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風雨飄搖的夜裡,古老的書房中燈光溫暖而朦朧。

甄意捧著300多年前的聊齋志異,怔怔立在原地。

她全然沒料到言格會向她求婚,更沒料到他這樣的心思,其實藏了9年。

9年前,他在泛黃的古籍書頁上寫下青澀的「言嬰寧」三個字;那時沉默的少年便計劃好了長大之後的求婚。

終有一天,他要帶著喜歡的女孩兒來他家裡,來他長大的地方,給她講他在前人300多年前的書裡發現了和她一樣純真愛笑的女孩。

於是,他給他們的孩子想好了名字。

然後,用一個名字向她求婚。

時光飛逝,到了此刻,長大後的少年就站在她面前,眉目如畫,因緊張和害羞,臉頰微紅。

甄意愣愣望著他,眼睛濕了:「我以為會是我向你求婚。」

他目色雋永,緩緩地實話實說:「這世上,我只喜歡兩樣東西,星空和甄意。一樣因為妳,一樣就是妳。」

她的眼淚一下子吧嗒吧嗒砸下來,腦子裡竟空空蕩蕩的,什麼也不能想。

他等了片刻,見她只是流淚,問:「甄意,妳答不答應啊?」

「當然答應!」她撲過去摟住他的脖子,激動得發抖,「我只是太意外了,怎麼會這麼突然?你嚇了我一跳。」

他遷就地彎下腰身,摟住她,誠實地回答:「也沒什麼可猶豫的啊。」

樸實無華的一句話,叫她愈發淚崩。她埋頭在他懷中,又哭又笑。13年了,終於走到一起了。所有的一切,到這一刻,都值得了。

她擁著他,心中幸福滿溢,不由自主抱著他搖晃。

漸漸,兩人相擁慢舞起來。她踢掉鞋子,赤著腳踩著他的腳,在裊裊的風裡緩緩跟隨著他的舞步旋轉。

她閉著眼睛微笑著,想起書中的內容,不自禁喃喃:「我所謂愛,非瓜葛之愛,乃夫妻之愛。」

「夫妻之愛,夜共枕席耳。」輕吟幾遍,心中便起了漣漪。

她揚起頭,黑湛湛的眼眸裡盛著燭光盈輝,望住他,柔柔又緩緩:「言格?」

這樣嬌柔的聲線和帶著期盼的眼神叫他不可自抑地心弦微顫:「嗯?」

她便說:「我想要……夫妻之愛。」

他身體繃了一下,是緊張的。

半晌,輕聲應允:「好。」

他的手繞去自己的腰身後,執起她的手,她卻輕輕一掙,歪頭靠在他肩窩,喃喃地說:「就在這裡吧。言格,我喜歡這裡。」

像《贖罪》一樣,在圖書室裡。

他稍稍一愣,她已鬆開他,解了浴袍上的腰帶,白色的袍子滑落腳邊。她只著一件襯衫,洗完澡了從他衣櫃裡偷來的襯衫,露出修長勻稱的腿。

衣衫半解,膚若凝脂。

她輕輕咬唇,眼眸盈盈看著他,踮起腳尖,軟糯地說:「從頭到腳,只這一件哦。」

他呼吸微滯。

「言格~我想在這裡,好不好?」

他竭力沉住顛簸的心跳,眼眸不經意深了一度:「好。」

彼時,他們整好相擁緩步到書架邊。他停住腳步,手掌緩緩下移到她的臀下。撩起薄薄的衣衫,掌心的她豐滿而有彈性。

她配合地踮起腳尖,更深入地坐進他的手中。

他稍一用力,把她托起來放在書架上。襯衫滑去了腰際,她雙腿大開,把身體最柔軟的一處對著他。

她亦急不可耐地拉開他的褲子,小手捉住掏了出來。任他碩大的堅硬抵在她那裡彈跳廝磨。

他在眼前,背後是他的書,空間狹窄,她已無處可避,心口卻完滿地期待著,完全把自己交給他。

窗外風雨飄搖,室內,爐子裡點著淡淡的沉香,清淡如霧,不襲人,卻叫甄意醉了。

因他已低下頭來,口齒清香,吮住了她的唇,與她的舌尖勾挑纏繞。呼吸漸沉,他的舌尖深入舔刮著她的上顎,她頓覺頭皮麻酥,無法呼吸。

而他的手已鑽入她的襯衫,掌心略微粗糙,在她細膩光滑的肌膚上逡巡摩挲。

細長的手指摸揉著她的脊骨下滑,她像被拎住了脖頸的貓咪,一動不能動,乖乖縮在他懷裡,嗚嗚地哼哼,任他滑下去,捧住她的臀,手指溫柔地撫弄她的尾骨。

她簡直腹背受敵,後邊發癢,前邊又被他身下的那處熨燙磨蹭著,她腿根已濕潤如泥沼。心癢難耐,仿佛身體空了一塊。

「言格。」她呼吸不暢,哀弱地哼哼,「我好難受。」

他鬆開她的唇,低眸看她,她面頰潮紅,眼睛濕潤而清亮。凝視半晌,他俯身貼近她,來回輕蹭她發燙的臉頰,這一刻,竟像只原始的動物,本能地尋求親暱。

他很輕地帶動腰腹,往她那邊推動了一下。

「啊!」她失聲,一下子緊繃著往後縮,「痛!」

她嗚嗚著閉了閉眼,心驚膽戰,太......大了。

嗷,她會痛死的。

可想了想,一咬牙,視死如歸地抱住他:「是嚇住了,也沒那麼痛啦。」

但他沒聽,已半跪下去......

#

夜風吹著紙燈搖曳,甄意的襯衫已經濕透,凌亂地裹著纖瘦的身體在風裡顫抖。

她光露在外的雙腿纖細而白皙,不可自抑地緊貼住他柔軟卻有些扎人的頭發,小腿無力地搭在他的背後,輕輕顫抖。

她仰著頭,眼眸濕亮而迷茫,望著一室的清雅,原木色的樓梯,曖昧的燈光,四周環繞的古籍。她竟羞愧起來,想把他的頭推開,卻又不捨。

她閉上眼睛,身體漸漸僵硬,白玉般的腳趾卷起來,僵硬地蹬蹭著他的背。

「嗯。」她哼出一聲,揚起頭,咬著唇顫抖如風中的落葉,想要抓附什麼,卻拉倒了書架上的幾本書。

摔到地上,書頁刷刷。

他緩緩起身,把她的腿放下來。她靠在書架上,眼神無力而頹廢,仿佛不成人形。她臉紅如血,意識早已不清,只覺自己愈發柔滑濕濡,像深水的幽潭。

他擁她入懷,輕輕貼住她的面頰。

「甄意。」

「唔?」

「把腿張開。」他嗓音乾啞,握住她的腰肢,把她往自己身前挪了一點。她的腿根已順勢不由自主地分開,卡在他的腰上。

他顧慮著她身體的承受能力,手掌托起她的臀,以一個合適的角度一寸一寸,深入。

「嗚。」她一下子從迷蒙中驚醒,痛呼一聲,身子弓起來,細細的手臂牢牢箍住他的脖子。

他身體焦灼得差點兒不受控制,卻停了下來,額前的碎髮已被汗水濡濕,眼眸深沉幽暗:

「甄意?」

「嗯?」她委屈地嗚嗚,聲音又細又小,像蚊子。

「疼嗎?」他嗓音微啞而克制;

「嗯。」她像是要哭了,聲音輕柔得不像話,像白紗,她含著他的耳垂,似痛似快地哼一聲,「可是也很舒服。」

「言格,我覺得很舒服。」

他眼瞳深斂,待她放鬆時順勢進入,不想太緊張了,力度沒掌握對,竟勢如破竹。她猛地背撞書架,書本竹簡一陣晃蕩。

「啊!」

她給他戳得魂飛魄散。

他一驚,立即止住,卻覺逼仄緊致得他幾乎要控制不住。嗓音已性感沙啞得不成形:「抱歉。」

「沒有。」她歪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不知羞地開心呢喃,「好滿意,覺得以後會一直性福了呢。」

他便知她是在誇他的那個部位,潮紅的臉頰愈發滾燙了。

她有如被貫穿,痛快交加,在他的身體和書籍組成的狹小空間裡,熱氣蒸騰,無處可逃,像一只風浪中顛簸的船兒,而他是她定心的錨。

她的心和她的身體皆被填滿,充實而飽盈。

書頁刷刷地翻飛。燭光搖曳,滿室墨香。

深秋的夜風從木窗外衝進來,如同浪潮勢不可擋,托起她的黑髮沿著書架起舞飛旋。冷熱交加,她刺激得渾身顫抖,每一寸肌膚都在冷風中緊繃顫慄。

「啊!」她蹙眉呻吟,指甲深深摳進他汗水浸濕的肩膀,仰頭便覺頭頂的蘭花燈仿佛開出了絢爛的禮花。

她的魂魄在他的衝撞中支離破碎……

窗外電閃雷鳴,暴雨如注,狂風卷著冰涼的雨水,拍打著兩人熱汗蒸騰的肌膚,冰火兩重天。

「言格……」她戰栗著哀吟,身體一寸寸緊繃。

他鬆開她的腰肢,把她的手從脖子上解下來,十指交握,展開緊摁在書架上。

她宛如被釘在桃木架上的聖女,祈望天堂般仰起頭顱,身軀被某種力量托舉著浮了起來……

#

對甄意來說,這一夜並不安寧,這一夜分外安寧。

樓外,

風暴來臨,狂風驟雨,樹葉嘩嘩作響,雨水拍打窗欄。

一夜喧囂。

可室內,

他的親吻愛撫,他的懷抱心跳,那樣溫柔真實,是最安穩的避風港。

兩人擠在小小的美人榻上,只有一件浴袍和一張毯子裹住,堪堪遮住她光裸的小腿,白嫩的腳丫全露在外邊,冰冰涼地挨著他的腿。

「甄意。」他再度把浴袍和毯子往她那邊拉。

「嗯?」她懶散地吱吱,眼睛都不睜,貪戀他胸膛緊實的肌膚和炙熱的溫度。

「我抱妳下樓,回臥室去睡,好不好?」

「不好。」她嬌哼一聲,更緊地箍住他的腰身,涼涼的腳掌貼住他的腿,好熱乎。

他順勢夾住她的腳,盡量給她溫暖。

「我不想動。」她喃喃的。此刻聽耳邊他均勻有力的心跳,她一點兒不想被打擾。

他貼住她微涼的臉頰,輕聲說:「可我擔心妳會著涼。」

「這麼暖怎麼會著涼?」她說完,又笑了,「那我們繼續做一些熱乎的事情吧。」

她爬起來,翻身騎坐到了他的腰上。

#

第二天,天空短暫地放晴了。淡淡的一抹藍,摻著微白的天光,讓天空看上去格外高遠。

雨後的山裡全是清新的樹葉味和泥土香,言家園林如水洗過一般,輕描淡寫,似江南煙雨圖。

青石板上濕潤卻無積水,甄意踩在上邊,被言格牽著手,穿行在雨後的霧靄裡。

他們剛從言父言母那邊回來,已經見過家裡的其他家長和長輩。

言格說,

婚禮要在明年的9月10日。

於是,到那一天,他們就認識13年了。

經過一棵木槿花樹的庭院門口,言格停下,問:「妳要不要去看看言栩?」

如今她已是他的未婚妻,身份大不同。

走進庭院,繞過屏風,就見幾隻小鳥在雨後的草地上蹦蹦跳跳,啄食雨打下來的樹種子。

門廊外的露台上,言栩坐在輪椅裡,安靜地闔著眼,微風輕拂他額前的碎髮,吹動他的衣角輕飛。

安瑤坐在欄桿邊,捧著一本書給他讀詩:「……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

念到一半,抬手掖了掖他腿上的毛毯,怕他的腿冷著。

言栩也緩緩睜開了眼睛,靜靜地瞧她。

一隻小鳥蹦蹦噠噠,跳到欄桿上,張望著兩人。

「言栩,安瑤。」甄意喚,其實看得出他們是寧靜幸福的。

安瑤許久不見甄意,也開心。兩人寒暄幾句,甄意扭頭,見言栩又自顧自玩起了5層的魔方,像機器人一樣瞬間全色。

她好奇了,湊過去:「言栩,你可不可以教我?」

她耐心等待了很多秒,他才抬起眼眸看她,說:「我在想一個數字,猜對了我就教你。」

「就這樣猜?」甄意納悶。

「嗯……」

「......」

又過了10秒,言栩想了想,決定好心給點兒提示:「我想的數字在2和4之間。」

甄意立刻道:「是3!」

「真遺憾。」言栩低下頭去了,「我想的是2.8284271247462......」他在甄意驚愕的目光裡說了幾十位數後,道,「嗯,也就是根號√8。」

甄意:「……」

她抬頭望住言格,你弟弟這麼萌賤,你真的不知道嗎?

#

回hk城的路上,甄意頭枕言格,仰躺在後座上,心情不錯地哼著歌兒。即使知道回去還有一攤事情等著自己,她依然心情愉悅。

誰叫她已經升格做未婚妻了?

看她無憂,言格的心便是寧逸的。

過關口後,他提議:「我陪妳去妳家收拾東西吧。」

「咦?」她仰頭,手伸過來,抓抓他的臉頰,「做什麼?」

他清淺道:「搬去我的公寓吧,離妳現在的工作室也近。」

「可以嗎?」她一下子坐起身。

求婚,做愛,同居,都是他主動,她還真不太習慣。

他握住她的手,認真道:「現在,我們本就該一起生活。」

「好呀。」她開心地歪頭靠在他肩膀,「我原本就不想住在那個案發現場了。」

一想到早上醒來看見血鏡子,還被人拿項圈箍住脖子,她就滲得慌。

其實,她心裡期許過和他一起住。但又顧忌著他的生活習慣,想想還是循序漸進地好,怕他不舒服。

可如今,這樣的相處模式似乎要被打破了。他越來越努力地讓自己進入男朋友和未婚夫的角色,正努力更親密地走進她的生活。

以後,她應該學會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好。

回到公寓,甄意指揮言格請來的搬運工把她的衣服用品整理了n個大箱子搬走。

臥室裡的痕跡和證物早已提取完畢,鏡子假□繩索之類的東西也全被搜走。落地窗沒關,地板上和床上是細細的一層風雨塵土。

甄意毫無掛念地關門走人。

#

言格的復式樓面朝大海,環境清幽,家居風格也不像言家園林那般古樸,而是簡約的現代風格。

唯一相同的是一張大大的圓形的床,深藍色。

甄意搬來後,通知言格一聲,然後把它換成了大紅色,說是紅色能夠提高性愛的愉悅度。

言格不置可否,任由她去。

等到夜裡看見她光溜溜的一條小白魚,在紅色的大床上翻滾時,那樣紅白色的視覺衝擊......

他想,嗯,真的是這樣。

#

和言格同居的日子,甄意過得太滋潤。吃飯規律了,作息時間規律了,愛愛時間也規律了。連約司瑰出去吃飯,司瑰都能一眼看出不對勁:

「甄意,吃到肉了?」司瑰拿筷子夾著生魚片,蘸了蘸芥末。

「肉?我一直在吃啊。」

「我說你和言格!」

「哈?」

司瑰嘖嘖兩聲:「你現在這面帶桃花的樣子,看著就像是那種得到了男人精魂滋潤的女妖精。」

甄意呲她:「和卞謙在一起後,你用詞怎麼越來越奇葩?」說完又問,「你和他進展怎樣?」

「很好呢。上星期他帶我去他家了。我真沒想到他家那麼有錢。壓力太大了。」司瑰歎了口氣,半刻又道,

「不過說來,他身世挺坎坷的。小的時候,他爸爸被合伙人誣陷強奸,那時警署急著辦案草草了事,讓他爸身無分文進了監獄,他媽就和人跑了。厲害的是,他爸出獄後還能東山再起。只可惜今年年初發現肝癌,撐不了幾個月了。醫生說是那段監獄的生活給他的身體留下了病灶。」

司瑰惋惜:「所以說,執法的人抓不到犯罪分子,對社會是很大的危害;可抓錯了人,那也是作孽。他爸爸真是一個非常樂觀正派的人,看得出來。」

「怎麼會有這麼慘的事?」甄意蹙眉,「聽上去好像我一個學長。最近淒慘的事情還真是大街小巷地發生。」

「淒慘不是最能吸引眼球嗎?前段時間你推薦我去看淮生的小說,給他付費。我真看了。寫連環的恐怖故事,裡邊配角一個比一個慘,寫得真挺好的。還好我是做警察的,不然得嚇死。」

甄意咬一口壽司,經提醒似的翻開手機:「嗯,我全買了,還號召我認識的人都去支持了。但時間少,只斷斷續續地看了點,是講女記者的那篇嗎?」

「是啊。」司瑰喝了口茶,「對了,你的工作室準備得怎麼樣?還有淮如的案子。」

「裝修完了,放一個月先。至於淮如案,我的律師說目前還沒有接到警署和法庭的消息,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不過......」甄意遲疑了一下,猶豫後,還是把楊姿那天對於男性某器官在體內變小和口交一事告訴了司瑰。

「阿司,你說楊姿她這樣究竟是真的被催眠了,還是說犯罪嫌疑人不是淮如啊?或者有多個犯罪者?而且,」甄意揉了揉腦袋,「我記得暈過去之前,好像看見有隻手......」

她想不起來了。

「你說的這種情況,我辦案從來沒遇見過。」司瑰也覺得棘手,想了想,又說,「甄意,這個案子太古怪了,再就是,我感覺他們......好像在調查你的親人。」

甄意皺眉,她的親人有什麼可調查的?難道......查去姐姐那兒了?

剩下的一頓飯有些心不在焉。而司瑰吃到半路,被警署的電話叫走,司瑰忙說抱歉,率先結了帳。

甄意一個人無聊,想了想,給言格發了條短信,終究是把楊姿說的話告訴給他了,當然,隱去了楊姿對他的執著。

發完短信,甄意看起了小說。平日裡不看,這次邊吃飯邊看,竟被幾章吸引,一發不可收拾。

文章不長,講的是一個女記者,調查揭露社會不公卻屢屢遭遇靈異事件,所有她遇到過的淒慘當事人都上吊自殺了。每次當事人都會選擇在公共洗手間裡上吊,在玻璃上寫下一行血字。

她堅持不信她遇到的那些人會自殺,立志探尋真相,可漸漸,以前和她一起探案的警察開始懷疑她。

甄意看得入迷,連吃完飯去洗手也拿著手機看。

正好看到文中女記者去找她的調查對象,結果走進洗手間看見「......她吊在頂上,風吹著頭發在飄。鏡子裡她睜著眼睛,驚悚得看著那行血字......」

甄意抖了抖,放下手機,一抬眸看見洗手台對面鏡子上一行紅字,差點兒嚇得魂飛魄散。

定睛一看,是一行「xxx公司賀祝xxx成功開業,祝生意興隆。」落日期。

甄意:「......」

一家日式料理店開業還有人專程送廁所裡的鏡子......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狂跳的心臟稍稍放鬆,沒想目光再度一移,鏡子裡,她正後方的隔間裡吊著一個人頭!披頭散髮*的!

「啊!!」甄意尖叫轉身,視線一閃,卻發現是一個拖把。胸腔內心臟猛衝,她回頭看看明晃晃的鏡子,嚇得夠嗆。

她對自己無語了。

正巧洗手間門推開,兩個女孩走進來,被她的尖叫聲嚇了一跳,面面相覷,問:「怎麼了?」

「沒事。」甄意趕緊擺擺手,「看錯了,被一個拖把嚇到了。」

那兩個女孩抬頭看,也說:「誰會把拖把放在那麼高的地方,嚇死人了。」

甄意拿上手機出去,有個女孩好心提醒:「如果是去停車場的話,那邊電梯好像壞掉了,要走樓梯哦。」

「謝謝啦。」

甄意走樓梯下去,給姐姐打電話。和這段時間一樣,還是沒人接。

奇怪。

她皺了眉,姐姐怎麼總是不接電話,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

她出了樓梯間,去找自己的車,心煩意亂地劃一下手機,關了那個接不通的電話。沒想小說的頁面再次浮現出來,被她手指帶動著滑過去好幾張。

屏幕上一行字:

「......她走在空曠的停車場裡,四周幽深而晦暗,綠色的緊急出口燈像鬼的眼睛。她走了幾步,發覺周圍安靜得出奇,只有她咚咚的高跟鞋聲音在無人的停車場裡回蕩......」

甄意莫名頭皮發麻,緩了腳步,縈繞在她身邊的高跟鞋響聲也消隱了下去......她四處看看,沒有人,只有無數輛黑洞洞的車子和車窗。

甄意心跳紊亂了,不經意加快了腳步。

手機屏幕上「......她驚恐萬分,不自主地奮力奔跑,可身後突然有人抓住了她的肩膀......」

甄意已經走到車前,摁了鑰匙,車「滴滴」地叫著閃了閃。她伸著手剛要去拉車門,卻猛然感覺不對!

身後有細碎的腳步聲,有人靠近,車的小鏡子裡她看見一隻手伸過來......

她狠狠一驚,可站在兩輛車的狹縫之間,她無處施展;遂猛地往側面一閃,回過身。

對面的人也嚇了一跳:「甄律師,你怎麼了?」

是淮生。

甄意的心和脫了韁了一樣狂亂,又緩緩平息:「淮生啊,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的編輯約我吃飯。」他說,「但他有事先走了,我走樓梯的時候看見你,就跟過來了。你要去哪裡啊?」

「仁輔大廈。」甄意終於平復下去,呼了一口氣。

「啊,剛好順路,可以讓我搭一趟順風車嗎?」

「好啊。」甄意上了車,叮囑他繫好安全帶。

她開著車在停車場裡尋找出口,說起了他的小說:「淮生,你寫得太逼真了,今天我被你的小說嚇到了好幾次。」

「不會寫別的,就會恐怖故事。」他笑了一下。

車在地下穿梭,停車場的燈昏暗地從車內流過。

走過減速帶時,車身晃了幾下,車鑰匙上的鑰匙扣叮當作響。甄意垂眸看了一眼晃蕩的鑰匙扣,不知為何腦子裡好像有什麼閃了一下。

她微微蹙眉,細細地想著,一邊朝出口開過去,一邊拿起手機發短信:

「言格,我記得好像看見有一隻手從楊姿的身下拿出了......」她瞇著眼睛,努力想了想,「鋼環?」

對,好像是某種增強摩擦的環......

天啊,楊姿說的是真的,真的有一個男人,他帶著塗了潤滑劑的安全套和摩擦環進入楊姿的身體,所以她覺得格外碩大。可當他變小後,摩擦環就留在裡面了......

淮生看了一眼她的手機:「什麼環?」

甄意趕緊闔上:「沒,沒事。」

說完,腦子裡卻莫名再次想起了那隻手......鏡子裡,伸到楊姿身下的手,怎麼好像剛才見過?

剛才,車窗小鏡子裡,伸向她的那隻手......

她心裡微微發涼,暗想自己是不是眼花,手而已,沒那麼容易識別。可沒想,身邊的男人伸手到她面前。

「是這種環嗎?」他白皙的手心,躺著三枚鋼制的圓環,在流水般滑過的燈光裡,泛著冷冷的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