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遙和齊銘順著自行車的車流朝前面緩慢地前進著。
早晨時候上海的交通狀況就像是一鍋被煮爛了的粉條,三步一紅燈,五步一堵車,不時有晨煉的老頭老太太,踮著腳從他們身邊一溜小跑過去。
每一條馬路都像是一條癱死的蛇一樣,緩慢地蠕動著。
「喂,昨天我夢見你死了」,又是一個紅燈,易遙單腳撐著地,回過頭望向正在把圍巾拉高想要遮住更多臉的部分的齊銘,「好像是你得病了還是什麼。」
齊銘衝她揮揮手,一副「不要胡說」的表情。
易遙呵呵笑了笑,「沒事,林華鳳跟我說過的,夢都是反的,別怕。我夢裡面……」
「你就不能好好管你媽叫媽,非得連名帶姓的叫嗎?」齊銘打斷她,回過頭微微皺著眉毛。
易遙饒有興趣地回過頭望著齊銘,也沒說話,反正就是一副看西洋把戲的樣子看著齊銘的臉,如同有人在他臉上打了檯子在唱戲一樣,到最後甚至看得笑起來。
齊銘被她看得發窘,回過頭去看紅燈,低低地自言自語。
易遙也轉過去看紅燈,倒數的紅色秒字還剩7。
「其實你應該有空來我家聽聽我媽管我叫什麼。」
齊銘回過頭,剛想說什麼,周圍的車流就湧動起來。
易遙朝前面用力地蹬了兩下,就跑到前面去了。
所謂戀愛,只要是參加了就是有意義,即使是沒有結局,當你喜歡上一個人的那一剎,是永遠都不會消失的,這都將會變成你活下去的勇氣,而且會變成你在黑暗中的一線曙光,加油(丸子),我也會加油的」
如果很多年後再回過頭來看那一天的場景。一定會覺得悲傷。
就像是被放在相框裡的黑白照片,無論照片裡的人笑得多麼燦爛,也一定會看出悲傷的感覺來。
沉甸甸地浮動在眼眶裡。
在學校車棚鎖車的時候遇見同樣也在停車的唐小米。
唐小米抬起頭對易遙甜甜地笑了笑。
易遙望著她的臉,覺得就像是一朵開得爛開來的碩大的花朵。散發著濃烈的腐爛的花香。
易遙突然想起上個禮拜在家休息的時候看到電視裡播出的那種巨大的吞噬昆蟲的植物。相同的都是巨大的花朵,絢爛的顏色,以及花瓣上流淌著的透明的黏液。張著巨大的口,等著振翅的昆蟲飛近身旁。
周圍走動著的人群,頭頂錯亂嘈雜的麻雀,被躁動的情緒不停拍打著的自行車鈴,遠遠響起的早自習電鈴聲。這些統統都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