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無論夜晚是如何的漫長與寒冷。那些光線,那些日出,那些晨霧,一樣都會準時而來。
這樣的世界,頭頂交錯的天線不會變化。逼仄的弄堂不會變化。
共用廚房裡的水龍頭永遠有人會擰錯。
那些油煙和豆漿的味道,都會生生地嵌進年輪裡,長成生命的印記。
就像每一天早上,齊銘都會碰見易遙。
齊銘看著她額頭上和臉上的傷,心裡像是打翻了水杯。那些水漫過心臟,漫過胸腔,漫向每一個身體裡的低處,積成水窪,倒影出細小的痛來。
他順過書包,拿出牛奶,遞給易遙。
遞過去的手停在空中,也沒人來接,齊銘抬起頭,面前的易遙突然像是一座在夏天雨水中塌方的小山,整個人失去支撐般轟然朝旁邊倒去。
她重重地摔在牆上,臉貼著粗糙的磚牆滑向地面。
擦出的血留在牆上,是醒目的紅色。
早晨的光線從弄堂門口洶湧進來。
照耀著地上的少女,和那個定格一般的少年。
世界安靜得一片弦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