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月光彌漫在古街的青石板上,四周行人零落,夜色靜謐,很適合獨處。

貝耳朵因為知道之前一直被葉抒微騙了,全程鬱悶著一張臉。

「你在不高興?」葉抒微問得很直白。

「對,因為你騙了我的感情。」貝耳朵正色,「明明宣傳片裡不需要說那些臺詞,你想方設法讓我說了那麼多遍。」

「那些話你遲早要對我說,提前練習一下也無妨。」他解釋。

「……遲早要說?是什麼場合?」

「婚禮上。」

「婚禮?我還沒想那麼遠。」

葉抒微停下腳步,對身邊的人說:「耳朵,我二十七歲了,單位裡比我小一歲的同事都已結婚生子,結婚對我來說並不是遙不可及。」

貝耳朵有點驚訝:「你還沒有轉正,就已經在考慮結婚的事情了?」

「做任何事,我都會有一個完整的規劃。」他說,「對你,當然也不例外。」

「那你對我是如何安排的?」

「用一年時間戀愛,在相處中加深彼此的感情,一年後完婚,三年內擁有第一個孩子,至於性別,我希望是個女孩,如果是男孩也沒關係,我們可以在後面的三年裡再造一個。」

貝耳朵一怔,而後臉熱熱的:「你太自大了,這種事情怎麼能由你一個人說的算?」

「這只是我的初步規劃,如果你覺得有不妥可以提出來,協商一致後可以修改。」

「……」

「你不喜歡孩子嗎?」

「不是,我很喜歡孩子。」

「你不喜歡替我生孩子?」他的眼眸深了點。

「不是……你理解錯了。」貝耳朵略感無力,果然和他交流常常有障礙,這並不是一時半會可以解決的,於是耐心地解釋,「我的意思是,你這樣會讓我有壓力。」

「結婚由我出錢,生子由我出力,你只需要配合兼享受,不會有任何壓力。」

「……」

貝耳朵徹底無語了,想了想掙脫開了他的手,快步朝前走了一段路,像是急需調整情緒一般,直到盡頭的一家古玩店門口,她才停下轉過身,面對離自己一步遠的葉抒微,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那個,能別那麼急嗎?我們享受當下可以嗎?我真不想成為你行程本上的一個任務。」

葉抒微緩緩上前一步,路燈下他頎長的身影都沾上了月光的清輝,伸手揉揉貝耳朵的腦袋:「沒問題。」

他如此爽快地答應她的條件,對她而言有些不可思議,她原以為他會有一套說法。

「你真的願意按我的節奏來?」她確認道。

「只要你最終會對我負責。」

「放心,我不會耽誤你的青春,更不會讓你年老色衰的時候還孤零零的。」她微笑地保證。

他沒有說話,只是又揉了一下她的腦袋。

她猛地恢復了好心情,主動地挽過他的手臂,聊起一件趣事:「我那天在網上看見一張海獺睡覺的圖片,才知道原來海獺睡覺的時候是手把手的,因為害怕在睡夢中被海浪沖散。真的太有愛。」

「你喜歡看這些?」

「嗯,很溫暖很有愛,看了超級治癒。」

「在阿拉斯加州基奈半島附近的冰冷水域,水獺是擠在一起游泳的,便於取暖。剛出生的水獺因為生命力比較弱,會躺在母親的肚面上,母親以仰泳的姿態帶它渡河。」

「好有趣,你有圖片嗎?」

「回去後找一找再發給你。」他說著又問她,「你知道企鵝是怎麼求愛的嗎?」

「不知道,你說。」

「企鵝是很忠誠的,一旦雄企鵝認准喜歡的物件,會表現很殷勤,往往甘願花很久的時間在無數的石粒中找到色彩最漂亮的一顆作為見面禮,銜在口中,跑到雌企鵝身邊轉圈,試圖引起對方注意。」

「如果對方不願意呢?」

「雄企鵝會一直轉,轉到它願意為止,等它們在一起後,雄企鵝會在雪地的背風處築起洞房,它們住一塊,開始產卵並孵育孩子,平淡地過一輩子。」

「它們是一夫一妻制?」她好奇地問。

「嗯,企鵝一旦成雙,會終身廝守,有了後代後,雄企鵝會獨自去大海為全家覓食,雌企鵝會在巢裡照顧孩子,等待傍晚時分雄企鵝的平安回歸。」

「那除了企鵝之外,還有哪些動物是一夫一妻制的?」

「天鵝,貓頭鷹,加利福尼亞鼠,坎培爾倉鼠。」

「我一直以為動物都是一夫多妻制的,沒想到也有這麼忠貞的,聽著就很感動,不過一夫一妻制在動物界有什麼好處嗎?」

「多偶制動物中常存在殺嬰的行為,雄性會殺死與自己沒有親緣關係的幼嬰,便於提高和幼嬰母親繁殖後代的機會。科學證明,一夫一妻制有益於後代的健康成長,幼獸的大腦會進化得更好,生存能力也會提高。」

「是這樣,我第一次聽說。」貝耳朵回過神,「你之所以對動物學感興趣該不會是為了研究這些?」

葉抒微瞥了她一眼:「不是,說這些只是覺得你會感興趣。」

貝耳朵笑了:「你猜對了,我就愛聽這些趣聞,從小就是這樣,只要爸爸給我講故事,我可以不哭不鬧聽上整整一天。」

「你喜歡的話以後我說給你聽。」

「睡前故事?」她脫口而出。

「前提是你要睡在我旁邊。」

「……」

這一晚的約會結束,貝耳朵回到家還有點暈乎乎,她把此歸咎於在樓下的時候,葉抒微的告別吻有點長,水準又太好……

唐栗打來電話問貝耳朵到家沒有,順便小聊了一會。

貝耳朵一邊啃蘋果一邊問那個說話聲音不太自然的邢真是什麼來路。

「她 啊家境富裕,父親是富商,叔叔投資了游果,有這一層關係在,包括鬱總在內的所有人都對她特別客氣,她來遊果後髒活累活都沒碰過,鬱總也專挑輕鬆的工作分派 給她,從不讓她跟我們加班,算是一直享受特殊待遇,像今天拍宣傳片,她本不是攝製組的成員,也不跟這個項目,照例說是不該來湊熱鬧的,但她非要來玩,鬱總 破例讓她來了。」

「鬱總這麼縱容她,真的只是看在她叔叔的份上?」

唐栗沉默了一會,笑了:「誰知道呢?算了,也和我沒關係,不想說這個了,咱還是繼續談談你的初戀吧。」

「該交代的不是都向你交代了嗎?」

「才不是,你一直遮遮掩掩,沒告訴我你們進展到哪一步了。」

「這個,保密。」

「親親了?」

貝耳朵默認。

「嘖嘖,不虧是第一次戀愛的人,連親吻都羞於承認。」唐栗又不免揶揄她幾句,最後鄭重提醒了一件事,「等第二個宣傳片出來後,網上的反應會更大,如果有負面聲音先別回應,及時打電話和我商量。」

「好。」

唐栗的隱憂不無道理,就在拍第二個宣傳片的前後兩天,網上對貝耳朵的謠言又一波波襲來,她高中時代的舊事被屢次重提,很明顯,那些造謠生事的人並沒有收手。

最初發表對貝耳朵言論的是「靈動小萱」,她故作姿態,選擇閉口後果真沒再主動提及貝耳朵的事情,只是在某些網友反復問她這些事是否屬實時,她會丟出一句:「千真萬確,信不信由你。」

她如此斬釘截鐵,加深了一些尚在猶豫的路人對此事真實性的肯定。

陸續有人跑來貝耳朵的評論區說一些難聽的話,其中提最多的是她拆散了當年十三中的學霸情侶。

「自從知道你高中就當在小三後,真心覺得葉抒微瞎了眼,拜拜。」

因為唐栗的告誡,貝耳朵沒有直接澄清事實,有點意外的是,葉抒微得知此事也叮囑她暫不要出聲。

就這樣,徹底關閉了網路,離開槍林彈雨的戰場,貝耳朵淡定地過了幾天。

直到五天后,微博上有人發了個帖子。

發帖者竟然是傳言事件的男主角朱學長。

朱 學長寫的不多,首先指明最近甚囂塵上的傳言完全是子虛烏有的事情,當年分手只是因為學業壓力太大,年少的雙方無法很好地平衡感情和前途,以至於產生較大的 分歧,接著說明現在的感情狀況,他一年前結婚了,妻子正是許羽樺,他們在大學畢業前夕複合,現在婚姻幸福美滿,最後說了一段話:「我從不遺憾當年和她的分 開,如果沒有那段時間的冷靜沉澱,今天的我們不會以如此成熟的態度面對生活和愛情,若要感謝,感謝的是我們自己,至始至終只擁有過彼此。」

而後,許學姐葉轉發了這個帖子,寫了一句:「謠言真的很可笑,與其浪費時間關注那些,不如出去和愛人曬一會太陽。」

立刻有好事者跑去朱學長的評論區問他還記不記得貝耳朵,朱學長回復:「說真的,在這之前我連她長什麼樣都不記得了。」

好事者孜孜不倦地問:「你真的沒有腳踏兩條船過?」

朱學長最後一次無奈地調侃:「我沒有那惡癖,也沒有那本事。」

到此為止,這件事的真假已經一目了然,不需要贅言。

晚上,貝耳朵還收到了一條許學姐發來的私信。

「我 一直欠你一句對不起。當年我明知道你和他沒有任何關係,卻沒有出來幫你澄清一句,究其根本是因為那時他主動提出分手讓我很絕望,我恨他沒有遵守承諾,和我 一起並肩走下去,被恨蒙蔽後我保持了沉默,任由大家指責他,現在想來真的很無恥……在異地求學的幾年我也遭受到同學在背後的誹謗,才遲遲感同身受你當年的 痛苦……幸好老天善待,我和他兜兜轉轉又在一起了,現在我們很幸福,明白了真正的愛是需要尊重,包容和付出的,以後不管風風雨雨我們都會一直走下去,也祝 你一切順利。最後要說,貝耳朵,對不起。」

貝耳朵回復:「我有一個問題,你們夫妻是碰巧在網路上看見了謠言,商量後決定出來澄清的嗎?」

許學姐回復:「不是,我和他根本不怎麼玩微博的,也不愛上網,這件事是你男朋友找到我們後告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