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擁有兩個端點的是線段。

  擁有一個端點的是射線。

  直線沒有端點。

  齊銘和易遙就像是同一個端點放出去的線,卻朝向了不同的方向。於是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每一天,都變得和前一天更加的不一樣。生命被書寫成潦草和工整兩個版本。再被時間刷得褪去顏色。難以辨認。

  十二歲之前的生命都像是凝聚成那一個相同的點。

  在同樣逼仄狹長的弄堂裡成長。在同一年帶上紅領巾。喜歡在晚飯的時候看機器貓。那個時候齊銘的家庭依然是普通的家庭。父親也沒有賺夠兩百萬去買一套高檔的公寓。陽光都用同樣的角度照射著昏暗中蓬勃的生命。

  而在十二歲那一年,生命朝著兩個方向,發出迅速的射線。

  齊銘的記憶裡,那年夏天的一個黃昏,易遙的父親拖著口沉重的箱子離開這個弄堂。走的時候他蹲下來抱著易遙,齊銘趴在窗戶上,看到她父親眼眶裡滾出的熱淚。

  十三歲的時候,他聽到易遙說,我的媽媽是個妓女。她是個很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