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東被這種情況震住了,他的太陽穴霍霍的跳著,他已經意識到,水若冰這些話也許不是對他說的了,但他還是道:「小冰,你放心,我一定會盡我最大的努力來救米青。東京的田中教授已經在路上,美國的斯蒂芬醫生也在聯系中。來,乖,把那東西放下,你也不想米青再為你擔心是不是?」
他一邊說,一邊小心的靠近,剛走了兩步,水若冰突然回頭:「湯大哥,你先出去吧,我這些話並不是對你說的。」
湯東看著她,水若冰已不再理他,轉過身,盯著就在她斜上方的妲己:「有什麼要求,你可以提,就算我現在達不到,將來……」
「你已經達到了。」妲己說著,一道水霧出現,當他再露出身影的時候,已經完全擺脫了少年的青澀。二十歲左右的臉龐上,年輕,而又成熟,依然是一頭長發,但卻不會給他增加任何跳脫感。一身紫色的西裝,配了條翠綠的領帶,卻沒有任何違和感。他曾經穿過很多西裝,但只有這一次,最令人接受。
「皇者的癡迷已完成,總獎勵金錢15000000,經驗15000000,生命50000,系統已升為七級,交易功能開啟,是否交易?」
「是,是的,交易!」水若冰一愣,立刻反應了過來,「我有兩顆紅心,全部用來交易,我要米青活著,活的好好的,和過去一樣!」
她咬著牙,氣息卻變得越來越重,她的內心無比焦急,但在這一刻,她卻不敢再出聲,明明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她卻開始害怕,她害怕妲己再對她說不行,她害怕妲己在對她說能力不夠,她害怕……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
「這需要靈魂的力量。」
水若冰一愣,妲己又道:「你要挽救的是米青的生命,這需要靈魂的力量,你是否願意支付自己的靈魂?」
水若冰看著他,慘然一笑:「你能保證,米青和過去一樣?」
妲己點了下頭,水若冰扯了下嘴角,正要再說點什麼,突然感覺到後頸一疼,一陣眩暈立刻向她襲來,模糊中,她隱隱的感覺到,是湯東將她打暈的,湯東當然是好意,可是在這個時候,她不能暈,她……
她這樣想著,瞪著妲己,吐出了兩個字——支付……
米青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就是在那裡打盹的祁香,他眨了眨眼,蹭的一下坐了起來,因為起的太猛,她立刻感覺到一股天旋地轉,不過她還是抓著床單,克制著自己的眩暈。
「小冰呢?」
他咬著牙開口,見他醒來,祁香本來很是高興,聽了這一句,立刻皺起了眉:「什麼小冰?」
「水若冰,祁香,不要鬧,你告訴我她怎麼樣。」
「水若冰!又是水若冰!你和湯大哥到底是著了什麼魔,一個兩個都念叨起這個人,要不是我們很確定的就知道這個人不在,還真要以為她曾經存在過呢!」祁香心煩意亂的踢了下桌腳,按了呼叫鈴,「別說什麼水若冰了,先讓醫生給你檢查檢查!」
「你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要先好好休息!」
米青看著她,祁香毫不示弱的瞪了過去,黑白分明的眼睛和過去一樣,沒有半點退縮,不過比早先少了一些尖刺,米青不由得,神智就有些恍惚,他搖了下頭:「祁香,不要鬧了。」
祁香對他攤了下手,醫生推門而入,他一邊任醫生檢查,一邊瞪著祁香:「告訴我她怎麼樣,就算、就算她不好,你也告訴我!」
他這麼說著,嘴唇卻有些哆嗦。水若冰沒事的,她一定是沒事的,他一直將他摟在懷裡,她怎麼會有事呢?她一直很歡快對他說著話,她怎麼會有事呢?既然他都可以醒過來,她當然更沒事了!
他這麼想著,但心中的不安卻越來越深,胸口的那個地方,更有一種沉悶的刺痛,他的肌肉不由得緊繃了起來,臉色更是變得越來越白。祁香本來還想再抱怨幾句,見他這個樣子,也不敢亂說話了:「米青,我不知道你和湯東是怎麼回事,但事實上,是真沒有水若冰這個人的,湯東甚至查了出入境的名冊,但沒有就是沒有!」
「……沒有?」
「沒有!」
從祁香的表情中,米青知道她沒有說謊,他也知道她是不屑於說謊的,可是,怎麼會沒有?那個曾經抱著他大腿嚎叫的女孩,那個曾經每天為他准備早餐的女孩,那個他見過的最有天賦而又最有毅力的女孩……怎麼會沒有?怎麼可能沒有?那些記憶還是那麼的明晰,那些印象還是那麼的深刻,怎麼就沒有了?
「祁香……這個玩笑,一點意思也沒有。」
祁香看著他沒有說話。
「我不喜歡這個玩笑,請你立刻告訴我實話。她是我徒弟,是我收的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徒弟,她是我、我……你告訴我,告訴我啊!」
他的面孔漲得通紅,兩眼怒瞪,祁香滿心的不服,但想到他剛遭遇了地震,還是壓抑著自己的沖動。不過米青卻不領情:「祁香!」
祁香長吸了口氣:「你剛醒來,先休息吧。」
「祁香!」
他叫著,就要掙扎起來,而那邊的兩個醫生已經按著了他,因為剛才就覺得他精神不太對勁,所以已經准備好了鎮定劑,這時候沒有猶豫的就扎了進去。米青這幾天雖然一直打著點滴,但卻是滴水未進,被兩個醫生按著他根本就動不了,當鎮定劑進入他的體內,他的四肢更是越來越無力,雖然他極力克制,但眼前也越來越模糊。
見他終於閉上了眼,祁香才長長的吐了口氣,周樂推門而入:「怎麼,我聽說大米醒了?」
「是醒了,又睡了。」
祁香沒好氣的說,周樂一愣,祁香將剛才的事說了一遍。周樂想了想,道:「若是湯東一個人也就罷了,現在還有大米,這事……」
「這事怎麼了?難道還真有水若冰這個人?前兩天湯東不是已經發瘋的把能查的都查了,可事實證明呢?出入境裡沒有,那個葵花杯裡也沒有。好吧,就算咱們幾個的記憶有錯,那電腦記錄、文字檔案也有錯?你說誰能有這麼大的本事把這些全部抹除了?美國情報局還是中國安全局?」
周樂不說話了,先不說那兩個機構不會這麼做,就算真的出於什麼原因,這麼出手了,他們也只可能抹除一些文字檔案,他和祁香花圍這些人的記憶卻是不可能改變的。什麼催眠改變過去,那不過是吹的神乎其神。
的確,一些催眠高手,能通過暗示等手段,重組、改變一些人的細微記憶記憶,可要說能抹除掉有關一個人的全部記憶,那顯然是不可能的。更何況,他自忖也是性格堅毅,內心堅強的,也不太可能隨便的就被催眠了。
只是雖然這麼想著,他卻不免有一種古怪的感覺。經歷過地震,人會有一些異常這能理解,但為什麼湯東和米青都有同樣的異常?而且,他們都叫出了同一個人的名字?
這難道,真的只是一個巧合?
水若冰,可並不是一個非常常見的名字啊……
米青再一次清醒,已經是晚上了,這一次他沒有再激動,也沒有再追著人問有關水若冰的事情。他老老實實的吃了飯,老老實實的接受了檢查,然後在醫生的許可下,撥打了湯東的電話,湯東很快就出現了。
「我聽說,你也還記得小冰?」
他慢慢的開口,湯東的眼睛一亮:「你也記得?謝天謝地,在前兩天我還真以為我瘋了!我找遍了有關小冰的一切東西,但沒有一樣能證明她確實存在。現在好了,她是你的徒弟,你一定知道更多關於她的事情,她家在什麼地方?父母叫什麼?***是多少?算了,你只要告訴我她在什麼地方就行!」
在辦出國手續的時候,他當然有拿到過水若冰的證件,可是那時候他又怎麼會想到去記水若冰的***?拿到之後,直接交給了相關人員,再之後就拿到了證件。
在出了這件事後,他想過去查水若冰的資料,可是,已經完全找不到了。
米青搖了一下頭:「我不記得了。」
「什麼?」
「她好像曾對我說過,但是我現在,已經想不起來了。」
「想不起來了?怎麼會想不起來?大米,我這幾天已經被搞得焦頭爛額了,你不要再和我開玩笑了!」
米青看著他,慢慢的開口:「那麼,關於小冰的記憶,你保存的……都非常完整?」
「當然!從她第一次往我頭上潑咖啡開始,沒有一點遺忘!」湯東長長地吸了口氣,「我甚至還他媽的記得我當時是怎麼混蛋的對她的!」
「真好。」
「什麼意思?」
「你能全部記得,真好。而我,卻只記得在省城遇到她的情況。」
湯東愣愣的看著他,米青的目光直視前方,以一種幾乎顯得有些淡漠的口吻緩慢的說著:「我應該知道她是哪裡的,但是,我卻完全想不起來了。」
湯東完全怔住了,不是因為他的話,而是因為他此時的那種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