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雁回起了個大早,早餐吃了一大堆東西,調整了自己的心情,她去敲了天曜的門。叫上他,兩人一同去找弦歌去了。
走在路上,天曜現在幾乎已經養成習慣性的落後雁回半步,這樣可以避免她看見他,又口無遮攔的說一些讓他招架不住的流氓話。
看著雁回的背影,她身板依舊挺的筆直,走路的步伐是一般女子沒有的英氣。就像昨天那些話根本就沒入得了她心,傷害不了她一樣。
看來即便是雁回,在某些事情上,她也很善於掩飾。
弦歌給雁回開門的時候,鳳千朔正巧也在屋子裡,他搖著扇子坐在屋中椅子上,笑眯眯的望著雁回:「這一大清早的就過來找弦歌,雁回姑娘,你是看上我家弦歌啦?」
「對呀。」雁回大大方方的應了,「鳳堂主願意割愛嗎?」
鳳千朔收了扇子「嗒」的一聲:「那可不行。」
雁回撇嘴:「反正你都有一百房小妾咯,把弦歌給我又不會少塊肉。」雁回笑嘻嘻的望弦歌,「是吧,弦歌兒,你願意跟我走的吧?」
弦歌伸手戳了雁回的眉心一下,正要教訓她,卻聽鳳千朔道:「肉是不會少,可我的心魂可算是被你拿走了。」鳳千朔對弦歌招了招手,弦歌一愣,順從的走了過去,被鳳千朔一把攬進懷裡,他像圈著什麼珍寶一樣將弦歌抱住,「就算你是姑娘,也不能和我搶。」
雁回看著弦歌微微紅了的臉頰,心頭不由無力歎息,弦歌啊弦歌,你這般聰明,怎麼會不知道他是在逢場作戲說些好聽話給你聽的,你卻也……
甘之如飴。
雁回轉了目光,旁邊的天曜一步上前,在桌子另一方坐下,他對幾人的言語並不感興趣,開門見山就道:「天香坊製作狐媚香必須得一秘寶方可製成,我欲將秘寶取出,鳳堂主可願相助?」
他這一開口,話題的氣氛登時變得嚴肅了些許。
鳳千朔這才將目光挪到了天曜臉上:「昨日一直忘了問,這位是?」
天曜沒說話,轉頭看雁回,一副等著雁回來介紹他的模樣。
真是……騙人不想自己動腦子就讓她來頂上麼……
雁回沒好氣道:「他叫天曜,是個窮山僻壤裡面出來的少年,自帶許多麻煩,不過暫時還算個好人。」
鳳千朔看了弦歌一眼,但見弦歌輕輕點了點頭,鳳千朔才道:「既然雁姑娘說是好人,那我便信了也無妨,只是這位天曜公子,你說要想要我相助,卻不知是要我如何相助?」鳳千朔把弄這弦歌的髮絲,好似全然不在意似的開玩笑道:
「我如今的境況江湖上大抵是沒人不知道的,昨日鳳銘是賣我與教中長老一個面子才將那些狐妖放了給我,畢竟這不傷他根本,可若是如天曜公子所說……要將那製作狐媚香必要的秘寶拿走,這恐怕就是我所力不能及的事情了。」
天曜沉著道:「並不需要麻煩鳳堂主讓鳳銘直接交出那秘寶,鳳堂主只需挑個時間,借個名號,將鳳銘引出天香坊,我等自有方法取得那秘寶。」
鳳千朔斟酌了一番:「你說的這事倒是不難,只是我若將鳳銘引了出來,待他回去,秘寶不見,他豈不是要將這賬算到我的頭上?天曜公子,你這個請求,可真是讓我為難啊。」
天曜食指在桌上輕輕一敲了兩下,輕而慢的「篤篤」顯出了他沉思的心緒,而待得第三聲敲下,天曜一抬眼,盯住了鳳千朔,聲色沉而穩:「鳳堂主只需拖住鳳銘引開片刻即可,待我等拿到秘寶,即便鳳銘回來發現我等也無所謂,我自是有辦法,讓他在此後都無法再與鳳堂主為難。」
鳳千朔眉梢微微一動:「天曜公子你這話,可說得大了。」
可不是說得大嗎!
雁回在旁邊聽得也是一驚,若要鳳銘之後再無法與鳳千朔為難,那要門是把鳳銘的權利給剝奪了,要麼是把鳳銘……
殺了。
「此事對我來說,並不難。」
不難個鬼啊!
雁回在一旁瞪著天曜,他一副殘破的身軀,只找回了龍骨身體裡大概什麼法力都沒有恢復吧,雖然他好像懂挺多陣法,能借陣法之力做點事,但哪有那個時間讓他在鳳銘身邊畫陣法啊,人家又不傻!
雁回與鳳銘交過手,她知道鳳銘的厲害,要讓現在的天曜和鳳銘鬥,那是片刻就死成渣的結果啊!
「我那叔父鳳銘年輕之時可也曾被送去仙門修道過一段時間的,要對付他,可沒那麼容易。」顯然鳳千朔也有與雁回一樣的顧忌。
「我敢出此言,願去天香坊涉險,鳳堂主卻不敢信我?」
嗯,激將法。
雁回瞟了天曜一眼。
鳳千朔聞言像是被逗樂了,哈哈笑了幾聲:「我這若是不答應你,倒顯得我這堂主,毫無氣魄了。」他默了一瞬,「你與雁姑娘先回去歇歇吧,待我斟酌片刻。」
天曜也不再糾纏,坦然的站起了身:「告辭。」
哎,這便下逐客令了?雁回有點愣神,她好像……在討論中沒有起到什麼作用呢。因為天曜,好像自己已經有了計畫。
待得出了弦歌的閣樓,雁回有點止不住好奇的問天曜:「你能對付鳳銘?那上次為什麼在天香坊卻不見得你那麼輕鬆淡定?」
「我不能。」天曜淡淡道,「龍角不在我身,我無法吸納天地靈氣為我所用,身體之中沒有內息。」
雁回一愣:「那你剛才說得那麼振振有詞的……」
天曜腳步微微一頓,轉頭看著雁回:「雁回。」
他如此正經的喚雁回的名字,聲音好聽得讓雁回心頭一蕩,她也定定望著天曜,然後默默的在他目光中紅了眼眶,她清咳一聲,不自然的挪開目光:「有什麼你直說。」
「我對付不了鳳銘,但你可以。」
雁回反應了一會兒,然後倏爾反應過來了。
哦!原來搞半天,他說的此事對他來說不難,不是因為他很厲害,而是他根本就不打算去做!他想讓她來做!讓她去和鳳銘來打!
那對付鳳銘,對他來說確實不難啊!因為他根本就不用出手啊!
難的是她啊!是她呀!
雁回一瞬間覺得狐媚香大概在她身上失去了效果,因為她突然間好想捏死這條妖龍……
雁回拼命咬牙,忍住了內心的衝動,然後儘量溫和的勾勒出一個笑容,打算耐心的和天曜好好談談:「你怎麼就知道我願意和鳳銘硬碰硬的去打呢?」
「你會願意的。」
「我!」雁回本想掙扎,但想了一會兒……
娘的,她竟然真的是願意的!
於是雁回沉默的看著天曜:「……」
如果想別的方法太困難了,那就乾脆直接一點,硬碰硬的來吧。簡單粗暴,乾脆俐落,靠實力說話,是雁回一貫作風。
雁回有些憋屈的咕噥了兩句,然而細細一想,她又皺了眉頭:「我若是使出全力,與鳳銘一戰也未必會輸。」雁回道,「只是,我使的都是辰星山的心法,一動手便立即會被看了出來……」她頓了頓,「弦歌與鳳千朔就算了,反正想掌握的消息他們都能掌握,只是,我暫時還不想讓別人知道我是辰星山的人。」
與鳳銘作對,放走狐妖,盜走秘寶,還使的辰星山心法,外人若是知道這些消息,稍微熟悉辰星山內務的人都會知道。會做這些事的大概就只有才被踢出門的雁回吧。
到時候子月會知道,淩霏會知道,淩霄……也會知道。
她並不想讓淩霄知道,離開辰星山之後的她,真的和妖怪在一起,在幫妖怪做事。
即便……這好像對淩霄來說並不重要。
天曜微一沉凝,他倒是沒有去想辰星山的事,只是雁回的身份確實不能在這個時候有所暴露,不說別的,若是讓素影知道了盜走龍角的人是雁回……那光是想一想,也足夠糟糕了。
所以不能讓別人知道雁回的真實身份。
「如果不用辰星山心法的話,我對上鳳銘是全然沒有勝算的。」雁回望著天曜,「你給鳳千朔誇下的海口,還是趁現在趕快去收回吧。」
天曜默了一瞬,卻並沒有接雁回的話,他只道:「你先前與我說,你學東西很快對吧?」
雁回眨巴了兩下眼:「對啊。」
「那就不用辰星山的心法,我來教你,現在便學新的法術。」
「現在?」雁回一怔,「行是行……但是……學什麼,靠著這塊護心鱗學你妖龍的法術?」
「不。」天曜眼睛微微眯起來,顯出了幾分算計的精明,「你來冒充青丘的人,我來教你九尾狐的法術。」
雁回一瞬間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什麼話:「你說,要教我什麼?」
「九尾狐一族的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