低地浮動著一股樹葉的味道。

  「我怎麼感覺有股發霉的味兒。」易遙踩著腳下的落葉,突然說。

  齊銘沒有接話。兀自朝前走著。等到感覺到身邊沒有聲音,才回過頭去,看到落後在自己三四米開外的易遙。

  「怎麼了?」齊銘抬起眉毛。

  「下午你可不可以去幫我買個東西。」

  「好啊。買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