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身居要職,也算不得壞事一樁,葉榆如是想

  三日的休沐,葉榆膩歪了陸問薇三日,掐指一算,待休沐後重回宮中任職,用不了兩天兩人就要分別三月餘了,想到這就讓葉榆一陣不喜,行動間越發黏人起來。

  陸問薇歡喜看葉榆黏黏膩膩的樣子,心裡頭也似調了蜜一般,順帶著哄著他把這個月堆積下來的賬目全部清了。葉榆甘之如飴,歡歡喜喜的任由陸問薇差遣,待將手上的賬目清算完了之後,微微感慨道:「夫人,你可是賺大發了,現在手上的現銀少說也有四五萬了?」

  陸問薇點頭,道:「約莫也就是這個數了,我想等著再過半年,趁熱打鐵再開一家虞美人可好?」

  葉榆回道:「好,你想開那便開吧,若是看上了哪處的門面樓子,命人去買就是。」只要陸問薇願意,他自然是無條件支持的。

  陸問薇從一旁的桌案最底下扒弄出一方盒子來,推到葉榆面前。葉榆抬手打開一看,登時怔住了,只見裡頭厚厚一沓全是地契,待看了上面寫的地方時,腦子裡頭卻是沒什麼印象。

  「那邊地下儘是溫泉,只不過眼下還沒有人曉得往那邊建莊子,不過都是荒山罷了。你瞧著若是好,不如就先修兩個看看?」陸問薇覺得凡事先問過丈夫,她可真算得上合格的妻子了。當然,如果葉榆不同意,她也是要做的……

  葉榆只是驚訝,笑著點頭卻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乾脆嚥了感慨的話,直接回道:「知道了,我去找人手把這莊子先蓋好了,抓緊點時間估計半年工就差不多了,到時候正好是冬天。」

  陸問薇亦是含笑道:「那可正好,等冬天了,乾脆就往溫泉莊子裡住著,又是暖和。」她想了下,發覺若是到了冬日裡,他們的孩子也要出世了,到時候卻是正好不過,就在溫泉莊子裡養個月把。葉家本來就是做皇商的,想要找些靠譜的商隊把溫泉莊子建下,根本不費事。

  陸問薇是將五皇妃的話也一併告訴了葉榆,這事不僅僅驚到了她,同樣也把葉榆聽得目瞪口呆,兩人商量後,倒也都看開了。說白了他們應下來沒壞處,不應下來也沒好處,既然如此便遂了五皇妃心意,如此也好。這樣一來,葉榆心裡頭也踏實了不少,若是能有五皇妃護著些,待他走後,倒也心裡頭有個底了。

  葉榆眼下滿腦子都是隨扈之後的事情,千萬個放心不下,恨不得把以後的路都給陸問薇安排踏實了才夠。陸問薇被他這幅模樣弄得哭笑不得,只道不過三個月而已,又不是不回來,做什麼這副數年不見的模樣。

  葉榆一聽,心道也是。可是隱隱約約還是有幾分不踏實,總想著拉陸問薇起來說說話,奈何天色已晚,陸問薇早就睡下了,他只得作罷。

  三日休沐結束後,葉榆重新去侍衛處領了職,說實話倒是真有些捨不得原先的侍衛班子,雖然大家一起相處的時間不是很長,但之間的感情卻是沒的說。牛崢倒是看得開,十分歡喜的拍著葉榆肩膀,道:「有什麼捨不得的?都是侍衛處的,沒事晚上一道去喝酒就是。」葉榆聞言也拋卻了幾分心緒,當即晚上便請了原先侍衛班所有人一道喝了個爛醉。

  新的侍衛服跟原先的一樣,只是上面繡的不在是文雁而換成了藏虎紋,二尺二寸的廣袖上紋畫威風凜凜的虎,看起來倒是別有一番威武肅穆,連帶著襯的葉榆那張面若桃花的臉也跟著起了幾分氣勢出來。果真不出葉榆所料,待再過三四日後,便又到了夏季往行宮隨扈的時候。

  月色撩人,倒是顯得別有一番靜謐,屋中桌案上煮著茶,氤氳了滿室的茶香。葉榆是被阿兆跟阿彥扶進來的,他酒量算是相當不錯的,但也禁不住跟整個侍衛班子敞開了喝,一來二去,便豎著進去,橫著出來了。玉玦怕陸問薇閃著身子,便不敢讓她去扶,直接讓阿兆阿彥將人丟在了床上,這才出去打水。

  陸問薇撥開葉榆灑在臉上的頭髮,給他擦了把臉,將他身上滿是酒氣的衣裳給脫下。葉榆往床上一趟便恢復了安靜模樣,酒品好的人不鬧騰,向來省心。

  陸問薇大致給他擦了擦身子,這才挨著他躺下。窗戶四下開著,屋裡頭的酒味倒也散去不少,聞著並不嗆人。葉榆抬手攬住了陸問薇,約莫是有些迷糊了,將人往自己懷裡一摟,不肯撒開。

  「夫君?」陸問薇被他箍的有些難受,便輕喚了兩聲。

  葉榆聽到耳朵裡,嗯嗯應了,隨即半醉半醒道:「這,這一走便是三個月了……」

  陸問薇在夜幕中點了點頭,忽然似想起什麼般,驚出了一聲冷汗,忙一把握住葉榆的手,輕聲自語道:「建元三十一年……夏行宮,西秦詐降來使……」

  葉榆醉夢中,完全沒有聽到陸問薇再說什麼,只是睡得安然。

  陸問薇一夜未眠,若是記得沒錯,這幾年來西北軍一直征戰不休,其中西秦可謂是讓華朝煩擾不斷的外敵。不過連年征戰,華朝地大物博吃得起這個開銷,西秦就不同了,故而才會有奉上戰降書來求和一說。不過所謂的求和竟是一次詐降,西秦也是被逼急了,故而才想了這釜底抽薪之計。妄圖一舉刺殺華興帝,藉著華朝動亂,以此來謀得幾分勝算。

  這個如意算盤自然沒有打成,華興帝安然無事,反倒是西秦此舉將華國與邊疆諸國的關係推至了一觸即發的僵持頂峰。至於是如何刺殺的,陸問薇一個後宅女眷之流也不甚清楚了。畢竟被刺殺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情,將那刺客當場盡數斬殺之後,也沒有人敢四處傳揚出去。就是因為如此,陸問薇才擔心的要命,若是從往便算了,如今葉榆一個一等侍衛,往日自然是靠近皇帝而行,若是真的對上刺殺場面,出了差池可如何是好。

  一場密謀精細的刺殺,侍衛處恐怕都是難逃其責,陸問薇不怕葉榆被責罰,這種罪責自然由頂頭的挑大樑,他們這些人無非是被牽連上一星半點,倒也無妨。陸問薇怕的是刀劍無眼,若是葉榆有半分閃失,該如何是好。

  越想越怕,竟是睜著眼熬了一宿。

  葉榆宿醉醒來,有些頭疼,迷迷糊糊半天才撐著腦袋坐起身來。下意識往身邊一看,只見陸問薇眼睛裡滿是紅血絲,一臉的疲倦,也不禁嚇了一跳,睡意散了大半。

  「怎麼了這是?是我昨晚喝醉擾了你休息?」葉榆滿心愧疚,心道下次一定要讓阿兆他們直接把自己抬得遠遠地,別往青漪苑送了。

  陸問薇搖了搖頭,怔怔看著葉榆道:「隨扈能不去麼?」說罷,她自己也感到可笑,這問的太荒謬,哪裡是能不去就不去這麼簡單的。

  葉榆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了,抬手摸了摸陸問薇額頭,問道:「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待會兒使人請郎中來看看,開一兩副安神養胎的方子也是好的。」

  陸問薇沒有說話,只是拉了葉榆的手捂在懷裡,眉眼犯愁,小聲道:「夫君能不能告個病,只說自己身體不好,這回就不去了……」

  葉榆一怔,以為陸問薇是捨不得他,也不禁跟著笑道:「是不是不捨得我了?沒關係的,三個月一過我就回來了,很快的。你照顧好自己,把自己養的白白胖胖的,等我回來好不好?」

  陸問薇眼中愁色更濃,忽然問道:「到了行宮那邊,夫君會任御前行走嗎?」

  葉榆想了想道:「應該不會,帶刀御前行走關係重大,我剛到侍衛處還不足半年,怎麼會領那麼重要的職,最多也就是守禦前的幾個園子罷了。」

  這讓陸問薇鬆了口氣,她心道刺殺畢竟不會是大面積的,西秦也沒那個能耐,必然是抓緊華興帝一個目標而行。左右華興帝不會出事,葉榆又不會太靠近皇上,算起來倒也是她杞人憂天。饒是心裡頭舒坦點,陸問薇少不得又多多叮囑了葉榆一圈。

  待四日後,華興帝率眾多皇子群臣,一道往行宮而去。

  葉榆起了大早,天還是灰濛蒙的,外面看不見一絲亮堂。葉榆的行李早就命下人置備好了,倒也無需他費心。陸問薇還睡著,眉宇間俱是一片恬靜。葉榆不忍叫醒她,獨自起身換了衣裳,替她仔細蓋好了薄被。

  經過一段時日的進補,陸問薇臉上也跟著圓潤了些,皮膚水靈靈的,入手滑嫩,葉榆忍不住蹭了蹭她的臉頰,又輕輕落了吻在她眉心,這才有些戀戀不捨的出了門去。

  陸問薇睡得沉,竟是沒來得及再葉榆走之前,睜開眼睛看他一眼。

  紅色的披風系在肩頭,葉榆翻身上馬,往侍衛處而去。早上的露水打濕了他的頭髮,待到了侍衛處時,陳仲彥早就已經到了,見葉榆過來,忙招手示意他過去。

  葉榆身上帶著微濕的露水,側身過去聽陳仲彥吩咐,到了行宮究竟會被分在哪個園子,他也不太清楚。

  陳仲彥語氣帶了幾分歡喜,將一柄極其修長的苗刀鄭重交到葉榆手中,帶笑道:「葉榆,陛下命你擔御前行走。」

  苗刀很長,約有五尺,刀身很窄,帶在身側極有殺傷力。葉榆握著刀,有些驚訝的看著陳仲彥,見他又重複了一遍,這才意識到自己是沒有聽錯的。御前行走,本就是沒有固定人員的,皆由皇帝親自任命,多數由王公勳戚子弟、宗室子弟及主皇帝所賞識的侍衛中擢其優者來擔任。

  若是認了任御前行走便不歸於陳仲彥這個侍衛內大臣來管了,而是由兵部統一管理。得寵的皇子待有爵位分封后可兼領六部,如今兵部正是由五皇子所領,如今葉榆兜了一圈,也算是回道自己所站隊的地方了,如此一來倒也方便。只是讓葉榆迷惑的是,這樣飛速的提拔,是不是也因五皇子的緣故。

  不管怎麼說,能身居要職,也算不得壞事一樁,葉榆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