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尊主恕罪

花逸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旁邊躺著滕風遠,他側身看著她,那張俊臉距離花逸不到一尺距離。滕風遠見她醒了,問了一句既標準又無用的話,「你醒了。」

他又朝外面喊道:「來人,把粥端過來。」

花逸想起自己之前暈了過去,此時醒來覺得體虛乏力,但也沒有明顯不適,問道:「我怎麼暈了?」

「大夫說你勞累過度。」滕風遠解釋,唇角帶著淡淡笑意,「你需要多休息。」

「還不是因為你被聶占暗算,我擔心你才吃不好睡不好。」花逸埋怨道,一側頭又對上滕風遠的臉,他五官生得好,眉目如月華朗朗,噙著笑意的嘴角微微勾起,帶著春光般的暖意,花逸看得有些癡,半晌才覺得有點不對勁,「怎麼我暈倒了,你好像還挺高興?」

花逸覺得這不該是滕風遠的正常反應。

滕風遠抿唇一笑,「大夫說你懷孕了。」

他笑得無比滿足,像只偷腥得逞的小貓。

「懷孕?」花逸確定一遍。

「嗯。」滕風遠身手搭在她的腰部,往下在小腹上撫摸,「我們的孩子。」

他聲音很輕,但話語中的得意和滿足掩都掩不住,過來蹭了蹭花逸的臉,「現在找到了熏華玉席,也是時候要個孩子了。」

花逸總算明白一醒來他為何如此反常,滕風遠一直想要孩子,但又不敢要,在沒找到朱果之前,他盡量避免直接洩在花逸體內,不想兩人的孩子繼續重複滕家一代又一代的悲劇。

直到前兩個月從撩西寨拿回朱果,兩人也成了親,滕風遠才膽子大了些,讓花逸給他生一個屬於他們的孩子,延續著兩人的血脈,長得像他又像她,想一想就覺得甜蜜。

滕風遠已經開始在想,是會生個兒子還是女兒呢?傍晚的時候他和花逸倚在甲板上的躺椅中,望著西邊斜陽在槐江上灑落的粼粼波光,拉著花逸的手憧憬未來,「生個女兒一定像你一樣漂亮,生個兒子也會像你一樣聰明,我覺得都很好。要是龍鳳胎就更好了,兒子女兒都有;雙胞胎也成,兩個一模一樣的孩子,想想就很有趣……」

花逸忍不住潑他涼水,「雙胞胎是很少見的。」

滕風遠倒是想得開,「不是也沒關係,以後我們還可以繼續生。」

花逸嫌他嘮叨,打擊他道:「大夫只是說有可能懷孕了,說不定沒懷呢!」

「要是沒懷上的話,我們繼續努力。」滕風遠一副志在必得的堅定。

他滿懷期待,嘴邊一直漾著甜蜜滿足的微笑,看的花逸都希望自己是真的懷孕,免得打擊他。

半個月後,大夫確定一定以及肯定花逸有了喜脈,滕風遠笑得合不攏嘴,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自己親手把殿內殿外擦洗了一遍,六月底的正午,太陽火辣辣地照在頭頂,他不嫌熱地蹲在房頂上清理瓦片,花逸都疑心他最近吃錯了藥。

滕風遠的傷口已經癒合,戰鬥力全開,可惜全開在花逸身上了,他把大夫交待的事項全都背了一遍,然後在花逸耳邊喋喋不休:你不能再吃辣的;不能吃蝦蟹、羊肉兔肉等等;不能超過戌時還不睡覺;不能爬樹上梁;不能騎馬……

花逸看著端上來的湯湯水水、清粥濃汁,皺了皺眉頭,什麼吃羊肉有可能導致胎兒得羊癲瘋,什麼吃兔肉容易導致孩子是兔唇……簡直是莫名其妙,一點科學根據都沒有,她向滕風遠表示抗議,滕風遠溫柔地安慰她:「既然別人說不好,還是不吃妥當,還有很多可以吃的東西,花逸,為了我們的孩子,稍微忍一忍。」

滕風遠以前對花逸十分縱容,花逸可以上樹打鳥下海撈魚,滕風遠不但不管她,還給她保駕護航收拾殘局。不過,那真的是「以前」的事,如今,滕風遠對她嚴加管束,還拿出了教主的架勢,吩咐全教上上下下小心保護好名為「花逸」的貴重易碎物品。

於是,花逸走幾步就能聽到有人在她耳邊嘮叨:

「夫人,你不能動用輕功。」

「夫人,天氣太熱,你不能出門。」

「夫人,你不能吃毫無節制地吃水果。」

……

總之,花逸每天聽得最多的就是你不能這樣不能那樣,目前花逸還沒有任何的孕期反應,連肚子都沒有凸起來,毫無孕婦的自覺性,野性倒是不斷滋長,有一天,她終於爆發了,趁著滕風遠不在偷溜出去,自由自在優哉游哉了。

滕風遠翻遍半個城找到她的時候已經是晚上,花逸正在槐江的江上魚府大吃大喝,見到滕風遠極為不滿地瞟了一眼,繼續大快朵頤。

滕風遠哭笑不得,在她對面坐下,「你出來也要說一聲,我還以為你被人擄了。」

「說了就出不來了。」花逸一點都不待見他,筷子上夾著一塊沾滿紅油的魚片往嘴裡送,滕風遠連忙制止她,「你不能吃這麼辣的……」

花逸一聽火了,扔了筷子騰地一下站起來,「不能這樣,不能那樣,你煩不煩人?」

她站起來也沒滕風遠高,花逸認為身高決定氣勢,直接站到凳子上去,居高臨下看著滕風遠,「我告訴你,你不要成天對我管手管腳,不然,我就不要跟你一起過了。」

「快下來,別摔著。」滕風遠勸道。

花逸才不下來,叉著腰道:「以後我想幹嘛就幹嘛,不要你管我。」

「我是為了你和孩子好。」滕風遠覺得很無辜,又怕她摔著,趁著花逸沒反應過來,摟著花逸的腰把人帶下來。

花逸推開他,「有了孩子之後你就成天只嘮叨孩子,男人就想找個女人給他傳宗接代,要生孩子你找別人生,我一點都不想給你生孩子。」

滕風遠抓著她袖子的手僵了一下,面色略黯然:「花逸,你就不想為我生個孩子嗎?」

要是花逸冷靜一點,她就知道滕風遠不高興了,不過她正在憤怒之中,理所當然回答道:「不想。」

說著還扯回自己的袖子,又坐回位置上拿起筷子,繼續大吃大喝,心裡想著滕風遠再唧唧歪歪把她逼急了,她就真不客氣了,一定要藉著這次機會跟他好好談判,找回自由美好優哉游哉的生活。

偏偏滕風遠沒再開口,坐在她對面,沉默無語,看她吃大魚大肉也沒再說什麼。

吃晚飯,花逸又跑出去玩,滕風遠跟在她身後,沒再攔著她,不遠不近的半丈距離,任花逸在掐面上躥下跳,也沒再攔著她;等花逸在小攤上買了東西,他還在後面付錢。

不過,他始終不說話,渾身散發著濃濃的幽怨。

花逸停下腳,「你回去吧,等我玩夠了我就回去。」

「你玩。」滕風遠吐了兩個字,用行動表明他不回去。

花逸懶得理他,在城內轉了幾圈,最後沒有回家的意思,滕風遠跟在她身後,沒再攔著她,不遠不近的一丈距離,花逸停下,他也停下;花逸一走,他也跟著走。最後找了一家客棧住下。滕風遠跟進屋內,叫小二端來熱水,淡淡道:「早點洗澡睡覺,我去給你找件乾淨衣服。」

他幫她把衣服找來,點了熏香,把屋子弄得乾乾淨淨,趕蚊子放下蚊帳,偏偏就是不多說話。花逸被他磨得都沒脾氣了,湊到他身邊,「我覺得委屈的那個人應該是我,怎麼搞得你比較委屈似的?」

「你覺得開心就好。」滕風遠仍有些黯然,垂著腦袋,「花逸,不想生我們的孩子嗎?」

花逸知道他不高興,看他跟了這麼遠心頭有些愧疚,「我不是不想給你生孩子,就是你最近太小題大做,我又不是瓷器做的,好像動一下就會碎掉似的?你看很多孕婦還幹活吶。」

花逸覺得自己真冤,還倒過頭來安慰他,「我今天就是想出來玩一玩,剛才說的都是氣話,你別放在心上。」

滕風遠容色黯淡,不接話。

花逸覺得這簡直是心靈上的折磨,比管著她還難受,「你別這樣了,搞得像我欺負你一樣,以後我盡量注意點。」

滕風遠輕聲道:「可你總是不小心,很容易會傷到自己和孩子,花逸不想保住孩子嗎?」

「當然想。」花逸點頭,妥協道:「以後我在一定程度上聽你的。」

滕風遠表示深深的憂慮:「可是大夫說前幾個月胎位不穩,很容易出事。」

花逸看著他那黯然神傷的樣子就頭疼,「好,好,以後都聽你的。回去了,這裡住著也沒家裡舒服。」

花逸覺得世道不公,自己才是被壓迫的那一個,結果好像自己是無惡不作的罪魁禍首。

滕風遠更頭疼,不能把花逸管得太緊,不然花逸說不定就跑了;又不能不看著她,因為花逸現在半點孕婦的思想覺悟都沒有,好像她依然身輕如燕,隨時能九天攬月下海捉龍,滕風遠只好親力親為,盡量跟在她身邊寸步不離。

花逸要試試拳腳,滕風遠用美食來誘惑她,「我們先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好吃的,吃飽了才有力氣。」

等花逸吃飽了,她就不想動了。

若是花逸要是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滕風遠也不攔著,提前打好招呼讓人慢點上東西,然後可憐兮兮地看著她,用目光把她看到愧疚為止。花逸嘴硬心軟,基本上這招屢試不爽,等東西上來時,花逸已經不想吃了。

若是花逸要出去玩,滕風遠一定貼身保護,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隨時注意她的一舉一動。

出去時花逸想騎馬,滕風遠就道:「我背你好了,跑得不比馬慢,還平穩。」

……

總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一天花逸心血來潮,想要回布火城去看看自己的宅子和院落,滕風遠勸了半天無效,最後道:「別去了,路途顛簸,再說我還要籌劃運寶藏的事,等我把寶藏運回穿雲教,建一座金屋子送給你,如何?」

滕風遠現在不用再擔心短命問題,眼光更長遠,他覺得他需要更多財富來養媳婦和兒女。

花逸想起那堆積如山的金子,兩眼放光,「金屋子太浪費,再說金屋的故事結局不好,給我打一座純金的梳妝台好了,每天早上在梳妝台前看自己,再看看金子,人生太滿足了。」

「好。」滕風遠點頭。

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妥當,距離滕風遠離開翼山已有兩個月,花逸一點都不著急,「再過一兩個月去挖,等那幫人快餓死了,我們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滕風遠覺得是時候了,「下面雖然有化蛇,但沒有飲水,他們恐怕已經撐不了多久。」

花逸不屑:「說到底你還是不肯對梟陽派趕盡殺絕。」

滕風遠坦白道:「我的確不想趕盡殺絕,不是因為聶弘歸。梟陽派的幾位教頭都是我的長輩,我自小和他們關係都不錯,我有意收復他們,穿雲教和梟陽派本來離得近,正好趁此機會把梟陽派的地盤接收過來。」

花逸覺得這還差不多,但她死活要去挖寶藏,滕風遠怎麼全都沒用,擔心自己走了之後花逸偷偷跑去翼山,最後同意帶她一起去,只是不許她下礦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