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尊主恕罪

洗過澡換過衣服,花逸帶著滕風遠去醫館,滕風遠折道回了一趟之前的客棧拿他的逐日刀,花逸知道那刀確實沉,從他手上拿過來,抱著刀依舊滿臉不爽。

在醫館,大夫給滕風遠把脈的時候,花逸坐在一丈開外的位置,垂著頭撥弄手上的金鐲子,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等抓了幾副藥,她倒是很自覺地把藥拎走,回到客棧自己熬藥去了。

晚上的菜也點得清淡,端上來一鍋雞湯,花逸替他盛了,捧著碗埋頭吃飯,不和他說話,但偶爾又偷偷地瞅他,滕風遠剛叫一聲「花逸」,她就脫韁的野狗一樣發瘋,「吃飯就吃飯,說什麼話?沒人教過你食不言寢不語?」

直到晚上洗漱完畢,花逸一個人縮上床,翻個身面朝裡,滕風遠滅了燈,扯過半床被子,貼著花逸的後背擁著她,見花逸沒什麼意見,他小心地去吻她的頸側,花逸卻不做任何反應,身體硬邦邦的。

滕風遠大抵知道她心頭不痛快,就沒再繼續,擁著她睡了。直到半夜他起身去了外面的茅房,他怕擾著花逸,輕手輕腳,推開門回房的時候,就見花逸愣愣地坐在床上,他剛靠近床邊花逸就反手抓住他,著急地在他身上亂摸,甚至在他身上亂掐,用得勁又大又恨,引得滕風遠輕出聲,「花逸,怎麼了?」

「你還在是不是?」花逸聲音哽咽起來,「我一醒來發現身邊沒有人,是不是我又做夢了?」

滕風遠一摸花逸臉上濕濕的,急了,「我在,我沒死。」

「不是的,你已經死了。」花逸搖著頭,拽著他的手卻不肯放,「我又夢見你,我知道醒來你又會沒了……」

滕風遠一陣心疼,摟著花逸,「不是做夢,我去點燈。」

他想扯出衣襟,花逸卻不放手,一個勁地搖頭,滕風遠只好拉著她一起下床,然後把燈點燃,緊緊地抱著她的身子。花逸伸出手去摸他的眉眼,訥訥道,「尊主,你回來了?」

「我還活著。」滕風遠抱著她回到床上,他捧著她的臉小心吻她,鼻樑眉眼挨著吻過,低低呢喃,「花逸,我也好想你。」

花逸使勁掐了自己兩把,確定自己沒做夢,忽然大聲哭了起來,白天她剛見到他的時候沒哭,此時卻哭得眼淚嘩嘩地往下掉,滕風遠慌了,抱著她輕聲哄,找不到手帕,就直接用袖子給她擦眼淚,六神無主道:「花逸,別哭了,我的錯好不好……」

花逸就著他的袖子擦眼淚,一邊哭一邊罵他,「你這個壞人,以前就對我不夠好,死了還不放過我,我總想著你被絞成了肉泥……害我晚上老做噩夢……」

滕風遠不是特別會安慰人,他只是緊緊地抱著花逸,輕輕蹭著她的臉頰,感受著她的溫軟與顫動。

花逸哭了一會,漸漸平靜下來,她不讓滕風遠滅燈,滕風遠衣服蹭上了她的鼻涕眼淚,他索性脫了上衣,把花逸攬進懷中,依舊一點一點地吻她,很輕很淺,不帶情-欲的吻,他都不敢相信,他還能抱著她。

花逸問他:「後來發生什麼事了?」

滕風遠道:「啟動機關時陰差陽錯摸到了兩個僅容手指插進去的小孔,然後腳下石板一翻,我就掉到了下面的暗室,沒被絞碎。」

花逸吐一口氣,似乎真相信了他還活著,但他沒了武功,當時還受了內傷,在皇陵呆了近一個月,這一個月定然過得極為艱難,花逸想起來心頭酸澀,「你後來沒遇見化蛇了嗎?」

「遇到過兩條。」

花逸心上一緊,「你沒武功,居然能把它們殺了?」

「自然不能硬碰硬。」當時滕風遠掉進了下面的暗室,稍事休整,自然是繼續找出路,在長石皇陵,機關固然恐怖,最恐怖的還是皇陵的化蛇,滕風遠知道自己身體不行,開始研究皇陵的構造和各處機關,他道:「用皇陵的機關殺死。」

說起來輕鬆,花逸知道逃命定是逃得極為艱難,滕風遠明顯瘦了一圈,她問起:「你在裡面吃蛇肉?」

滕風遠不避諱,「還吃過蛇膽,什麼能吃就吃。」

「真噁心。」花逸道,腦袋在他胸膛拱了拱,睜著眼睛不睡覺,像是怕睡過去再醒來一切又成了一場夢,但是她又困得直打呵欠,滕風遠看著她,百煉鋼也成了繞指柔,把她摟在懷裡輕輕拍著她,像是在哄小孩一樣。

撐了半夜不睡的結果就是,天快亮時花逸睡著了,一睡就睡到巳時還不見醒,滕風遠從未在床上賴到過這麼晚,肚子餓了不說,還想起床出恭,但他又不敢起來,怕他一起床花逸就醒過來,她看不見他說不定又要傷心,昨晚半夜去了趟茅房就把花逸惹哭了,他心裡悔得要死,但又甜蜜得直冒泡。

花逸終於醒了過來,看他還在又安心地閉了眼睛,迷迷糊糊又睡了半個時辰,睜開眼瞧見屋裡亮堂堂,嘟囔著問了一句:「什麼時辰?」

滕風遠回她:「巳時七刻。」

這要翻譯一下就是快十一點了,花逸叫起來,「哎呀這麼晚了,你早上喝藥了沒?」

滕風遠只管摟著她。

花逸翻身坐起,「你怎麼睡到這麼晚也不去熬藥?還當自己在穿雲教,等著別人熬好藥給你端上來啊?我才懶得伺候你。」

話是這麼說,花逸到底還是起了床,洗漱過後懶洋洋去給他熬藥去了,客棧的小二忙,做這種事做得馬虎,是以花逸親力親為。

中午吃飯的時候,花逸還一邊吃飯一邊瞅他,活像在看著他下飯似的,滕風遠給她扯了一個雞腿放在她碗裡,花逸啃著雞腿道:「我想過了,你以後要是對我非常非常好的話,我可以考慮一下喜歡你。」

她著重強調「非常非常好」幾個字,似乎這是重中之重。

滕風遠又低了頭,「算了,你還是別喜歡我。」

花逸怒了,騰地一下站起,順手操起旁邊的裁月劍,抽出劍指著他的脖子,「憑什麼都是你說了算?你是不是以為自己還是以前那個武功高強唯我獨尊的教主?」

花逸現在不怕他,現在有武功的是她好不好?再說,她知道滕風遠喜歡自己,哦不,是愛到了骨子裡,她還有什麼好怕他的?如今的花逸有恃無恐,「我告訴你,反正你以後就要對我好,不許再恐嚇我,不許給我下亂七八糟的藥,不許再扣押我的人身自由,要疼我哄我,把好吃的好玩的通通給我,要是有人欺負我你要替我出頭,我說往東你就不能往西……」

花逸揪了揪頭髮在努力想還有什麼,「反正,你就是要對我好。」

滕風遠眸色清淺,「吃飯了。」

花逸威脅道:「聽到沒有?快點答應。」

她杏眼圓瞪,柳眉高挑,手上還握了把劍,險險地快貼到滕風遠的頸側皮膚,大有不服她誰都別想吃飯的勢頭。

他面上幾分無奈,眸中又忍不住漾出笑意,妥協道:「我對你好,吃飯吧,再不吃就涼了。」

他雖然說得有些勉強,但花逸十分滿意,以後有的是機會扳回來,她放了劍坐下,捏著筷子點了點砂鍋中那隻雞,「我要吃雞爪,幫我扯下來。」

滕風遠就把整個雞腿扯下來遞給她,花逸不滿:「我說了只吃雞爪,才不要吃那麼多肉。」

滕風遠只好把雞爪扯給她,其餘的放回自己碗裡了。

花逸啃著雞爪跟啃滕風遠的肉似的,讓你以前恐嚇我?讓你丫的算計我?她現在就有一種翻身農奴的感覺。

花逸高興了,不復昨日的僵硬,她對待傷員還算用心,除了按時給他熬藥,連衣服都順帶幫他洗了,她洗衣服的時候秋星河過來了,操著手看了半天,最後忍不住問:「你身上的真氣是滕風遠給你的?」

「你看出來了?」

照說,滕風遠沒動手,應該看不出沒真氣才對,反正他受了重傷,用這個理由搪塞,馬馬虎虎也能瞞過外人。

秋星河抱著胸:「本來沒看出來,看你對他態度變化這麼大,瞎猜的。」

花逸忙道:「別傳出去。」

秋星河自然知道其中道理,點了點頭,又歎道:「我真替他不值啊!就你這種女人,一點都不溫柔,賢良淑德連邊都沾不上,還沒心沒肺的,真不值啊!」

花逸怒:「你想死,是不是?」

秋星河問她:「你以前那麼喜歡司空騫,就這樣放下了?」

司空騫已經換了客棧,想來應該是狄千霜的意思,花逸倒不避諱,「我當初對司空騫是一見鍾情。」

「嗯?」

花逸在木盆中不慌不忙漂衣服,「事實證明,一見鍾情鐘的不是情,是臉,他的樣子讓我產生一剎那的心動,但誰都不可能靠心動去維持感情一輩子,而且我跟他本來就不合適,在他面前的我未必是原本的我,有時候裝賢良很辛苦的。」

「反正你都是個薄情的女人。」秋星河評價道,「不過女人還是薄情一點好。」

「你愛怎麼說怎麼說,不過我不跟你去陽澄湖吃螃蟹了。」花逸要留下來照顧滕風遠,他是個傷員,估計還得好好養一陣子。

「重色輕友。」秋星河鄙視道。

「誰讓你長得沒他好看?」花逸不甘示弱道,擰了衣服拿去晾,剛走幾步就遇上了迎面而來的滕風遠,花逸道:「不是讓你多睡一會嗎?」

滕風遠不說話,把衣服接過來晾在屋簷下,雨還在下,天地間被碎雨星罩著,濛濛的濕意,這種天氣,出門不便,滕風遠就拉著花逸回了房。

屋中無聊,花逸找了圍棋過來,和滕風遠下起了五子棋,下了十來盤結果一局都贏不了的時候,她生氣地把棋子一扔,「你很會算計是不是?最討厭了。」

滕風遠見她生氣了,忙過來安慰她,花逸不理,袖子一甩出門自己玩去了,不多會抱回來一把琴,放在滕風遠面前,「彈琴給我聽。」

「你想睡覺了?」

花逸想了想,算了,時間已經不早,睡著了就錯過了晚飯,「晚上再彈。」

當然晚上也沒有彈,原因是滕風遠剛彈了個開頭,就有人來敲門,吼得很大聲,「還讓不讓人睡覺啊?大晚上彈什麼琴。」

住在客棧,自然多有不便。

滕風遠也不太想彈,便放下了,脫了衣服上床,他倒是很自覺,脫得只剩一條褻褲,試探性地去吻花逸,舌頭挑-逗性地掃在她頸側,花逸沒拒絕,他便翻身虛虛地壓著她,含著她的耳垂吞吐。

花逸輕哼出聲,無力地推他,「別弄,你的傷都沒好。」

「可你想要了。」滕風遠溫熱的鼻息噴在她的耳垂上,喉中帶著笑意,「花逸,你身上好燙。」

燙得像中了媚藥一樣。

這麼長時間沒做,滕風遠稍微撩撥幾下花逸就有了反應,她是有點想做,但依舊推他,「誰想跟你做?好好睡覺。」

「我沒事。」滕風遠一隻手已經從花逸的衣擺進入,來到她的胸上揉捏,他還在繼續吻她,舌尖靈活地掃過她的皮膚,聲色暗啞,「花逸,給我吧。」

他壓著她,結實的胸膛壓在她的柔軟上,開始一通猛吻,男性氣息鋪天蓋地而來,花逸今夜反應比以前大許多,她是真的想做了,滕風遠都沒怎麼弄她,腹下就已經有熱流湧出。

滕風遠自然看得出來,快速把兩人身上衣服除盡,倒不急著進入,用舌尖摩挲逡巡過花逸的每一寸肌膚,時而熱烈,時而柔緩,兩隻手也沒閒著,在她身上煽風點火,探到她腿間時,忍不住道:「花逸,你好燙。」

太久沒做,身體的反應自然激烈,僅僅只是撫摸,就讓花逸叫出了聲,身體難耐地扭動,滕風遠把她拉起來坐在床上,說是坐,自然不合適,花逸幾乎癱在他身上,兩條藕臂纏著他的脖子,看她今日如此主動,滕風遠熱烈地呼喚她:「花逸,吻我。」

花逸纏在他身上,嘴唇挨著吻過他結實的肌理,縱然她的熱情讓滕風遠傾倒,但他也沒光顧著沉溺其中,兩隻手依舊揉捏著她的敏感處,聽著她發出快樂的聲音,似乎世上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

最後幾乎是花逸實在受不了,把他摁在床上迫不及待地讓他進入自己,她在他身上亂扭的時候,滕風遠覺得自己幸福到了極點,她那麼美,那麼熱情,微閉的雙眼春-色迷離,怎麼可以這麼撩人呢?

兩人在床上酣戰到半夜,事後滕風遠依舊摟著她,撫摸她光裸的脊背,落下一串串輕吻,花逸很喜歡每次歡愛前後他所做的一切,自己的身體被人愛撫和輕吻,想著就是一種滿足。

花逸癱在床上,聲音柔得像水一樣,「你說你沒跟其他人做過,我還真不太信。」

說實話,花逸之前覺得他一點都不像處男,溫柔的技巧每次讓她欲罷不能,她一直都覺得他經驗豐富。

「其實第一次也不是很好,不過那時你中了藥,感覺不出來而已。」滕風遠摟著她,一隻手扔在輕拂她的身體,似乎她就是躺在他懷中的寶貝一樣,他在她唇邊吻一下,「後來我就專門學過,好像效果還不錯。」

花逸滿意了,她不太記得當初讓他發誓的事情,「把你曾經發過的誓再發一遍?」

滕風遠沒同意,「我記得就行了。」

花逸不幹,「我想聽。」

滕風遠這回沒縱容她,「睡吧。」

滕風遠起身去滅了燈,給她掖了掖被子,他也不知道該好好疼她,還是應該和她保持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