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風雨欲來

  林淺在車裡坐了一會兒,想起剛才的一幕幕,想起他的眼神和肆意遊走的手,還有他低沉縈繞在她耳邊的親暱嗓音,便忍不住臉紅,又忍不住笑。

  正是下班的時間,停車場來來往往很多人。她很是等待了一番,才瞅準時機,溜到他車上。好在他停車的位置偏僻,她縮在副駕上,也無人察覺。

  又坐了幾分鐘,就見一個人影從窗外走來,主駕的門應聲打開,厲致誠坐了進來。

  林淺的心,彷彿也隨著他的到來,沉浸在滿滿的、癢癢的甜蜜裡。也不說話,就低著頭,玩手指。

  厲致誠也沒說話,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發動了車子。

  車駛出集團大門時,林淺照例跟隻兔子似的,靈敏地伏低身子,避開外人的視線。雖說厲致誠在她出差前,就說要公開。但每當這種時候,她還是下意識想迴避。

  不過她一邊躲,還不忘一邊制止他:「你不許笑我。」

  「嗯。」他語氣淡淡地答。

  然後她就感覺到一隻手,輕輕搭上了她的後背。很隨意的動作,就像在撫摸自己的所有物。林淺被他摸得後背和脖子都麻了,剛駛出大門沒多久,就紅著臉直起身子。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反應過度了。這麼簡單的一個觸碰,為什麼……為什麼她感覺出了情~欲的味道?

  是她太久沒跟他親密接觸過了麼,所以才東想西想?畢竟幾個月前,她也是食髓知味,慾求不滿……

  林淺兀自想得一頭黑線。厲致誠卻望著藍天落日,車開得又穩又快。

  又開出一段,林淺回神,突然反應過來。

  這不是去她家啊,她家也就過個馬路,開幾百米就到了。不知不覺他已經開了這麼久。

  「我們去哪兒?」她問。她一直以為他會先送她回家,放行李,然後去吃飯。

  「我家。」他答得言簡意賅,「放下行李,就去吃飯。」

  林淺一愣。

  什麼嘛……這麼理所當然地帶她回家?她什麼時候答應今晚住他家了?

  ——

  儘管腹誹了半天,林淺最終卻一句話也沒說,假裝繼續淡定地看風景聽廣播,任由厲致誠直接把車開到了家門口。

  他住的地方離愛達集團不遠,是一個前兩年新修築的樓盤。因在城郊,小區面積非常大,放眼望去,竟有二三十幢樓,錯落林立在陽光下。

  他就住在小區最深處、臨湖的聯排別墅裡。

  林淺看到他的房子,就很是喜歡。因為她並不喜歡那種超大的別墅,住起來沒有家的感覺。而他的別墅就是二層小樓,前後都有院子。後院用來停車,前院種了很多花草,還立了個木架子,但上面空空如也。

  林淺摸了摸那高高的木架:「你打算種什麼?」

  「隨你。」

  林淺心頭一甜,然後繼續很有骨氣地腹誹:切,這又不是她家。

  一進門,就是玄關,玄關背後是開闊的客廳。裝修和家具都是美式田園風格,富麗堂皇中不失溫馨精緻。林淺看了一圈,問:「這不是你裝的吧?」

  厲致誠將她的手提袋行李扔在沙發上,點頭:「我爸的房子,暫時住著。」

  林淺瞭然。把雙手背在身後,頗有興致地開始參觀。厲致誠就雙手插西裝褲兜裡,跟在她身後。

  客廳、餐廳、廚房、客臥……顯然除了客廳,一樓其他房間沒什麼起居痕跡。走上米白色的旋轉樓梯,二樓首先是個小客廳,安靜又通暢。

  然後是書房,這個房間比較大,滿滿的幾個書架,看起來蔚為壯觀。

  然後居然還有個健身房,裡頭放著跑步機和另外兩架健身器材。

  林淺站在門口:「你每天還健身啊?」

  厲致誠:「習慣了。」

  這倒是,他在部隊的時候,每天運動量一定很大。林淺轉頭,伸手擰了擰他的胳膊。看著不顯壯實,一捏卻全是硬硬的肌肉。當然了,他身上最漂亮的,是那幾塊輪廓清晰、結實勻稱的腹肌,她上次離開前,還趴在那上頭蹭了半天……林淺臉上升起熱氣,神色自若地離開了健身房。

  最後就是主臥。主臥的格局十分地大,璀璨繁雜的水晶燈、重重疊疊的金棕色窗簾,還有圓弧形白色大床和高腳衣櫃。不過這裡的佈置也很簡單,除了床和衣櫃,什麼都沒有。床頭甚至只有一個枕頭。

  像是能察覺到她的心思,厲致誠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去櫃子裡再拿個枕頭出來。」

  林淺的臉一下子熱了,回頭斜瞪他一眼:「自己拿!」

  他眼中泛起沉沉笑意,將她的手一拉,牽到櫃子跟前。抬手打開門,拿了個枕頭出來,低頭看她一眼,就將那枕頭丟給她。林淺條件反射接了個滿懷,又紅著臉轉身,將那枕頭放在床上。

  玩心又起,將他的枕頭推到遠遠的角落,然後將她的新枕頭,端端正正放在中間,佔據統治地位。這些動作做完,剛要得意地回頭向他炫耀,卻陡然感到他溫熱的身體,從背後覆了上來,伸手就環抱住她的腰。

  林淺被他從背後扣在了衣櫃上,他一隻手撐在衣櫃上,另一隻手摟著她的腰,唇就一直沿著她的臉和脖子往下,輾轉地親,手也無聲的揉著。直至林淺被弄得全身發軟,他才將她轉了個身,讓她面朝自己。但依舊將她扣在衣櫃上,圈在他的懷中。

  「幹嘛突然親我,不就霸佔了你的位置嘛……」怎麼他就突然被撩撥了,這麼凶地親她?

  面對她的嬌嗔,他的臉上卻沒有笑意,眸色也是深沉烏黑得嚇人。

  「林淺,今天是二十三號。」

  林淺一怔,他已鬆開她:「先去吃飯。」

  ——

  晚飯就在小區外一家精緻的小館子吃的,口味還不錯。依林淺的性子,這幾個小時過去,她已完全忘記了這兩個月來的惆悵啊、失落啊,以及跟他之間那一點點生疏感。她完全故態重萌,一邊大快朵頤桌上的幾道美食,一邊跟厲致誠講這段時間在外面的趣事。

  而他雖不多言,顯然也很愉悅,眉梢眼角始終帶著淺淺的笑。而那雋黑深邃的眼,始終落在她身上。這令林淺,稍稍有點心慌。

  步出飯館時,夜色正好,天空月色清明,小區裡幽靜深遠。林淺想起今晚即將發生的事,心頭一陣繚亂。

  緊張之後,下意識就想拖。

  「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她義正言辭地說,「我們走幾個圈吧。」

  厲致誠卻看她一眼,答:「去趟超市。」

  「去超市幹嘛?」

  厲致誠將她的腰一摟:「買點東西。」

  起初,林淺並沒反應過來,他要買什麼。週末的超市人滿為患、熱鬧極了。她看到水果區,就高高興興走過去,挑了幾個橙子和金果。

  稱好之後,厲致誠從她手裡接過,攬著她繼續朝前走。兩人在裡頭轉了一圈,林淺也沒其他要買的。這時已經接近收銀台了,她才想起來,問:「你要買什麼?」

  厲致誠沒說話。

  他牽著她,一排排貨架找過去,最後停在一排花花綠綠的盒子前。

  林淺看清了,這回臉一下子紅了。下意識就要掙開他的手,他反應卻比她更快,一下子將她握得更緊,擺明了要她在身邊陪著。

  厲致誠是個性格深沉的男人。雖然以前對這種產品不瞭解,此刻並不多言,也不嚮導購員詢問。而是站在貨架前,凝神看了一會兒,就挑了一盒出來,丟進了購物籃裡。

  然後低頭看她一眼:「行嗎?」

  林淺心頭如同千萬頭草泥馬飛奔而過:幹嘛問她行不行,好像是她用一樣?

  不過,的確也算是用在她身上了,難怪他要問她……

  這些混亂的念頭一旦經過腦補延展,林淺的臉更熱了,也不吭聲,掃一眼那盒避孕套——岡本003。

  哼……倒是挺會挑的。

  從走出超市、走向他家的第一步開始,林淺就陷入了一種慢火煎熬中。

  兩人並肩而行,他的話並不多,一步步走得不急不緩。可林淺看著他沉靜自若的側臉,看著他高大挺拔的身形,再聯想到剛才被他揣進口袋的那盒套套,就開始心猿意馬。

  她甚至還想起峨眉山之後那幾天,他在夜色深沉的時分,將她壓在床上,反覆親吻她的全身。還有他那堅硬滾燙的欲望,曾在她掌中,也曾無聲地輕抵她的小腹,一下、又一下地輕點著,充滿無聲的暗示。而那個時候,他抬起熾烈無比的黑眸,沉沉地、極具掠奪性地望著她,就像一匹真真正正的、本性暴露的狼……

  林淺繼續無聲地跟著他往前走。

  可每一步,彷彿都走得意搖神馳、驚心動魄。

  很快就回到了他家。

  因為別墅區格外的靜,如今只有他倆站在屋內,就更顯萬籟俱寂。林淺唯一聽到的,就是自己熱而促的呼吸聲。

  厲致誠卻顯得一如既往地沉靜,轉頭看她一眼:「我在樓下洗個澡。你如果洗澡,就用主臥洗手間。」

  林淺:「哦……」

  他又低頭親了她一下:「上樓,等我。」

  林淺的心臟忽的又是一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好……聽話上樓。

  ——

  熱水緩緩洗滌過全身時,林淺看著十指間清澈的水流,有點發愣。

  就要真正成為他的人了。他終於如願以償了。

  想到這裡,有點心疼,又有點好笑。她伸手摀住自己的臉——厲致誠,我們會相愛一生嗎?此刻即將走向你的我,多希望這一刻就是天荒地老。才不辜負你的等待和渴望,也不辜負我的義無反顧。

  她也想起,厲致誠為什麼說,今天是二十三號。

  因為她上一次例假,是十四號啊。

  今天很安全,再也不會被中途打擾。

  他記得可真牢啊。

  關掉水龍頭,穿上睡裙。那是條絲綢的裙子,長度剛到膝蓋。V形領,露出胸口一小片雪白的皮膚。胳膊和小腿也露在外頭。

  林淺看了一會兒鏡中的自己,推開了浴室的門。

  一走出去,她就愣住了。

  窗簾已經拉上了,遮得嚴嚴實實。天花板上的水晶燈也關了,只餘一盞暗柔的落地燈,映得整個房間微光蕩漾。

  厲致誠就站在那盞燈旁,聽到聲響,轉頭。

  他穿著件黑色的長浴袍,雙手插在口袋裡,小腿露在外面。浴袍是絲絨的,純黑、柔軟,顯得他的臉越發的清冷白皙。而這樣的他,看起來比平時多了分慵懶的雍容,但又同樣英挺逼人。

  不知已經等了她多久。

  林淺連呼吸都忘記了,傻傻地望著他。

  而他看到她,就把雙手從口袋裡抽了出來,一步步、緩緩走向了她。

  林淺的心臟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他走到了她跟前,低頭看著她。林淺的手心開始冒汗。

  猛地就見他彎下腰,一把將她打橫抱了起來。林淺「啊」的一聲低呼,人已經穩穩在他懷裡。

  周圍是這樣的靜,她的臉緊貼著他的胸膛,聽到他同樣急促的心跳聲。而他居高臨下,沉沉眼眸宛如無窮無盡的黑夜,牢牢地盯著她。

  「林淺。」他緩緩問,「我等了多久?」

  林淺只覺得喉嚨陣陣發乾,聲音微啞地答:「……七十九天?」

  他抱著她,轉身就走向身後的大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