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個皺而堅硬的果核。
易遙躺在黑暗裡。這樣想到。
窗外是冬天凜冽的寒氣。灰濛蒙的天空上浮動著大朵大朵鉛灰色沉重的雲。月光照不透。
不過話說回來,哪兒來的月光。
只是對面齊銘的燈還是亮著罷了。
自己的窗簾被他窗戶透出來的黃色燈光照出一圈毛茸茸的光暈來。他應該還在看書,身邊也應該放著杯熱咖啡或者奶茶。興許還有剛煮好的一碗餛飩。
終究是和自己不一樣的人。
十七歲的齊銘,有著年輕到幾乎要發出光芒來的臉。白襯衣和黑色制服裡,是日漸挺拔的骨架和肌肉。男生的十七歲,像是聽得到長個子時咔嚓的聲音。
全校第一名的成績。班長。短跑市比賽在前一天摔傷腳的情況下第二名。普通家庭,可是卻也馬上要搬離這個弄堂,住進可以看見江景的高檔小區。
規矩地穿著學校地制服,從來不染髮,不打耳洞,不會像其他男生一樣因為耍帥而在制服裡面不穿襯衣改穿T恤。
喜歡生物。還有歐洲文藝史。
進學校開始就收到各個年級的學姐學妹的情書。可是無論收到多少封,每一次,都還是可以令他臉紅。
而自己呢?
用那個略顯惡毒的母親的話來說,就是,「陰氣重」,「死氣沉沉」,「你再悶在家你就悶出一身蟲子來了」。
而就是這樣的自己,卻在每一天早上的弄堂裡,遇見和自己完全不一樣的齊銘。
然後一起走向湧進光線的弄堂口。
走向光線來源的入口。
這多像一個悲傷的隱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