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的時候母親破例沒有滿臉堆著笑迎上來。而是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但明顯心不在焉。因為頻道裡正在播著國際新聞。
她的興趣是韓劇裡得了絕症的妹妹如何與英俊的哥哥交織出曠世戀曲。而世界上哪個地方被扔了炸彈或者某個國家面臨饑荒她根本不會關心。
齊銘記得有一次也是全家吃好飯在一起看電視,播到新聞頻道的時候正好在說中國洪水氾濫災情嚴重,當時母親一臉看到蒼蠅的表情,「又來了又來了,沒完沒了,不會又要發動我們捐錢吧?他們可憐,我們還可憐呢!」
說了沒幾分鐘,就換台到她正在追的一部韓國白爛劇,看到裡面的男主角因為失戀而哭得比娘們兒都還要動人的時候,她抽著鼻涕說,「作孽啊,太可憐了。」
齊銘匪夷所思地望向她。
依然是橫亙在血管裡的棉絮。
齊銘換好鞋,走到沙發面前,問,媽,你怎麼啦?
母親放下遙控器,「你老師早上打電話來了。」
「說了什麼?」齊銘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倒了杯水。
「說了什麼?」可能是被兒子若無其事的語氣刺到了,母親的語氣明顯地激動起來,「你一個上午都沒去學校,還能說什麼?」
「早上易遙昏倒了,我帶她去的醫院,又不能留她一個人在那兒打點滴,所以跟學校請了假了。」齊銘喝著水,頓了頓,說,「請了假了老師也要打電話啊,真煩。」
母親口氣軟下來,但話卻變難聽了,她說:「哎喲,你真是讓媽操不完的心,小祖宗。我還以為你一上午幹什麼去了。不過話說回來,她昏倒了關你什麼事兒啊,她媽都不要她,你還要她幹嘛,少和她們家扯上關係。」
齊銘回過頭皺了皺眉,「我進屋看書了。」
母親站起來,準備進廚房燒飯。
剛轉過身,像想起什麼來,「齊銘,她看病用的錢不是你付的吧?」
齊銘頭也沒回,說:「嗯,我付的。」
母親的聲音明顯高了八度:「你付的?你幹嘛要付?她又不是我的兒媳婦。」
齊銘揮了揮手,做了個「不想爭論下去」的表情,隨口說了一句,「你就當她是你兒媳婦好了。」
母親突然深吸一口氣,胸圍猛得變大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