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相思狂潮

  思念,對於林淺來說,是柔情滿懷,繾綣又直白。

  而對於厲致誠這樣的男人來說,卻是如一方無人知曉的湖面,隱忍不發,靜水流深。但忍耐終有盡頭,隨著那細細的水流越匯越多,水面依舊平靜,但動盪隱藏於其下,一觸即發。

  待到終於不必再自制時,那水流便會如他本性般洶湧,轉頭就將她吞沒。

  ……

  此刻,厲致誠就將她壓在沙發上,反覆噬咬親吻。燈光和陽光交織成一起,將兩個人全身都塗上明亮的色彩。室內極其的靜,只有彼此的呼吸聲纏繞著,甚至還能清楚聽到,隔著一扇門,蔣垣的電話不斷響起,而他的聲音斷續傳來:「好的……我會轉告厲總……他現在在開會沒時間……」

  林淺越吻,心跳越急。

  上班時間、他的辦公室、他在渴求無度地吻著她……這幾個認知交織在一起,令這個吻更加刺激,更加令她喘息不已。

  他並沒有過激的動作,只是無聲地壓在她身上,將她的唇舌完全佔據。而他的手,也未探入,只是隔著薄薄的襯衣,重重地揉捏著她。林淺感受著他身體的重量,感受著他掌中的溫度和強勢,腦袋越發暈眩滾燙。

  「好了……」她近乎呻吟地低喃,「還在辦公室呢……難道你要當昏君?」

  幾句話說得顛三倒四,厲致誠睜開眼盯著她,重重地在她舌頭上吸了一下,只吸得她全身一麻。他這才起身,抱著她坐了起來。

  林淺面頰緋紅,襯衣也被壓出了褶皺,連忙低頭整理了一下。然後抬頭看著他。

  他也低頭看著她,那黑黢黢的眼裡洶湧未褪,依舊如匹狼一般迫人。

  林淺被他瞧得心頭一跳,伸手扯了一下他的領帶,開口第一句話卻是興師問罪:「你一點都不想我!」

  話一出口,自己都覺得撒嬌意味太明顯,但依舊像一隻被冷落的孔雀,傲慢地瞪著他。

  心中卻是一陣甜蜜的無奈:我勒個去去去去喲……她花了兩個多月,風裡來雨裡去踏遍山川,才把自己慢慢鍛鍊成不動如山的女強人。

  可到了他懷裡,才兩分鐘,就變回了那個矯情的小女人……

  要命。

  而厲致誠看著懷中女人眸光流轉、長睫輕顫,以及粉嫩的臉蛋、芊芊玉手,還有那柔軟的嬌軀,都已完全臣服在他的臂彎裡。

  他什麼也沒說,也不辯解。手上一用力,就將她整個抱起,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林淺還是第一次以這種姿勢坐在他身上,而且還是在門外人來人往的辦公室。她的心更慌了,低聲嗔怪:「放我下來!萬一有人進來……」

  厲致誠根本不理她,這姿勢令她更加徹底地處於他的掌控和懷抱中。他一手摟緊她的腰,一手搭在她的腿上,緩緩地摩挲著。而一低頭,便能夠到她的唇她的臉她的脖子,還有她的胸。方便他更深入的親吻她。

  林淺被他固定在腿上,動彈不得。只能任由他不停地索取,不停地撫摸。這令她全身軟得像泥,卻又甜蜜萬分羞窘萬分,內心還湧起一陣莫名的激動。她幾次想喊停想推開他,卻被他更緊地扣在大腿上。

  「你太壞了……」她用小得像蚊子的聲音,在他的蹂躪中抗議。

  厲致誠的臉也蒙上一層淺淺的紅,可眼神卻越發深沉。

  「是嗎?」他淡淡地問。

  林淺:「就是……你欺負我……」

  兩人就這麼吻著吻著,同時進行著毫無意義的零碎交談。厲致誠就這麼把她放在自己身上,「欺負」了夠本。不知不覺,一個小時過去了,下班鈴也響了。厲致誠這才從她胸~口抬起頭,抬眸看著她。

  林淺現在已經完全像只煮熟的蝦子般掛在他懷裡,又軟又紅。他盯著她,手上動作未停,緩緩將她的襯衫紐扣扣好,又低頭在她唇上一啄:「你先去停車場,在車上等我。」

  「嗯。」林淺接過他手裡的車鑰匙。明明已看過他千百遍,再觸到他的目光,卻依舊心頭髮軟髮顫。想起今天竟在他辦公室裡纏綿了一個多小時,更覺荒唐、緊張又甜蜜。

  她站起來,轉頭又看了他一眼,這才清咳兩聲,走了兩步,順手拿起桌上他的茶杯,喝了一大口,潤了潤乾涸的喉嚨,然後才走了出去。

  而厲致誠襯衫也有些凌亂,坐在沙發裡,一直目送她走出去。這才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待身體因她而起的熱意褪去後,才坐回老闆桌後,把蔣垣叫進來,把那幾個文件批好給他。

  然後低頭看了看表,已經過去了十分鐘。他拿起西裝外套站起來,又端起桌上她喝過的水,仰頭緩緩喝完,這才走出了辦公室。

  ——

  林淺嘴裡抱怨厲致誠不想她,而心裡也覺得,厲致誠把事業、把愛達放在她前頭,自制力很強。儘管他先追她,時至今日,他卻是這份感情裡,收放自如那一個。

  但林淺不知道,厲致誠心裡很清楚,並非這樣。

  他並非把事業放在她之前,也並非對感情,完全能做到收放自如。

  在這兩個月裡,他也曾差點就放下堆積如山、火燒眉毛般緊要的工作,飛過去看她。

  那是她剛出差一個多月,有天夜裡,她給他打電話。那時他正坐在辦公室裡,剛結束一天的會議,滿身疲憊。聽到她的聲音,卻如一股清泉浸入夜色裡,心情疏懶。

  聊了一會兒工作,就聽她講了白天發生的一件小事。

  「今天我哥給我打電話了,問起了咱們。」她說。

  「哦?」他揉著眉心,閉著眼,輕聲問,「聊了什麼?」

  林淺當時似乎醞釀了一下,才笑著說:「他問咱倆發展得怎麼樣,我就說我最近一直在出差啊。他現在肯定得意啦,咱倆沒見面,自然也不能突破他的防線發展了……」

  她就跟閒聊似的,語氣淡然地講著。見他沉默不語,她又嘀咕了一句,跟開玩笑似地說:「我還跟他說,給我塊袈裟,我就可以去當滅絕師太啦。」

  ……

  這是個很溫馨很普通的通話。電話裡她依舊婉約可愛、鬥志昂揚。

  可掛了電話,厲致誠看著手頭的資料,卻半天沒有翻動一頁。

  她在工作裡,心思千回百轉。對他,卻從不耍心機,直來直去,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成為他的女朋友後,從來也只把一顆赤誠簡單的心放在他面前。

  可這次,在分離了一個多月後,卻不著痕跡,又或者是漏洞百出地,暗示著他。

  她想讓他去看她,才說那些話。可又捨不得真的影響他的工作,所以萬般欲言又止後,最終只剩一句苦中作樂的微笑自嘲:

  ……給我塊袈裟,我就可以去當滅絕師太啦……

  想到這裡,厲致誠只覺得一陣胸悶。

  靜默片刻後,他叫來蔣垣:

  「訂一張明天最早的機票,去南京。後天一早回來。」南京,正是當時林淺的所在。

  蔣垣一愣,就明白過來。但他不得不硬著頭皮,為難地勸誡:「厲總,明天您約了兩家商超的總經理,他們的時間都挺難約的。而且明盛康總下午還安排了您和市政府工商局那邊的會面……」

  厲致誠簡潔地打斷了他:「全部押後。」

  蔣垣就沒再說了,點點頭,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機票就訂好了,信息發到厲致誠手機上:明早八點,最早一趟航班。飛去她身邊。

  看著這則短信,厲致誠一個人坐在深夜的辦公室裡,緩緩笑了。剛要拿起電話打給她,蔣垣卻再次敲門進來。這次他的表情很嚴肅也很震驚:「厲總,剛剛傳來消息——新寶瑞的銷售經理想約明德汪總談合作,被汪總公開拒絕了。這件事已經傳開了……」

  他話還沒講完,厲致誠的手機和桌上的座機,都同時響了,響個不停。顧延之、劉同、生產部門、採購部門……甚至還有父親,全都打電話來,詢問或者請示這件事是否對愛達有影響,後續要怎麼做……

  等厲致誠臨時處理完這件事,已經凌晨一點了。還約了明天上午,跟幾位高層一起,跟汪總那邊電話會議。

  蔣垣也跟著他,忙得焦頭爛額。等到這晚兩人終於離開辦公室時,蔣垣問他:「厲總,那明天飛南京的機票……」

  「退了吧。」他答。

  幾天後,這個小風波才徹底平息,跟明德那邊也進行了充分的溝通。夜深人靜時,他再給林淺打電話。如尋常般聊了一會兒後,他低聲說:「想你。」而就這麼簡單的兩個字,卻令那個女人沉默了很久。然後之後幾天的電話裡,語氣都有點抑不住的喜意和得意。

  ……

  電梯緩緩下行,厲致誠獨自一人,站在其中。

  「叮」一聲,電梯門打開。他一抬頭,就見自己的路虎,安安靜靜停在停車場不遠的角落裡。而他的女人,此刻就安靜乖巧地坐在裡頭,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