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得好,你有蠻力,我有骨氣。
老娘本著抵死不從的原則,跟條離開水的魚一樣,拚命掙扎。混亂間,碰倒了房間裡唯一的照明光源。
男人把我死死地摁在床上,力氣大得,幾乎讓著我整個人都陷進床單,他貼著我耳朵說話,碰到我皮膚的地方,陣陣熱氣。
「終於找到你了,」
他說,
「……我的玩具。」
他掰著我的肩膀,把我轉過去,正式面對他。
我差點尖叫出來。
他幾乎和十年前,沒有一點差別,甚至就連那道傷疤,也那樣橫亙在他臉上。
「你這是什麼表情?」丁路不悅地眯眼,挑起我下巴問。
什麼樣的形容詞,也不能完美地詮釋出我此刻的心情。
欲生欲死,生死之間,心中澎湃衝擊的驚嚇、莫名、以及宿命一般隆隆作響飛馳而過東倒西歪的——
「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我根本沒那麼好命!
我就知道!禍害遺千年!!死也死不掉!!!
為什麼!
為什麼我那狗屎一般的所謂主人,居然會是變態中的王,丁路!
所謂冤家路窄,棋逢對手,將遇良才……總之丁路才看了我一眼,就掰過我下巴,特有默契地撇了撇嘴,他湊近了貼著我的鼻子,
「跑了那麼遠,被個廢物收留,玩夠了?」
我連大氣都不敢出,屏住呼吸,恨不得拚命後仰,更讓我覺得奇怪的是,丁路抓著我的手上,居然沒有戴手套。
十年的光陰,足夠治癒一個人的潔癖?
見我不回答,丁路也沒有惱火,反而露出了個有些扭曲的笑,他臉上的傷疤,都跟著他的笑彎折。他壓低身體,幾乎整個人都貼在我身上,輕聲細語:「玩夠了就記得回來……!你可是我花了大量心血的寶貝,如果你不聽話,我會有很多辦法折磨你,知道嗎?」
玻璃罩裡,渾身血淋淋的少女;髒污的池塘,少年絕望的黑瞳,不斷撞擊我身體的刺痛感……回憶劈天蓋地地席捲而來,讓我如墜冰窖,幾乎是本能地,我點頭如搗蒜,毫無骨氣地投降。
那樣的恐懼與作嘔,幾乎已經刻到我骨子裡,堅強和振作,在這樣的淫|威面前,不堪一擊。
「……」丁路似乎察覺我的異常,眯著眼,又盯著我看了很久,最後嘀咕了句,「……你怎麼了?」
我搖頭如風扇,生怕說錯一句話,被他發現我已經不是他花了大價錢的那個「寶貝」了。
丁路捏著我下巴,上上下下搗騰一番,最後「嘖」了一聲,低頭朝我湊過來。
他想幹嘛?
嘴唇對上嘴唇,牙齒撞到牙齒。
這位兄台直接用行動回答了我。
軟綿綿的嘴唇、他略微過長的頭髮,被蓋住的眼瞼……一切感官都隨著這個吻,被打得支離破碎,我腦中萬馬奔騰,十八發禮炮齊歡鳴。就那麼眼睜睜地,看著他抬頭,鬆開我的下巴,特鄙視特嫌棄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拍拍屁股,走了。
似乎摔門的時候,還念叨了句:「真是噁心的重啟方式……」
我呆在原地,眼睜睜看著門外湧進來的黑衣人,拿黑袋子把我給套起來,我想要掙扎,卻發現自己已經動不了了,身體好像忽然脫離了我的掌控。難道這都是因為那一個吻的緣故?
這是什麼橋段,白雪公主被巫婆吻殘了?
視線一片漆黑,我感到自己被一路抱著,放到車子後座。狹小的空間裡,後背靠墊顯得尤其柔軟,丁路一手攬著我防止我掉下去,擱在我腰上的手,滾燙滾燙。
車子開了很久,但卻四平八穩,定是輛豪車。
但這路彷彿沒有盡頭,讓車內氣氛,壓抑到了極致。
我能想像到丁路一手撐著下巴,側臉看窗外的那種面無表情,他一定覺得相當無聊,所以,才會在半路上,有一遭沒一遭地提著我的頭髮玩。
圈過來、繞回去,無意識地重複這些動作,每一下我都心驚膽顫,直到汽車吱一聲停下,司機打開隔斷,回頭跟他說,
「先生,我們到了。」
「哦,」丁路的聲音聽上去挺無聊的,他鬆開我的頭髮,也鬆開了對我的箝制。
我聽到車門打開的聲音,有人把我抱起來,上了兩極樓梯,門一開,鋪天蓋地的酒味、騷味,就算是隔著布袋,也濃烈刺鼻,讓人窒息。路上不斷有人給丁路搭訕,其中不乏女人的聲音,但他最多只是笑笑,並不答話。
「抱著個什麼啦?難道說你又搞來個女人嗎?」
有個女人明顯是喝多了,嘴巴含含糊糊,滿嘴酒氣就朝這邊衝過來,「丁路啊……前面聽那群八婆說,你以前是個變態,會折磨處|女的呢,呵呵,我才不相信,你這麼溫柔,這麼紳士,怎麼可能會跟自由區那群野蠻人一樣嘛!對不對?」
見丁路不回答,她大概想做點什麼出格的事情,只是幾下推搡,女人就發出了不滿的尖叫,
「丁路,你看看你這群手下,去問問他們,現在女人有多珍貴,你又不是不知道!快放開我!我可跟那些低賤的人造人,不一樣!……啊!」
丁路理都沒理她,就讓人抱著我一路往裡走。我只聽到那個女人聲嘶力竭地在後面哭喊,「丁路!你聽著!我說了我要做你的女人!!你聽到沒有!!」
這位姑娘,太可惜了。「你的男人」丁路,從頭到尾,連個屁都沒對你放。
黑衣人的速度很快,我們走著走著,已經脫離剛才那個脂粉氣和菸酒混合的場所,周圍變得比較安靜,又穿過一扇門,我被人放在床上,房門關閉,四周陷入極端寧靜。
這是哪兒?
丁路在附近嗎?
視線被遮蔽,我什麼都看不到,但身下床墊很軟,似乎還有一層一層的柔紗,被我體重壓得下陷。
「撕拉」一聲,我身體一涼,身上那件不靠譜的連衣裙,居然已經被人用剪刀剪開了!刀背貼著我前胸弧度,一路向上,冰冷刺骨,直線將我的裙子撕開,我立刻就起了雞皮疙瘩。
「……真敏感……這皮膚……」丁路喃喃自語,伸手順著我胸前的皮膚,摩挲了一下,「把頭罩也拿走吧。」
他一聲令下,我便覺眼前一亮,頭罩也被人給剪開了。
抱枕、綢緞、長毯、羅馬浴池。
紗帳從頭頂的法式床罩上垂下來,連綿成引人神思的情景。
我身體不能動,渾身上下,現在就剩下一條最後的內|褲。如此無助,如此尷尬的狀態,竟然又是在丁路面前,又是,在這件讓我充滿夢魘的房間。
「幹嘛這副表情?」丁路往前探身,床墊因為他的身體重量下陷,讓他更靠近我。
他一手撐在我耳側,另一手撩起我頭髮,放在他鼻尖輕嗅。看他微閉雙眼,睫毛輕顫的樣子,如果不是我見過之前的他,大概真會相信,這個一臉假正經的男人,是女人口中「溫柔又紳士」的優質對象。
他聞夠我頭髮,再一扯,終於拿走了我身上最後一件衣物。為了享受我的驚恐,我的屈辱,我的無地自容,他動作特別緩慢地,把揉成一團的褲子,從我的腿|間扯下,然後盯著我的眼睛,一言一語地說,「跑出去那麼長時間,都臭了,還是洗洗乾淨,我們再繼續吧。」
繼續?
繼續做什麼?
不等我回答,他就抱著我,直線走到水池邊,跟丟垃圾似地往池子裡一扔。
水花四濺,熱氣騰騰,我身體無力,只能往下沉,嗆了好幾口水,才被他撈起來。丁路身上的襯衫被池水打濕,緊緊貼在他胸前,他一手托著我後腰,一手拿過沾水的海綿,認認真真地,把我渾身上下,都給搓了個遍。直到我皮膚紅腫,整個人都被泡成粉紅色,才算罷休。
說實話,我很害怕他發現我就是十年前的我,但這樣不能動彈不能說話,又讓我覺得分外無助。
癱瘓一樣的感覺,簡直如同等死,我只能單方面地承受他的動作,連反抗,都是奢望。
將我洗乾淨後,出人意料地,他並沒有對我做什麼變態的事情,而是從床旁的大型衣櫃裡,給我找了件雪白的吊帶裙。下襬蓬鬆,層層白紗,細節完美,居然還配了雪白的蕾絲裹胸。他就像是個打扮洋娃娃的孩子,一點一點,給我穿上這套衣服,甚至給我穿上襪子和鞋子,再給我漆黑長髮上,繫了同色系的蝴蝶結。
丁路這麼溫柔,又這麼有耐心,我簡直驚恐得快要七竅流血。
他是誰?
是傳說中的大變態丁路啊!!
擊殺處女,電擊折磨,玩弄人命的丁路啊!!
他把我捧在手心裡,跟個玩具似地打扮裝點,我怕得心臟都快跳出來了,總覺得他下一步,就是從背後掏把刀出來,將我給捅成個馬蜂窩。我心如擂鼓,呼吸急促,他給我整理胸前蝴蝶結,一手蓋在我胸口,額頭貼著我的額頭,「緊張嗎?」
不是緊張,是怕。
「不要緊張,」他揉揉我髮頂,眼帶笑意,「我們一起去見一個人,如果他沒有開口向我要你,那時候,你再緊張吧。」
他說完,又摸了摸我的臉,回頭,找人將我抱在懷中,從原路返回。
這回我睜著眼睛,頭雖然不能動,但好歹看清了:我現在身處的,赫然就是當初那件大床房。穿過前廳,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丁路所經過的地方,他永遠都是最受矚目的那一個。
女人對他雙目迷離,男人對他,仇視敵對。他一身制服,金色麥穗隨步伐抖動,高傲下顎,彷彿無冕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