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半個月後,未旭帶著最後一批魔宮主力出發,直奔仙海。虛天情況與外界不同,外人難以入侵,也不用派人留守後方,這次行動幾乎帶走了大半魔眾,等到未旭他們離開,整個魔宮看上去有些空蕩蕩的。
柳梢裹著黑色披風,獨自在空空的魔宮內漫步,像是穿行在煙霧中的幽靈。
「聖尊。」盧笙過來。
「你還沒走?」柳梢停住,驚訝。
「魔宮結界先交給屬下吧,」盧笙道,「聖尊保留完整的實力,屆時奪取地靈眼,會相對安全。」
「也好。」柳梢笑了笑。他的確是考慮周到,如果自己出事,至少魔宮還在,眾魔逃回來也有個容身之地。
牢固的結界撤去,重新換回淡而薄的結界。這場交接帶來輕微的震感,因為支撐不了這麼大的空間,大片土地再次被惡劣魔流吞沒,整個魔宮的地盤縮小了許多。
盧笙沒有立刻走,問了句:「聖尊幾時出發?」
「你們先走吧,我再看看,」柳梢望望四周,不自覺地透出一絲惆悵,「就是有點捨不得,我現在才覺得,原來魔宮這麼好看。」
「因為聖尊終於是聖尊了。」盧笙說完,隱沒在飛煙中。
難得被認可,柳梢卻高興不起來,心想,大概沒有一個英雄會像自己這樣,那種甘願犧牲的豪邁自己是永遠感受不到了。
魔宮地界縮小,不念林已經在結界之外,柳樹與綠床幻景都被摧毀得乾淨。
柳梢緊走幾步站到結界邊緣,怔怔地望著外面那片污濁。
並不美麗,卻不想失去,哪怕是幻象。
意念一瞬,移到幻海。
藍色的海竟然也不見了,只留下大片光禿禿的石頭和幾棵暗黃的怪樹。虛天靈氣不平衡,導致樹木變異,那些樹葉的紋路非常古怪,乍一看像是許多冷笑的眼睛。
怎麼會這樣?柳梢先吃驚,隨即釋然。
他能出什麼事,大概是看到所有人都走了,他也離開了。
「師姐?」洛寧在遠處喚她。
「來了,」柳梢答應著,低頭看空空的雙手。沒有帶來什麼,也沒有帶走什麼。於是柳梢重新抬臉,深深地望了眼這片舊址,「我們走吧。」
從魔宮到仙海的路徑是事先選定的,一路都很順利。仙海雖然連通外界,其實卻屬於大荒地域,只要魔宮不在人間作亂,通常仙門都不會管,因為他們想管也管不過來。柳梢帶著洛寧趕到那邊,盧笙等人早已安頓妥當了。
食心魔想要借助魔宮查探地點,盧笙當然不會輕易讓他如願,出於諸多考慮,魔宮並未在海上紮營,而是選在離仙海不遠的雀王山脈一帶安頓,大片結界和魔陣鋪開,從外面看還是寂靜山林,其中則藏著一片魔的營地。
魔宮的人陸續前往仙海,做得再隱蔽,鬧出的動靜還是不小。商鏡隱隱覺得此事不尋常,急忙發出仙盟召令,仙門各掌教紛紛趕往青華宮商議。
沖虛殿內,眾掌教仙尊齊集。
商鏡坐在階上,問道:「此事,諸位有何看法?」
紫霄宮玉息真君先開口道:「近日底下弟子在大荒入口處發現異常,原本我只當是魔宮中人進大荒尋藥,誰知之後竟陸續有大批魔族進入仙海,此事未免過於蹊蹺,我便讓他們報了上來。」
丹谷谷主妙派天女道:「徵月又有陰謀?」
「管他什麼陰謀陽謀!」扶生派祝沖不耐煩,站出來道,「魔宮策劃的定不是什麼好事,他們要做,我們就必須阻止!」
商鏡笑道:「事情沒弄清楚,貿然前去豈不中計?大家還是先商議商議吧。」
眾掌教仙尊議論紛紛。事情來得莫名,不過全憑臆測,有說徵月受傷需要尋藥,有說徵月是針對大荒內的邪仙盟而去,甚至有人猜徵月魔宮打算從此離開虛天,入駐大荒。商鏡聽得皺眉,或點頭或搖頭,始終沒個定論。
突然,外面有弟子匆匆來報:「南華派原掌教到了!」
商鏡連忙起身,帶著眾掌教仙尊一同出門相迎。
原西城帶著萬無仙尊等沿著石階快步走上來,眾人紛紛拱手作禮問好,原西城卻顧不得答禮,向身旁謝令齊道:「將東西拿上來。」
謝令齊自懷中取出一本書,雙手呈與商鏡。
商鏡疑惑,接過來翻了下:「尊者的手記?」
「正是,」羽星湖上前解釋,「之前這本手記曾遺失,前日我想起師妹,就在書房裡翻了翻,誰知竟又找到了,掌教恰好接到商宮主召令,就立刻帶我們趕來了。」
商鏡皺眉:「這……」
謝令齊笑道,「魔宮為何入仙海,原因正是在這本手記上。」
大荒之中,風景依稀似舊年。看不見白雪的痕跡,青青草色蔓延,映得中間那些水坑也碧綠碧綠的,清亮的水面伸出巨大而厚重的荷蓋,荷蓋邊緣隨風起伏。
荷上早已坐著個人影,紅白衣袍分外醒目。
柳梢看到他不免意外,止步:「羽師兄?」
「徵月?」羽星湖也沒料到會在這裡發現她,略有些吃驚,立即站起身,「你怎會來這裡?」
這地方只有他與洛歌知道,記憶被人抹去,難怪他會這麼問。柳梢掃視四周:「當初我和洛師兄到過這裡。」
羽星湖盯著她半晌,道:「我的確遺失三個月的記憶,但那只是修煉不慎傷了意識。」
柳梢不語。
羽星湖又問:「洛師妹呢?」
柳梢道:「她很好。」
「你既然叫我師兄,想必還是記得洛師弟的,」羽星湖語氣軟和了些,「我觀你幾次出手都留有餘地,並未存心害命,洛師弟之事想必也不全怪你,他有心勸化你,殊不知魔性……」
他說到這裡就停住,兩人皆黯然。
魔性的危害六界盡知,也難怪他誤會。柳梢沒有解釋:「仙海的事,我希望師兄別插手。」
羽星湖並未答應,皺眉道:「你既有悔過之心,何必要留在魔宮?或許我是忘記了,不過洛師弟定然不希望你這樣……」
「我走到這步,早就不能回頭,也沒想回頭,」柳梢打斷他,「難道要我自盡謝罪?或者被你們封印後關起來,由得你們處置?總之,我沒有做對不起洛師兄的事,也不需要你們相信。」說完她就要走。
「柳師妹!」羽星湖情不自禁地叫住她,隨即又怔住。
柳梢望著他。
「你們是為地靈眼吧?」羽星湖冷靜了點,「此等神物,我們不能讓它落入魔宮手裡,你若當真知道好歹,就不該再幫他們。」
柳梢道:「地靈眼我一定要拿到。」
「你怎地這麼固執!」羽星湖忍不住上前兩步,又停住,轉向憑然出現的那道白影。
看到來人,柳梢也呆了下。
妖相收斂,白衣黑髮,正是阿浮君,他顯然也沒料到羽星湖會在這裡,一時沒有開口。
三人莫名地陷入沉寂。
憶昔四人飲於此,尊者,少爺,妖王,何等風采!被仙者保護著的少女,何等幸運!
而今眼前風景依舊,唯少一人。
天下最無情的相聚,莫過於「物是人非」四字。留在命運之路上的三人,尊者遺失記憶,妖王已是妖君,少女則成為了人人懼怕的魔尊。
為了不同的原因,卻擁有相同的執著。
大概也是有所觸動,阿浮君負手看了那荷桌許久,才淡聲道:「你的信我已看過,我的答覆,妖闕不參與外界事。」
柳梢冷笑了聲:「機會我是給你了,寄水族跟我沒半點關係,要不是看在訶那面上,誰耐煩管你們!這次你只能信我,我勸你還是再考慮吧。」
「妖闕已經輸過一次。」
「賭過一次,還怕第二次嗎?還是你不敢賭?」
兩人對視,氣勢碰撞,柳梢竟沒退半點。
羽星湖已猜到來人身份,抱拳道:「無跡妖闕,阿浮君?」
阿浮君看看他,竟也點了下頭回應:「尊者別來無恙。」
羽星湖又是一愣。
阿浮君再次轉向柳梢:「我的答覆還是,妖闕不參與外界事。」
「你別後悔!」柳梢憤然轉身。
看兩人情形,羽星湖大略猜到緣由,想是魔宮向妖闕求助,妖闕不肯,這對仙門來說倒是件好事。羽星湖暗暗鬆了口氣,見柳梢要走,忙叫:「且慢!」
柳梢回頭:「羽師兄還要說什麼?」
羽星湖本來打算要再勸她,卻想起旁邊還有阿浮君,地靈眼實在太容易引發貪念,此事不宜聲張,於是他遲疑了片刻,問道:「那石蘭……怎樣了?」
他倒還記得石蘭相救之情,柳梢鼻子一酸:「她受了傷,還好。」
羽星湖欲言又止,半晌歎了口氣:「你也清楚魔性發作的後果,寧兒在魔宮始終不安全,希望你能盡快讓她回來。」
柳梢點頭,默然離去。
雀王山脈沿海岸伸張,長數百里,其中又分出兩條支脈,延伸至大荒內部。山中林木茂盛,各種鳴聲交織,或高或低,好不熱鬧,陡峭的山崖上時有鷹鷲盤旋飛掠。顧名思義,此山多鳥雀,且大都是具有靈性的妖禽。
天黑後,山中漸漸清靜下來。月光透過樹葉縫隙射下,照在人身上,涼涼的。
柳梢站了很久才走出陰影,揮手,周圍樹木頓時全都消失,一片藍幽幽的海水如畫卷般鋪開。
夜深,月下飛露。
妙齡少女抱膝坐在海上,呆呆地望著月亮,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麼。
「小孩,你清楚這種迷戀的後果嗎?」
「誰?」
小小黑影從海底下升起,斗篷帽掀開,露出圓圓的臉,菱形眼睛閃著奇異的光,額上那個神秘的記號彷彿在動。
柳梢想起它的名字:「藍叱?」
「他讓我保護你,漂亮可愛的小孩,」藍叱走到她面前,「好吧,還算漂亮,我只是看不出你哪點可愛。」
柳梢忍住不悅:「我不用你保護,他在哪裡?」
藍叱沒有回答:「你不該再找他。」
「我又沒有妨礙他!」柳梢有點憤怒。
「你影響到他了。」
「我只是喜歡他,」柳梢忍不住了,狠狠地盯著那雙菱形眼睛,「我會幫他做這一切的,就算他利用我讓我去死,我都沒有生氣了,我只是想喜歡他,礙著誰了?」她捏緊了拳,聲音都在發抖,「關你什麼事,是他先找我的,就算他不喜歡我,用得著這樣嗎!不見我,用得著嗎!」
「這對他沒有好處,」藍叱道,「他已經擁有足夠的內疚,不需要更多了。」
他會內疚?柳梢聞言一愣,待要再說什麼,卻聽背後傳來沉沉的聲音:「藍叱,你的毛病又犯了。」
回頭,漫天月色裡,那個男人渾身黑暗氣息,僅僅站在那兒什麼也沒做,姿態也透著最無解的矜貴,讓女孩無可救藥地著迷。
柳梢立刻站起身,跑到他面前。
他抬起左手,輕輕拉了下斗篷右襟,戒指上紫水精的光華似乎比平日暗了許多,顯得極其微弱,有點凝重。
斗篷下的半張臉看上去更加蒼白,唯有唇邊那一抹笑意沒變。
柳梢突然撲到他懷裡,雙臂緊緊地抱住他的腰,大概是她太衝動用力,那身形也被推得晃了下。
他輕輕咳嗽兩聲:「柳梢兒,放手了。」
柳梢咬緊唇,仰臉望著他。
是你找到我,讓我喜歡上你,我能怎麼辦呢?就算不肯愛,就算不接受,難道我連喜歡你也不行嗎?
倔強受傷的眼神,收緊的手臂,透著極度的固執。
面對這片強行營造出來的幻境,月沉默片刻,到底是輕輕地歎了口氣,用那只冰涼的手摸摸她的臉,摟住她。
柳梢在他懷裡默默地趴著,心想,真好,真是不想離開啊。
嗯,不想離開。
也許沒有人知道,飛蛾會無悔地撲向那燃燒生命的火焰,不是嚮往溫度,只是因為心中的火太熱烈。
夠了,可以了。
柳梢默默念了好幾十遍,在誘惑中掙扎許久,終於說服自己放開他:「好吧,我決定換個條件,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就算補償過我了。」
「哦?」他收回手。
「她得寸進尺了,主人,」藍叱走過來,「你的付出足夠多,不必再答應她什麼。」
柳梢全不理會:「真的很容易。」
「別答應,她一定是想再嫁給你。」藍叱道。
他們兩個唱反調,月聽得笑起來,對面前少女道:「你說說看,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我也許會考慮。」
「讓我打他一頓!」柳梢恨恨地指著藍叱。
「嗯……」
「主人,我相信你不會做出這種有異性沒人性的事。」
月笑道:「我想,我還是勉強能做出來的,藍叱,我不是人。」
話音落,藍叱身形一矮,竟然縮成了一隻厚毛白犬,不像之前見過的那麼小,足足有一人高,憨態可掬。
柳梢忍住笑,得意地逼近:「好哇,就是這樣!」
「這樣太過分!」藍叱後退。
「想跑?」柳梢立即撲過去騎到它背上,將它按住,「看我怎麼收拾你!」
「為你的主人犧牲一下吧,這是你多嘴的懲罰,」月微笑,「不許現原形,嚇壞了柳梢兒就麻煩了,你知道哄她有多不容易。」
「看誰還幫你!看你說誰不可愛!說誰討厭!」柳梢毫不客氣地揮拳。
藍叱掙扎不止,掉頭去咬她:「可惡!」
一人一狗打得歡快。柳梢沒用魔力,自然算不上多疼,藍叱到最後索性不再反抗,趴著一動不動地任由她暴揍,瞇著眼睛裝死。
柳梢大笑,終於放開它。
藍叱打了個滾兒,消失在虛空。
「滿意嗎?」月含笑拉她。
柳梢看看那漂亮的手,還是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拍拍衣裳:「好了,你哄得我很高興,現在你不欠我什麼了。」
「這樣就高興了?」他不信。
「當然,我一直很好哄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柳梢說著,轉頭看遠處瘦高的人影,「盧笙來了,我去看看。」
盧笙遠遠地站在幻海那頭,極為恭敬地朝月俯身作了個禮。
柳梢走過去問:「找我什麼事?」
盧笙道:「附近有妖兵頻繁出沒,稱是尋找邪木靈,但我看百妖陵別有居心,請聖尊過去商議。」
那個可惡的女人!柳梢按捺住怒火:「走吧。」
等到少女的身影消失,月低頭,半握著拳放到唇邊,一口血噴到修長的指間。
眨眼,那些血跡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像是憑空蒸發了般。
「這種時候還有心情哄她,我正好奇你能撐多久。」藍叱走出來。
「大概……還可以。」他邊說,邊輕聲咳嗽,又接連咳出幾口血來,血淅淅瀝瀝地自指間滴落,未及落地,在半空就消失於無形。
「你現在的情況很不妙,確定能繼續後面的事情?」藍叱終於問。
「我說過,不要小看我,藍叱。」他笑著放下手,斗篷襟隨之合攏,看上去依然優雅乾淨。
「好吧,」藍叱道,「你給了她擁有未來的機會,已經不欠她了,等事情結束,你就可以放了她。」
「嗯,她是個不錯的小孩,應該回歸正常的命運。」
「可是我認為,她已經被你養得不太正常了。」
羽星湖在大荒現身,代表食心魔開始行動了,由此推斷,地靈眼現世的時間估計就在最近一兩個月。雖說百妖陵未必真的插手,但魔宮也必須提前想好應對之策。劫行與眾魔將都贊同向人修武道求援,唯有盧笙不表態——地靈眼之事不宜宣揚,人修者貪婪,他們知道真相後,很可能會背棄盟約。
柳梢深知武道的齷齪,自然明白盧笙的顧慮,可除此之外,目前實在找不到可求助的勢力,柳梢只好借口存在爭議把問題拖下去,等眾人散了,她拉住未旭問:「洛寧呢?叫你好好看著她的!」
未旭指了指不遠處的懸崖:「在那個洞裡不知道做什麼呢,放心,沒人敢動她。」
「她躲在那裡做什麼?」柳梢疑惑,飛身至洞口。
聽到外面的動靜,洛寧走出來:「師姐。」
柳梢見到她便大吃一驚,失聲:「你這是怎麼了?」
十來日不見,洛寧的臉色簡直全無血色,白得可怕,身體也顯得越發單薄,彷彿一陣風就能吹跑。略有修為的人都能看出來,她的魂魄不太穩定。
「怎麼回事?」柳梢不禁生疑,「你是不是瞞著我做什麼了?」
洛寧搖頭:「我就是太擔心……精神不太好。」
柳梢頓時明白了緣故,仙魔大戰勢必爆發,她身為仙門弟子怎會不擔心?思慮太過難免會引發魂傷。柳梢也不知道該怎麼勸她,半晌道:「他們我管不了,總之我會盡量留手的,你放心吧。」
「好在這次主戰場在仙海,不會傷及無辜,」洛寧歎息,問道,「師姐是為百妖陵的事發愁嗎?」
她提起正事,柳梢本來也是想問她的意見,可是看到她身體這麼差,柳梢哪裡還敢讓她勞神,忙道:「沒什麼,我們打算找武道幫忙。」
洛寧道:「據說人修者貪婪,跟他們合作恐怕會有變數。」
柳梢聞言發愁:「可除了找他們,沒別的辦法。」
洛寧莞爾:「此事是百妖陵午王引起,或者,師姐該約見午王。」
柳梢沒好氣地道:「別呀,她就是個瘋婆子,說什麼都不會聽的!」
「那妖君鷹非呢?」
柳梢更是連連搖頭:「他算什麼妖君,現在百妖陵兵權大半都歸鷹如掌握,他根本就是個傀儡……跟我差不多吧,他管不了事。」
「總該盡力一試,先禮有兵嘛,」洛寧笑道,「師姐,你就照我說的試試,約見午王。」
柳梢略作遲疑,還是答應了,心中又有些慚愧,囑咐:「你別多想了,羽師兄還問起你呢,你總不能讓他擔心,我去給你弄點藥來。」
洛寧道:「我會留意,放心吧。」
看著面前這張蒼白的臉,昨夜情景莫名地浮上心頭,柳梢心頭一緊,隨即又拋開念頭。
擁有那樣的力量,怎麼可能受傷呢。
柳梢定了定神,過去找藥師取了些固魂的藥來,又堅持用真氣助洛寧凝魂,直到洛寧的情況略有好轉,柳梢才放心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