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大事了。」
槙趁著空井為了參與一場小型採訪而外出不在的這一天,在休息時間時一臉嚴肅地這麼說。「室長很在意為什麼最近稻葉小姐都沒有露面。我姑且先改變話題搪塞過去了,不過下次室長問起的時候,該怎麼回答比較好啊?」
「你所謂的『大事』是以室長為基準判定的嗎?」柚木一邊揮手一邊吐槽。「明明一直都不是很在意那兩個人的問題的說~」
「因為不管再怎麼說,稻葉小姐都是空井該負責的問題吧?空井應該要自行解決才是啊。」
「你也太無情了吧!」
「正好相反,應該是你太濫情了。若是工作上的問題那就另當別論,但如果只是個人行為上的小誤會,那就是他們自己的問題。」
「話是沒錯啦,」比嘉邊說邊搔頭。「雖然的確輪不到周圍的人操心……不過還是會在意啊。」
「我懂我懂啦~尤其是稻葉小姐。」片山用力點頭。「該怎麼說呢……感覺就像是不小心狠狠打到一隻好不容易才開始親近自己的野貓那樣吧?」
「這感想還真是沒禮貌啊;再怎麼說,那個也算是有人豢養的貓吧。」
柚木擺出一副教訓別人的樣子,不過她自己也把人家稱呼成「那個」。
「不過話又說回來,稻葉真的經常出入我們這裡呢。」
自從那件事情發生後,理香已經有將近十天左右不見人影了。連房間被區隔開來的鷺阪都有辦法在短短十天之內發現狀況不對勁,可見理香真的是相當頻繁地出入公關室。
「因為她就算去了其他公關室採訪,最後總是會順便繞到我們這裡來啊。一個禮拜至少會來一次,不是嗎?如果是密集取材的話,甚至會天天過來。」
聽到比嘉的回答,片山沉吟起來。
「這樣的人,竟然會間隔這麼長一段時間不出現啊。」
在接待室裡和空井說話的理香,似乎發生了什麼事;她匆忙離開時的臉色之蒼白,連週遭的人都能一眼看出來。不過真相現在還隱藏在迷霧之中。
「結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之後不是立刻過去看看情況了嗎?」
向柚木發問的槙當天並不在場。
「就說了我也不知道啊!」柚木揚起了下巴。「我也只被空井頂了一句『不要管我』而已啊。」
在理香離開之後,大家立刻互相推脫到底該由誰去打聽狀況;最後導出的結論是,既然空井是和女性起了爭執,所以由女性來發問,應該比較能夠探出一點端倪,於是便由柚木前去探望空井,只是沒想到他逃跑的速度居然這麼快。
「不過我有告訴他,要好好道歉就是了。」
既然這不是小孩子吵架,所以眾人當然也沒辦法直接湊過去逼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在那之後,這件事情就變得像腫瘤一樣沒人敢碰。
「不過啊,大致上的狀況倒是可以想像得出來啦。」
柚木一邊皺眉,一邊搔著頭說道。
「反正一定是空井說了『明明有稻葉小姐在,為什麼沒有幫上忙』之類任性的話吧。而且看他當時那副氣到沖昏頭的樣子,肯定還說了什麼很過分的話啦。」
「畢竟稻葉小姐整張臉都變得蒼白了啊。」
比嘉點頭附和,而柚木繼續揮了揮手說道:
「還不只是如此而已喔。稻葉是這樣沒錯,但是空井的臉色也是驚人地難看啊,一眼就可以看出是那種『不小心搞砸了』的懊惱表情。」
在場所有人同時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不過這時片山提出了異議:
「可是,既然空井自己知道自己做錯的話,修復的速度應該也會比較快吧?」
「你是笨蛋啊!」柚木毫不留情地劈頭罵了回去。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稻葉早就已經過來露臉啦!如果只是固執愛面子的話,那事情還比較好解決呢,至少周圍的人還可以幫忙打圓場。」
如果當事人早有自覺、卻因為受到嚴重打擊而沮喪萬分的話,週遭的人反而很難出手幫忙。倒是那種堅持自己沒錯的人,只要明確指出問題的癥結為何,反而比較容易說服;再不然,甚至可以直接罵他「這是工作!少在那邊囉哩囉嗦,快點去跟人家道歉和好!」
「所以呢?空井有道歉嗎?」
柚木詢問的對象是比嘉。因為他是空井剛就任時的指導者,而且直到現在空井也依然相當仰賴他,算是最適合深入試探這種微妙問題的人。
「被柚木三佐念過之後,他好像有寫了一封郵件過去。」
比嘉回答時的表情充滿猶豫。
「而稻葉小姐也有回信,所以道歉這件事本身應該已經算成立了。」
「也就是說,現在陷入最麻煩不過的情況了啊。」
如果雙方對於爭執一事已經達成了形式上的和解,就算心中的不滿依然存在,之後彼此恐怕也很難再去試著提起了。
「話說回來,這種微妙的吵架方式為什麼會用電子郵件來道歉啊!就算直接見面的難度太高,也應該要用電話來講比較容易講清楚吧!」
「他有打了好幾次手機,但是都沒有打通。」
「那就打去公司啊!」
「空井好像沒有那個力氣了。再怎麼說,這都只是個人行為所產生的誤會,而且要說解決,好像也已經用電子郵件解決了;現在的他,多半是害怕自己不小心說錯話、把事情搞砸吧。」
這時,好一陣子一直默默聽著眾人說話的片山舉手說道:「其實……」
「其實四、五天前,稻葉小姐有打電話到公關室來。」
所有人瞬間一起看向片山。無言的壓力讓片山身體微微後仰,開始含糊地說了起來。
「她是打來詢問當初為了編輯紀錄片而借去的CM影像資料要怎麼歸還……我有問她要不要把電話轉給空井,結果她用驚人的氣勢迅速拒絕了。」
「稻葉像是在生氣嗎?」
「感覺起來反而比較像是害怕吧。」
所有的人一同歎了口氣。
「如果她是在生氣的話,反而比較好解決啊。」比嘉輕聲說道。
稻葉小姐還在生氣,你再去道一次歉啦——如果可以這樣推著空井前進,那事情就簡單多了;但問題是,現在雙方對彼此都有所顧慮。如果是在同一個職場裡,周圍的人還可以稍微點醒他們一下,但是目前的情況是其中一方為外部人士,所以情況相當棘手。再加上形式上的道歉已經成立,所以如果第三者選在這個時候出面仲裁,也只會變成像是炒冷飯一樣。
「啊~真是夠了!那兩個傢伙乾脆交往算了啦!搞出這種國中生等級的誤會是想怎樣啦!」
柚木開始發飆,片山也點頭附和。
「說穿了其實就是『我好怕她是不是討厭我』、『我好怕他是不是討厭我』而已吧。」
「還不如直接歸類成打情罵俏比較快,實在是煩死人了啦~!」
柚木毫不修飾地作出結論,而槙一臉嚴肅地向她發問:
「所以啊,我到底要跟室長說什麼才好?」
「你就只在意那個是嗎!」
「是的。」
看著槙一點也不覺得理虧的模樣,柚木怒氣沖沖地別過頭去。
「反正啦,你就是把室長放在第一位就對了!」
「不,沒這回事。」
槙再次表情嚴肅地否認。
「別擔心,你們兩個在我心中,差不多是同等級的。」
「你說什麼~~~~!」
在柚木大暴走之前,片山和比嘉就先笑了起來,讓她的怒氣更是火上加油,隨即立刻發生了現在已是司空見慣的打情罵俏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