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因為新房尚在裝修,貝耳朵暫時住在老公的單身公寓裡。

葉抒微的公寓比貝耳朵的窩大太多,其中一面靠牆收納櫃就能放下貝耳朵的全部家當。

整理完房間,葉抒微表態了一句:「別說是你的全部家當,就算是你這個人,同樣方便攜帶。」

說完順手提起自己的老婆,走向臥室,關上門後延續第一個晚上沒有盡興的事情。

……

晚上,貝耳朵帶葉抒微去悠閒咖啡吧和唐栗會面,告訴她自己已婚的事實。

唐栗聽了不敢相信是真的,一個勁地反問:「真的假的?你們沒在開玩笑?」

「需要看一下結婚證嗎?」葉抒微搖了搖手裡的玻璃杯。

唐栗點頭:「當然需要。」

「不好意思,沒帶。」

「……」

「栗子,我們已經住在一起了。」

「住在一起?這才幾天沒幾面,我到底錯過了什麼?!」唐栗幾乎要抓狂。

「你小聲點。」貝耳朵提醒。

唐栗這才想起,眼前這對新人是眼下當紅的民間萌情侶,只要並肩站在一塊,回頭率可是百分之百,為了保持低調,他們特地挑了一處光線最昏暗的角落,桌子邊還有一顆寬大綠植做遮掩。

只是他們閃婚的消息太令人震撼,唐栗沒法保持冷靜,雙手按在頭髮上亂揉一通,兩眼卻一眨不眨,灼灼如火把地盯著當事人,試圖辨清真假。

「你們怎麼挑了一個這麼偏的地方?」一個風雅的聲音介入。

唐栗一怔,抬頭一看,穿著休閒的鬱升就站在眼前,面帶迷人的微笑。

「他是過來蹭飯的。」葉抒微說。

鬱升坦然坐下,手臂不小心擦過唐栗的肩膀,唐栗往右邊側了側。

「祝二位新婚愉快。」郁升的眼睛已然帶上準備好的戲謔,不免揶揄他們幾句,「不過,容我多嘴一句,新婚燕爾,你儂我儂之餘注意身體,別勞累過頭了。」

「謝謝關心。」葉抒微淡淡道。

「先點餐吧。」貝耳朵說,「我餓了。」

「餓了也不早說?」葉抒微看了她一眼,打開手邊的功能表,放在她面前,「看看想吃什麼。」

等四份套餐上齊,四人動筷子。

「既然是真的,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辦婚禮?」唐栗追問。

「年底或者明年年初,因為抒微的爸爸現在身體不好,參加婚禮太累。」貝耳朵善解人意道。

唐栗又喵一眼他們手上的情侶戒,問貝耳朵:「他給你買鑽戒了沒?」

「買了,因為尺寸問題,不方便戴手上,只好鎖在抽屜裡。」

唐栗正想問有多少克拉,旁邊的鬱升搶先開口:「你放一萬個心,葉抒微向來對自己人很大方,何況是他老婆,他怎麼捨得委屈她。」

唐栗住口了,連目光都不敢和鬱升相對,自從她打定主意要辭職後,已經開始默默地疏遠鬱升,想方設法避開了和他單獨相處,甚至私下說話的機會,而聰明如鬱升,不可能沒察覺。

貝耳朵的眼珠子在唐栗和鬱升臉上打轉,越看越替他們感到尷尬。

鬱升停下刀叉,看向貝耳朵:「怎麼?我說的不對嗎,小舅媽?」

貝耳朵:「……」

唐栗一口水差點噴出來。

葉抒微表現最自然,掃了一眼自家外甥:「和長輩說話態度要放端正。」

鬱升挑了挑眉:「好,我不造次。」

貝耳朵說道:「既然你承認我是舅媽,那作為長輩,我必須過問你,你打算什麼時候完成終身大事呢?」

「我?早著呢。」郁升回答,「現在連女朋友都沒有。」

「那你要抓緊了,據我所知,工作狂孤獨終身的概率很大。」

「謝謝小舅媽關心。」鬱升笑言,「我儘量努力。」

唐栗沒有參加話題,一時間極為沉默地對著餐盤,直到鬱升轉過頭,湊近她低聲關心了一句:「為什麼都不說話?」

「我好像也沒什麼可說的。」唐栗勉強笑了笑。

用完餐,四人又小聊了一會,最終不到八點就散了,葉抒微帶貝耳朵繼續去逛街,鬱升開車送唐栗回去。

一路上,吹著夜風,貝耳朵挽著葉抒微的手臂,自然而然地說起唐栗和鬱升。

「你覺得他們有戲嗎?」

「不知道。」

「如果鬱升知道栗子要辭職,會不會挽留呢?」

「不知道。」

「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貝耳朵瘋搖他的手臂,「這可不僅是我寶貝栗子的事情,還是你大外甥的事情。」

「耳朵,我向來對拉郎配不感興趣。再說,感情是他們兩人的事情,旁人做不了主。」

貝耳朵歎息,頗為沮喪。

「不過,如果有一天你看鬱升不順眼,儘管去行使舅媽的權利。」葉抒微說,「放心,有我在,他不敢反抗。」

「……聽起來是很不錯的主意,那我得提前準備鞭子,到時候狠狠抽他一頓,為栗子出氣。」

「沒問題。」某人承諾。

逛了街,買了不少好玩的東西,回到公寓後,貝耳朵先去洗澡,葉抒微悠閒地上網。

等貝耳朵出來,葉抒微調轉筆記本的方向,讓她看顯示幕上的一張圖。

「這不是我們的結婚證嗎?」貝耳朵一眼就看清了。

「趁剛才心情不錯,順手曬了曬。」

「天,你真的曬了?」貝耳朵顧不上擦濕漉漉的頭髮,丟下浴巾,拔腿跑過去看。

葉抒微把她按在自己的腿上,陪她一起看。

「小耳朵的抒微」只發了這張圖,其餘一字未提,卻成功引爆了評論區,不到半小時已經有上千條評論了。

「祝福葉先生和葉太太,願你們天長地久,永遠幸福。」

「啊啊啊啊啊,這麼快?這圖是真是假?」

「行動是擊碎謠言的最好武器。」

「願你們被時光溫柔以待。」

「有路透你們今晚手把手在小吃街買了豆腐乾吃,耳朵好像胖了很多哦,求真相。」

「淚,一米九的你怎麼就這樣委身貝耳朵了呢?」

「賭一根辣條,肯定是有寶寶了,不到三個月不能說是不是?」

……

「你慢慢看,我去洗澡。」葉抒微見她看得很認真,一時半會不會離開電腦,自己站起身,徑直去衛浴室。

等他進了浴室,貝耳朵登陸自己的微博,轉發了他的這條內容,還寫了一句話:「我們會珍惜彼此,一直幸福下去。嗯,從今天起,你們可以叫我耳朵,也可以叫我葉太太。」

這是自和葉抒微認識後,貝耳朵第一次如此大方,自信又篤定地秀恩愛。

該低調時要低調,該高調的時候高調一下也無礙,她很願意把這份幸福分享給所有支持她和葉抒微的朋友。

頃刻,如雪花般的祝福聲湧入她的視線,而那些之前質疑他們戀情造假的聲音半點都看不見了。

遊果的官方微博很快送來祝賀,順便宣傳了《最心動的事》最後一場海選晉級賽。

如此一來,短短一個晚上,整個網路傳遍了葉抒微和貝耳朵的喜訊。

貝耳朵自然也猜到了那個一貫躲在網路後,進行輿論製造,推波助瀾的人也第一時間得知了此事。

果不其然,隔天本該由張逸露現身助陣的某美妝品牌開幕式上,張逸露卻沒有出現,主辦方稱她身體有恙,臨時請假。

而三天后,有娛樂雜誌偷拍到張逸露和吳塵在馬路拐角處爭吵的照片,照片上的吳塵低下頭,伸出食指,居高臨下地點著張逸露的臉,並且目露凶光,張逸露則一臉倔強,兩人看起來哪還有半點恩愛可言,雜誌稱兩人關係降至冰點,疑似分手前兆。

甜美主播和富二代的戀情在這個速食時代如曇花一現,很快就凋零。

吳塵甚至對跟蹤偷拍他的狗仔叫囂,稱自己從不認識什麼張逸露。

張逸露那方像是完全沒有受到失戀的打擊,照例進行正常工作,光鮮靚麗地出現在接下來的公告活動上,當記者提到吳塵的名字,她保持適度的笑,有禮地回答:「我們從頭到尾都只是好朋友,沒有談戀愛,很多東西是雜誌斷章取義。」

記者們不依不饒地繼續問她和吳塵曬日光浴的照片是怎麼回事,張逸露笑而不語。

或許是記者們問題不斷,難以招架,又或許室內燈光太亮讓眼前出現一陣眩暈,張逸露逐漸笑得很僵,感到腦子缺氧,她沒忍住就打了個哈欠,卻意外地被記者的相機捕捉到一個異常的點,她打哈欠的時候兩頰收緊的肌肉看起來非常奇怪。

這一張照片導致張逸露陷入日後長達數年的整容風波。

在第一個「她是不是整容」的聲音冒出的時候,張逸露就打電話給貝耳朵。

「貝耳朵,我知道是你,你準備報復我了是嗎?不過,你以為區區一個整容的事情就能搞臭我的名聲?別太天真了,這個圈子裡整容的人太多了,數不勝數,不差我一個,大不了我直接承認整了,他們能拿我怎麼樣?整容又不犯法,我勸你別在這事上下功夫了,浪費時間。」

貝耳朵正在給葉抒微熨燙襯衣,聞言很奇怪,好笑道:「張逸露,你怎麼會以為我還願意把時間浪費在你身上?真是不好意思,我婚後太忙了,沒關注你的新聞,不知道你發生什麼。」

張逸露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靜止了一會,然後柔聲笑了:「現在閃婚閃離的人可多了,女人離婚後就完全不值錢了,結果比晚婚的大齡剩女還慘呢。」

說完,她掛了電話。

貝耳朵聽出張逸露的虛張聲勢,不再理會她。

連貝耳朵都沒想到,後面一段日子,張逸露像是走了黴運一樣,負面新聞頻頻被曝光,除了被另一位女主播爆料她做人太有心計,喜歡捧高踩低,她也被所在圈子的一位長輩暗批專業素養太差,不願花時間在真正需要改進的地方,反而愛走旁門左道。

此外,張逸露某張整容前的照片也在網上瘋傳,被轉發近上萬次。

關於這張照片是怎麼來的,誰也不清楚,也沒有人關心,大家熱衷的只是照片上這張乍看和如今的氧氣美女截然不同,細看卻隱隱有相似點的臉。

因 為青春期的張逸露對容貌極其自卑,有強烈的攝影恐懼,她連高中畢業拍合照那天也藉故請假,所以,幾乎無人擁有她以前的照片,而這一張細眼塌鼻寬下巴,額頭 覆蓋厚重如窗簾的劉海,黑而充滿戾氣的臉突然冒出來的時候,張逸露自己都恐懼得心顫,美麗的瞳孔刹那被刺得猩紅,她恨不能伸手進電腦,活活扯爛這一張照 片。

這張照片的確是她,但是誰流出來的,她一時間猜不准。

網友們開始對張逸露的一切表示深度關心,很快 查到了不少內容,譬如她和貝耳朵竟然是初中和高中的校友,譬如她根本不是家境優渥的女生,她家境貧寒,生母一直在有錢人家做住家阿姨,她和生母聯繫甚少, 譬如她和前段時間當街尋死的研究員的女友霍小桐私下是朋友,她們畢業于一所大學,只是不在一個系,這可以從霍小桐大二生日聚會的一張照片上尋到蛛絲馬跡。

這 下可熱鬧了,網友們列出了一個人物關係圖,關係圖中,貝耳朵的初高中校友是張逸露,張逸露的大學校友是霍小桐,霍小桐的前男友是高顯音,高顯音的同事是葉 抒微,葉抒微是貝耳朵的老公。張逸露的前男友是吳塵,兩人身高差三十公分,之前還被拿來和現已完婚的葉貝進行比較。

貝耳朵和葉抒微,霍小桐和高顯音,張逸露和吳塵,這三對分別已結婚,已分手,是真是假至今撲所迷離的情侶都因為熱門事件上過話題,他們彼此竟然還認識,這圈子是在太小了,可挖的料實在太多。

很快,有個聲音冒出來:「貝耳朵和張逸露向來不合,張逸露一直很嫉妒貝耳朵,在高中時候就拉幫結派,孤立貝耳朵,還製造貝耳朵拆散學霸情侶的謠言,貝耳朵後來跟了葉抒微後,張逸露更嫉妒她的幸福,還為此找了一個比自己高三十公分的男人妄圖和她一較高下……」

面 對這些言論,張逸露面對媒體的時候風輕雲淡一笑:「我相信有智慧的人都能辨別真假,關於容貌,我早就說過,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我只會好好珍惜我原本的樣 子,怎麼可能去改變?何況我對自己長相一直很自信。網上那張照片不是我,明眼人都看得出,我不知道是誰如此惡毒,特意做這樣一張照片來詆毀我,但我也不會 花時間去追究。」

她姿態做得很好,但心是虛的,離開聚光燈後,整張臉都陰沉下去。

這一邊,張逸露陷入了負面新聞的危機,那一邊,新婚的貝耳朵在葉抒微的悉心照顧,養護下,一切都很順利,除了她沒有懷孕的事實讓葉遠行略感失望。

葉遠行已經確證是肺癌,已在積極治療中,過了知天命的年紀,他早看淡了生死,情緒很樂觀,除了繼續和老婆膩歪之外,還喜歡催促自己的兒媳婦。

「耳朵,抒微最近工作是不是很累?」躺在病床上的葉遠行打斷了貝耳朵的讀報,直接問重點。

「是有點累,他最近連續加班了三天。」貝耳朵放下報紙,實話實說。

葉遠行蹙眉:「怎麼結了婚還是那麼不懂事?工作難道比老婆重要?為了工作冷落老婆?」

「咳咳,他沒有冷落我。」

「是嗎?那你們昨晚製造葉家小豆芽了嗎?」

「……」

「快向我報告。」

「沒有,昨天他回家已經很晚了,我已經睡著了。」

「太不像話了!等會他來了我肯定會好好批評他,才結婚幾天,敢這樣冷落你?以後還得了?」葉遠行怒喝,「想當年,我和愛愛新婚的時候是片刻都分不開的。」

「爸,我說了是我睡著了,不是冷落我啊。」

「那他也應該溫柔地吻醒你嘛,怎麼能任由你睡過去呢?這又是錯過了一天。」葉遠行歎氣。

貝耳朵無語,只好轉移話題,說起別的分散老人家的注意力。

等葉抒微下班後趕來醫院,葉遠行源源不斷批評了他很久,眼看時間不早了,命令他們速速回家做正事。

出了醫院,葉抒微說:「我帶你去看一場電影。」

「咦?可是時間不早了。」

葉抒微彎下腰,平視她的眼睛:「你想現在跟我回去辦正事?」

「……」

「耳朵,你沒必要把爸的話當真,他只是一時情緒而已,別當那是負擔。」

「嗯。」

「其實我昨晚可以叫醒你的,但看你睡得那麼熟,我不想讓你太累。」他蜷起手指,輕輕敲了敲她的額頭,「想什麼時候要孩子,由你決定。」

「你呢?」

「對我來說,讓你懷孕太簡單了,隨時都可以,重點是你準備好。」

「……」